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过界——岁湉
时间:2021-10-25 09:54:52

  沈靳知听见并没有揭穿喻迟笙,只是淡淡看着。
  态度也很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最后还是何林琪觉出异常,碍于沈靳知的面急匆匆走了。走之前又在心里幸灾乐祸地嘲笑了一番。
  何林琪走后,沈靳知偏过头看她,语气很淡,但不像是问句。
  “沈总?”
  有何林琪在,喻迟笙才发现,她真的没有一个适当的身份向别人介绍沈靳知。
  他们稀里糊涂地开始,连关系都没整理好。
  喻迟笙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沈靳知,生出了些荒唐的想法。
  “沈靳知。”
  “嗯?”
  她叫他的名字,像是在认真提议:“沈靳知,我们吵会架吧。”
  沈靳知偏过头看她,语气很淡,但不像是问句。
  “为什么吵架?”
  被沈靳知反问,喻迟笙这一刻并没有轻松或者欢喜的感觉,她看向扔在雨里的伞,有些失神。
  刚刚小小片刻的疯狂可能在沈靳知眼里就只是一个缺爱的小女孩渴望引起注意做出的荒唐举动。
  他可能一点也不会在意,她怎么解释。
  喻迟笙底气也随着音量散了些:“因为我坏。”
  她太坏了。从来就不是什么命中注定,是她故意去遇见沈靳知,是她妄想把镜中花水中月当成现实。
  喻迟笙就这样站着许久,身上奶杏色长裙早已湿透,浓稠如墨的头发披在肩上,皮肤白得透明,脸上红痕依稀可见。
  杏眸少了平时的清冷,沾了点水汽,那股惹人怜的劲全都显了出来。
  让人不得不在意。
  喻迟笙还没来得及回答,独属于一人的雪松木冷香气息就铺天盖地把喻迟笙淹没。
  沈靳知把喻迟笙压在墙边,他薄唇轻轻擦过喻迟笙唇角,注意到那道红痕,淡漠的桃花眸里终于有了些情绪,轻声道——
  “你怎么不觉得我很坏?”
  因为下雨,墙壁有些发潮,喻迟笙被压在墙边,隐约从衣料外渗进来有一点点微凉的湿意,和沈靳知身上的温度有些像。
  喻迟笙分不清。
  思绪似乎被自己禁锢住,刚刚沈靳知亲她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
  那句话更是在脑海里回旋了好几遍。
  你怎么不觉得我坏?
  她在心里反驳。
  怎么会。
  从遇见那天开始沈靳知就说他是个坏人。
  可他坏,坏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沈靳知伸手去碰她的伤口,她轻轻嘶了一声,很快被沈靳知察觉。
  “疼吗?”沈靳知放开,垂眸盯着她的左脸,眼神热烈得让人有错觉。
  喻迟笙下意识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哑:“疼。”
  “疼还不打回去?”注意到湿透的裙子,沈靳知脱下西装给喻迟笙套上,“做慈善呢?”
  “啊?”喻迟笙抬眼和沈靳知视线相撞。
  沈靳知看着喻迟笙,问她:“刚刚怎么不还手?”
  话很明确,他看见了。
  她突然知道了他生气的理由。
  “我怕你觉得我很坏。”
  喻迟笙看着沈靳知,停顿了下把话说完,“你看错我了。”
  她从来都不温顺。要是被人伤害,她也会伸出她的爪子去挠人。
  遇见沈靳知之前她从来不害怕失去什么,因为她只有她自己,没什么好失去。
  可遇见沈靳知之后,她开始有了害怕失去的东西。
  喻迟笙双臂抱住自己,竭力让自己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却依旧还是控制不住轻轻颤抖。
  因为冷,也因为害怕听见那个答案。
  喻迟笙说完,对面许久没出声。
  雨慢慢小了下去,雨声淅淅沥沥,几乎要把人的耐心磨光。
  在喻迟笙失去耐心之前,沈靳知突然笑了,像在看一个缺爱的小女孩。
  他把她抱进怀里。
  “阿笙,我看人很准的。”
  她仰头去看他,沈靳知眼神没回避,虚虚地看进她眼里:“你好不好,我一眼就知道。”
  沈靳知总是有这样的能力,把一句哄人的话说得情真意切,让人舍不得去分辨真假。
  喻迟笙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动摇,偏头回避:“你才不知道。”
  沈靳知没反驳,反而笑着问她:“你不饿吗?我饿了。”
  喻迟笙突然被沈靳知逗笑。
  世人都说有情饮水饱,他们却还在考虑下一顿吃什么,这才是现实。
  她随口问沈靳知,沈靳知反而敛着眉眼认真地对她说:“阿笙,有情饮水饱都是骗小姑娘的。”
  成年人总是不主动去谈浪漫。
  浪漫太像空中楼阁,不如看得见的东西让人安心。
  沈靳知说得对,但小姑娘都是需要哄的。
  沈靳知是不是忘了她也是小姑娘。
  她欲言又止:“那你……
  沈靳知凑过来看她,了然地笑起来:“但如果是阿笙的话,我考虑一下。”
  后来喻迟笙才知道。
  她退半步慌张的神色,原来都在说她爱他。
  -
  喻迟笙体质特殊,何林琪那一巴掌许久都没消下去,隔了一周才恢复。喻迟笙怕被魏莹发现《云水谣》的事,连同巴掌的事也瞒下来,只说要住在周微家。
  那一周,沈靳知竟然在公寓的时间呆得久了些。
  他照常上班,但也照常下班。
  他这么规律的上班时间,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一点点静谧,出奇的反常,让喻迟笙张皇。
  被喻迟笙怀疑别有用心的时候,沈靳知也会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说,小狐狸疑心可真重。
  不怪她疑心,她和沈靳知之间难得有这样平凡又珍贵的时刻,沈靳知给她冰敷,看她喊疼也会偷偷笑。
  她其实很怕疼,小时候有个磕磕碰碰都会掉眼泪,不过后来乖巧惯了,疼也只管忍着。
  但她看着沈靳知,没忍住去喊疼。
  不过沈靳知的怜香惜玉不用在这时候。
  沈靳知反而手上用了点力,笑吟吟地去逗她:“阿笙又想和我吵架?”
  想到那天的狼狈,她讪讪地推开沈靳知,勒令他不许再提,语气听起来却更像是撒娇。
  沈靳知只是笑,迁就她说行行行。
  临到毕业,其实喻迟笙也空了下来,只需要跟进《云水谣》的进度。
  休养完一周,她倒是比沈靳知还忙。
  拍定妆照的当天,喻迟笙又见到谢吟川。
  谢吟川依旧是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样,手里转着把檀木扇子,把谢小侯爷演到了十分像。
  看她偶尔盯得出神,身边工作人员兴奋地跟她解释:“谢老师入戏之后就是这样,演什么都十分像。”
  如今在娱乐圈,老师的称呼已经泛滥。谢吟川这样的年纪被尊称为老师多是客套,喻迟笙却听不出工作人员半分的不尊敬。
  拍到一半休息的空,谢吟川又好奇地凑过来。
  “你好像不怕闪光灯?”
  即便是经常参加红毯的明星也不能做到像喻迟笙这样眼睛眨都不眨面对着闪光灯。
  但喻迟笙神色平静,像是习以为常。
  喻迟笙发现谢吟川的兴趣似乎从云谣转移到了她身上。
  她解释:“习惯了。”
  其实那算不上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魏莹为了让她在闪光灯前不眨眼,从小就把她关在小黑屋里练一整天,她不眨眼才能吃饭。
  一开始她也会因为强光流眼泪,会求魏莹放她出去,可魏莹不会对她心软,她越抗拒魏莹的手段就更变本加厉。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却只被当成一个替代品。
  有这样的经历,喻迟笙很难不自怨自艾。但她知道没人会喜欢身上全是负能量的人,她怕这些情绪会吓跑她身边的人。
  谢吟川故作老成地用扇子敲了下喻迟笙的头:“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说什么习惯。”
  喻迟笙吃痛地看他,却难得轻松地笑出来。
  不过轻松对她来说,从来都是片刻。
  纸包不住火,好在魏莹来的时机不恰当,正是拍摄刚结束,剧组大半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忙着收尾。
  魏莹踩着细高跟进来,面容年轻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淡圈后,魏莹极少在大众面前露脸,大众熟知的依旧是之前她霸屏时的温柔女主形象。
  见魏莹直接叫出喻迟笙的名字,进了化妆间,大家也有了猜测,魏莹当年的确是嫁给了一位姓喻的富商。
  喻迟笙很显然就是魏莹的女儿。
  但喻迟笙和魏莹不太像,身上也全然没有魏莹身上温软柔和的气质。
  魏莹面无表情地进门,直接扇了喻迟笙一巴掌。
  这回喻迟笙遭殃的又是左脸。
  喻迟笙没抬头,也不去挡被打的左脸。
  化妆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母女反目是因为什么,但现在倒是喻迟笙更显得温软柔和。
  她顿了好一会才说:“妈,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
  往常魏莹都会在外人面前给她面子,这次却不同。
  魏莹冷笑了声:“妈?你不过是我领养的,有什么资格叫我妈?果然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喻迟笙一直以为,这是个秘密。
  她小心翼翼地藏好,却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魏莹亲自掀开。
  说到底还是魏莹的长相更有说服力,更像是一位受害者。
  她对她的一条条指责都像要把她拉进地狱。
 
 
第十一章 “会后悔么?”
  化妆间人本就不多,见两人不合急匆匆地避开了。魏莹后来说的话,他们也没听到多少。
  喻迟笙依旧是南唐公主的妆造,只不过发上的步摇被打落,一身红衣灼得人心落寞。
  云谣爱穿红衣,一辈子却也只是穿了一次。
  她被当做祭品跳完最后一支舞后,就像一团火从祭祀台一跃而下。
  在这场闹剧里,竟然只有谢吟川回来问候一句。
  喻迟笙说不出没事,只好对谢吟川歉意地笑了笑。
  谢吟川这时候也是谢小侯爷的口吻,递过来一瓶水:“你可别学云谣跳祭祀台。”
  喻迟笙哭笑不得,她看起来很像想不开的样子吗。
  “怎么?谢小侯爷很担心吗?”
  “何止担心。”谢吟川看她,“我可不想和别人搭戏。”
  魏莹是娱乐圈的大前辈,谢吟川也猜出了她怒不可遏的缘由。
  瓶盖被拧开过,谢吟川的善意都在细节里。
  “那谢小侯爷可要好好讨好我。”喻迟笙低头拧瓶盖反而笑起来,“因为我随时都会罢工。”
  她在魏莹面前,有过太多这样崩溃、想终结的时刻。
  但她不会去判自己死刑,她总是在慢慢消磨自己的期待,变得麻木。
  慈恩寺的主持夸她清醒,说她比魏莹更有佛缘。
  她想反驳,主持却笑她,但这缘啊,可不是净缘。
  -
  谢吟川果然说到做到,不知从哪知道喻迟笙喜欢看画展,给喻迟笙送了两张票。
  看来谢吟川是真的怕她撂挑子不干,喻迟笙最后还是可惜那两张票,拉着周微去了。
  画展是个新晋画家的个人展,去的人很多。
  喻迟笙不太懂画,周微也是个半吊子,两人隐在人群里也大致听出这个画家的身份——法国学成归来,才貌上乘的富家千金。
  “不行了,学姐,你是真的喜欢看画展吗?”
  看画对不感兴趣的人来说是枯燥的。
  周微强打起精神,也忍不住跟喻迟笙吐槽。
  喻迟笙忍笑:“不是挺好看的吗?”
  “但学姐我除了好看真的夸不出别的了!”
  喻迟笙打趣周微却也能理解,她第一次被沈靳知拉来看画展也是这样。
  沈靳知问她,她只能词穷地说句好看,他却觉得她的反应有趣,破天荒地笑起来,拉她逃跑。
  喻迟笙没强迫周微看下去,边笑边拉着周微往回走,被迎面的熟人叫住。
  “阿笙妹妹!”
  周彦叫得亲昵,许多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喻迟笙笑收了收,只是礼貌地看回去,因为她对周彦也一样,没有一个适当的称呼。
  如果她离开了沈靳知,周彦也会在她世界里消失。
  周彦不避嫌,他问:“阿笙妹妹怎么也在这?”
  喻迟笙说:“朋友给的票。”
  周彦以为喻迟笙是不好意思:“沈二这人真是的,给你票怎么不和你一起来。非要跟林家的人来。”
  从周彦的只言片语,喻迟笙聪明地猜出沈靳知今天来了。
  她不去问,笑着回避:“那我先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像小乌龟一样,想着去逃避。
  她只是觉得这样最舒服。
  有时候生活就像一场荒唐的戏剧,经不得推敲。也是这天,她在画廊转角撞见了余晓。
  余晓也是来看画的,不过她神色淡淡也不像是在看画,只是抱着臂盯着某幅画出神。
  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即便只是这样出神地看画,也让人挪不开眼,的确担得起电影学院校花的名头。
  所以喻迟笙也不大相信那些传言。
  周微是不认识余晓的,但余晓太过打眼,她偷偷扯近喻迟笙说:“学姐,她好漂亮,她是不是那个富家千金!”
  喻迟笙还没来得及说话,从身旁过去一个女人。
  女人像是见不得余晓这个样子,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怎么来了?和林深都断干净的人怎么能出现在这?”
  余晓笑着看她:“我和他没关系,为什么就不能出现在这?”
  女人气急败坏骂她:“余晓,你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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