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弯弯给她们斟酒,道:“如果我能帮的事情,你们也一定要告诉我。”
虽然她没有两人的实力,但是她愿意去在背后做一些小事情。
折霜就捏捏弯弯的手,“你放心,我肯定告诉你。”
三个人都很兴奋,这是第一次她们坐在一起喝酒,每个人都说自己的愿望,苏弯弯多喝了几杯,有些醉醺醺。
“我其实就想在京都,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尤其是江南。”
她道:“京都有你们,我有时间就去找你们,没时间就养养花,看看书,多好。”
而现在呢?宫里面陷阱不断,争夺不断,刚出了六皇子的事情,又出了太子的事,每一件事情都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自己也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她当年担惊受怕了那么久,就想过点安稳日子,可就这么点愿望,也不能实现。
苏弯弯头一次哭得像个孩子,“是我造孽,我当初就造孽,怎么都动了歪心思。”
她哭的不行,折霜哭笑不得,正要安慰安慰她,就见姜荔嘿嘿的笑了几句。
“弯弯啊,以后这种话你就朝着我哭诉,你跟阿霜说什么呀,你跟她说了,她也不能完全站在你这一边,所以别跟她说了跟我说。”
折霜苦笑,“我也没办法,我说好几回了,陛下都是那个模样。”
姜荔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面,“你们终究是兄妹,说来说去肯定没有骂人,来,弯弯,听我的,跟我骂:齐礼,你个狗东西!”
折霜:“…………”
这是在皇宫啊!
赶紧让小宫女出去守着,然后自己去醒酒汤。然后一转头,就见皇帝站在门口,苏弯弯和姜荔看过去,笑了。
“你是狗啊,你叫你你就来了。”
折霜叹气,“陛下,她们喝醉了。”
齐礼:“…………”
“朕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皇后多次与弯弯一起同塌而眠,估摸着晚上也是在一起骂朕吧?”
然后摇摇头,“也幸亏是遇见朕了,换个人她们就得去冷宫。”
然后自我感动:“ 朕真是个好人。”
折霜:“…………”
有些事情她真不愿意直说。
谁知正在这时,苏弯弯醉醺醺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脑子里面还有着刚刚姜荔说的那句话。
这时候,眼前又出现了齐礼,她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喃喃的说了一句:“骂一句狗东西算什么,看我的。”
冲着门边就是大喊,“王八蛋!龟儿子!生儿子没□□——”
折霜:“……”
齐礼:“……”
不是,跟谁学的呀!怎么突然蹦出这么多脏话?
倒是姜荔第一个反应过来,“你别乱骂啊?!你这骂我儿子身上来了!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你这是骂自己儿子啊!”
她道:“这么着,你骂他爹没屁——”
话还没说完,折霜一个箭步就冲上去,紧紧的捂住姜荔的嘴巴,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了。
齐礼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看看苏弯弯,再看看皇后,狠狠的瞪了折霜一眼,转身就要离去,此时,苏弯弯突然冲着他喊,“齐礼,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别人的真心,因为你不配,你不配!”
折霜:“……”
她连忙又去捂住苏弯弯的嘴巴。
齐礼却顿了顿,冷冷的说了一句,“朕要真心做什么,朕只要结果。”
他恨恨的走了,折霜忙的大汗淋漓,气道:“以后再跟你们喝酒,我就是猪。”
她让人进来伺候苏弯弯和姜荔,自己趁着天色还早出宫,回到家里跟刕晴牙道:“我差点没吓死。”
刕晴牙左看右看,都觉得折霜不仅不像没吓死,而是像没笑死。
刕晴牙:“你在幸灾乐祸吧?”
折霜本来在洗手,闻言手一顿,真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没瞧见陛下那脸哦,都能在上面刷锅灰了,弯弯也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刕晴牙就道:“看书?话本上面可不少这样的话。”
折霜就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的道:“是吗?你从哪里看的话本?”
刕晴牙:“你的小书房里面。”
折霜就知道!!
她的小书房里面话本可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藏了以前的春宫图在里面。
她咳了一声,“你也知道我爱看书——你看了我哪几本话本?”
刕晴牙笑,“我可不只是看话本。”
折霜就明白了,这是把她的压箱底书给翻了出来。当年是好奇才看的,看了也没扔,当个纪念放在了书房的最上面。
折霜笑盈盈的,“都老夫老妻了,你还把它翻出来做什么?”
刕晴牙:“我可没看过这种书,自然要观摩一番,一起?”
折霜严肃拒绝:“明日我还要去书院,算了吧,算了吧。”
刕晴牙:“想跑呀?”
折霜愁眉苦脸,“我真忙。”
刕晴牙:“你忙多久?!你自己细腻没有一点点数吗?我做多久和尚了。”
他嘀咕,“你最近对我可是越来越不耐烦了,是不是嫌弃我了?”
折霜便只好陪着他一起观摩和实战,第二天她发现了一件事情。
原来真的有言传身教这种东西,她因不给丹阳吃第三个肉包子,觉得吃太多不好,结果就见她可怜兮兮,“阿娘,你最近对我越来越不好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吃的多了?那我以后少吃一点,你别嫌弃我。”
折霜:“……”
所以说,孩子们实在是太聪慧了,她跟刕晴牙道:“以后有些话,你别当着他们的面说。”
刕晴牙点头答应,然后依旧我行我素,丹阳还无师自通,自动学会了楚楚可怜的哭法,反正再装可怜的这条路上,无人能敌她。
两人进宫读了七日书,折霜去接他们的时候,苏弯弯笑着道:“丹阳实在是太会哭了,眼睛一下子就能流出眼泪珠子,实在是可怜,我哪里能拒绝她哟。”
她是真的太喜欢这两个孩子了,求情道:“三日后,你可得要早点把他们送过来,我每天的盼头就是他们了。”
折霜应了一声,然后道:“说起孩子,我今日也有件事情要特意跟你说的。”
她笑着道:“桃令有孕了。”
苏弯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真的吗?她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知道女子怀孕都是辛苦的,你让她千万保重。”
折霜哎了一声,“她不能进宫来,你也不能出去看她,实在是遗憾。”
苏弯弯却笑着说,“我知道她很好,她知道我很好,这就已经很好了。过日子,你教会我要往前看,皇后娘娘教会我要珍惜当前,哪里能矫情呢?”
她道:“上回她让我多高兴些,说人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高兴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心里憋屈的活着是一天,痛快地活着又是一天。所以为什么要让自己不高兴,要让自己憋着呢?我觉得桃令说的非常对。”
后来就想开了,就想着,好歹自己现在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比乞丐总好多了吧?那可真是好太多了。
她道:“阿霜啊,你也是,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往前面走了一步,这几年来,天下的守节之风已然变了。如此再走第二步,许是会容易很多,慢慢的来,千万不要着急。”
折霜倒是没着急,要做成这件事情,比当初可能太多了,律法是朝廷的律法,不是她说动作能动的。
得需要一个时机,一个破釜沉舟的机会。
她举起茶杯,“喝茶喝不晕,咱们多喝几杯,就当是以茶代酒了。”
苏弯弯脸一红,“你又打趣我。”
她上回喝醉酒,醒来真的是无地自容,倒不是因为别的,只为自己骂了脏话,人生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可以骂出来这种话。
她笑着道:“早知道,我就当初直接骂承恩侯了。下回有机会,我当面骂一骂。”
第87章 满庭春(32) 一更
自从跟皇后交上朋友之后, 折霜去宫里后,便先去弯弯那边,然后还要再去皇后那里坐坐, 又或者是三个人一起说说话,她以前去宫里就是半天, 如今可能还要吃个响午饭才回来。
若是往常,刕晴牙肯定就醋了, 但是如今他忙的很,跟着去宫里面,折霜吃瓜喝茶, 刕晴牙教导小太子的武艺。
其实太子也不需要什么武艺, 只不过强身健体, 基本的君子六艺还是要精通的, 他一般都是教导太子骑马射箭。
小太子经历了上回的事情, 非但没有觉得人心险恶,世道艰险,而是觉得人世间危险重重, 大家都在下棋, 那他要下一盘大的,站在上面俯视众生。
糯粉糯粉的脸蛋说出这句话,倒是将人惹笑, 但他神情认真,刕晴牙回来之后就道:“不愧是太子, 志向高远。”
两人正在说话,威远侯夫人就过来了,折霜好奇,“我这刚从宫里面回来, 您倒是来的快。可在我家门口放了人?”
威远侯夫人苦笑,“你还真猜对了,我真放了人,让他等你们回来就去叫我,我好来。”
这就是有大事了,威远侯夫人是个值得交的人,刕晴牙自觉的出去,拉着两个孩子去院子里面锄地,威远侯见他走远,眼泪水才掉下来。
折霜问,“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哭,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商量。”
威远侯夫人道:“你还记得前段日子,太子遇刺一事吗?”
折霜点头,“怎么会忘记,这才过去没多久。”她心里一沉,惊疑道:“你们家不会也在里面犯了什么事情吧?”
不应该啊,威远侯府向来不参与这些事情,当年也是偏向齐礼的,后来齐礼做了皇帝之后,暗暗的清算当年参过他的那些官员,也没有听闻有威远侯府的。
话刚落,威远侯夫人也吓了一跳,哭也不哭了,道:“哪里会,可不敢。”
折霜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然她还真是为难,“那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折霜问,“婶子,你是个爽快人,可别做那扭扭捏捏的,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咱们两个人,这么多年来,还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威远侯夫人就直言,“上回太子遇刺,你们不是压送了十几个人进宫里吗?最后查出来没事,又送了出来,押送她们的,便是莫干山。”
折霜疑惑,“莫大人应该没出事吧?不然晴牙就跟我说了。”
押送个人,应该不会染上什么事情。
谁知道威远侯夫人气道:“他倒是没什么事情,还快要得一个平妻。”
折霜嘴巴都要合不拢了,“莫干山?”
原来那日,莫干山奉命去押送那几个人,那位穿粉红色衣裳的姑娘,那日没有问姓名,现在知道了,叫林玲。名字很是好,可却没有办好事,许是太过于害怕,莫干山安慰了她几句,就被她“感恩”上了,距离上回不过一个月,两人你来我往好几次,莫干山的娘就上门提亲,说是要做平妻。”
平妻——
折霜虽然知道有这么个说法,可那都是商户人家要做的事情,娶妻说娶个平妻,一头是东,一头是西,东西两个院子的妻子互不干扰,但东边的都是前头的妻子,外人觉得权利又大一些。
可但凡有脸面的人家,便不会做这种事情,人人都知道爱惜羽毛,怎么会娶平妻?这是要跟头一个妻子的娘家交恶的。
莫干山的娘,折霜也打过几回交道,和和气气的,对着她十分客气。
威远侯夫人就道:“我当时也瞧走了眼,好在这还不算是大错,不过几年,他们一家就把真面目露出来了。说句实在话,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好过,当年我就想着找个老实可靠的给她,可如今想来,男人都一样,哪里有老实可靠的。”
折霜深觉她说的对——当然,刕晴牙还没有露出这份劣根性。
她就道:“这娶平妻,是莫干山的意思,还是莫干山娘的意思?”
都有这意思。
“他娘那个人,我看着本来还行,虽然是农妇,但十分讲道理,这么多年来,没磋磨过我家的侄女,但谁知道,等我家侄女生完孩子之后,她就不怎么上心了,有时候还恶意的挑拨离间,莫干山也不是个好的,被他娘挑拨几回,便觉得我家看不起人。”
威远侯夫人深吸一口气,“我就是跟你说说,这些话,我从未跟人说过,憋在心里苦。你知道莫干山气急了,是怎么骂我家侄女的么?说她本就是个破落户,投靠我来,才能嫁给他,否则,他这般的将军,她哪里摸得着。”
折霜听的脸色一寒,威远侯夫人却不愿意再说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可以指天发誓是真的,不带一点假话,今日来你这里,也是因为当初这门婚事,还请了你做撮合,如今我们家决定和离,便也得跟你说一声。”
她握着折霜的手,“阿霜,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必然不会劝和,我才敢来跟你说一句,我们家平儿和离,也要带着孩子走,这孩子,以后就不姓莫了,改姓容。”
折霜一点儿也没有迟疑,“我知晓你的意思,你放心,这事情,我一定帮你办的妥妥当当。”
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威远侯夫人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她是怕刕晴牙跟莫干山好,自己要争孩子,怕刕晴牙说动折霜插手。
何况,现在刕晴牙自己也已经成了气候,不仅在陛下面前有了姓名,还成了太子的先生。
这句先生太子叫出口,便就成了太子太傅,已经是常人难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