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碎发遮挡住了少年深邃的眉目,他握着女孩的手,低头,对着她通红的手背轻轻吹着。
一下又一下,少年温柔至极,他的眼底哪里还有昨晚对女孩的警惕和防备?
少年眼底是不自知的心疼,“汐汐,还很痛吗?”
乔汐点点头。
陆惑低头,薄唇避开烫伤的位置,落在她的指尖上,“刚才你不应该伸手去挡的。”
少年的目光温柔,亲吻也温柔,指尖有点酥,乔汐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我不挡,热水都洒落在你的脸上了。”乔汐看着他的俊脸,“你的脸已经受了伤,还没有好,要是再被烫伤,留疤了怎么办?”他的脸这样好看,她才舍不得让他被毁容。
陆惑轻笑:“男孩子不在乎外貌。”他看着她,“对比起你受伤,我宁愿毁容。”
刚才看见她的手挡在他眼前,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止,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握紧,捏碎,那窒息的痛让他死去又活来。
胸口传来熟悉的疼痛,仿佛这样的经历他不止尝试过一遍。
他真的不想再尝试了。
听到少年的话,乔汐的目光很亮。
她的指尖触碰上他硬冷的眉骨,“我才不要你毁容。”
吃饭的时候,乔汐忘记了手上的痛,她乐得使唤少年,“我要吃牛排,你帮我切。”
“好。”陆惑低眸,认真地切着牛排。
他的刀工很好,牛排被他切得大小均匀,整整齐齐地排着。
乔汐伤的是左手,她理所当然道:“我的手很痛,握不住叉子了,你要喂我。”
陆惑的眼底有几分羞涩和不自在,但他还是把肉喂到了女孩的嘴边,耳根红了一片。
“陆惑,我想喝果汁。”
“嗯。”
“我要吃甜点。”
少年拿过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好。”
明明记忆里没有做过这些事,然而他的动作却熟练无比,仿佛以前他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下午的时候,乔汐带着陆惑去酒店,她要了一间套房。
房间的面积很大,处在高楼,景观也很好。
“在你还没有回去前,你住在这里。”乔汐把房卡交给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打电话给前台。”
她在包包里掏出新买的手机,递给他,“里面已经存了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陆惑,你不要随便离开,不要让我找不不到你。”
陆惑眉目上的清冷和疏离褪去,他接过手机,低声应着:“嗯。”
“我待会还有事,现在要走了。”乔汐说道。
“你要离开?”陆惑抬起眼帘,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与昨晚他急于离开她不一样,此时的他并不愿意乔汐离开。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大学,我要去接你放学。”乔汐口中说的是大陆惑。
陆惑知道,这里的空间有未来的他。
乔汐走到门前,想起了什么,她交待着:“晚饭我会让人送到你的房间。”
陆惑点点头,他安静地看着女孩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没有了女孩的轻声细语和撒娇,室内安静得厉害。
从昨晚到现在,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女孩突然闯入,又快速离开,陆惑的胸口处空荡荡的,难以适应。
他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失落和孤冷。
他手上拿着被女孩遗忘的小金鱼公仔,明明得到的时候,她笑得那样开心,转头,她就忘记了它。
难以形容的酸意大股大股地往上涌着。
陆惑知道那是未来的自己,然而,他很贪心。
他只想此时的自己占有她。
去到学校门口时,乔汐看见陆惑早已经等在校门口外。
现在入了冬,天气寒冷,还吹着刺骨的冷风,轮椅上的少年额前的刘海被吹得凌乱,脸色冷白。
在车子里,乔汐一眼看到他。
她赶紧下车,“陆惑,你等了很久吗?怎么不找其他地方等我,不要一直吹冷风。”
陆惑的薄唇颜色浅淡,被风吹得干干的,他黑亮的眸子里全是温柔,“我想第一时间看到汐汐。”
呜,现在的小金鱼太温柔了,乔汐哪里能抵抗得住?
第86章
乔汐怕冷, 她赶紧带着陆惑上车。
她随手把放置在一旁的热奶茶递给他,“给你暖手的。”
小陆惑有,他也有。
掌心传来暖意, 少年清冷的眉目一点一点化开,“谢谢。”
陆惑的双手捧住热奶茶,掌心窝像是藏了火,逐渐暖起来,直到指尖的冷意褪去,他这才放下奶茶,伸手去牵女孩的手。
“嘶。”女孩措不及防被牵手,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声音低低的,还是被陆惑听到。
陆惑赶紧低头看去,只见女孩的手背上红了一大片,她的肤色一向瓷白细嫩, 对比下,手背上的红意很显眼, “这是怎么了?”
乔汐想要收回手, 却被他握紧了手腕,少年低着头, 观察得认真, “是不是烫伤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乔汐夸赞着,“你竟然能看得出来吗?”
陆惑抬眸看她,不让女孩转移话题, “汐汐, 这是怎么回事?”
瞒不过去, 乔汐只好诚实道:“中午吃饭的时候, 不小心烫伤了。”
陆惑看着烫伤的位置,眸色沉沉,“擦药了?”
乔汐点点头,不仅擦药了,而且是他帮她擦的。
陆惑仔细打量着,“用了什么烫伤膏?”
乔汐哪里知道中午的时候用了什么烫伤膏,她只记得当时手背上火辣辣地痛着,而且痛得快要哭了。
陆惑不放心,他让司机开车去药店,然后,他去买了新的药膏回来。
车子里,陆惑握住了乔汐的手,放轻了力度,帮她涂抹着,“一天涂抹两次,今晚你睡觉前,自己再涂抹一次,知道吗?”
乔汐点点头,小陆惑帮她擦了药,没想到大陆惑也帮她擦一遍。
去到别墅的时候,乔汐陪着陆惑练习走路。
明明现在天气寒冷,他却累得额上冒汗,显然是很吃力。
她拿过纸巾走过去,纤瘦的身体轻易钻进他的怀里,任由他黑色的套外将她包裹起来。
乔汐帮陆惑擦着汗,“陆惑,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欲速则不达。”只有她知道,最主要的原因并不在于他练不练习。
“汐汐,我想背你,你要试试吗?”少年漆黑的眼底很亮。
她问过,他的双腿恢复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他的回答是背她。
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敢奢望,只求着自己不要太快被她嫌弃,抛弃。时间渐长,他生了贪念,祈求着他能与她在一起。
再后来,他会渴望像正常人那样,与她校园里漫步,在她走累的时候,能背着她。
对于其他正常人来说,这样的事轻而易举,却是他日夜期盼,可望不可即的愿望。
乔汐仰起小脸,她看着他眼底晶亮,像是藏了闪烁的星星,她漂亮的红唇勾起,“当然。”
少年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他在她面前俯下了腰身。
“汐汐,上来。”
乔汐双手攀附上他宽壮的肩膀,身体贴上他的后背,下一秒,他便背着她站起来了。
陆惑的个子很高,乔汐的手下意识搂住他的项颈。
“汐汐,别怕。”
陆惑迈着长腿,他的步速很稳,一步一步走得很扎实,慢悠悠地背着乔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熄火背过雪团的身影,安静地吃着自己的兔粮,不愿意接受狗粮。
“陆惑。”乔汐细白的脸蛋贴着陆惑项颈处,她在他耳边夸赞道:“你好厉害啊,能背起我了。”
这样的事,对正常人来说只是小事,哪里值得夸奖,只不过他的起点太低,才会被她夸赞而已。
“汐汐。”
“嗯?”乔汐眉目弯弯,乖乖地挂在他的后背上。
“我很开心。”前面,少年低着头,清冷的眉目上染着笑意。
乔汐侧过头,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也很开心。”
她幻想过的画面成真了。
女孩的气息温热,落在他的耳朵上,酥酥的,痒痒的,陆惑像是受耐不住,他稍稍偏开了头。
以后,他可以背着她翻山越岭,也可以背着她漫步,她有危险,他也有能力赶到她的身边,而不是只能坐在轮椅上,什么都做不了。
“汐汐。”
“嗯?”
“汐汐。”
乔汐白嫩嫩的脸蛋贴着他的肩膀,“你有什么想说的?”
陆惑摇摇头,“没事了。”
他想说,他庆幸自己有机会陪着她一直走下去。
乔汐看着他头顶冒出的小叶芽,就知道他没有说真话。她凑近他,红嫣嫣的小嘴寻着他的耳朵,她微微张开了唇。
软软的耳珠子一下子陷入了温暖,湿润的小嘴里。
强烈的刺激传来,少年的身体一颤。
“背好,别把我摔了。”乔汐在他耳边低喃着。
前面,陆惑低垂的眼帘不断轻颤,他哪里想到女孩的胆子会这样大。
热热的小舌尖轻轻地对着那软软的耳珠子一卷,陆惑的双腿几乎站不稳,“汐汐!”少年的声音哑了起来,“别闹。”
身上的女孩并不重,身体软绵绵的,紧贴着他的后背时,陆惑红着耳朵,不去想背后的别样触感。
然而现在,她却主动逗着他。
经验极少的少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磨?他咬紧牙,咬肌绷紧,几乎稳不住身体,要将人摔下。
乔汐松开小嘴,眼前,少年的耳珠子通红通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她低低取笑出声,“怎么停下来了?继续走啊。”
女孩爱漂亮,上身穿着一件白色柔软毛衣,下面搭配着一条浅烟紫色的水墨长裙,裙摆不经意被蹭起,露出纤细莹白的小腿,女孩笑得得意的时候,她垂在少年手臂上的腿还晃动着,简直让少年气得牙痒痒的,又爱惨了。
陆惑慢悠悠地,一圈一圈地走着,耳边,女孩的气息不断袭落在他的耳尖上。
女孩看不见,少年的眼底逐渐黑沉,像是藏着惊涛骇浪,要将人吞掉。
*
第二天,乔汐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后,她第一时间赶去酒店去看小陆惑。
一天下来对方都没有联系她,她有点担心。
去到酒店的时候,她才发现小陆惑发烧了,显然是昨天穿着太单薄,冷感冒了。
少年的脸色苍白,唇色也惨白,脸上的伤更显眼了,活脱脱的小可怜。
乔汐赶紧让他躺回床上,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幸好温度不是很高,“我陪你去医院?”
陆惑摇头,“只是小小的感冒,不用去医院。”他已经习惯了,每次生病,也能轻易熬过去。
“不去医院,那就吃药。”乔汐打了前台的电话,让工作人员帮忙送药。
打完电话后,她还拿着热水壶去烧水。
床上,少年侧着身体躺着,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担心不够,女孩把厚外套也盖在了他身上。
他看着走来走去,为他忙活的纤瘦身影,胸口里的空荡像是一点一点被填满,涨涨的,酸酸的,他想到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吃的糖。
那是他从陆荣耀那里得来的,很酸,却又很甜。
好一会儿,乔汐端着热水,还有拿着药走来,“水有些烫,先放凉一会儿再喝。“
少年的声音有点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依然性.感好听,“嗯。”
乔汐帮他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还把他露在被子外的大手藏进被子里,“你生病了,怎么不联系我?”他是穿过来的,算是一无所有,他需要联系她。
少年青涩的眉目间带着几分病弱感,他低声说道:“只是小病,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你生病了,我心疼死了好吗!”乔汐忍不住,指尖伸过去,捏了捏少年从被子露出来的耳尖,“生病了,你应该告诉我,我是你的女朋友,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我生病的时候,你也很紧张啊。”
“不是我。”少年垂下眼帘,他的眼皮薄薄的,透着浅浅的红,让人看得心头一软,“你说的,不是我,我没有这些记忆。”
对穿过来的陆惑来说,面前的女孩就像是天降下的宝藏,他想要独占,又不敢相信会属于自己。
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明明他是一个双腿不能行走的废人。
“就是你,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是你,你只是被抹掉了过去的记忆。”乔汐耐心十足,说着甜甜的话,去哄生病中的少年,“反正,我只喜欢你。”
黑密的睫毛颤了颤,少年的眼底红红的,全是羞赧。
被子下,他胸口带有纹身的位置发着热,发高烧的身体也发着烫,他整个人要烧起来了。
好一会儿,水凉了一些,乔汐这才端起杯子,她主动把药喂进了少年的嘴里,然后帮他端着杯子,喂他喝水。
女孩的指尖微凉,陆惑的唇触碰到她的手指,他冷白的脸烧起来了。
“陆惑,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病变得严重了?我现在陪你去医院。”乔汐担心开口。
“没事,被子有些热。”少年低头,大口喝着水。
头顶上,小叶芽不断摇晃着。
乔汐轻眯了眯眼睛,再次叮嘱着,“你待会还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少年额前的刘海被蹭得有几分凌乱,他的眸光漆黑湿亮,听到她的话,他点了点头,乖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