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过界——岁湉
时间:2021-10-25 09:54:52

  喻迟笙在试戏场地看到男人的时候,他已经能自来熟地喊她名字,朝她热情地挥手。
  不过也不算是喊她名字,而是戏里的名字——云谣。
  男人叫她云谣的时候,她真的有些恍惚。
  像是看见了那个活生生的谢小侯爷。
  导演难得不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在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吟川,暂时不用这么入戏!”
  男人收敛了点,不过还在笑,走过来朝她伸手:“谢吟川。”
  算是自我介绍。
  喻迟笙这才知道,他不止是看起来像,连名字也像。
  他叫谢吟川。
  喻迟笙也礼貌地报出自己的名字,不过试戏间隙谢吟川还是习惯喊她云谣。
  明明现场有那么多“云谣”,但很奇怪,谢吟川叫她云谣,她竟然也会回头。
  然后谢吟川会带着那身青衣凑到她身边观察她懊恼的表情。
  喻迟笙不经常这样被人盯着看,更何况是谢吟川这样的人。
  她问:“你看什么?”
  谢吟川顿了几秒,才盯着喻迟笙笑起来,尾音拖着腔调:“看云谣你啊。”
  喻迟笙莫名松了一口气。他说的是云谣,而不是她。
  谢吟川收敛了几分漫不经心,侧头看向她,像是真的好奇:“怎么会和我想象中的云谣一模一样呢?”
  喻迟笙被谢吟川的认真逗笑,噗呲笑出声,礼尚往来地夸回去:“谢小侯爷你也很符合我的想象。”
  他显然很感兴趣:“哦?是吗?哪一点符合你的想象了?”
  从谢吟川跟工作人员相处的模式也能看出他年纪不大,顶多比她大一点,是同龄人。
  本就是少年演少年,自然贴切。
  不过谢吟川有他独有的气质,明亮而不刺目,张扬又懂得收敛。
  喻迟笙不太会夸人,她只好诚实道:“你有他的烟火气。”
  比起《云水谣》的男主,谢小侯爷的戏份并不算多,但他仅凭着几个场面就能让人念念不忘。
  喻迟笙想起用散文里的一句话去形容他,谢小侯爷就如浮在低空的云,不招摇亦不坠落。
  他不远不近,却让人切实地感觉到生活的温度。
  也许云谣是向往过谢小侯爷的。
  喻迟笙说完,气氛突然变安静,谢吟川停下笑认真来看她。
  她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谢吟川却突然对她说:“生日快乐。”
  喻迟笙一怔,问他:“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明明谢吟川也是今天才认识她的,但谢吟川却像是很笃定今天是她生日。
  这种笃定她也在沈靳知身上见过,但他们不一样。
  沈靳知的笃定更像是带着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想臣服。
  而谢吟川不同,他哈哈大笑:“因为我有烟火气嘛。”
  那一瞬间谢吟川就是谢小侯爷,即使是生活的细枝末节,他也欣然接受。
  就连她这样一个陌生人的生日他也会记在心上。
  喻迟笙没再问下去,她似是被谢吟川感染,也在笑。
  她低声说:“谢谢你。”
  其实喻迟笙大概能猜到谢吟川是怎么知道的。
  是在等待室里,周微提过。
  在等待试镜的空,喻迟笙收到一条魏莹的消息。
  “今天生日你不用回家了。”
  被短信提醒,喻迟笙才想起试镜这天原来是她生日。
  周微明显比较上心,她看喻迟笙心不在焉,不小心看见了魏莹的短信。
  她欲言又止:“学姐。”
  喻迟笙一如既往给出没事这个回答。
  周微这回却不信她没事,问她:“学姐,那你生日怎么办?”
  喻迟笙忽地想起沈靳知,沈靳知也一样,不信她那些拙劣的谎言。
  他总是能一眼看穿,但他不戳穿,或是说他并不热衷于此。
  喻迟笙想了想,说:“可能一个人过吧。”
  “男朋友不陪学姐过生日吗?”
  如果是何林琪,喻迟笙会觉得她阴阳怪气。但如果是周微,她不会。
  喻迟笙没遇到比周微对她还好的人,周微只是担心她。
  她去年生日,沈靳知去了国外出差,回来的时候她的生日早就过了。
  说起来,沈靳知没和她一起过过生日。
  而她今年收到的第一句生日快乐,也来自一个陌生人。
  —
  试镜结束。
  虽然周微说了很多庆祝她生日的提议,但喻迟笙始终提不起兴趣。
  最后还是沈靳知恰合时宜打来的电话让一切回到原点。他问她晚上有没有安排。
  喻迟笙说没有。
  沈靳知那边的背景音依旧很吵闹,没有休止的前兆。
  他却好像因为她的回答心情突然好起来,很轻地笑了一下。
  等我。
  等是喻迟笙一直在做的事。
  既然不能回喻家,她无处可去。
  因为毕业的由头,魏莹已经把她所有的行李打包回家,意在更严密地盯着她。她就像个提线木偶,永远只能在魏莹的控制下。
  喻迟笙去的是沈靳知的复式公寓,沈靳知不止这一处住所,但被他称为家的,只有这一处。
  从恋爱第一天,沈靳知就把钥匙给了她。
  看她因为钥匙羞赧的脸,他开玩笑地说。
  我家,来么?
  她时常分不清沈靳知的玩笑和认真,他遇上什么事,都是这样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她当时也故作镇定地看回去,然后说也不是不可以。
  沈靳知被她逗笑,有点无奈地凑在她耳边说。
  阿笙,以后也有机会。
  他无可奈何的表情格外生动,在说她太着急。
  她脸皮薄,都没顾得上解释,就沦陷在沈靳知的那一眼里。
  不过她并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未经沈靳知允许,她不会去。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去。
  沈靳知果然不在家。
  家里的摆设一如既往的冷淡。
  她一进门却先看见那只小狐狸。
  她心情突然好起来,过去拎起小狐狸抱进怀里。
  沈靳知是个很严谨的人,家具摆放也有自己的习惯。
  不过他偶尔也会考虑她的意见,勉强在冷淡风的客厅放了只不合时宜的小狐狸。
  冷淡风的家居都好似被狐狸玩偶带来点温馨的感觉。
  而喻迟笙很喜欢这样的温馨。
  就好像沈靳知身边有了一点点她存在的痕迹。
  不再是雁过无痕,像荷叶的一颗颗露珠滚落不见。
  后来沈靳知打电话问她:“在哪?”
  喻迟笙竟然是很慌张地说出那个字眼:“在家。”
  沈靳知嗯了一声,话里尽是疲惫,让喻迟笙反驳不了:“我今天不回来了。”
  喻迟笙低头绞着小狐狸的耳朵,说不出是不是失落:“嗯。”
  她的等待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得到回报。
  她本该习惯了,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发觉沈靳知这的空旷太难适应。
  没等到沈靳知,喻迟笙胡乱找了部电影打发时间。
  剧情很老套,是典型的爆米花电影。
  看完她也没留下什么印象,只是依稀记得几个片段,青春片的闺蜜质问被男主放鸽子的女主。
  ——临时有事?他到底有什么事比你生日更重要。
  她却因为这句话,就着电影丝毫不带演技的表演走神了好久,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
  她睡得不太安稳,老是翻身。
  睡梦中,像是有人在她掉下床前轻轻护了她一下。
  她没睁眼,先伸手去抱人,嗓音困倦:“怎么回来了?”
  喻迟笙环手搂住他的脖子,眼睛却偷懒地闭着,像只小奶猫蹭进他怀里,也没什么防备。
  她换了身睡衣,睡衣很可爱,但少女曼妙的轮廓依稀可见,若隐若现得让人垂涎。
  沈靳知失笑地伸手替她整理好,才随口解释:“他们没意思。”
  他们没意思。
  所以他才回来的。
  喻迟笙突然有些失落,抱沈靳知的动作有些许迟疑。
  沈靳知却没察觉,带着笑意把背后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
  花香很浓,是鲜花。
  蹭在她脸上的花瓣还带着晚间的露。
  她睡眼惺忪,勉强睁开。
  入眼是鲜艳的红。
  这个时间花店早就关门了,而这花像是刚采下不久。
  它修剪得不太规整,孤零零的一朵,既明媚又楚楚可怜,昏黄色调下,像极了童话里野兽的那朵红玫瑰。
  她注定要付出太大的代价,才能得到它。
  她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沈靳知半跪在床前看她,暖黄色的光在他眸间跳跃,像吹散云层边缘的那一点月光。
  她视线微微倾落,直直看进他眼里。
  他仰头吻在她的侧颈,哑声笑起来。
  “为阿笙找到的最后一朵红蔷薇。”
  最后一朵。
  这样的形容总是让女孩心动的。
  喻迟笙也不例外。
  只要沈靳知乐意,他太懂什么是浪漫。
  他太懂怎么俘获她这个年轻女孩的喜欢。
  也许不用沈靳知俘获,他轻轻招手,她就栽了进去。
  他的唇一路沿上,吻上她的眼睛。
  屈起的指节伸进睡衣抚上她洁白无瑕的背,最后落在蝴蝶骨边上。
  他去看情迷的她,她睡意全无,他竟然在笑。
  他语气最是平常,一点也不像扰乱她睡意的罪魁祸首。
  “还睡么?”
  “不睡起来吹个蜡烛。”
 
 
第九章 她忽地感觉到一股悲凉……
  喻迟笙这才发现沈靳知还买了蛋糕。
  蛋糕是漂亮的戚风蛋糕,上边也有一只小狐狸。
  沈靳知侧身,从西装外套摸出打火机,过去给蜡烛点上火。
  火苗窜动,烛光打在沈靳知优越的眉眼,留下半边拓影。
  喻迟笙有些恍惚,怀疑这是梦。
  在她十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吹过生日蜡烛了。
  魏莹说她许愿的样子太像她的女儿。
  所以她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的机会动摇。
  有时候喻迟笙觉得魏莹是个太过矛盾的人。
  她要她用她女儿的身份活着,却也不允许她太过像她女儿。
  沈靳知发现喻迟笙还盯着蛋糕发呆,笑着问:“怎么?我的阿笙长大了,现在不吹蜡烛许愿了?”
  沈靳知的声音寡淡清薄,叫起她的名字却是温柔的,尤其是那两个字——我的。
  喻迟笙撞上他那看小孩似的的眼神,她故意不顺着他:“沈靳知,我生日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沈靳知反而笑:“是吗?”
  喻迟笙嗯了声,起身走到蛋糕身边,闭眼做出许愿的手势,声音很轻:“不过没关系。”
  今天其实也不算是她的生日,而是魏莹女儿的生日。
  魏莹收养她的时候故意把她生日改了,可后来却嫌她连生日都占了自己女儿的份。
  但她习惯了,就当是一起过了。
  对她来说,哪天过生日并不太重要。
  喻迟笙许愿的样子很虔诚,她白净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闪闪发亮,让沈靳知想到初融的雪。
  那种明媚的,脆弱的,极易消失的雪。
  他喉结滑动了下,哑声问:“阿笙,许什么愿了?”
  光线下,喻迟笙侧过来看他,总算是在他面前笑了一下:“秘密。”
  像是怕沈靳知再问下去,喻迟笙先吹灭蜡烛,把奶油点在他脸上,逃去把红蔷薇插进花瓶里。
  蔷薇偏小,何况是一朵,放进大花瓶里就显得更加娇小可怜。
  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得像对待易碎的宝物。
  沈靳知忍着笑,似乎看不得她这副样子:“阿笙,以后还会有。”
  他的语气是从容的轻松。
  这样的人刚刚才跟她说是最后一朵。
  原来是故意哄她。
  “你刚刚说是最后一朵的。”
  听喻迟笙语气,沈靳知失笑,眼神喊冤枉:“阿笙,这真的是花园里的最后一朵。”
  离蔷薇的花季还有段时间,提早开的花都是主人精心呵护的成果。
  不过他问起其他的蔷薇花去处,那主人却神色淡淡,像是只要不拔了他众星捧月种在蔷薇花海里的那株鸢尾花就不算什么大事:“被某位季家不肖子孙拿去哄老婆了。”
  沈靳知无意去询问细节,却从中发现他的新合作伙伴是个挺有趣的人。
  至少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无趣。
  见喻迟笙好奇,他笑道:“改天介绍你认识花园主人。”
  沈靳知朋友很多,有花园也不算是稀奇的事,不过他亲自说要介绍给她认识,喻迟笙也对花园主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靳知倒是不着急回答,他似笑非笑看着喻迟笙,语气却不像笑:“阿笙,不要当着我面了解其他男人。”
  男人总是有一个这样的禁忌。
  忌讳自己的女人提到别的男人。
  沈靳知依旧是温和的模样,盯着她笑,眼底却是冰冷的。喻迟笙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沈靳知对她太亲切,差点让她忘了自己在沈靳知面前原来的样子。
  她以前乖,乖得不会去问这些有关沈靳知的事。
  原来只有她乖才能得到沈靳知的好。
  原来她还是不可以去了解沈靳知。
  察觉到喻迟笙的变化,沈靳知也全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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