小哥俩一直想钓上一条鱼来让章寡妇补补身子，可惜一直未能如愿。今天总算鼓足勇气跟颜灵儿借了一条鱼回来，小哥俩也没打算说鱼是借的，只说鱼是他们自己钓的，想要章寡妇高兴高兴。
章寡妇确实挺高兴的，嘴里还念叨着让他们好好学钓鱼，学好了，也算是一门手艺。
“这年头，学门手艺多不容易啊，那沈家五郎媳妇也是个傻得，有这手艺不握在手里，还宣扬的人人都知道……不过这样也好，倒是便宜了咱们。”
好心借人鱼，还被说傻，也是没谁了，还好章寡妇的话，颜灵儿没听到，不然说不好就不愿意借了。
“五婶，你回来了？”
“是，杰哥儿今天乖吗？”杰哥儿翻年满四岁了，个头比去年又长高了些，看上去白白嫩嫩的，即便一身旧衣，看上去也特别可爱。
“乖，杰哥儿可乖了。杰哥儿还照顾弟弟。”其实就是帮李氏看着弟弟睡觉，弟弟醒了就去告诉李氏。
“是吗？杰哥儿还照顾弟弟了呀，杰哥儿真棒，等下婶子给杰哥儿烤鱼吃。”
一听有烤鱼吃，杰哥儿欢天喜地的跑进去跟彤姐儿分享好消息去了。
“弟妹，你别惯着他们……咱们现在不比从前，苦日子他们也总要习惯的。”
这个颜灵儿不太同意，“以后吃苦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明明有条件干嘛非得要苦孩子？再说他们也就多吃了点鱼罢了。”又不是吃什么山珍海味。
沈刘氏没吱声，颜灵儿便也没揪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正好李氏提到六郎，颜灵儿就说要么把家里剩下的鱼腌一腌到时候晒干了给六郎送过去。他们在家里天天吃鱼，可怜六郎跟着刘参将去了军营恐怕还吃不上鱼呢。
“成啊，我这就去收拾。”
沈刘氏拎着鱼去收拾，李氏又念叨起了五郎，说是也不知道五郎现在在哪儿，若是知道了，也能给他准备一些。说起来，五郎也离开有一段日子了。
“对了，孩子的名字你是怎么想的？等着五郎回来取？”
颜灵儿点头，“之前跟五郎提过，也是想着让他多个念想。”别一时逞凶斗狠把小命给丢外边了。
李氏点点头，“也好，不过还是要取个小名先叫着”
“娘觉得路生怎么样？”
“禄晟？有什么说头吗？”
“就是流放路上生的，也没啥其他涵义。”
“也，也行吧？”反正就是个小名，李氏这么安慰自己，总比村里一些叫狗蛋什么的好听。
“那就……”
“娘，娘，媳妇，赶紧出来帮个忙。”颜灵儿话音未落，外面就响起来沈三郎几人欢快的脚步声。
今天沈三郎跟二老爷他们一起进山打猎去了，看来收获很不错。
“这是？哎呦，怎么这么多东西？你们去镇上了？”
“是啊，今天进山收获好，家里又不缺肉吃，我们就顺道去镇上把野物给卖了，看看换回来不少东西呢。”
确实不少，有粮食，有布匹，还有油盐，一行人个个不空手。
“娘，媳妇，你们快点帮着把这些东西都拿进去，我这还有五弟的消息呢。”
“五郎？五郎送信回来了？”李氏高兴的险些没蹦起来，颜灵儿也是双眼发光。
“咳咳……没，是消息，我跟爹去镇上打听到的。”
“你快说，快说。”
沈三郎转头看了看他爹，见他爹不理他，就绘声绘色的跟颜灵儿几个说起了听来的消息。
“说是南边曹闯手下突然多了一员年轻虎将，外号银面将军，不仅长得英俊不凡，那武艺更是了得，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银面将军？什么银面将军？不是五郎吗？怎么又扯到银面将军？”那银面将军再厉害跟她们有啥关系啊。
“哎呀，娘，您怎么不想想，我们还在这儿五清县待着呢，五郎就算真去投了那曹闯，也不可能以真实身份示人啊，肯定要掩饰一下的。”
“那你们怎么就确定那银面将军就是五郎？”
“这”沈三郎被问的哑口无言，难道他能说是猜的，只因为那个银面将军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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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化身银面将军的沈五郎，此时正在战场上冲杀。
说来也是巧合，当时他乔装打扮一路南下，刚好就撞到了曹闯跟许旭两军交阵的战场上。
不战就是死，这才不得不加入战斗。
加入曹军，也很是被动，完全是被许旭疯狗一样的虐杀给逼的。
等到战事稍歇，他才发现他已经把许旭身边的左膀右臂之一，许家军的三把手徐寅给杀了。
许旭扬言报仇，悬赏万两要他的一颗人头。
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太多，曹闯也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他们曹家军的一员，然后各种拉拢，上来就给他封了个将军。
他怕被许旭认出来才带了个银面具，然而等他反应过来，银面将军的名声早已传扬开去了。
“将军，不成了，正面敌人太多了，兄弟们快扛不住了。”
“两翼的策应呢？”
“两翼的策应也被对方拖住了，一时脱不得身，他们是想把我们耗死在这里。”
沈五郎点点头，这一点他也看出来了，只是他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要是祖父或是大哥在这就好了，他们智计百出肯定能想出策略。
沈五郎摇摇头，将无关紧要的思绪扔出脑海，继续研究出路。“大帅呢？”
“大帅他们正在奋力攻击敌人背部，敌人损失也很大，可是”可是许旭这个疯子一心想要抓住沈五郎这个银面将军，根本不顾大局，咬死了他们就是不松口。
“将军，我们怎么办？”
“等”等他歇过气来，带着一队人冲杀一阵，或许可以打开一个缺口，让他们跟大帅的人马汇合。至于失败的可能，沈五郎没有去想，也不用想，事实上他们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失败了，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活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双方战况越发胶着，沈五郎猛然站起身，“吩咐下去，兄弟们随我冲锋。”
“冲锋……”
沈五郎一身青衣在人群中并不十分明显，可是那张面具，却很显眼。
几乎，他一出现，战场上就出现了骚动，敌方众人想要涌到他身边来杀死他，提着他的人头去领赏。己方兄弟把他当成精神领袖，也快速向他靠拢。于是从战场上空俯瞰，就会发现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以沈五郎为中心，向一起聚集。然后以某一条线为界双方展开近距离肉搏、厮杀。而人口密度太大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一旦双方动手，误伤几乎成为必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晚上更，多更的话，这几天比较忙，过两天，空一点就给大家加更。
第49章 049
混战之初, 大家还分得清敌我，待所有人都搅和到一起，大家就只能无差别攻击。
“将军？全都乱了”
沈五郎下意识一反手, 一刀险些劈在拍他的自己人张三身上，“不要乱碰，胳膊不想要了？”要不是他收手快……
张三也吓得一哆嗦。“不敢了不敢了，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呀？兄弟们都冲散了”
“旗帜呢？”刚刚不是还在附近的吗？
行军打仗, 令行禁止除了鸣金鸣锣就是旗帜，没有旗帜那还谈什么指挥？
“没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沈五郎抬头四顾, 果然触眼所及全部都是混战在一起的人, 到处血色弥漫，根本看不到任何一面旗帜, 己方的没有, 敌方的也没有。
糟糕，到底还是欠缺经验, 沈五郎深悔没有提前考虑周全, 无奈只能带着张三几人一路冲杀去救他们能够看到的自己人。
“将军, 左前方, 是盘子他们几个。”
“好, 所有人听令, 保持住阵型, 向左前方向, 杀。”
“杀”
此前, 沈五郎带着张三几人已经救了不少自己人，这次，未免再次冲散, 沈五郎索性将大家编成圆形阵，大家长短兵器互补，守望相助，他自己居中指挥调度。这样，阵型一旦出现缺口他可以及时调人补上，同时还可以让一部分受伤以及太过疲劳的人适当休息。
而随着他们聚集的人数越来越多，声势也越来越强，等闲敌兵根本不敢与他们争锋。
再次救下盘子几人，沈五郎看看差不多了就指挥着战阵往西南方向冲杀。
彼时，西南方向，曹闯等人经过一番冲阵，人员损失惨重却没能破开对方战阵与沈五郎等人汇合，这会儿内部高层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争论。
“大帅，死的兄弟已经够多了，再打下去我们就全都得交代在这里了，撤吧”
“不能撤，郎五(沈五郎的化名)兄弟他们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去救呢，做人不能背信弃义，大帅，之前要是没有郎五兄弟，也没有我们今天，不能撤啊！”
“臭叫花子，要救你去救，别想拖着兄弟们去送命”
“李铁匠你……”
下面吵成一锅粥，曹闯听的头疼，“好了，都给我闭嘴”
捏了捏眉心，曹闯抬头问刚刚没说话的周考，“对面能听到动静吗？”
“能听到，不过太嘈杂了，应该还在酣战”
曹闯点点头，“既然里面的兄弟还未放弃，我们就不能放弃。”
“可是，大帅……”
“好了，铁匠，我知道你心疼兄弟，可是里面的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厚此薄彼。再说，叫花子说的对，郎五兄弟对我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这样，铁匠，你带着兄弟们先撤，愿意留下的跟我一起去救人……”
“大帅”
曹闯摆摆手，打断了李铁匠，“好了，不要再多言，就这么定了。愿意留下的大家一起想想有什么破敌之策。周考你先说。”
周考是个屡试不第，穷困潦倒的老秀才，是曹闯他们这一波农民军里难得读过书的人，充当的是智囊的角色。
“咳咳”周考清了清嗓子，右手下意识捋了捋胡须，“大帅，要说真正实力，许家军实力强悍，正面对上我们确有不敌”他们这些人里，估计也就被困在里面的郎五身手最好，剩下他们这些连泥巴都没洗去的泥腿子，上过几次战场的还好，其他那些估计你给把刀让他砍人他都不敢。
“不过，战场上讲究的天时地利人和，许家军虽悍勇，许旭其人却很偏执，甚至疯狂。”要不然也做不来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若是我们能想办法激怒他，或许会有转机”
曹闯点点头，若有所思，“其他人呢？”
余下都是大老粗，要他们冲锋陷阵还行，出主意？一个个压根不敢接触曹闯的目光好吗？
曹闯心下摇头，看来还是得找些谋士。
“大帅，俺们虽然没啥本事，但是只要大帅吩咐，我们上刀山下油锅”
“对对，大帅，您就说怎么做吧。”
曹闯这边一个个表着忠心。
另一边，许旭对于手下人这么久还没有拿下一个劳什子的银面将军，而且还损失了那么多人很是不满。
为了表示他的不满，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过来给他报信的信使给拖出去砍了。吓得底下的人直接出了一身冷汗。
“再给你们一个时辰，若是还没拿到那小子的首级，提头来见”
正所谓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许旭一声令下，分管此事的郑平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可是他不敢，他跟着许旭这么多年，太了解许旭了，若是他敢未战先怯，恐怕当下就得去阎王殿报道。
好不容易强撑着出了主帐，郑平抹了把脸叫来副手。
“吩咐下去，一个时辰我要看到银面将军的首级”
“可是将军，一个时辰”这根本不可能啊！
“你听不懂嘛，一个时辰，银面将军的首级”郑平死死盯着副手的眼睛，还特意在‘银面将军’几个字上咬了重音，生怕副手不能领会他的意思。
好在副手还不笨，可是副手心里也为难，虽说银面将军长什么样子确实没人见过，随便找个差不多的割了首级冒认一下也不难。可是这也太容易被拆穿了，下一次银面将军再露面，这谎言不是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吗？到时候恐怕上面会更生气。
算了，先活过这一波再说吧。副手当下急急忙忙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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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战场上，眼见着沈五郎的圆形阵很奏效，其他将士们纷纷效仿，大家离得不远的就都凑到一起结成圆阵，虽然由于阵中没有沈五郎那样的厉害人掌控，战阵的实力显得弱了一些，可是比大家就这么林林散散的肯定是好多了。
远远瞧见这些，沈五郎点点头，还好不算很笨。
“张三，你来指挥，变尖刀阵”
圆形阵更适合防守，而尖刀阵更适合主攻。
沈五郎既然要带着张三他们突围跟另一边的曹闯等人汇合，就不可能一直在这边干耗着，眼见着时机成熟，立马开始变阵，而他自己则变成了尖刀阵前最锋利的那把刀。
“杀……”
“杀……”
两方人马再次大规模冲杀到一处，喊杀声震天。
沈五郎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几乎大刀每次挥舞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啊……”又是一声惨叫，一条胳膊带着新鲜的血液飞到半空而后又掉落在人群中，砸在一个人的脑门上。
沈五郎已经都麻木了，只知道机械的会动大刀，带动猎猎风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