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 她担心亲生女儿哪天被找回来了,却要面对一个不健全、鸡飞狗跳的家庭。二来, 他们是家族联姻, 离婚一事牵扯太多,甚至可能会影响企业发展。
还有一点就是,在周姝雅知道真相闹了一场后, 她丈夫很冷静地告诉周姝雅,这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他还十分干脆地低头认错, 表示这只是一场意外,他早就和其他女人断了联系,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留下一个亲生儿子。
他说, 当时女儿被拐,他派人寻找, 没想到女儿没找到,却发现自己有了个已经三岁的亲生儿子。
周姝雅身体条件又无法再生产, 将那儿子从他母亲那边接过来,断开瓜葛,以领养的名义抚养,能够保全所有人的面子,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周姝雅从小到大,都被人护得很好,心中只有自己那点钢琴插花品画的艺术世界,只觉得人人都如她单纯。
算上女儿被看上去很好的保姆拐卖一事,这是她第二次直面黑暗。
可她在笼里待了太久太久,根本不知道反抗两个字怎么写,只能在笼里哀鸣,嗓子都哑了,外头的人只觉得她是太闲了,伤春悲秋,无病呻吟。
再后来,不放弃寻找的她,终于找到了顾杳。
顾杳回家后,她屡次和顾杳示好,但因为谢锦言从中作梗,周姝雅以为是女儿在埋怨她。
内心痛苦自责的同时,她如同被惊吓过了的兔子,再也不敢试探着去和顾杳搞好关系。
周姝雅一直等到顾杳去世后,才想通了这一切,但那时都太迟了。
“我以前也觉得,我不是一个好母亲。”顾雪兰敛回思绪,声音淡淡地说。
“她们爸爸死得早,那时候我女儿还没有几岁,但我又得上班赚钱,要不然就没有钱吃饭养孩子,所以只能让邻居在我上班时帮忙看孩子。”
大概是因为那段日子都过去了,顾雪兰说起来轻飘飘的,可周姝雅却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听出了艰难沉重。
“后面孩子大了点,我觉得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了,她们不想,我也不想。庸庸碌碌地在厂子里干活,那日子一眼就望得到头。”
“于是我支了个摊子买牛杂,攒够了本钱,就来羊城和人合伙开了家承包饭堂的公司,后面有了机会,自己开了家店。”
“其实说句实话,我打拼,并不完全是为了孩子。”
“那是?”周姝雅抬头问。
“我一个人带着两孩子,总有人劝我再嫁,说什么单靠女人组建不了好家庭,孩子也没办法健康成长。”顾雪兰轻哼一声,“这年代,女人能顶半边天。再说了,有一个品行不行的父亲,跟没有父亲比起来,哪个对孩子成长更好,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周姝雅第一次听见这种言论,她被桌布挡着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难以描述的旧世界破碎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还没等她回味过来,突然有员工找上顾雪兰说事,顾雪兰抱歉地和周姝雅说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等周姝雅吃完去结账,收银员告诉她,账已经被老板结清了。
周姝雅心情复杂地出了岁岁,不知怎地,抬头望了眼天空。
天空白云悠闲地飘动,像极了蓝海里自由的鱼。
周姝雅擦掉被阳光刺到生理性分泌出来的泪水。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天空了。
-
前几天儿童节的余热还在,岁岁还在紧锣密鼓地做着活动,来店里的小孩也越来越多。
毕竟大人可能舍不得给自己花钱,但是一涉及到孩子,那死死护着的钱袋子立马就变松了。
岁岁的流水一日比一日高,趁着这股热度,第三家岁岁,在另外一个人流也不少的区开了起来。
分店店长的人选,就是利用顾雪兰上次设立的制度选出来的,按能力和贡献等几个纬度进行评判,同时考虑到处事交际能力,采用员工匿名投票计分的办法,最终以合理的权重进行计算,选出人选。
有了权重计算的法子,就算有人贿赂别人投票,也不会对大局产生过大影响。
同时,为了保证公开透明,顾雪兰还设立了举报制度,鼓励员工举报不正当竞争。
如此一来,不论性别年龄,大家升职都有了一个统一的标准,能够适当地减少职场歧视的发生。
最叫人感慨的是,最终选出来当第三家店长的是唐玉波。
他明明才来岁岁没多久,却成了岁岁员工中人缘虽好的那个。
不过能让他获选的关键,是他不断提升的能力,还有超高积极性。
当时顾杳听到妈妈和姐姐讨论起唐玉波当选店长的原因,还在一旁拼命鼓掌,捧场极了。
这几天顾杳不想上学,她想陪苏苏猫一起玩,和妈妈提出了要请假的要求。
顾雪兰想了想,觉得确实应该陪着异界来客,毕竟只有顾杳和他熟悉,便替顾杳找了个借口请了几天假。
顾杳请假这几天也没有落下功课,她每天都带着苏苏猫一起学习,甚至还试图教他学英文,二十六个字母念得可起劲了。
有了苏斯,顾杳早把她的咩咩玩偶抛在了脑后。
这天晚,顾杳摸摸苏斯软乎乎的小肚子,将苏苏猫放在她枕头旁边的另外一个小枕头上。
苏斯很自然地把头搭在枕头上面,舒服地窝着。
“晚安哦。”顾杳小小声地朝苏斯嘟囔,然后瘫平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晚安。”
苏斯说完,趁着顾杳闭着眼睛,将自己的位置往床边挪了好几下。
不是他嫌弃顾杳,只是他不想再经历睡着睡着被崽子的肉肉手砸醒的夜晚了。
一开始,他是想让顾杳在地板上给他弄个小窝窝自己睡的,毕竟他身形被恶趣味的主脑强制变成这个样子,随便凑合弄个小毯子都够大了。
谁知道小崽子特别有主意,头头是道地说睡地板容易腰痛得风湿或者感冒等猫猫病,也不知从哪听来的。
苏斯也不懂为什么猫猫也会有这种病,拗不过崽子的他只好和崽崽一起睡,承担起咩咩玩偶的职责。
顾杳还不知道自己曾在睡觉时痛击苏苏猫,正在系统空间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苏苏猫大眼瞪小眼。
她圆溜溜的眼睛霎时瞪大,小嘴张开,声调微微扬起地问道:“苏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苏斯猫爪撑着猫脸,尾巴有一甩没一甩地和顾杳说道。
估计是那个脑子里肚子里全身上下都是坏水的主脑,又用它大义的借口,憋了什么蔫坏蔫坏的黑招儿往他身上使。
就冲它把自己变成小黑奶猫一事,等他见到主脑了,一定要把它的机子挠到要紧急维修。
系统提溜起窝在顾杳腿边的苏斯,将他放在沙发上,成功拉开他和顾杳的距离。
“我说一下,这次有个特别任务,需要你俩一起完成。”系统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
“提问。”小团子带上了在幼儿园培养的习惯,高高举起手臂,“系统叔叔,是要送快递吗?”
“是也不是。”系统温柔地回答崽崽道。
“那是什么呀!”顾杳疑惑地眨眨眼,小食指搭在嘴唇前面,微微歪了歪头。
被萌到差点丢了数据,系统再次清咳一声挽回尊严,回答道:“苏斯的位面出了问题,为了减少类似问题的出现,我们筛选出了其他问题比较大的位面。”
系统说着,变出了一个锦囊,上面绣着一朵生动的金色绣球花。
“咦,这不是杳杳收集的幸运花种子吗!”
幸运花,是顾杳用小金泉浇出来的开心花,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颜色,像是会发光的金子一样,而且内含气运,能给人带来好运。
它的花期很长,但却也有结果凋谢的时候,除了顾杳送系统当新年礼物的那一朵——系统花了信用点,冻住了那朵花的时间。
幸运花的种子,可以再种,但顾杳一直没有种过,只是将这些种子收集了起来,拜托系统叔叔用东西将它们收起来。
这可是幸运花们的宝宝,她要帮幸运花照顾好宝宝的,不能辜负花花们。
“是哦。”系统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道,“杳杳种出来的幸运花,能够拯救世界,超级厉害的。”
听到自己能够拯救世界,顾杳瞬间神气,叉腰扬着小下巴说:“那杳杳真的好厉害呀!”
系统揉揉骄傲崽子的头发,继续说道:“等你们到了那个地方,想办法把这一包花种子种下去,种的地方越多越好。”
顾杳点头,郑重地从系统手中接过种子,“放心交给杳杳啦。”
系统瞥了拖油瓶苏苏猫一眼,轻哼一声。
要不是主脑嫌苏斯太闲没事干,才不会让他和杳杳一起去呢。
他都还没和崽崽一起出过任务,这个苏斯居然比他还先!
将一人一猫送走,系统气呼呼地抓起一块布,用各种绣法绣出了个生动的落水猫猫图,心中的气总算是散了一些。
突然,系统脑子里划过一道灵光。
他可以做个和顾杳等人高的苏苏猫玩偶,这样顾杳就不会一直抱着苏斯不放了!
只觉得自己想了个极好的主意,系统快马加鞭地赶起工来,动作熟练得像是练过千万次。
在另外一个位面的一人一猫,望着面前的冰天雪地,一同陷入了沉思。
他们到底,要怎么在跺一脚都跺不碎的厚冰冻土里种花?
第82章 上来
一幼崽一猫蹲在厚厚的冰块上, 面面相觑。
顾杳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用肉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
很快,她就有了主意。
“苏苏, 三花姐姐有给过杳杳一个很神奇的东西。”顾杳说着,从小纽扣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很小的圆瓶子,瓶子的底部是平的, 方便置放。
兽人们天生喜欢森林, 但不是所有星球都拥有适合植物生长的条件的。
有需求就有生产力,为了满足兽人们的居住要求, 有研究所研发出了模拟生态装置, 也就是顾杳手中这个东西。
模拟生态装置未使用时就像个普通的瓶子,只要将瓶子放在固定的地方,打开瓶子的瓶塞, 瓶子就会以瓶身为圆心,将自己的尺寸延展到最大, 调整范围内的生态环境。
但是有个问题,这里的冰实在是太厚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确定下面到底是水还是土。
于是, 两人的种花任务再次陷入僵局。
“要不……”苏斯抖了抖两根短短的白色胡须,“我们撬撬冰?”
“对哦!苏苏好聪明呀, 杳杳怎么没想到呢。”顾杳拍拍小脑袋,从她的百宝纽扣里拿出了一把匕首。
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是崇尚力量的帝君送给她的,还带着她还有光光球球一起学要怎么挥舞匕首。
如今,顾杳学的招数终于派上了用场。
穿着臃肿得像头白熊的小武术家手握匕首,舞得虎虎生威, 最终蓦地弯腰把匕首往地下一刺——
冰裂开了一个口子,发出了巨大的咔声。
“真的有用诶!”顾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苏斯一脸严肃地凝视顾杳刺出来的口子,人性化的圆圆猫眸划过一丝震惊。
顾杳说着,再次挥舞起匕首,又从另外一个方向刺冰块裂开的口子。
脚下厚得不知多少米的冰块,被连着刺了两刀,露出十字型的裂缝。
大力士她有点累了,掏出了个防水的垫子,一屁股往上面坐,顺手将苏苏猫捞到了自己怀里。
苏斯这才收起略显震惊的表情,拍拍顾杳的小手,以示安慰。
等休息够了,顾杳收起垫子,甩甩有点酸的手臂,准备再次重复劈砍的动作。
就在她第三刀要刺进去时,一道焦急万分的声音传来。
“住手,快住手!”
顾杳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了一样,飞快地将自己握着匕首的小手背在身后。
来人是一个身披厚大氅的老汉,他戴着皮手套的手颤抖着摸了摸碎开两口子的冰,竟是不顾地上冰凉,朝着裂缝方向直接跪下,双手交合,磕了一个响头。
他一边磕头,还一边碎念念着说什么“我们没有冒犯之意”“求勿降罪”之类的。
小团子瞅着爷爷这个样子,更加知道自己做了坏事了。
她收起匕首,抓着小衣角,在老汉望向她的时候,低头鞠了躬。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能做,杳杳错了。”
自己还没说话呢,人就道歉上了。
看到罪魁祸首还是个只有半人多高的小女孩,那一副不谙世事的稚气模样,让老汉腾着的一股气淡了些。
“为何要刺冰?”他问。
“想种东西。”小不点带着愧色回答说,“请问爷爷,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呀?杳杳都可以做的。”
老汉没有回到顾杳的问题,上下打量着她,在看到她脚边的黑猫时,眼神停留了一下。
“你是外乡人。”他语气十分肯定。
异界来客顾杳点点头,表示她没有说错。
“就算是外乡人,也知道灵的存在吧。”一阵冷风刮来,许是觉得有些冷了,他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灵是什么呀?杳杳不知道。”
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顾杳内心愧疚万分,但又不知道从哪补救起。
观察到爷爷的动作,顾杳将手伸进口袋,拿着她随身携带以保暖的符篆,想递给他。
眼尖的苏斯上前扑到顾杳怀里,顾杳怕他摔着了,忙伸手接住苏斯。
苏斯小爪子按在顾杳拿着符篆的那只手,叫唤了一声。
顾杳知道苏斯是什么意思,她纠结地看了苏斯和爷爷一眼,最终决定听苏苏的话,把符篆放了回去。
听顾杳说自己不知道灵,老汉沉浸在居然有人不知道灵的震惊的情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人一猫的动作。
“灵无处不在,为何你会不知道灵?”
“灵与我们同在,影响着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好灵有,坏灵也有。一般人无法窥见灵,只有拥有天赋的灵仙才有荣幸见到它们,并触碰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