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雪心道陆煜这个队长也真够称职的,连自己一个小选手的事都管,他要是关心叶文棠,那还能说是为了平昌冬奥的团体分呢。
教练都这么说了,她只好继续喝。
下午训练时, 沈冰年对她专程支开自己去找教练很不满,想到她最近时不时往陆煜那边看就更不满了,手上用了点力气:“你这是手里牵着一个,眼睛还看着别的。”
“啊?”
“你这几天总看陆煜干什么?”
她已经决定把每天的鲜奶当成队里福利,送的人对她来说不是陆煜,而是一个队长:“没看什么,以后不看了。”
沈冰年按惯例都会胡搅蛮缠好一会儿才罢休,但是他最近心情好,居然也不再说她,拉着她开始训练。
在小姑娘的全部成长里,都有他不可缺席的部分。
这种参与感让他很开心。
……
花滑大奖赛青年组的比赛比成年组更早一些,姜映雪和沈冰年的第一站是位于奥地利的萨尔茨堡。
选择这一站教练组经过了重重考量,两个小朋友就不一样了,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没想那么多,想以此作为第一站的原因是,莫扎特,这个伟大的天才音乐家,就出生于奥地利萨尔茨堡。
沈冰年曾对她说,他相信音乐家之间会有超越时空的联系,他们也许未曾谋面,却可以如此心意相通,通过一首首乐曲进行跨越时空的交谈。
姜映雪记住了这段话,所以在选择他们出国比赛的第一站时,毫不犹豫选择了这里,然后发现大家因为各种原因都选了这里,一点争议都没有,分外和谐。
但只有沈冰年的原因,和她是一样的。
出去比赛前,音乐学院已经开学,沈冰年为了向莫扎特致敬,还在学校录了一首自己写的钢琴独奏曲。
姜映雪知道他平时没少写曲子,但是一直很低调,从来没有公开发行过,这是他第一首公开发行的曲子,没有任何铺垫,就这么随性地发了。
“沈冰年,你这就像普通人饭后发张自拍照那么随意,好歹是第一首公开的曲子,真的不需要一点仪式感吗?”
姜映雪听完曲子后惊为天人,饶是她对音乐再不擅长,因为冰舞也听了那么多曲子,发誓这首曲子是她听过最好听的!
绝不是夸张!
“没必要。”他满不在乎地说,“还有好多曲子,只是没时间录出来。”
他自己不在意,可是姜映雪反而更觉得他厉害,也许在她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比较容易对人产生崇拜,不但把戴上耳机单曲循环,还改成了手机铃声。
虽然她那手机铃声几乎没有响起过,但沈冰年看着她的操作,还是无比高兴,比他在学校录制结束时,校长和系主任连番夸奖还高兴。
姜映雪觉得这首曲子好听,沈冰年自己不当回事,她就琢磨着上社交软件自发安利。毕竟现在不是莫扎特的年代,纯音乐也没多热门,就这样发了不管,根本没几个人听。
她这样想着,结果等打开社交平台,热搜第一就挂着这首曲子……
……他这是表面云淡风轻,背后居然偷偷给自己买热搜?
姜映雪瞥了一眼靠在床头,得意挑着眉、手里正在写写画画的人,除了音乐是真好听,其他地方哪哪都不像一个音乐家。
她心里吐槽着,点进热搜,仔细看了看,却发现推荐的并不是营销号,而是音乐学院官方账号先发了,紧接着有好几个国内的音乐大佬发,她也不认识,看大家的称呼应该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然后还有沈冰年的爸爸……
“啊,你爸也帮你转发了。”姜映雪划着评论说,“你们的父子关系曝光了!”
“……我本来也没想瞒着啊,只是没特意说。”
不管他之前是不是故意隐瞒,总之现在大家都在集体震惊他们的父子关系,顺便感慨他有这样的关系,之前指挥大赛时居然毫不透露,一点都没有靠家里,全凭实力比拼。
“年哥太帅了,靠自己赢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什么时候办演奏会,给个买票的机会。”
“我的天,这首曲子直接火到外网了,我是被国外留学的闺蜜推荐的,结果一上网发现大家都在听!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听纯音乐!”
“听完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太空灵,太纯净了!看到作者名字才知道就是之前上过新闻的弟弟,我才知道当时那个小编完全没吹,完全是实至名归,五星推荐!”
姜映雪看完这些,连曲子都顾不上听了,摘下耳机,直拍沈冰年的胳膊:“扎特,你这下是真的火了,都火到国外去了,还问你什么时候开演奏会呢!”
“别急,等比完大奖赛再说,你不许出岔子,我们说好要进总决赛的。”他放下纸笔,分出一只手拦住她捣乱的小手,拿出手机挑了一条评论回复:新赛季结束后开音乐会。
姜映雪乖巧点头:“那当然,我才不会出问题,放心吧。”
到了真正出国时,姜映雪的身高又长了一些,和沈冰年站在一起,看起来更和谐了。
花滑队其他项目的选手都特别羡慕姜映雪,在其他选手心惊胆战地迎来发育关时,她的发育关异常顺利,身材带来的变化稍稍适应一下,就能很快调整过来。
她自己没怎么因为发育摔过,反倒总能看见男女单和双人滑选手摔得厉害。她不用练跳跃,而滑行曾经虐她千百遍,但苦过来之后,基础扎实,现在不管她怎么变化,都能滑得很好。
她相信就算有一天,自己变得像教练那么胖,她也一样能滑得这么快,这么稳。
到了萨尔茨堡,他们下飞机的机场,就叫萨尔茨堡莫扎特机场,这是一场扎特和扎特的相遇,沈冰年去拿行李箱时,姜映雪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你看,我拍得怎么样?”
“不错,发给我吧。”
“噢,那我把这两个行李箱P掉。”
“这样就行,现在就给我。”
他停下来,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戳戳戳,坐上离开机场的车时,姜映雪发现他发了一条定位为莫扎特机场的微博:很荣幸来这里比赛。配图就是姜映雪给他拍的照片,一点儿都没P,直接上了原图,直男得不行。
不过她也猜到了,他可能就是想要这个定位,想要定位上的这个名字,莫扎特在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不同的意义。
姜映雪没再看手机,观察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和人,沈冰年占据比她高一个头的位置,他们像两个好奇的孩子,打量着这片地方。
现在是2016年,260年前,莫扎特就在这里出生。
她知道沈冰年就在她身后,于是没回头,问:“在这个地方,此刻,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冰年手撑在车窗上,低头看着女孩的头顶。看窗外时不觉得,但现在一看,就像她缩在自己怀里似的。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因为这会儿,他根本没想任何关于莫扎特或音乐的事,他居然只想抱她。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匆匆收回手,也不看什么风景了,规规矩矩地在座位上坐好。
姜映雪没听到回答,转过头,发现沈冰年坐得像教徒去教堂做礼拜一样端正肃穆,以为他在心里跟两个多世纪前的人物们心神相交,没有出声打扰。
就是觉得,要是他不傲慢、不幼稚、不炸毛,还是有点音乐家的样子的。
***
姜映雪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发现这里的观众特别多,比国内观众最多的比赛还要多,几乎座无虚席。
这是青年组的比赛,冰舞项目只有姜映雪和沈冰年参加,另外还有作为替补的兰姗和霍恒一起过来。
兰姗一看到这阵仗就吓坏了:“天啊,怎么这么多人,我们去年比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观众啊。”她感慨完,又赶紧安慰姜映雪,“你别紧张,你就这么想,真正比赛也就几分钟,忍忍就过去了……”
范敏禾把兰姗拉开:“行了,她本来就不怎么紧张,再说这里的观众都说德语,反正也听不懂,全当萝卜白菜。”
话音未落,就听观众席那边齐声喊道:“年哥雪妹!”
紧接着还有分别喊他们中文名的,范敏禾:“……”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出国比赛,连外国粉丝都有了?
第40章 为年哥点蜡。
谁也没想到, 居然还真有那么多人是冲着他们来的,沈冰年似乎还有些遗憾:“其实他们用德文喊我也听得懂……”
“用德语我们名字也是差不多的发音,我也听得懂。”姜映雪永不服输。
兰姗:“你们心态可真好……”
“赶紧准备去吧, 把动作在脑子里过一过。”范敏禾说。
此时, 解说员正在向国内观众解说:“这对小冰舞应该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可以看到现场的观众也非常热情……”
冰舞项目的解说员十余年没变,永远只有这一位女解说。
观众们听到十年如一日的声音, 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热情, 纷纷留下评论:“好羡慕现场的观众,镜头可以离他们更近一点吗?”
“大半年没见他们了, 好想念。”
“刚刚有个雪妹一闪而过的镜头, 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感觉她比半年前又漂亮了这么多?”
“我也发现了!可是太快,没来得及截图, 期待他们的节目!”
在大家的期待下,终于到了姜映雪和沈冰年的节目。
镜头从大全景慢慢拉近,最后定格在姜映雪身上,这一刻, 所有看到这个节目的人,一下子都哗然了。
姜映雪属于从小美到大的范例,可谁也没想到, 她今年长开了,竟能美到这样的程度, 单这一个镜头,无论是一直喜欢她的人,还是偶然看到的路人,都拜倒在了她的美貌之下。
“震惊的手,微微颤抖, 女鹅美得让我有点不敢认了。”
“这个,咱们靠脸就能拿冠军了吧?”
“呵,楼上以为选美呢,太不尊重体育精神了吧,他们那么辛苦训练你们就光注意脸了?”
“我看竞技比赛一般不看脸,但是这个情况不一般啊!她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从冰雪里走出来的仙子,太适合这个项目了,楼上的楼上没说错啊!”
“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倾国倾城。”
“……我才从雪妹的颜值里回过神,女大十八变啊,太太太漂亮了吧,这个样子简直没办法不爱她啊!我一个女的都快不行了,年哥天天对着她,他们,很难不早恋吧?是不是已经偷偷在一起了?”
这条评论一出来,大家心里纷纷赞同。
姜映雪长开后的美貌已经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力,沈冰年又帅又有才华,简直比偶像剧主角设定还玛丽苏的两个人,朝夕相处,又一起经历比赛,同甘共苦,不产生点感情都不正常!
大家暗搓搓地磕起了糖,美好的外表容易让人产生同样美好的联想,偏偏这时,却有人出来说:“之前有选手接受采访时说过,他们队里禁止早恋,年哥辛苦了,天天对着雪妹也不能喜欢,只许有队友情……”
“……不会吧,管得这么严吗?”
“偷偷的也不行吗,别被抓到就好了。”
“不行,冰舞管得尤其严,他们既要在场上能表现出深情的样子,私下又绝对禁止早恋,这条规定也有十来年了。”
“这……年哥辛苦了,不过我还是要磕嘿嘿。”
大家给沈冰年刷了一排排的蜡烛,这时他们又后知后觉地想到:“年年小朋友好像从小审美水平就远超一般人,美对他的吸引力,会不会比对我们更强烈?”
“有可能,普通人听莫扎特可能就感慨几天,他不但要写曲子致敬,到机场还专门发定位……所以雪妹在他眼里,可能会比我们看来更美?然后他还不能追,因为不能早恋?”
“我的天,年哥也太惨了……”
“好惨,磕到了。”
姜映雪和沈冰年想进总决赛,这次的短舞蹈准备得很认真,最终表现也很不错。
他们一起到等分区,这回的对手都是以前没有碰到过的外国选手,他们难得有了几分小紧张。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是双人项目,却在很多时候把他们的成败联系在一起,也联结了他们的一部分人生。
他们都微微喘着气,坐在编舞老师和教练周嘉阳中间,各自把手放在膝上,相比于刚才几对热情奔放的欧洲选手,他们在同龄人中乖得还像小朋友。
“姜映雪和沈冰年正在等分。”女解说道,“他们这套动作完成得非常不错,实时技术分和刚刚的德国选手非常接近,让我们看看裁判最终会给多少分。”
出分有些慢,解说员只好多说了一些:“可能裁判也在犹豫,这是姜映雪和沈冰年第一次到国际赛场上,我们现在可以看到,坐在他们左边的是聘请的外籍教练,娜塔莎女士,给好几对著名冰舞选手编过舞,包括叶文棠和叶文枫,他们右边的是目前国家队的教练周嘉阳,也是十年前我们冰舞项目的一个传奇。”
“沈冰年本人我们也都知道,他是在去年的柏林指挥大赛上拿到了金奖,在国外非常出名,也就是说,他在裁判心里本来就有了一张很好的名片。这些因素,都会成为打分时考量的点。”
解说员慢吞吞地说了好一会儿,就见沈冰年坐直了身子,手下意识地想往姜映雪那边去,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电子屏上打出了他们这次短舞蹈的分数,总分仅次于排名第一的选手,且差距十分微小。
“这个分数,打得还是非常保守,艺术分超过了第一的德国选手,但是超得并不多,加上技术分,目前暂时位于第二名。”解说员道,“但其实对我们选手来说,能在艺术分上让评委打出这样的分数,已经非常不容易,在十年前周嘉阳的巅峰时期中,还拿不到这两位小选手的分数。”
这话一出,评论像炸了鱼塘一样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