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渴!”云栖久也加大音量,吼得嗓子都有点疼了。
话音刚落,一只杯子就凑到了她唇边。
她骇然抬眼,见是许苏白递给她的,这才放下心来,接住杯子,抿了一口果汁。
润了润干燥的嗓,云栖久凑到许苏白耳边,脆生生地跟他说:“我要去玩啦,不准背着我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的,听到没?”
许苏白偏头,在她娇艳的唇上亲了一下,尝到了淡淡的甜香。
他说:“不准背着我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的,听到没?”
云栖久回吻他作为应答。
旋即,在众人暧昧又狂浪的起哄声中,她起身跟徐娅和乔乐安去迪厅,混进躁动的人潮中。
许苏白跟他们一行人玩闹,吞云吐雾,觥筹交错,很衬这醉生梦死、乌烟瘴气的氛围。
一个男人跟许苏白碰杯,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那三个女人身上,问许苏白:“哥,你不管管嫂子吗?”
许苏白喝了口酒,磁嗓浸润在低醇的酒精里:“管什么?”
“我看她挺受欢迎的,不少人跟她搭讪。”
“是么?”许苏白靠进黑色皮质沙发里,侧首看向云栖久所在的方向,深邃漆黑的眼,拢聚着亮光。
对他的注视,云栖久浑然不知。
她跟那两个小姐妹,肆无忌惮地笑着,蹦着,在喧闹中挣脱了束缚,无所顾忌地释放自己。
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卷发,和一身白腻如薄胎瓷的肌肤。
笑起来,眉眼弯弯,眼中有他向往的星辰大海。
身材曲线曼妙,纤秾合度,双臂高举时,卫衣向上缩起一截,微微露出一点纤细柳腰。
腰间那一小片晃人眼球的白,轻而易举勾动每个男人浮躁的欲望。
她是吸引人的。
不仅仅是因为出色的皮相,还有过往经历带给她的思想上的感悟与升华,以及她在摸爬滚打中,磨练出的与众不同的气质。
光影交汇,迷迷荡荡。
他恍惚忘了自己当初是因什么契机而爱上她。
只知道在这一刻,他疯狂心动。
“她很美,对吧?”许苏白说,带了几分引以为豪的炫耀成分在里面。
他用的是“美”,而不是粗浅的“漂亮”。
杯中的酒被他一饮而尽,只剩冰块反射点点光芒。
酒杯附着的寒气,在他指尖凝成一颗颗小水珠。
在这喧嚣浮华中,那个男人,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许苏白的声音,仿若一束光,劈开了漫无边际的混浊晦暗。
他说:“需要管束的,是不怀好意,而不是美丽。”
云栖久蹦累了,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她们三人回到卡座。
云栖久一坐下,就找水喝。
许苏白给她递果汁,拿纸巾帮她擦汗,又给她披上外套,怕她感冒。
云栖久的气还没喘顺,胸口起起伏伏,喉咙干得不行,猛灌了一口果汁。
不小心灌得狠了,被呛了一下,几滴果汁好巧不巧掉到许苏白的胳膊上。
她边咳嗽,边连连道歉。
“没事。”许苏白毫不在意。
云栖久拿纸巾要帮他擦,在看到他右手臂的刹那,动作顿住了。
许苏白今晚一直没捋起过袖子,也就刚刚喝酒,身体发热了,他才把袖口卷至手肘,露出小臂。
昏暗中,可能看不太清。
但云栖久离他近,聚精会神,能把他小臂上的文身,看得一清二楚。
她没想到,许苏白竟然真把“已有家室,勿扰”这六个字,文在了身上。
此外,还有不少其他字符,各式各样的,组成一条花臂。
他应该是今天去文身的,刺青周边看着还有一点点泛红。
她看到了一串英文字符,大意是“离我远点,我很爱我老婆”。
至于其他的,她看不懂。
估计都是同一个意思。
不过,她看懂了一个牙印——那是他今早闹她,硬要她咬上去的。
云栖久艰涩地咽着唾沫,心湖激荡,难以平息,忧心忡忡地问他:“疼不疼?”
“疼。”他撂下一个字。
她呼呼地吹了吹他的胳膊,好像这样,他就能不疼了般。
许苏白哑然失笑。
乔乐安离他们不远,眼尖地看到了许苏白的花臂,咋咋呼呼地凑过来,瞪大眼睛观察他的文身,恨不得打个光,再拿个放大镜。
“苏白哥,你这也太……”乔乐安搜肠刮肚,奈何词穷,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这是什么?”乔乐安问。
许苏白的胳膊还被云栖久抓着,她听乔乐安这么问,便也看过去。
就在她牙印那一块,有一串德语花体字。
乔乐安翻译出声:“别脱我裤子,我老婆会咬人。”
会咬人的云栖久:“……”
第84章 正文完 最后一道附加题。
“脱什么裤子?”乔陆耳尖地听到关键词, 急吼吼地凑了个脑袋过来。
“大庭广众之下脱裤子,不合适吧?”余灯也往这儿探头。
有这俩人带头,其他人全都跟着挤过来, 就想一睹许苏白的文身。
本就混浊的空气,因众人的包围,变得更局促,密不透风。
许苏白无语地扫了圈围在周边的人, “你们这一个个的, 动物园里观猴儿呢?”
乔陆嬉笑道:“猴儿哪有您好看哪~”
许苏白抬脚就踹过去。
乔陆快一步躲开,笑得挺犯贱。
“够骚的啊。”余灯给了个评价,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许苏白的花臂, 都想上手去抓了。
许苏白把手臂从云栖久手里抽出来,背到身后,不让人看。
左手挥了挥, 赶苍蝇似的,把他们搅开, 不耐道:“滚滚滚!是酒不好喝,还是迪不好蹦,一个个瞎凑什么热闹。”
众人长长地“咦”了一声, 这才如潮水般散去。
乔乐安的好奇心还没被满足,固执地坐在许苏白另一侧, 要看他右小臂上的文身。
还冲云栖久眨巴着眼,怂恿她:“久久姐, 你不好奇苏白哥文的都是什么吗?”
云栖久实诚道:“好奇啊。”
乔乐安兴冲冲地给出方案:“久久姐,你抓住苏白哥的手,顺便开个手机的手电筒,我找翻译软件翻译。”
云栖久觉得可行, 点了点头,还真去拉许苏白的手腕。
许苏白用不可置信、又有点受伤的小眼神看向云栖久,“不是,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真跟着她闹啊?”
云栖久的手钻到他身后,擒住他温热骨感的手腕,凭仗长相优势,乖乖软软地说:“人家也没多大啦~”
“……”行吧,他能拿她怎么办呢?
云栖久动作轻柔地拉出许苏白的胳膊,一手托着,一手开了手机手电筒照明。
乔乐安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
许苏白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引颈看向乔陆,扬声道:“乔陆,你怎么不管管你妹妹!”
乔陆“嘿嘿”地笑,火上浇油地跟乔乐安说:“小乔加油!查出来了,跟我们几个分享一下!”
乔乐安抬手,拇指和食指一圈,摆出“OK”的手势,“我查出来就发群里!”
至此,许苏白死心了,头一歪,倒在云栖久的香肩上,“知道你们这样叫什么吗?”
他短硬的发茬扎着她的肌肤,有点刺,还有点痒,云栖久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把他抖下去,“什么?”
“以多欺少被狗咬。”
“……”
他们一群人都玩嗨了,离开的时候,除了云栖久这个还在吃药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喝了点酒。
乔陆、乔乐安、余灯、徐娅四个人一辆车,叫了一个代驾过来。
云栖久只要负责把许苏白送回去就行。
许苏白喝得烂醉如泥,值得庆幸的是,他没吐,也还能勉强走两步路。
云栖久搀着他,好不容易打开副驾车门,把他往副驾一扔,就甩上车门,绕到主驾驶位。
她换了车上备用的平底鞋,抽出一瓶苏打水,拧开瓶盖,递给许苏白。
许苏白接住水瓶,喝了一口。
云栖久倾身过来,给他系安全带。
他垂眼看她,整个人特别安静,要不是浑身酒气,一般人还当他是清醒的。
“再过几天,是刘老师的六十大寿,有人问我,要不要参加老师的寿宴。云六三,你去么?”许苏白问。
系好安全带,云栖久坐正,发动车子,回:“去吧。”
许苏白所说的刘老师,是他们高三的班主任。
高三那一年,他可谓兢兢业业,就跟住在学校里似的,每天的早自习和晚自习,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看着他们这群学生学习,雷打不动,从不迟到早退。
虽然高中毕业后,她跟高中的同学再也没联系过了,但是师恩似海,她还是有必要怀揣感恩之心,去看看老师的。
“嗯,那我跟你一起去。”
许苏白又喝了一口水,拧上瓶盖,水瓶被他随手一搁,他右手肘抵着车窗,支着头,一身懒倦。
云栖久瞥他露在外面的花臂,“怎么会想到要文在手臂上?”
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答:“因为文在屁股上,等别人看到,我已经晚节不保了。”
“……”
回到公寓,已是凌晨一点。
许苏白先去洗澡,云栖久在卸妆。
等云栖久洗完澡出来,许苏白已经侧躺在床上睡熟了,旁边空出的一片位置,是给她的。
云栖久拿着吹风机,离远了点,打开最小档风速,在“嗡嗡”低响中,把头发吹干。
吹干头发,她收起吹风机,抹了点护肤品,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
见许苏白两只手落在被子外,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俯身,小心翼翼地打开床头柜。
一个丝绒盒子赫然躺在里面。
她拿出盒子,打开,取出一枚衔尾蛇戒指,另一只手轻轻托起许苏白的左手,把戒指套在他的食指上,推至根部。
“Yes,I do.”低沉男声兀然响起,往她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千层骇浪。
云栖久一抬眼,就撞进许苏白乌黑漆亮的星眸里。
他深深地凝望她,像是在无声地向她诉说浪漫情话。
云栖久也不犯怵,迎着他的目光,媚眼频送秋波。
情愫在暗中发酵。
他难得落了一次下风,勾唇笑了。
云栖久眨了眨泛酸的眼,娇嗔道:“还你戒指而已,你DO什么DO?”
许苏白说话带着点含混的鼻音:“你不是在跟我求婚吗?”
“你做梦呢?”
他只是笑,没回答她这一问题,而是说:“之前还我袖扣时,怎么没一起还我?”
云栖久胡诌:“之前没找着。”
“后来找着了,也没见你还我。”许苏白拇指抵着食指根部的戒指,轻轻摩挲。
“你拿走我的戒指时,不也没拿走这个么?”云栖久反驳。
两人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有些事,心照不宣。
她是想着,倘若有一天跟他断了联系,还能借着还戒指的由头,跟他见一面。
许苏白的想法,跟她如出一辙。
“那你怎么现在还我了?”他问。
因为她觉得,现在好像没有留着这枚戒指的必要了。
她失而复得,拾回了这段感情,用不着睹物思人,也用不着想方设法地勾搭他了。
不等她回答,许苏白忽然一脸恍然大悟:“哦~我懂了。”
“嗯?”云栖久懵逼,“你懂什么了?”
他高深莫测地笑着,不做解释。
身体挪进里侧,把原先躺着的位置腾出来,掀开被子,一手支颐,一手拍拍床铺,示意她:“上床,睡觉。”
姿势还挺妖娆。
云栖久睨着他。
要不是对他也算知根知底,她真怀疑他曾在某些风月场所工作过。
而且还是能把方圆十里的富婆的钱包掏空的那种。
“不是让我睡那边么?”云栖久上床躺好。
被窝暖烘烘的。
她瞬间懂了许苏白的用意。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体贴入微。
许苏白帮她盖上被子,把她圈在怀里,在她耳后根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用气音跟她道了声“晚安”。
云栖久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向他,抬头亲了下他的嘴角,轻声说:“晚安,许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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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刘老师六十大寿那天,刚好是在国庆假期间。
出行人流量激增,无论哪个媒体,都在报道全国各地景区人山人海、交通堵塞的惨状。
许苏白跟云栖久在路上堵了一阵子,抵达举办宴席的饭店时,包厢几乎满座。
众人没想到许苏白竟然真的会来。
他一出现,便搅乱了包厢的气场。
包厢里的人,一个个浮夸幼稚地鬼哄鬼叫,呜呜哇哇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比高中那三年的蝉鸣蛙叫加在一起还要聒噪。
几个男人在起哄,端着酒杯,齐齐涌上前来,说迟到的人得罚酒。
许苏白以要开车为由,拒绝了。
“那让你女朋友开车不就行了?”一个男人说道。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厚重油腻的痕迹,就像久经油烟熏燎的脏腻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