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夭的心情也是激动的,修炼之后好处多多,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可以如子清先生那般缩地成寸,此后便可无需再赶路了。
进了石屋,将存放在置物架底层的蒲团拿了出来,先生虽说站、坐、卧均可,可其中尤以盘腿打坐最佳。还未引气,沈夭自然不会不自量力,尽管打坐姿势有些难受,可她还是选择这种。
盘腿而坐,放松身心,摒除杂念,闭目、静心、守神!口中不疾不徐的念着引气口诀,如此不断循环,直至耳中、心中只听得到这个声音方止。
原本放空是沈夭的看家本领之一,这会儿也是信手拈来。口中只念着口诀,也不知是念了多久多少遍,忽的就觉周围气息一遍,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一阵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正是引气口诀。
周遭漆黑一片,沈夭只觉身如浮萍,在这无名漆黑广阔无边的暗夜里漂浮,不知来路、不知去处……
日薄西山,院中两处石室的门开了,先出来的是沈暗香,她失败了,脸色不愉,看向旁边走出的沈净月,心下微定。说也奇怪,平日她与净月关系最好,可此时,却并不希望净月比她先引气成功。是以见着了净月还比见着了沈夭失败更开心几分。
沈净月看向对面的石室,见毫无动静,便道:“她是成功了吧?”
“该是成功引气了,不然以她的性格啊,估计早早就出来去食堂啦。”沈暗香道,“到底是上等火系单灵根,我们双系可和她比不得。”
这话沈净月却是没有接,只眼神暗了暗。
“好啦,我们先去吃饭吧。先生也说啦,约莫七日,我们都会引气成功的,不必担心啦。”
“也是。”
二人收拾好心情,匆匆朝食堂走去,心下都有些好奇,今日成功引气者,除了沈夭,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显然其余人的想法也与她们相似,食堂门口一照面,顿时都睁大了眼睛看对面的人,瞧瞧有哪些没来的。
沈暗香是个沉不住的性子,没见着沈瑞张口便道:“沈瑞亦成功引气了?”
“流光自是成了。”一直跟着沈瑞的沈明颇为自得,倒像是自己成功了一般,而这流光,便是沈瑞的字。
“哼,我们沈夭也成功了。”沈暗香最是见不得这沈明狐假虎威的样子,顿时反唇相讥。
一听这话,沈明不乐意了,仰头道:“她是上等单灵根,成功是自然。”
沈暗香听了这话不高兴了,忙道:“哼,那沈瑞也是单灵根啊!要说我,你想争气,还得自己争,若是你这个中等土木双灵根比我们都先引气入体,我便服了你!其余的话,不说也罢!”
“你!”沈明被堵得无话可说,甩袖道,“我好男不跟女斗!哼!”
“呵,真是好笑,分明是自己理亏,还标榜自己是‘好男’,简直笑掉大牙!”说完扭头一把拉住沈净月跨入食堂,吃饭去了。
被留下的沈明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想要和身边的人发发牢骚,却见他早已走进食堂排队了。顿时更是气急,甩袖而去!
看着沈明离去,沈驰暗叹一声,最终又追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便拉着别别扭扭的沈明回来了。这也只是一个小插曲,正如平静湖面上投进的一颗小石子儿,荡起一圈圈波纹之后终归平静。
沈夭醒来之时,已经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外树影照进屋内,她看了一会儿便和衣躺下,一边回味方才引气入体之时的玄妙体验,一边闭目安神。倒也浅浅的睡了一觉。醒来之时精神抖擞。
出门又遇到另外两人,也不藏私,一路上将昨日引气时的心得体会说与二人听,如此这般一路来到食堂前。
说来也巧,正好就与那沈瑞沈流光对上。
按理来说,这一届十八人,女修仅有三人,该如珠似宝才是。可偏偏有了沈夭这个不知从哪个山旮旯里蹦出来的上等单灵根抢了众多天之骄子的风头,她容貌倒是美极,却过于艳丽,仙家讲究的是仙气飘渺,而她艳丽至极妖娆有余,不符合现下修真界的审美,且她的性格、委实一言难尽。
而另外二人,沈暗香小刺猬一只,姑且算作可爱吧,再说沈净月,与前面二者相教,却又显得寡淡了。总而言之,便莫名成了如今这副男女隐隐对立的情形。可偏偏处于事件中心的二人似无知无觉。见了面,还颔首致意,互道恭喜,极为和气。
子清先生今日如往常一般,继续传授修真知识。只在课后让沈夭和沈瑞二人用完餐来此处等他。
二人闻言便点头答应。
“沈夭,先生是要带你们去八极堂挑选功法吧?”沈暗香有些羡慕,“祝你取得玄阶功法。”
“多谢。”沈夭垂着眼帘,这八极堂是沈家存放功法之地,所谓挑选,并非人选功法,而是功法选人。具体如何,子清先生并未多言,估摸着要自行进去体会一番才得知。
吃过午饭,沈夭便和沈瑞一同朝学堂走去。这还是二人头一次这般并行,不过二人都不是多话之人,这般走着,一路无话也不觉得尴尬,行至学堂内,见先生还来没,沈瑞便索性跪坐在蒲团上,沈夭见他端正的背脊,不由暗暗赞叹。她却是不想跪坐,便索性走到窗边倚在窗框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沈子清早在沈夭倚在窗户旁的时候就来了,可见了学堂内二人的情形,不由心生好奇,暗想若他晚些出现,这二人是否会一直保持这样的气氛?这好奇心一起,便收不回来了。索性藏在一旁,看着。
一刻钟过去了,倚窗的倚窗,跪坐的跪坐,中间毫无交流。就连目光都不曾朝对方移动过半分。也不知怎的,他们越这样,沈子清就越发的好奇。于是,又过一刻钟,学堂内两人依旧没有变化。
“拜见子清先生!”虽是一坐一站,二人的动作倒是出奇一致。
今日沈子清真是见识到了,难得勾起他的好奇心,可居然就这样收场了。幸而子清先生不知沈夭前世所在世界,不然此刻他估计会爆出一句:“我裤子都脱了,你他M就叫我看这个”。
到达八极堂,因一次只能入一人,沈瑞很有风度的请沈夭先入,沈夭也不推辞,将玉牌放在看守八极堂的老爷爷处,便抬脚进去,只见这是一间类似于图书馆一般布置的屋子,然没走两步却忽的脚下一空,站在外间的沈瑞只听一声急促的惊呼,顿时惊得抬头看向身旁的先生,却见先生并无动静,便又收回了心神。
沈夭紧咬牙关,愣是忍住了急速下降时的失重感带给她的想要尖叫的心理。也不知是不是下降久了也就习惯了,紧张的心理慢慢平复,从周遭飞速划过的,是一道道各色的流光。色彩斑斓十分美妙。
她心中一动,想起先生的教导。
“入八极堂选功法,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要努力保持冷静,只要能再度入定,自会有功法寻来。”
沈夭闭目守神,念口诀,慢慢的,周遭又安静了下来,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经验,她体内已有灵气,这会儿做来自然不难。只要能稳住心神,便能成功。
周遭火灵气不断朝她身上涌去,将她天青色的衣服染成了红色。忽的一道火光破空而来,周身气势十分霸道,甫一近沈夭之身,便“噗”的一下将围在沈夭周身的红光打散了,其中一些还想要靠近的,这东西动作奇快,“嗖”的一下就钻入了沈夭的眉间。
沈夭只觉黑暗中一道火□□势凶猛的朝她扑来,却不见灼热之感,便迎了上去。“呼”的一下,脑中便多了一行流光璀璨的字——《灵源圣火诀》,乃玄阶功法。此字一出一灭不过瞬息,沈夭周身气息鼓荡,“唰”的一下,将围绕在周身的红光一扫而空。
待再睁眼时,人已在八极堂大殿之内,周围仍是书架,沈夭却没有多留,返身走出了八极堂。
“恭喜沈夭姑娘得玄阶功法。”看守八极堂的老人将沈夭玉牌递给她。
“多谢。”沈夭心中欢喜,语气倒比往日清脆几分。
待到沈瑞,他方才听到了沈夭的惊叫声,便多了一分心眼,饶是如此,也还是发了一声短促的呼声。站在屋外支着耳朵的沈夭听到这声惊呼,顿时心满意足了。
第14章 两年后
沈流光自幼天资聪颖,虽年纪不大,但谈起他的气度,便是大他几岁的少年皆点头服气。同辈之中更是无人能及,皆以他为学习的榜样。此番,测灵台上测出中等单灵根,众人只觉如此钟灵毓秀之人,当如此!
可这中途却忽然蹦出了一个沈夭,偏还是从一个犄角旮旯的村子里蹿出来的,与沈流光相比,那真真是除了一张脸就没别的可入眼了。哦,兴许,还可加上一条,心性不错!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这样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气氛不可谓不尴尬。可身处这尴尬环境之中的两人吧,却似乎毫无所觉,也算是一番奇景了。
是了,沈子清在两位弟子在八极堂成功选到了合适各自的功法之后,随意教导了几句便提前离开了,叫这二人自行回去。
于是,便有了现下这般情形。
“流光。”不远处亭子里,坐着几人,出声的正是抱剑靠在柱子上的修士。
听到声音,沈流光自然停下脚步,对着那人行礼道:“梓鸣哥哥。”
“嗯~”沈梓鸣闻言点头,笑道,“过来啊,你大哥也在。”
听到这话,已经走到沈流光身边的沈夭循声看去,便见到亭内端坐着一人,那人见她看了过去,也看向了她。这一看,沈夭暗道,这兄弟俩的相似程度几乎就像是俄罗斯套娃了,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看到他,就像是看到沈瑞几年后的样子。
“华光哥哥。”亭内又传来一道轻语,是一个柔中带娇的语声,“听闻今日流光弟弟在八极堂里择了玄阶功法呢。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呀~”
沈夭心想,果然是主家,随便一走都能遇到这种痴女追冰郎的故事,不过现在我的心思可不在这里,还是快些回去修炼才是正事。可若是这会儿突然走开,反而突兀,还是暂时按兵不动吧。
沈华光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道了一句:“好好修炼。”
“是,大哥!”沈流光答。
端端正正、一本正经。
看得沈夭咋舌,暗想,果然是套娃!
“走吧。”沈流光对沈夭道。
“嗯。”沈夭赶紧跟上,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叫沈梓鸣的修士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华光用夹着寒冰的目光给阻止了,而那亭中身着白衣的女子,也叫她看了几分样貌,倒是个清秀的美人。
“那小妹妹果然容貌昳丽,再过几年,其风姿怕是无人能及。”沈梓鸣见人走远了,才笑嘻嘻的说道,“华光兄,方才我见你与她对视许久,莫不是……”
“梓鸣哥,你莫要胡言乱语。”不待沈华光说话,方才那女子便忍不住打断了沈梓鸣的话语,“分明是那沈夭不懂礼数,冲撞了华光哥哥,华光哥哥不与她计较罢了。”
“冲撞?”沈梓鸣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乃分支,更无修为,见了华光哥哥也不行礼还直勾勾的盯着,岂非失礼冲撞?”女子说完,似对此事十分不满,便是那清秀的眉头也皱在了一起,但心上人就在身侧,仅皱一下便又恢复了平日模样,“幸而华光哥哥大量,并不同她计较。若是换了旁人,一番说教倒是轻的了。”
“赵小姐怕是不知,在我们沈家,只要入了学堂,便无主家、分家之别。”沈梓鸣挑眉道。
听了沈梓鸣对她的称呼,赵小姐心头跃过一丝不快,可身侧坐着心上人,却硬是给压了下去,只将心中的怒火放在了沈夭身上,待日后寻找机会算账!
沈夭自是不知,那亭中的赵家小姐已然将她恨上,这会儿正站在院门口,对送她回来的沈瑞道谢呢。
“不必客气。”沈流光说完,便转身离去。
回到院内,另外二人不在,显然是在各自的石屋之内领悟引气入体的要诀,沈夭也乐得轻松,悠悠回到石屋。说来也怪,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已然将这石屋当成了最放松之所在。
在石屋之内,她动作越发的散漫,这里仿佛就是她在五福村中的那座小院子,她有些固执的将曾经的习惯保留在这里,以此来掩盖她心中深埋的不安。
终是走到了蒲团旁,静静坐下,敛住心神,开始细细品味功法。若有疑问之处,只消在脑中提问,法诀自会回答并附带修炼心得,一步到位的贴心,是所有修炼宅们永远的追求。
盘腿打坐,闭目、守神,心中默念口诀。
修练法决与引气口诀不同,引气口诀只是做为一个引子,只要身具灵根,念得多了,自然就能感悟到灵气,引导灵气入体。可引入的灵气却是无法储存的;而修炼法诀却不同,它是根据你自身灵根所选择的法诀,不仅能够引气入体还能引导灵气汇聚于体内成为修炼者能够使用的灵力。故而二者修炼方式自然亦不相同。
无鹜山乃是宇宙之地中的一处供给沈家筑基期以下弟子锻炼之地。一般引气三四层的弟子,在此山外围寻些初阶灵草、猎杀初阶妖兽,既能锻炼自身,又能换得些许贡献,一举两得。不仅如此,无鹜山内围灵宝丰盛,虽危险重重,但于修为稍高者而言,却又是更为合适的历练之所。同时,无鹜山更闻名于天青府,是以除了沈家弟子,还有其他修士交灵石来此寻宝历练,故而无鹜山中常年往来者众多,算得上是霄升岛内最为热闹之地了。
而此时,无鹜山外围,三名年轻的修士小心翼翼的将正在进食的烈焰妖猪给包围了。此物是无鹜山外围一种极为常见的低阶妖兽,却又是一种性价比十分高的妖兽,一头三阶的烈焰妖猪几乎可换取一百贡献,这几乎是一株四阶七星草的价值了。妖猪好找四阶七星草却难寻,故而为了多得贡献,妖猪自然成了历练弟子们的首要目标。
按理来说,以此种情况,烈焰妖猪应早已灭绝才是,但家主高瞻远瞩,早已发布禁令:禁止猎杀一阶以下的烈焰妖猪,妖兽幼崽更是不能随意诛杀。这样一来,便使得无鹜山中各类物种都尽量保持了最原始的姿态。
再者,那烈焰妖猪虽常见,可它一身皮肉如钢似铁,普通攻击根本不能伤它分毫,毛似尖刺,细看之下,尖刺之下更有无数倒刺,若是被它刺中,非挖肉不能除之。且三阶烈焰妖猪便能喷火,进攻也迅速,如此一来,猎捕它们也并非易事。
三位修士各站一角,三人以目光交流,行至一丈有余时才停住脚步。
忽的,妖猪所在的地面动了一下,它似有所觉,然地面已经下陷,只听“嚎嚎”的声音从尘土飞扬处传来,那陷下去的地洞四周已然被它撞烈,地表烈出的缝隙恰如地龙翻身,三围修士再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