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没有忘记他刚才的话。
女孩的脚直接踩在洗手间门口的瓷白大理石上,现在是冬季的天气,哪怕室内开了暖气,地面还是冰冷寒凉。
陆惑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明明就不该管她的,然而他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不受控制,傻乎乎地提着她的鞋子等在门口外。
他弯下腰身,把鞋子放在了女孩的身前,脸上多了几分不自在,“地面凉,穿上?”
乔汐惯会看眼色,观察到少年对她的态度有一点的松动,她便开始作了,“你不能态度好一些,不要这么冷吗?”
陆惑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乔汐抵不过少年冷淡的目光,她上前,乖乖地把鞋子穿上。
吃早餐的时候,乔汐让人把早餐送上来,而且要的分量比平常多。
乔汐一直等到父母外出,就连赵雨惜也不在时,趁着暂时客厅没有人,乔汐赶紧带着陆惑坐车离开家里。
现在入了冬,天气已经开始变冷。
少年的身上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夏装短袖的校服,单薄得很,哪里能抗冷?
乔汐让司机开去商场,她要给陆惑买衣服。
车子里很安静。
少年的脸色冷白,眉目也带着一股的冷意,像现在的天气。
“好冷啊。”车子里开了暖气,乔汐的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色软软的厚毛衣,衬得小脸雪白又柔和。
说着,她凑近陆惑的身旁,手直接伸过去,钻向陆惑搭在腿上的大手,她目光盈盈地看向他:“我的手冷,你帮我暖暖手吧。”
陆惑是第一次看见睁眼说瞎话是怎么样子的。
女孩的小手软软绵绵的,暖得像一团火,相反,他的手冰冷,指尖也透着冷感。
她说让他帮忙暖手,倒不如说是她在暖他的手。
感受到手心窝处的暖意和软绵绵的触感,少年绷紧了脸,想要将她的手甩开,然而女孩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图,她的手指穿插.进他的指缝处,紧紧扣住他的手指。
“放手!”陆惑冷着脸,。
“我牵一下我男朋友的手,怎么了?”乔汐眨了眨眼,眸子含着浓浓的笑意。
说着,她的指尖故意在他的手掌心蹭了蹭。
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凶猛地撞击了一下,陆惑的薄唇抿成了直线,像是要抵抗住那失控的酥麻感。
他低眸看了一眼,女孩的手指细白,就连指尖也泛着好看的淡粉色,就这样缠着他,紧扣住他的手指。她的手很暖,一点一点地透着热气,他的掌心也暖了起来,就连冷透的指骨,也变得暖暖的。
陆惑脸上的冷意几乎要绷不住。
“我不是你男朋友。”他冷声说道:“至少现在的我还不是。”
他抽回手,手掌心一下子没有了女孩的暖意,变得空空的,他的脸色更冷了。
乔汐气得雪腮微鼓,然而看着他侧脸线条硬冷,脸上和眉骨带着伤,像受伤警惕的兽崽,她瞬间气不起来了。
去到商场,经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乔汐去排队买喝的。
排队的人多,乔汐站在队伍里,雪肤墨发,明眸皓齿的模样很招人眼。
陆惑在不远处,他看见有好几个男生不断地悄悄偷看乔汐,甚至有人上前搭讪。
手下意识握紧,陆惑的眼底黑沉,晦暗,喉咙间像是被灌了一口醋,又酸又涩,难受得慌。
直到乔汐走过来,她把一杯暖暖的热奶茶塞进他的手里,胸口里那股的酸意才稍稍褪去。
“我不喝甜的。”少年板着脸。
乔汐眉目弯弯,眼里映着他别扭的模样,“给你暖手。”
掌心处像是藏了一团火,快要将少年烧起来,硬冷的眉目逐渐舒展开,他的一颗心被捏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像是被女孩把玩,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乔汐带着陆惑去商场楼上的服装店。
她挑了他喜欢的白衬衫,还选了黑色的外套。
在店里的工作人员转身时,乔汐弯下腰身,悄悄地在陆惑耳边夸赞道:“真帅。”
黑色的短发下,少年的耳尖红了不自知,他的手握紧两侧的扶手,努力板着脸。
今天乔汐请了假,从服装店出来,她还有很多时间。
她带着陆惑去了隔壁的小型游乐场,换取了很多游戏币。
“陆惑,我也想要那个。”乔汐细白的指尖往前一指。
陆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对小情侣站在娃娃机前,男友成功抓取了一只小熊公仔。
女友开心得跳起来,猛地抱住了男友。
“陆惑,我想要里面的小金鱼。”乔汐看着娃娃机里面竟然摆放着很多小金鱼造型的公仔,她眼馋得不行。
陆惑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我不会。”显然,他很不感兴趣。
乔汐细白的指尖缠上他的衣袖,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快点。”
少年沉默着的,闷声转动轮椅去到娃娃机前。
乔汐喜悦地帮忙投币,她看着陆惑操作,夹子放下去,扑了空。
陆惑抬眸,看见女孩漂亮的大眼睛里难掩失落,他的唇角微抿,“再投。”
乔汐乖乖投了游戏币。
第二次,夹子勾着小金鱼的尾巴,然而在晃动的时候,掉落下去了。
乔汐眨了眨眼,反倒安慰起少年,“好像挺难的。”
陆惑没有应声,他投币进去。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透着清冷感的手握着娃娃机的操纵杆,也过分帅气好看。
少年把夹子放下去,夹子的一侧勾住了小金鱼的头,成功夹出来了。
陆惑俯下腰身,伸手去拿出口处的小金鱼,他递给笑开颜的乔汐,“拿着。”
“陆惑,你好厉害啊。”乔汐抱住了小金鱼,雪白的小脸上全是笑意。
“这样的一个东西,值得你这么高兴?”少年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在冷白的脸上更明显了,清隽的脸容显得有点凶。
乔汐弯腰,凑近他,她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因为这是小金鱼,因为这是你送给我的。”
换了其他公仔,换了其他人送,她便不会多看一眼了。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她说着甜甜的,哄他的话,少年的胸口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糖,慢慢融化,黏黏绵绵的,缠着他的心尖。
漆黑的眼眸一点一点亮起,少年傲娇的唇角抑制不住地悄悄上扬着。
接着,陆惑继续帮乔汐夹取娃娃机里的小金鱼公仔。
一个,两个,三个……
越夹越多,引得不少人围了过来。
少年坐着轮椅,身旁的女孩穿着柔软白色的毛衣,整个人精致又漂亮,手里抱着一大堆小金鱼公仔,好些她抱不住,只能放在少年的双腿上,地面上。
娃娃机里的小金鱼快要被抓光了。
乔汐开口对少年说道:“陆惑,够了,我已经抱不住了。”
“你不是喜欢?”少年操纵着夹子,又成功抓起了一个。
“太多了。”
这时,娃娃机摊位的老板大汗淋漓地走过来,“两位玩得开心吗?”
乔汐点点头。
老板看见几乎被搬空的三台娃娃机,心里痛得滴血,“我这只是小本生意,仓库里没有多少货了,要不,我把两位的游戏币钱退回给你们?”
简直见鬼了,明明他已经让工作人员调整了机器,降低抓取的几率。
然而,这个坐轮椅的少年操作猛如虎,几乎搬空了三台娃娃机,要是对方继续玩下去,恐怕他十台娃娃机里的公仔都要被搬空了。
乔汐看到对方满额大汗,一脸为难,快要亏哭的模样,她觉得好笑,“不用,我们已经玩够了。”
乔汐抱着小金鱼的公仔,带着陆惑离开,其他的布娃娃她没有带走。
经过射击摊位的时候,陆惑注意到女孩的多看了一眼,他眸里的光微闪。
“你要玩?”看见陆惑停了下来,乔汐问道。
“嗯。”
他去到摊位上,问乔汐:“喜欢哪个礼物?”
乔汐看了眼旁边摆放的那些奖品,并没有什么喜欢的,在她看来,都比不上她抱着的小金鱼公仔。
她正想要回应他的话,陆惑已经开口:“算了,全部都赢给你。”
闻言,摊位的老板笑了,“小伙子很大的口气啊,加油。”
上一位在女朋友面前要面子的年轻人才灰溜溜地离开不久,对方一次都没有打中。
陆惑勾了勾唇,他从老板手机接过手抢,下一瞬,他打中了最中间的气球。
老板笑了笑,不以为然,“可以啊,小伙子。”
接着,第二个气球爆破,第三个气球爆破,第四,第五……
“砰砰砰”气球爆破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
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中,陆惑把前面的气球全部击中,前后不到两分钟!
老板难以置信,他脸上不以为然,轻松的笑意完全消失,怎么也笑不起来了。
好家伙,第一次有人把气球全部击中。
老板犹豫着,吞吐地开口,有几分难为情:“小伙子,你牛,奖品都拿去,求你别玩了。”
乔汐漂亮的乌眸里全是笑意,“陆惑,你怎么这么厉害!再继续玩下去,我担心游乐场里的老板都会被你弄哭。”
少年翘长的睫毛轻颤,遮掩住眼底的羞涩和浅浅的笑。
临近中午,乔汐带着陆惑去吃午饭。
餐厅里人多,乔汐带着陆惑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吃过午饭后,我带你去附近的酒店,在你没有穿回去前,你可以住在酒店里。”陆家他是不能回去的,乔汐考虑过,现在最适合他的地方就是酒店。
少年穿着黑色的外套,脸容的线条显得更冷了,“嗯。”
“你放心,我会天天来看你,不会让你独自待在酒店。”他穿过来,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陆惑抬眸看着她,眼底的眸色深深,“好。”
餐厅里有点吵闹,后面桌坐着一对夫妻,带着孩子。两个小孩大声地尖叫,还围绕着周围的桌子乱跑,追逐。
夫妻两人放纵着,只顾着聊天玩手机。
这时,服务员端着一壶烧开的热茶走来,其中一个小男孩跑到她身前,阻挡哥哥的追逐。
“小朋友,不能在餐厅里玩闹追逐。”服务员提醒着。
小男孩做了一个鬼脸,跑开了。
服务员端着热茶走到乔汐他们的桌子旁,突然,另外一个小男孩冲过来,整个人撞向了服务员的后背。
“啊。”
服务员被撞得整个人向前,手里的那壶茶脱手而出。
在让她惊愕惊慌的目光中,眼看着茶壶快要砸向低着头,脸上带伤的少年时,忽然,一只白嫩漂亮的小手伸出来。
装了大半热茶的水壶砸落在女孩的手背上,壶里滚烫的热茶洒出,落在女孩的手上。
“汐汐!”热水溅落在少年的脸上,眉骨上,只有一点,也烫得让他眉心跳动。
女孩的手背不知道是被砸的,还是因为被烫的,红了一大片。
“对不起,对不起……”发生意外,服务员赶紧道歉,她手脚慌乱地捡落在桌面上的水壶,连忙抽过纸巾,递向女孩。
后面的那对夫妻看见发生意外,起了事端,两人发现是自己的儿子闯祸,他们赶紧把孩子拉回座位上,装作没事发生。
“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一个小孩撞我,我一时没有拿稳水壶,很抱歉。”服务员神色着急又慌乱。
乔汐的手背通红一片,火辣辣地痛着,她忍不住倒吸几口气,砸伤加烫伤,痛得她瞬间红了眼,她实在没有心思安抚那个快要吓哭的服务员。
少年的脸色冷得吓人,语气低低沉沉的,“道歉有什么用,店里有没有药膏。”
“有的,两位请稍等。”店里一直备着烫伤膏,毕竟厨房的厨师有时候烫伤了,会用得上。
服务员立刻跑去拿药膏。
这件事惊动了店里的经理,顾客出事了,对店铺的影响很大。
对方赶紧前来道歉,“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很抱歉,两位请放心,我们一定追究孩子家长的责任,赔偿你们的伤害。”
“关我们什么事?”
孩子的母亲听到经理要让自己赔偿,她立刻炸起来,“凭什么要我们赔钱,我儿子这么小,哪里有什么力气,就算撞一下怎么了?只能怪你们员工的力气不行,就连一个茶壶也端不稳。”
“女士,请你冷静,明明是你的儿子撞上我,我才会摔了茶壶。”服务员委屈死了,没想到自己碰上了不讲理的客人。
“我儿子这么小,根本不懂事,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爱护儿童的心?竟然要追究孩子的责任?”女客人把儿子护在身后,“我儿子心灵脆弱,吓坏了,要你们赔钱才对。”
“闭嘴。”少年小心翼翼地帮乔汐擦着烫伤膏,耳边吵得厉害,他抬眸,眼底全是冷意和凶意,“滚远一点。”
“你……”女顾客对上少年过分幽黑的眼睛,她下意识停顿了一下,“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让长辈滚远。”
乔汐疼死了,白白受了伤,还要听这些人在争辩,她不耐烦地开口:“你算他哪门子的长辈?”
她举起自己被烫得通红的手,在几人面前晃了晃,“道歉,然后赶紧离开,否则,我让律师联系你们?”
女孩的肤色莹白透亮,水灵灵的,对比下,她被烫伤的位置很是显眼,红了一大片,那壶热水刚烧开了没有多久,她显然是很痛的。
店家和女客人自知没有道理,加上女孩的底气很足,从对方的外貌还有打扮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店家和女客人最后都道了歉。
耳边没有了吵闹的声音,乔汐看着帮她上药的少年,一下子变回了可怜兮兮的模样,“陆惑,我的手好痛啊,你帮我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