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鲜——苏欲
时间:2021-10-25 10:05:27

  他看了云栖久一眼,眯眼笑,“你不会是一杯倒吧?”
  “人家不喝就算了。”许苏白走过来,把一扎羊肉串搁进盘子里。
  低头时,恰好撞上云栖久仰头看他的眼睛。
  电光石火间,他终于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别喝酒,”他说,“等我一下。”
  云栖久:“嗯?”
  许苏白没跟她说明白,叫乔陆和余灯先去烤着,就大步流星地走进别墅。
  乔陆和余灯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架子上的肉串还在烤着。
  高温加热下,生肉滋滋地响,油水滴入碳火,一片猩红。
  风一吹,飞出零星火光。
  乔陆和余灯转着肉串,刷上酱料,撒下孜然,忙得不可开交。
  云栖久在一旁帮忙。
  烤茄子花费的时间有点长,烤好后,云栖久把茄子摆上桌。
  这时,许苏白刚好拿着个保温杯出来,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把保温杯硬塞进她手里。
  保温杯腾起袅袅水汽,攀上她的下颌。
  就着院子里的昏黄灯光,云栖久看到了杯里的红褐色液体,还散发着生姜的辛辣味道——
  是红糖姜茶。
  “还好阿姨们没把姜全部用完。”许苏白说着,左手搭在后颈,捏了捏,“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喝,要不,你先尝尝?”
  云栖久:“……”
  怎么听着,她这么像是做实验用的小白鼠?
  本来她还挺感动的来着。
 
 
第14章 我家里现在没人,你要跟……
  云栖久捧着保温杯,红唇贴着杯沿,“呼呼”吹两下,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怎样?”许苏白问道,手里还抓着保温杯的盖子。
  灯光下,少女的脸颊粉扑扑的,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拂着,在脸上落下浅色阴影。
  闻言,她抬起眼睫看他,声音又甜又软:“很甜。”
  许苏白轻笑一声,抬手,把她鬓边滑下的头发,绾到耳后,“甜就行了,你不是喜欢甜的么?”
  他的手落下去,掠过她的耳尖。
  云栖久一个激灵,两只耳朵都红了。
  “嗯。”她衔着杯沿,羞答答地低头。
  怎么说呢……
  她再怎么喜欢甜的,许苏白也不能把红糖当不要钱似的,拼命往里加呀!
  齁甜齁甜的,她快要受不了了。
  超负荷工作的心脏,也要受不了了。
  这么想着,她又喝了一口,温热甜腻的液体流入肠胃,全身都暖洋洋的。
  许苏白拉开一旁的椅子,随性坐下,拿起一串烤牛肉,咬了一口。
  云栖久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温温吞吞地喝着红糖姜茶。
  想起了什么,她转眸看向他。
  “看我干嘛?”许苏白瞥她。
  几口吃完一串,他抽了张湿巾擦手,右胳膊搭在椅背上,身体转向她,语气轻佻放浪:“不会是,太过感动,于是想要跟我表白吧?”
  云栖久被呛到,头撇向侧边,捂嘴咳出了声。
  “不是!”她急红了脸,把保温杯放在桌上,欲盖弥彰地补充一句,“我怎么可能会跟你表白?”
  许苏白勾着嘴角,盯了她一会儿。
  云栖久感到局促,唇瓣翕动,还想再开口。
  许苏白一句话,彻底堵住了她的嘴——
  他笑着说:“不是就好。”
  神色轻松,怡然自得。
  他还是那个风流不羁的许苏白。
  “哗啦——”
  有东西碎了。
  云栖久身体僵直,脸上的表情也似被冻住了,眼神呆滞,只有那对挺秀浓密的长睫毛,还会上下扇动。
  不远处,余灯骂骂咧咧:“乔陆,叫你拿个盘子,你怎么都拿不好呢?”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这就收拾干净。”乔陆连连道歉,去找扫把。
  过了半晌,云栖久从兵荒马乱的心绪中,抽离出来。
  她学着许苏白的模样,勉强扬起一个轻松的微笑,说:“我只是想去车上拿点东西。”
  “哦,”许苏白点点头,“我陪你去?”
  “不用,”云栖久摆手,“你不是有车钥匙吗?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借我钥匙,让我自己去拿吗?”
  “行。”许苏白潇洒地从裤兜掏出车钥匙。
  她伸手去接。
  许苏白忽然又收了回去,钥匙当啷响了一声,被他握在手里。
  他起身,笑容痞坏:“走吧,我陪你去拿。你个没学过车的,我怕你连怎么开后备箱都不知道。”
  云栖久:“……”
  她不会,但她可以学!
  两人跟余灯、乔陆他俩打个招呼,就走出了院子。
  这处别墅区的绿化很好,跟个公园似的。
  就算现在入了秋,道路两侧也是姹紫嫣红,望得远一些,依稀能看到浩瀚江河。
  月光混着路灯,洒了一地。
  她和许苏白的影子,一前一后地印在地面上。
  云栖久悄悄挪了两步,影子与他相交,看着像是两人在牵着手散步。
  她问他:“刚刚那个,不是你家,而是余灯家?”
  许苏白回:“嗯,我家就在前面,你要跟我回去吗?”
  “啊?”她有点蒙。
  “我家里现在没人,你……”许苏白向前跨了一大步,与她并肩,侧首,睨着她瓷白的小脸,咬字暧昧,“要跟我回去吗?”
  云栖久愕然,没留意脚下,左脚突然踩空,她一个趔趄,从路肩滑下去。
  惊呼声脱口而出,下一秒,手臂就被一只大手箍紧,用力扯回去。
  许苏白的力气很大,云栖久像一只脱线风筝,有点控制不住,险些跌进他怀里。
  她努力稳住身体,刹停在离他还有十公分的地方,寒毛卓竖,心脏狂跳,跟他道了声“谢谢”。
  许苏白笑得没心没肺的,松开她的手,“你是怕了吗?”
  云栖久还在为自己刚刚出糗而懊恼,脑子转不过来,“怕什么?”
  “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点出了她心中所想。
  云栖久沉默。
  许苏白耸耸肩,“所以,还是带你去余灯家安全点。”
  他摁下车钥匙的按键,打开后备箱,“你要拿什么?”
  云栖久跟他打商量:“你能不看么?”
  “OK,我不看。”许苏白转过身去,懒洋洋地靠着车,从裤兜里摸出一把打火机把玩。
  云栖久拿出一片卫生巾,打算待会儿回去换。
  一盖上后备箱,就瞧见了他手里的打火机。
  “这个是……”她的。
  许苏白好似刚发现般,懒懒地“啊”了一声,“又拿错了。”
  “你还我!”云栖久伸手去抢。
  他忽地抻长手臂,举高了打火机,不让她碰,“我说了,下周一晚上再还你。”
  云栖久不干,气鼓鼓地瞪他,“为什么?”
  许苏白虚眯着眼,低头凝视她的水眸,嗓音低沉,邪魅惑人:“因为,这是我定的规则。”
  所以,她想要从他那里拿回东西,只能遵守他的规则。
  云栖久忍了忍,马尾辫一甩,不再理会他,气闷地走回别墅,去洗手间换了片干净的卫生巾。
  再折回小院子,只见余灯坐在桌边,吃着烤串喝着酒,美得不行。
  许苏白则坐在她对面,单手支颐,左手捏着一听可乐,食指无聊地摩挲着可乐罐的边缘。
  余灯把一瓶酒往许苏白面前一杵,啤酒泡沫洒出来,打湿了她的手。
  “喝啊!”她高声说,“哥,我他妈还是第一次见你吃烧烤配汽水的!这不行啊,一点都不爷们儿。”
  “今天就不喝酒了,”许苏白缓声道,抬眼,视线越过余灯的头顶,定格在她身后的云栖久身上,“我说了,会把你平安送回去的。”
  “什么啊?”余灯应该是喝多了,音调拉高,右手用力挥了挥,嗤笑,“你搞笑呢?我在家里好好的,回哪儿去?”
  许苏白被逗笑,音色被可乐一浸,变得沙沙的:
  “回学校啊,明天得上课了。你喝得烂醉,在家里也没人照顾你,不如跟云栖久回宿舍,好歹明早还有人叫你起床去上课。”
  余灯“嗷”了一声:“一点都不想上学……老子最他妈讨厌上学了!也最他妈讨厌机械工程,都他妈什么鬼玩意儿……”
  乔陆抓住一把刚烤好的肉串,边吃边走过来,头脸发红,身上一股酒气,往许苏白身旁一坐,说:
  “又没人逼你来机械工程,是你自己想不开,非得跟着我俩。”
  “是么?”余灯打了个酒嗝,“我填志愿那天,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醒醒,踢你,驴都嫌脏了蹄子。”乔陆怼她。
  余灯二话不说,直接送他一记无影脚。
  云栖久莞尔一笑,在余灯旁边坐下,拧开保温杯,喝一口润润嗓子,提醒她:
  “你已经转到新闻专业了,不用学机械工程了。”
  余灯一顿,眼珠转了转,脑子迟钝地想起了这茬事,“对哦,我不学机械工程了,我要学新闻,以后要去当一个优秀的战地记者。”
  云栖久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纳罕道:“你转新闻专业,就是想成为战地记者?”
  余灯醉眼朦胧地看着她,右手握着一支啤酒,狠灌一口,大放豪言:“对,战地记者!”
  “为什么?”云栖久问。
  余灯愣住,眼睛眨了一下,嗫嚅着唇,迟迟不作答。
  许苏白把一盘烤肉,挪到斜对面,摆在云栖久面前,强行转移话题:
  “看余灯醉成这样,估计没办法让她帮你拎东西了。”
  云栖久多少有点眼力见,拿起一串烤鸡翅,说:
  “没关系,那些我自己可以拿的……估计室友们也回来了,让她们帮忙也行。”
  在余灯家里吃完一顿烧烤,已经快夜间十点了,距离宿舍门禁还有一个小时。
  许苏白开车,送云栖久和余灯到宿舍楼下。
  云栖久打电话,让徐娅和另一位室友下楼帮忙。
  然后,她搀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余灯,从后座下来。
  徐娅跟另一位室友见余灯醉成这样,有些诧异,连忙上前架住她,把她往宿舍楼里带。
  许苏白下车,从后备箱搬出云栖久的东西。
  “你真能拎回去?要不,我跟宿管说一声,帮你……”
  “不要!”云栖久拒绝,“我们楼里那么多女生,要是你上楼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影响多不好!”
  “行。”许苏白把那箱旺仔牛奶交给她。
  云栖接住。
  许苏白却没完全松手。
  他躬身,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约定?云栖久纠结了一秒,支支吾吾的:“嗯,记得的。”
  许苏白在她耳畔低笑,呼吸声轻轻浅浅地吹入她耳朵。
  “那就……晚安,云六三。”
 
 
第15章 云六三,过来!……
  云栖久提着沉甸甸的东西,飘回宿舍。
  直到放下东西,坐在椅子上,她的耳朵都还是麻酥酥的。
  徐娅跟另一个名叫“何卿卿”的女生,在伺候余灯洗漱。
  徐娅活像个老妈子,一直念念叨叨的。
  余灯听得不耐烦,拿下牙刷,另一只手掐住徐娅的下颌,含着满嘴泡沫,放狠话:“再逼逼,你信不信我……”
  徐娅挑眉,跟她硬刚,“你干嘛?”
  余灯睨着她,眼神迷蒙。
  良久,她转回身去,把牙刷重新塞回嘴里,气势全无,“不干嘛,你继续。”
  余灯今晚是真醉得厉害,刷完牙,澡也没来得及洗,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三个女生都叫不醒她,只能跌跌撞撞地把她搬到床上。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沉。
  烧烤口味重,云栖久半夜渴醒,去装了杯水喝。
  喝完上床时,听到余灯在梦呓:“爸……我好想你……”
  云栖久往她那儿看了眼,过去帮她掖好被角,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
  十月八日这天清晨,荷宿市下了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洗去暑气,捎来凉意。
  人们纷纷穿起了长袖。
  这两天,是学校社团招新的日子。
  从中午开始,就有不少学长学姐开始扫楼抢人,给他们这群新生介绍社团。
  下午的课程一结束,徐娅就拉着云栖久直奔大礼堂。
  “听说我们学校有两百多个社团,”徐娅说,“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社团招新了……久久,你有没有什么爱好?”
  云栖久想了想,摇头。
  “不会吧?”徐娅讶然。
  她拿出一沓报名表,全都是学姐们塞进她们宿舍门缝里,她从地上捡起来的。
  “来,你看一看,挑一挑……好几个都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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