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我也不傻,我听到这个就觉得不对,他家许是不想娶我的。”许巧娘叹息一声:“正巧我也想过来投奔从兄,想着若是他家不想娶,那就退婚,将我爹爹的玉佩还回来就是,何必这般躲着?”
最重要的是,爹爹丧礼都没来的未婚夫一家,她也不想要,只是玉佩还是要拿回来的,她从兄如今还在吃喝着嫂嫂,怎么也不能便宜了旁人!
“若是……若是……若是他家真有不得已的说法,那我也不是不能听一听的。”没了爹娘的小娘子,心里总是惶恐的。
“就是他走的时候,我与了他从兄家的住处,也不知这段时日以来,嫂嫂与从兄可有收到信件?”
乔妹儿:“……”
你们兄妹俩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的祖坟了吗?怎么能这么惨!
见她不说话,许巧娘有些失望:“可能是有事耽搁了罢。”
若是未婚夫没有不履行婚约的意思,她也是期待有个自己的小家的。
乔妹儿拍了拍她的手:“你这想法也没错,每个人总有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一定就是那种负心人。你也别尽往坏的方面想,多想点好的,许是这么长时间没消息是因为他生了重病死了呢?”
“或者路途遥远的,不慎摔下车把自己摔得不省人事了呢?”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只要他还能喘气,总能想办法与人传个信儿给未婚妻的,这没有功夫想这个,肯定是得了什么大病要蹬腿儿了嘛!
许巧娘:“……”
嫂嫂说话这般……不知为什么,她心底的难受竟然还少了?
正说着话呢,外头飘进来一阵阵香味,乔妹儿直接站了起来:“呀!我炖得汤!”
人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厨房。
阿茶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娘子,可要我去帮忙?”
许巧娘抿唇想了一会儿:“你在屋中收拾罢,我去与嫂嫂帮忙。”
她也知道与人相处才有情分的,有来有往,才不会叫人有距离感。
乔妹儿这头正着急忙慌的将炭拨开一些,见她过来,便问:“这里呛,你屋里待着便好。”
许巧娘微微一笑:“我在家中也是什么活儿都做的,嫂嫂拿我当从兄一般使唤就是。”
乔妹儿楞了一下,想着许大伯早年丧妻后也没再娶,想是家里家外也都是她打理的,便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只道:“那你靠门那边坐着,待会儿好了帮我尝尝味。”
“阿乔。”
没过多久,许秋石从外头走了进来,“你要的筒骨我买回来了,那钱屠户很是热情,还多搭了我一块。”
俩人转头,便见许秋石提着篮子进来,又顺手放在了桌上。
乔妹儿指着桌上:“刚从井里提上来,凉的。”
“你别喝这个,对你不好。”许秋石又问:“怎么这么热的天还炖汤?我都差不多好了,真不需要补汤。”
乔妹儿勾唇哼笑一声:“你以为是给你炖的?”
“巧娘十五岁了还这般瘦弱,不养一养怎么能行?”
许秋石没想到今日这般热,阿乔炖汤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不由有些感动,“巧娘是我这个当兄长的责任,你也不要累着自己。”
夏日这般热,阿乔今日还身子不爽利,做这些可全都是为了他。
便叫她坐下,喝了一杯凉茶后道:“我是个大夫,寻常的炖汤药膳我也都是会的,往后我来做便是。”
许巧娘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眼眶红红的,似乎很是感动,“从兄说得对,嫂嫂你不用这般费心,我其实也挺好的。”
乔妹儿没去争这个,又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掀开锅盖,顿时,浓郁的鲜香便飘了出来。
“嗯?乌鸡汤?”许秋石看了一眼,自己动手盛了,“你现在……多喝些这个最好。”
又叮嘱道:“这乌鸡汤虽补气益血,可大补之物也不宜多食,每月两次即可。”
乔妹儿点点头,俩人之间的氛围与旁个不同,许巧娘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那对年轻男女是这般相处的,一时红了脸,端了自己那份进了屋,不敢再出来。
人走后,乔妹儿先是喝了两口汤,待小腹舒服了一些,才与许秋石说起了方才的事情。
“你大伯没与你说这个?”
许秋石皱眉:“前两年的书信中似乎有说起过这个,确实也提到过魏家的大娘子因美貌被一来自洛阳的程家的族人看中,说要送入京中来讨好他家族中为官的贵人。”
“为官?”乔妹儿咬了一口鸡肉,“叫什么?”
许秋石起身,“你等等,我去看一看信件。”
未来妹婿叫魏德厚他是知道的,只这魏家大娘子嫁给谁做妾却是没注意,好在大伯信中似乎有提过,他过去瞧一瞧便知。
不多时,他便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那官人名叫程颢。”
程颢?
乔妹儿想了想,这名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哦,想起来了!”许秋石道。
官家前些日子将四大王册封为太子,相应的,东宫的一系列官员也都有安排。
他道:“东宫有个叫程颢的担任了太子中允一职,好似是个五品的寄禄官,正是洛阳人氏,回头我打听一番。”
乔妹儿咬了咬筷子,她对官职不了解,就是这程颢好耳熟的样子,难道又是哪个名人?
只是想了想,又有些心虚自己学的语文和历史都还给了老师,毕竟现在的她连唐宋八大家都记不齐。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二更!
我休息了两天,作息调整好了,现在又开始疯狂更新!
等我第三更!
①女兄:姐姐的意思
第77章 三更/冷吃串串
打听却不是那么好打听的,他如今不在医官院当值,虽太子将他的官职保留了下来,可医官院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所以这打听且要些时候。
好在许巧娘也不着急,若还在老家,她心中没个支柱,怕是要急着寻未婚夫的。
可如今已到了开封府,又在从兄与嫂嫂家中住着,这有了亲人在身畔,惶恐不安便消了许多,倒也不在乎那不想对她负责的未婚夫了。
总归她心底也有数,这婚事……大抵是不能成的。
在屋里与阿茶分食了一大碗的乌鸡汤,许巧娘幽幽的叹了口气。
倒是阿茶,人还小,对吃的很感兴趣:“娘子,乔娘子炖得这汤是真好!”
许巧娘失笑,“怎的,嫌弃你家娘子我手艺不好?往日在家里没叫你吃着好的?”又叹气:“嫂嫂果真是个好女郎,做饭手艺这般好,还不嫌弃从兄带着我这个累赘,说是要与我补身子……也不知我何日才能报答这份恩情。”
阿茶就笑道:“娘子既然来了,便不必说这些,等往后你与魏家郎君成了婚,时时与乔娘子走动,多与一些好东西来也是报答。”
她没有旁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做官的人家好东西多。
且她还记着魏家郎君是个读书郎来着,总觉得他以后也是有出息的,再加上魏家大娘子又与了那官人为妾,朝中有人帮扶,往后肯定会很厉害的!
许巧娘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后不许提魏家郎君。”
“娘子……”阿茶还要说什么。
“我说不许提就不许提!”许巧娘冷了脸,“我爹爹办丧事他都不来,我早就与你说过,他许是不想娶我过门的,你莫要再提他!”
阿茶心底一慌,动了动唇,小声道:“娘子,那等人家与咱们不一样,魏家大娘子虽与人做妾,可那也是官人的妾,想来魏家全家过去也是应当。且魏郎君……不是有意负您的,您还是再等等,莫要这般想,坏了以后的夫妻情分便不好了。”
许巧娘神色更冷:“阿茶,你是我的女婢,爹爹曾将你买回来照顾我,你该知道什么是本分。我知那段时日魏郎君为讨好爹爹便时常帮你做些顺手的事,可你若再这般不听我的话……等来日寻到了他,我便将你送与他,你也莫要在我身边待着了。”
阿茶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跪了下来:“娘子,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你莫要撵我!”
许巧娘被她抓着裤腿晃了好一会儿,思及这一路两人互相扶持,到底是叹口气:“起来吧,往后你不许再提他。”
“好,”阿茶抽抽搭搭的起来,“我是娘子的女婢,娘子,你别不要我。”
屋里的动静其实外头也是能听到的,乔妹儿为了避免尴尬,和许秋石又在厨房待了好一会儿,待许巧娘端着空碗出来,便戳了戳许秋石的胳膊。
“我来。”许秋石上前接了她手中的碗,就要拿到井边去洗。
“我来洗。”许巧娘道。
“过几日的,等你缓过来了,我也不会叫你不动弹。”许秋石说得很直白,“你莫要介意,我当你是一家人才这般说的,这家里的每个人,家务都是一起做的,便是我也一样。”
“啊?”许巧娘惊讶了一下,表情也有些迷茫。
好在她还知道这不是自家,即便不太理解,也没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我明白的。”
虽然跟她以前想的不一样,但许是开封府这边风俗便是如此?
又见日头上来,乔妹儿对许秋石道:“你在家与巧娘说一说话,铺子里炒菜要我去忙着,晚上咱们再细聊。”
许巧娘赶紧站了起来:“嫂嫂,我去与你做活儿!”
乔妹儿摆摆手:“不忙,你先歇一歇适应再说。”
等人走后,许巧娘很是不安:“从兄,嫂嫂家都去忙了,就我跟你……”两个人闲着吃白饭,不太好吧?
许秋石叫她手伸过来把脉:“我与你瞧瞧。”
见只是底子虚,旁的没什么妨碍,便道:“我这眼睛过不了多少时日便会好,到时便要去医官院当值。食铺不远处还有一个铺子,本打算盘出去,后来铺子生意越来越好,你嫂嫂打算将那边改成糕饼铺,你若是愿意,我去问问她,可否叫你过去搭把手,你放心,届时会与你开工钱。”
许巧娘就赶紧道,“与嫂嫂做活是应当,怎能要工钱?”
“一样的,你嫂嫂说这家里的每个人,只要做了活便都是付出,哪能叫人白干活儿?你放心,这一点我都听她的,只要干活儿了,就都有工钱。”
想来只要人不傻,就都会明白在家闲着无所事事好,还是有个稳定来钱的活计好。
“只可惜医药难学,若不然教了你,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许秋石叹道。
女子学医也没什么不好,甚至更加受欢迎。
毕竟男女有别,尤其是妇人之症与产育一事,若是遇着明礼和善的人家,那这生产的妇人若是有危险,或许还能救上一救。
可若是遇着那脑袋被木头给塞了的,想是产妇在里头生生难死,那夫家也不会叫大夫进去救人的。
许巧娘就抿嘴笑:“我确实看不懂医术。”会头疼。
许秋石笑了笑,道:“你进去歇着,等稍晚的时候我叫你。”
许巧娘不太敢这样叫自己歇着,但又没有办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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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月过去,等进了八月,许巧娘主仆的脸色都红润了些。
虽那魏家郎君的事还没打探清楚,但这个眼下不重要,因为许秋石即将去医官院复职,而家里这边,乔妹儿也打算叫阿月去原本做药铺的那个铺子里专门做糕饼卖。
而乔妹儿自己,就是哪里需要哪里跑,偶尔食铺忙了就过去炒炒菜,或者糕饼铺子遇上节令忙了,就过去帮着做糕饼。
因着许巧娘也来,乔妹儿与她说好了工钱,便带着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子过去,算是手把手的教。
许巧娘起先还不愿意,“这是嫂嫂的配方,我如何能学?”
她拿了工钱的,怎的还要学人家的手艺?
“娘子!”阿茶在一边急得直跺脚,乔娘子愿教,您直接学就是了!
多一项手艺,以后嫁了人自己开个铺子也能多一项收入,怎的这般死心眼!
只是因着这事儿,她家娘子与她发了好大的火,说她若是再这般算计,便将她卖了去,因而她到底不敢多言,只在一边着急。
许巧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若不是想着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娘子若是真的再跟了别人会遭殃,早就不想要她了。
往日里在自己家没发现,毕竟家里加上爹爹统共就三个人。
可现在出来之后,习惯了嫂嫂家几人相处的氛围,许巧娘是越来越烦躁。嫂嫂家也有女婢,可人家就是会做人,也懂得为主家着想,因而嫂嫂感念,放了他们身契不说,还叫他们在家中住着。
可自家这个,许是也觉得人家这般过的舒适,竟也长了胆子,渐渐的帮她拿起了主意,还想要算计嫂嫂的手艺!
许巧娘深深的吸了口气,心说过两年等她十二,自己这边契约书也到期,便叫她走罢,她留不得这等心大的来给嫂嫂添麻烦。
乔妹儿倒是知道阿茶在想什么,可她没在意,毕竟许巧娘已经跟她透露过,待过两年,便叫她走,再不留下的。
这会子她便道:“手艺哪里是那般好学的?过两日便是七夕了,这几日买糕饼的人多,灯会也都开了,咱们需多准备一些七夕的花糕,你若是不帮忙,怕是到时候要少挣钱的。”
许巧娘就很纠结,她先是将烦人的阿茶打发出去门口守着,而后跟着乔妹儿开始揉面皮。
她心里自由一套想法,例如这拌馅儿或是面皮的配比,总是挪开眼不看,或是借口去喝水躲过去的。
乔妹儿多来几次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人家守礼,她难道还硬逼着她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