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回,还是不回呢?
云栖久犹豫许久。
最后决定先存下他的号码。
都快熄灯了,云栖久才下定决心回他:【没。】
许苏白很快就回复了:【那怎么不回我?】
云栖久还在找理由搪塞。
他又发了条短信进来:【明晚参加记者团笔试,我顺便把打火机还你。别忘了,我等你。】
他一句话,把她的路堵死了。
云栖久把输入框里的内容清掉,重新输入:【好。】
第二天下午,授课的教授有些拖堂。
她一说“下课”,云栖久就把包甩到背上,快步走出教室。
连走带跑,她还是迟到了。
好在学姐们没有刁难她,只叫她加入队伍,跟着练习。
报名参加社团的人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没学过舞蹈的,所以今天基本都是在拉伸,只练了几个非常基础的动作。
虽然初三之后,云栖久没再好好练过爵士舞,但是之前的底子还在,而且,偶尔她也会偷偷跳一下。
这点程度的练习,对她来说,非常轻松。
练完,太阳已经沉入地球另一面,夜色笼罩大地。
云栖久出了一身汗,顾不上吃饭,急匆匆回到宿舍洗澡换衣服。
随后,她捎上一罐牛奶,赶在七点半之前,抵达记者团笔试的教室。
来参加笔试的人,出奇的多,教室几乎满座。
她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向里张望,食指一下一下地抠着牛奶罐的拉环,有点紧张。
“云六三,我还以为,你会翘掉笔试呢。”
低沉男嗓冷不丁在她身后响起。
云栖久被吓了一大跳,肩膀耸起,惊愕地瞪圆了眼睛,循声回头看。
像只高度戒备的单纯小鹿。
许苏白穿着卫衣休闲裤,优哉游哉地从楼上下来,双手插兜,嘴里叼着一根火光闪烁的香烟。
吊儿郎当,率性痞坏。
仿佛世间就没什么值得他牵挂的。
“我说了,我会来的。”云栖久说这话时,有点心虚。
许苏白迈着长腿,朝她走来,拿开烟,烟雾从微涨的薄唇逸出,氤氲了他冷峻的眉眼。
他将剩余的半截烟掐灭,丢进垃圾桶里,停驻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颀长挺拔的身影,挡去她身前的部分光线,半个影子挂在她身上。
“需要我帮你开吗?”他问,抬了下下巴,示意她手中的牛奶罐。
云栖久反应慢了半拍。
许苏白索性直接拿过来,“咔”一声,开了牛奶罐的拉环。
“喏,”他把牛奶还她,开她玩笑,“还没断奶的云六三宝宝。”
云栖久面颊微热,局促地接住,道了声“谢谢”,浅浅抿了一口。
牛奶一如既往的甜,如他所说,腻得慌。
许苏白端详着她,眸色深沉,箍着衔尾蛇戒指的食指,突然勾起她垂在身前的一绺头发。
乌发与银戒指交缠,模糊了界限。
云栖久的神经和身体瞬间绷紧。
不懂他又想做什么。
他捻了捻她的发丝,声线缱绻,“湿的。刚洗完澡过来的?”
云栖久点头。
许苏白还在看她,鼻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发顶。
云栖久浑身不对劲,嗫嗫嚅嚅地说:“快开考了,我要进教室了。”
“急什么?我个监考的,都还没进去。”
他一派悠然闲适的模样,没头没脑地问她:“你吃晚餐没?”
“啊?”云栖久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眼珠可疑地左右晃了个来回,忙不迭点头。
许苏白眯起眼,追问:“吃的什么?”
云栖久撒谎:“面。”
“笔试结束,你想去吃什么?”
“面。”云栖久不经大脑地吐出这个字,说完,她愣住了。
她怎么又绕进了他的圈子?
“行,我知道有家面馆挺不错的,笔试结束,我们去吃面。”
许苏白放下她微湿的长卷发。
“你还没吃吗?”云栖久反问。
许苏白含糊地“嗯”了声。
进教室前,他特地提醒她:“答题时,稍微认真点,你的那一份,我会单独抽出来看的。”
“为什么?”
“不然,”许苏白回头瞟她一眼,压低音量,故作神秘,“我怎么给你开后门?”
云栖久瞳孔一震,怦然心动,久久不能回神。
等到清醒过来,她手里拿着一份试卷。
求学多年,让她形成一看到试题,大脑就飞速运行的条件反射。
人还是蒙的,但手已经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下答案了。
这套题对于新闻专业的学生而言,并不难。
她畅达自如地填上答案,检查一遍,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起身去交卷。
这场笔试,除了许苏白,还有另一个学长共同监考。
云栖久的卷子递过去,那学长想接住,半路却被许苏白截了胡。
云栖久终于确定,许苏白接东西时,有个坏习惯——
他的指尖,总会碰到对方的手指。
轻微的触碰,不过火,却让人心旌荡漾,浮想联翩。
他暗中塞给她一张折叠起来的字条。
棱角刮磨着她的手掌。
她走出教室,展开,纸张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等我,不准走!】
命令式的口吻,真霸道。
第17章 别让我猜中你的秘密。
笔试总共也就一小时。
结束后,有人想拉着许苏白攀谈。
许苏白把收起的卷子,甩给另一个监考官,丢下“有事”二字,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云栖久站在门边等他。
牛奶已经喝完了,罐子被她丢进垃圾桶里。
她上身是件宽松的米色针织衫,领口有点大,纤细精致的锁骨一览无遗,格子半身裙掐出柔软水蛇腰,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腿。
漂亮归漂亮,却耐不住夜里的寒凉。
她双手交叠,抱着胳膊,肩膀微微耸起,鼻尖、耳朵被冻到泛红。
见许苏白来了,她跺了跺脚,软声说:“走吧。”
“嗯。”
许苏白开了车过来。
云栖久这次倒不扭捏,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
许苏白开了暖气,扶着椅背,探身,从后座翻找出一件衬衫,丢在她身上,“披上。”
云栖久愣了下,嗅到了衬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很好闻。
她扒开衬衫,小脸露出来,“不用。”
许苏白坐回原位,启动车子,飞快瞟她一眼,“都冷到发抖了。”
云栖久有被他的细心体贴暖到,道了声谢,穿上他的衬衫。
他的衬衫很大,拿来给她当孕妇装都绰绰有余的程度。
云栖久一愣。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怎么就……孕妇装了呢?
真不害臊。
车内的气温缓慢攀升,她冰凉的指尖也捂热了。
许苏白在红灯前停下,余光从眼尾扫过去,瞥见她那张乖软娇艳的小脸,拇指不经意间蹭了下食指指环。
“大晚上的,也不问去哪儿,就这么跟着我走了?”他揶揄她。
云栖久扭头看他,扑闪着一双潮润润的杏眸,直言不讳:“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许苏白被她这么看着,莫名感到心烦气躁,喉咙干痒。
食指上的指环,被他一圈圈转着。
他动了戏弄她的邪恶念头。
他端的是玩世不恭,说话痞里痞气的,掺着几分轻佻暧昧:
“一对成年男女,在狭小的空间里独处,近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闻到对方的荷尔蒙气息,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云栖久抿着唇,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呼吸急促了点。
“你瞧不上我的。”她说,别开头,去看车窗外光影斑驳的景。
她想起高三时,不经意撞见的那一幕。
云栖久初三是走读生,在大姨周雪家里住了一年。
上了高中后,她便在学校寄宿,只有周末放假,才会被迫去周雪家里住一两天。
那天是周日,她为了赶自己忘带的作业,下午提前返回学校。
彼时,教室里除了许苏白和另一个女生,没有任何人。
那女生妖艳动人,身材凹凸有致,是许苏白会喜欢的款。
她站在许苏白桌前,搔首弄姿,露腰短T恤掀起,大肆炫耀纤细蛮腰,百褶裙摇摇摆摆,荡漾人心。
然,许苏白埋头刷题,手中的笔杆挥洒自如,眼睛就没往她身上瞟过。
那女生不满地噘起粉嘟嘟的唇,手肘压在他桌上,领口风光乍现,“苏白~难道你不想……”
云栖久站在走廊外,勾头偷窥,隔得远,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几个露骨下流的字词。
激得人肾上腺素狂飙,想入非非。
“啪——”
许苏白做完最后一道题,把笔往桌上一丢。
他松散地靠着椅背,双手环胸。
内双的薄眼皮懒懒地耷着,冷淡疏离地睨着那女生。
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波澜:“你压着我卷子了。”
女生“哼”了一声,娇声说:“做什么卷子?做我啊~”
“……”许苏白挑了下眉,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坏笑,“你很闲?”
“那得看你有多持久了~”
两人的对话进行到这儿,云栖久已经想跑了,免得真撞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至于没做的作业,不知道晚上跟科代求求情,能不能晚一点上交。
接下来,她就听到许苏白说:“写个字给我看看。”
女生不明所以地执笔写字。
许苏白看了眼,“还成。”
他撕下一张A4纸,搭着笔,一起递给那女生,“既然你这么闲,不如帮忙写个演讲稿,我明天要用,你写快点。”
这发展出乎意料。
女生呆若木鸡。
云栖久也傻眼了。
许苏白随手把纸笔搁在另一张桌上,低头,把试卷翻了个面,继续刷题,淡声道:“要是不能写的话,就别打扰我,我很忙的。”
潜台词:老子没空搭理你。
那女生咬咬牙,又气又不甘,猛然坐在他旁边,还真就拿起笔,打算帮他写演讲稿。
“听好了,”许苏白说话时,笔就没停过,“我说一句,你就写一句。”
“好。”女生应下。
“尊敬的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许苏白边刷题边口述,一心二用。
女生唰唰写着,娇嗔道:“你说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行。”许苏白放慢了语速。
云栖久在走廊待了几分钟,见两人没出现干柴烈火的一幕,她才进教室赶作业。
那天过后,全校开始传许苏白和那女生的绯闻。
版本不一。
传得劲爆点的,那内容是真劲爆,叫人听了就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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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挺看得起我。”许苏白哼笑。
云栖久脑子转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他接的是她那句“你瞧不上我的”。
“什么样的大美人,你没见过?”云栖久说,字里行间渗着一丝丝酸意,“哪瞧得上我这种清汤寡水?”
“不好说。”许苏白松开脚刹,一个油门,车子飞窜出去,“饥渴久了,哪管得上是清汤寡水,还是大鱼大肉,能吃饱喝足就行了。你说,是吧?”
云栖久盯着映有他轮廓的车窗,“我以为,你只吃大鱼大肉。你喜欢那种类型的,不是吗?”
“哪种类型?”
“自信大方,妖艳迷人的。”
“呵~”许苏白冷笑,车速一点点往上提,很快就甩掉了旁边的一辆车,“我都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你倒是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面馆前。
云栖久在进面馆前,留意了下玻璃门上的营业时间。
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关门打烊了。
之所以还开着,估计是因为许苏白早就跟老板说好了。
他们一坐下,老板就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出来。
据说是店里的招牌,香气混着水汽飘出来,让人垂涎三尺。
云栖久饥肠辘辘,接过许苏白送来的筷子,低头开吃。
许苏白就坐在对面,她顾及形象,吃相还算矜持优雅。
吃饭过程中,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一阵铃声响起。
许苏白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
云栖久吃着面,听他“嗯”了声,说:“结束了,现在跟云栖久在外面吃着……呵,她洗过澡了,我还把她往烧烤摊带,我是怕自己还不够遭人嫌呢?”
云栖久抬了下眼。
许苏白拿开手机,问她:“余灯他们在烧烤摊,你要过去么?”
她想了一下,摇头。
许苏继续跟余灯讲电话,聊了几句,挂断。
云栖久吃了个七分饱,停下筷子,抄出一张纸巾擦拭嘴唇。
“吃饱了?”许苏白估摸了下,她碗里起码还剩下一半。
啧,胃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