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还没出现,白志诚忍无可忍上前,直接将白珍珠的手指一根一根从门框上掰下来,没好气道:
“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这时候不用再装懂事了,我可告诉你,三姐夫在厂里很吃香的,他要证明真心,你还矫情什么!”
白珍珠眼睁睁看着手指被掰离门框,血气上涌到头顶,快要爆炸开来,又因为说不出话,气得双臂胡乱飞舞往白志诚身上砸。
“哎呦,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是哪个嫂子吗?看着不太情愿啊。”
“康哥,你这是强抢民女啊!”
一番挣扎,于锦康也是累得满头大汗,不理同事们的调侃,走到二楼围栏前面,将人放下来,大喊道: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白珍珠,她是一个顶好的好女人,我特别喜欢她,我们下个月就结婚了,请大家祝福我们,到时候都来喝喜酒!!”
楼上楼下寂静一刻,而后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和祝福声:
“恭喜恭喜!百年好合啊!”
“这是真嫂子啊,恭喜啊康哥!”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好男人,新娘子都感动得流眼泪了,恭喜恭喜!”
作者有话要说:
注明: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不知道珍惜,来自周星驰电影《大话西游》
第16章
欢呼声越大,白珍珠眼泪流得越多,于锦康双手举起握拳,不断向下面的人道谢,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跑向休息室。
没过几秒,就端着花生水果糖的托盘冲出来,又回到206房间前面的围栏边,抓起一把糖果子往下撒,“提前请大家吃喜糖了!”
沾着喜气的糖果,又引起楼下一阵欢呼声,舞会彻底变得混乱,人人伸长手臂忙着抢喜糖。
看到大家蹲地争抢,欢声笑语不断的样子,于锦康撒得更加起劲,左手端着盘子,右手帮白珍珠胡乱抹了抹眼泪,催促道:
“珍珠,你听到了吗,下面好多人祝福我们,很有面子吧?全县找不出哪对像咱们一样风光的,快来一起撒。”
当于锦康喊出来她名字的时候,昏厥感就席卷全身,不但嘴巴说不出话,浑身肌肉还气得开始痉挛,耳朵不断想着嗡嗡声,挪不动步子。
突然一抹白光从楼下闪过,白珍珠转眼看到一个记者拿着照相机对着楼上,满脸笑容按着快门,一口血气上头,从鼻子里流出来。
白露珠全程在关注,看到白珍珠鼻孔挂着两条血痕,膝盖弯曲,眼白往上翻,急忙道:“三姐过度兴奋,要晕倒了!”
一阵兵荒马乱,最终用厂里的小拖车,将人送到了县医院。
期间于锦康跑前跑后,出钱出力,自打听完白珍珠不想让他不情愿结婚,主动要求下乡,态度就完全变了,俨然往好男人发展。
医生诊断后,说是急火攻心导致失声晕厥,吊了瓶盐水缓解症状。
白珍珠在半道就醒过来了,当下躺在病床上,一直想说话,然而嗓子干哑,说出来的话只有她自己能听得懂。
“别急着说话,没事的。”白露珠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三姐,照三姐夫这态度,你肯定不用下乡了,以后也能好好对你。”
“是啊三姐,等你吊完水,我跟你一起回家。”白志诚坐在长椅上,提到这事还有点兴奋,“回家我就跟爸妈说,还是我去下乡,你就安心等着结婚吧。”
白珍珠一脸生无可恋,水都已经泼出去了,厂里那些人没办法让他们忘了,但那个记者手里的照片必须得拿到,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捉奸计划失败,但看到忙前忙后的于锦康,白珍珠眼神闪了闪,说不定接下来几天更容易弄到点钱。
对于白珍珠的想法,白露珠清楚得很,满脑子都是弄钱,还以为于锦康现在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让掏多少就能掏多少。
可惜于锦康是一个偏理智的人,更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想要从他口袋里掏大钱,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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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珍珠还没来得及去要照片,没过两天,合照和联谊会现场照片就出现在报纸上,没看到她本人,就知道得气得再晕过去几次。
看到顾佳梦从团长办公室出来,白露珠放下报纸,拿着旁边的鞋盒递过去,“给。”
“这是什么?”顾佳梦长了双标准古典美人脸,身姿苗条挺拔,肌肉堪称完美舞者,是团里最重要剧目《白毛女》的固定女主角。
“我这脚能好,还是多亏你给的活血化瘀药膏。”白露珠将鞋盒盖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双淡粉丝绸芭蕾舞鞋,“正好我对象他姐夫最近回来,之前让他帮忙带过舞鞋,这双送给你。”
在鞋盒刚打开的瞬间,顾佳梦眼里就闪过惊艳,“这是Repetto的芭蕾舞鞋吧!太贵重了,我那药膏就是老方子调的,不值钱。”
“鞋子都是外在物,你给的药膏可是对我的跟腱起到关键作用,不然我肯定得错过这次竞争机会。”
原来是听了团里另外一个舞蹈演员的挑拨,再加上防人之心,将药膏放在抽屉里没碰过。
后来无意间看到这个挑拨的舞蹈演员,受伤时求着找顾佳梦要药膏,用了不到一个星期,便能再次演出,才明白作用有多大。
“实话跟你说,我就是想跟你公平竞争一次,谁让老团长总是说,我长得没你好看,皮肤没你好,身材也没你好,就是基本功多练了两年,早比你进团,才能够当上女主角。”
“我是最想让你好起来的人,毕竟我可不想胜之不武。”顾佳梦说着看了眼她的脚,接过去鞋盒,“Repetto的舞鞋,每一个跳舞的人都没办法拒绝,我给你付钱怎么样?”
“这是我的谢意,付什么钱。”白露珠站起身,“你赶紧收起来吧,我要进去找老团长了。”
顾佳梦笑了笑,“那谢了啊。”
进了办公室,庄芙蓉团长先是让她跳几个基本功动作,在发现确实没问题后,才露出笑容:
“真好,我还担心你好不了,错过这次机会。”
“谢谢团长。”这四个字不单单是感谢这次机会,还是感谢上辈子老团长对她真心实意的关爱。
还记得后来被逼无奈,怀揣满心不甘当家庭主妇时,年迈的老团长还经常提着东西去开解她,只是那时候,她心中愤懑太重,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次我们团光荣拿到《红色娘子军》剧目,主要是为了到西珠要塞以及西圳战区慰问演出,其意义为了表达出军民不分家,每个想要竞争吴琼花角色的舞蹈演员,都需要跳一段剧目里的独舞节选,二十八号一起表演完毕,团委会选出最适合的女主角。”
“露珠,我给你推荐两个片段。”庄团长抽出两张纸,指着标题道:“一个是打倒南霸天,这段特别激动人心,容易渲染起评委的情绪,你一定可以表现的好。”
“还有一个是参军片段,比较符合这次的主题意义,里面连队训练,对动作力量要求很高,不能太过柔软,以你对肌肉控制力,完全不用担心,你想选哪一个?”
团长是费了很多心思,从各个方面帮她选的,若是跳了,的确有很大几率选上。
白露珠思虑良久,抬头道:“团长,首先谢谢你的用心,我想选逃脱牢笼片段。”
庄芙蓉一怔,慢慢将纸张放下,“露珠,那一段需要非常高超的演技,以你的经历,不太能驾驭饱受摧残的艺术性,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团长,我已经决定好了,不换。”
逃脱牢笼讲述的是,奴隶吴琼花受恶霸地主南霸天残酷压迫,被鞭打,被关水牢,还要被卖窑子,受尽苦难折磨,不甘命运把握在别人手里而逃跑,拿起枪杆加入红军。
团长为什么不看好这段,不单单是因为这段难演,还因为这不是六十年代,人民群众逐渐过上好日子,作为宣传慰问意义的剧目,有可能直接因为精简剧情,直接取消这段被虐待的序幕。
白露珠之所以坚定要选逃脱牢笼,是因为想塑造心底的信念。
吴琼花不怕艰辛走上荆棘之路,也是先有这段眼泪泡着心的经历在前,才有极其强大的信念感,最终打死南天霸,解放妇女压迫,完成壮举。
不同经历,却又有类似之处。
因为白珍珠有转化气运的能力,她重生后的路如履薄冰,不能有一步错,一旦她放松警惕,必然重蹈覆辙,命运再次掌握在别人手里。
舞蹈是情绪最好的宣泄,演绎最初的吴琼花,让意志坚定如钢。
白露珠坚持要选这段,庄团长便不再多劝,让她回去好好练习。
离开办公室,看到冷梅坐在外面,这人私下最爱挑拨离间,也是上辈子白珍珠的内线帮手。
“露珠,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冷梅站起身挎住她的胳膊,“你可是我们最大的希望,就是看不惯顾佳梦尾巴都快翘上天,觉得女主角非她莫属的样子,这次你一定要拿下女主角。”
白露珠也不抽出手臂,笑道:“反正你永远当不上女主角,谁当跟你有什么关系?”
冷梅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放下手臂,质问:“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向着你说话,你为什么贬低我?”
“实话就是难听,毕竟你的戏和精力都放在舞台之下,自然不可能当上女主角。”
白露珠嘲弄一笑,不等她回答,直接走人。
冷梅这种人,就是下水道的老鼠,喜欢躲在阴暗里肆意诋毁,一旦见了光,就吓得四处逃窜,没半点本事。
归根结底,源于自卑,这个道理白露珠一直都明白,原先同情她,不忍戳人痛处,团里许多人都看得明白,不太跟她计较。
而冷梅发现这样的情况,不但没有改过,反而像是尝到了甜头,变本加厉,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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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里食堂大师傅做的麻婆豆腐一绝,白露珠许久没吃,拿着饭盒打了带回家吃。
刚进门就看到贺祺深躺在她平时用来压腿练功的桃枝上,大衣脱在一边凳子上,穿着蓝衬衫黑毛衣,倒是增添英伦风学生气息。
家里大门备用钥匙放在哪一块墙缝里,早都告诉过他,因为每次来的时间不定,她和爸妈都上班,不能让他在门外干等。
“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没上班?”
自行车链条声音这么大,早就听到她回来了,还躺那闭着眼睛装睡,再说树枝就碗口粗,哪有胆子真的睡着。
贺祺深侧过头睁开一只眼睛,阳光透过桃树缝隙洒在他脸上,倒真有一种梦幻男主角的感觉。
然而坚持不了几秒,便出了洋相。
男人本来想耍帅跳下来,却被树枝勾住毛衣,瞬间成了罗锅腰,姿势滑稽,像只被抓住后颈,弓着背的黑猫,嘴里嚷嚷着:
“快救我!卡脖子了!”
第17章
白露珠慢悠悠停好自行车,又慢悠悠走过去,慢悠悠将毛衣从枝头解下来。
贺祺深抖了抖肩膀,“我周末不是加班了,这是调休。”
“早知道你来,我就多打一份肉菜了。”舞蹈演员本来就要控制饮食,尤其最近还要竞争女主角,更得管住嘴,因此戒了荤油。
贺祺深揉着脖子走进客厅,“我想吃南方菜里的腌笃鲜,家里不正好腌了咸肉?我们再去买一斤鲜肉,春笋有得卖吗?”
“你这是不打算吃中饭,饿到晚上喝汤?”白露珠将他的大衣拿到屋里挂起来,中午太阳灿烂,温度较高,用不着穿外套。
“你打了什么菜回来?”贺祺深不揭开饭盒盖子,凑到缝隙口使劲闻,“有红油的味道,好香。”
“你是狗鼻子吧?扣这么紧你都能闻到?”白露珠不相信,拿起饭盒,学他凑近闻了闻,“我就打了半份米饭,肯定不够吃,要不你自己煮点面?”
“你就这么对待国家人才?”贺祺深摇着双手,“人家都是媳妇做饭,哪有大男人做饭的。”
白露珠打开饭盒,“你之前怎么跟我爸保证的?”
贺祺深没理,“那不是顺着老丈人的话往下说,不然哪能同意把你嫁给我。”
从小被家里人捧着长大,周围又的确都是男人不动手,女人包揽家务活的家庭,刚开始白露珠也受不了,后来才慢慢将他调整过来。
“你不知道吧?男人是有隐藏的做饭天赋,天赋越高,其他方面就越聪明。”
贺祺深疑惑:“真的?”
白露珠瞎忽悠,“你看看国营饭店,单位食堂,大师傅都是男人,地位高吧?越会做饭地位越高。”
贺祺深心动了,接着又苦恼了:“我不会做啊,先煮面还是先烧水?”
“你不烧水怎么煮面?”白露珠打定主意改造他大男子主义的思想,“你要不煮就饿着,我吃饭了。”
贺祺深坐到小椅子上,眼巴巴说:“那我饿着吧,看着你吃。”
白露珠翻了个白眼,拿起勺子自顾自吃起来。
过了两分钟,贺祺深都瞪成斗鸡眼了,也不见未来媳妇喂他吃一口,而且似乎真的不给他煮面。
又等一会,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站起身走向厨房。
炉子里温着水,贺祺深立定看了一圈,对于厨房既熟悉又陌生,件件东西他都认识,也知道是什么用处,冷不丁让他组合起来操作,竟然不知道先干什么。
“把炉子底下的封门盖子拔掉,让煤球烧起来,换个小锅子,装小半锅水进去,等水翻滚了,把面条放进去煮。”
客厅传来教程指导,贺祺深小声嘀咕,“光动嘴不动手。”
按照指示做完,刚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双眼盯着锅子等水烧开。
白露珠左手拿着吃干净的饭盒,右手抓了两个蒜头走进厨房,端起锅子看了一眼煤球有没有变黄,看到半黑半黄时放心将锅子放下。
又将锅盖打开,看到他装了堪堪遮住锅底的水后,哼了一声:
“你是想煮两根面条还是三根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