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香没有觉得生气，只有还好没事的庆幸，眼里的泪生生憋回去。
“抱歉抱歉，这次是发自内心的道歉。”黑皮猫猫双手合十，态度倒是很真挚，“但是莉香，这么好骗很容易吃亏的，在外人面前要提高警惕性才行。”
夏油杰以为第二次的计谋不能得逞，没想到还是成功了。
是好骗到黑皮猫猫都要震惊的程度。
“我平时才没有这么好骗，还不是因为那个梦！”小鱼说起那个梦又开始难过。
为什么会这样呢，先是梦到五条猫猫受伤，然后又是黑皮猫猫死掉。
如果不是估计夏油杰还在，她又要陷入默默垂泪的丧气状态。
夏油杰听完预言梦后还抱有的轻浮态度此刻被莉香表现出来的沮丧给磨光，完蛋，她好像真把那个梦当成现实了。
黑皮猫猫回去后和银毛猫猫通了电话。
“这个笨蛋鱼，我都和她说了让她不要信那个什么狗屎预言梦，就是不听。”猫猫又生气又心疼。
“悟，你说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莉香会不会得抑郁症？”夏油杰问。
“鱼会得抑郁症吗？”猫猫迟疑道。
“这个我不知道，但听由纪说莉香近两天的胃口很差，晚上也不好好睡觉，我通过咒灵都看到她悄悄哭了好几次。”
猫猫心里不好受，小鱼本来就身体不好：“杰，你明天把她带回高专的寝室，还是让她住我的房间，那个叫由纪的侍女会跟着来照顾她。五条家的宅邸空荡荡的，只会越呆越抑郁。”
“好，我先把她接过来呆两天，看看情况会不会有所好转，如果还是没好转再找心理医生来和她沟通。”夏油杰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毫无经验，“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猫猫叹气：“我这边的咒灵也不好对付。”
夏油杰睁大眼睛：“听你说这种话还真是难得，那个所谓的邪神咒灵很强吗？”
“怎么可能？”这个问句又有了猫猫平日的傲气，“这个咒灵战斗力很弱，脑子倒是有点好使，它把本体分成了好几个部分，分散在这个国家的不同地区，每个分体都拥有不少的信徒。这都算了，大不了就一一杀掉，最多也就三天时间。”
五条悟顿了顿，继续：“关键是阿尔莫兹国现在的情况混乱，好几方势力牵涉其中，他们不是想要单纯地除掉咒灵，而是想要通过瓜分这些分体来达到制衡各自经济利益的目的。要顾及的事太多，我不能直接了当地杀光咒灵后走人，搞得我好窝火。”
夏油杰能想象猫猫生气的样子，他笑了笑，“但，如果是你的话没问题的吧？”
电话另一头的猫猫也笑：“别用疑问句，改成肯定句。”
*
小人鱼很快就被接到高专里，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猫猫要回来了，心里可高兴，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虽然每天都要和猫猫打电话，但她不敢撒娇撒得太过火，毕竟五条悟是去办正事又不是旅游，一直念叨会招人嫌的。
还好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会抽空陪她玩，所以才不至于从靓丽的小鱼变成蔫巴巴的小鱼。
这天傍晚，夏油杰来找小鱼。
彼时小鱼正在织已经完成一半的毛衣，抬眼看夏油杰进屋还和他打招呼。
但很快发现对方的表情很奇怪。
是那种正在为某件事默默纠结的表情。
小人鱼心中一凛，放下手里的织衣针，问：“夏油先生，你是不是碰到什么想不通的事了？”
“确实遇到了一件我想不通的事。”夏油杰这句话的意味不明，莉香不由得把他的举动和预言梦里的蛛丝马迹联系到一起。
“是什么样的事呢？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莉香小心开导道。
黑皮猫猫在她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慢慢道来：“今天我祓除吸收了一只特级咒灵。”
“嗯嗯，然后呢？”小人鱼鼓励式地点头追问。
“然后，在我吞下那只咒灵时，原本恶心的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糖果的甜味。”黑皮猫猫看向小鱼。
小人鱼没有立马回话，而是静静等了一会儿后才说：“那么，现在吞下咒灵的时候不会有想要呕吐的感觉了吧？”
“没有，”夏油杰摸着自己的嗓子，“像是带着香味的糖果轻松的滑到胃里，这种感觉怪奇妙的。”
黑皮猫猫离开座位，在小人鱼的面前蹲下，“我可以闻闻你腺体的味道吗？我想确认一下我吞下去的咒灵是否和你的腺体所散发出的味道一致。”
对于要把脆弱的腺体暴露在除了银毛猫猫外的人面前，小人鱼是非常抗拒的，但黑皮猫猫和银毛猫猫是好朋友，除了有点喜欢对她恶作剧外，平时对她都很照顾。
因此没有犹豫太长时间便撩起长发露出后颈来，低下头，问：“这样可以吗？”
黑皮猫猫稍微靠得近了点，糖果的甜味扑鼻而来，奶油梅子糖的甜和吞下咒灵时在味蕾上留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夏油杰忍不住笑：“嗯，是同一种甜味。”
第42章
暂且不论原理如何, 人鱼血能让吞下的咒灵变甜是意想不到的收获。
成功拔除了“咒灵太难吃致使黑皮猫猫叛变”的flag。
小人鱼开心得想跳舞，又担心他不喜欢吃甜，问：“夏油先生讨厌现在的味道吗？”
夏油杰：“不讨厌, 与咒灵的味道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莉香, 除了这件事，我还有别的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明天我要去出任务，地点是位于海边的一个小村庄，这个村的名字叫人鱼村。”
“人鱼村？”莉香好奇地重复道, “村里有很多人鱼吗？”
“那倒不是，村子本身就是个单纯靠打渔为主业的小村, 单纯是村子的名字取得比较唬人罢了。我和你提这件事是想问你，这次任务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黑皮猫猫再次露出纯良无害的微笑。
“可……可以吗？”小人鱼对这个叫人鱼村的村庄感到几分新鲜。
“可以。任务还是挺容易的，是个二级咒灵，我很快就能处理掉。”夏油杰担心老让小鱼呆在寝室里太闷, 带着她出去散散心有助于消除郁闷情绪。
这点他和五条猫猫私下里探讨过，猫猫对这个建议很是赞成，同时还用颇酸的语气叮嘱：“你一定要照顾好笨蛋鱼啊, 她很娇气的。”
和上次相同，这次还是开着车去。
夏油杰记得五条悟说过莉香怕黑, 所以没把她放进行李包里, 干脆把小鱼缩小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上次祓除的咒灵有让周围的生物隐形的能力, 所以莉香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夏油杰说完，见小人鱼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夏油先生好像哆啦A梦哦，什么样的能力都有，可以让我变小还能让我变隐形，不知道有没有能让尾巴变腿的咒灵。”
“我目前还没有祓除过这样的咒灵, 如果真的遇到了会第一时间和你说。”夏油杰伸出手指戳戳小人鱼的脑袋。
“那我就一直期待着了。”没有在水里，尾巴并不能动很大的幅度，但还是很可爱地摆了摆。
这个叫人鱼村的地方就是个普通的临海小村，要说它有什么特殊性，只能体现在这里的人对于人鱼有一种过分偏执的崇拜。
从车子驾驶进入村庄开始，关于人鱼的元素就让人应接不暇。
村里面随处可见人鱼的石雕，不过线条打磨得并不细致，整体给人赶工做出来的粗劣感。
村口小贩售卖的特色饰品也是和人鱼有关，人鱼状的玻璃吊坠，手链，印着人鱼图案的短袖。
看得出来这个村的村民对于人鱼有着近乎病态的热爱。
“莉香你要好好呆在我身边，要是不小心被其他人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会把你捉住关起来。”黑皮猫猫和银毛猫猫的共同点就是喜欢吓唬小鱼。
莉香坐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揪住他的领子，保证道：“我会好好呆在夏油先生身边的。”
任务执行点是个废弃的孤儿院。
据接待的人所说，这里曾经因意外出现一次严重的火灾，死了很多的小孩，还有很大一部分孩子失踪。自此之后，这里经常发生闹鬼的事件。
譬如半夜听见小孩的尖叫声和哭泣声，有人到这里来探险也无故失踪。
这次是有个外地的有钱老板买下这个地方打算改造成酒店，结果才没动工两天，工地上就接连出现了两次命案。
找了当地的咒术师来看，但对方的修行不够，没法除掉这个咒灵，这才联系到东京咒术高专的人来帮忙。
无关人员已经清理走，夏油杰带着肩膀上的小鱼进入拉了警戒线的现场，下好帐后，开始侦查咒灵的所在点。
小人鱼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咒灵。”
“害怕吗？”黑皮猫猫问。
“有一点。”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要是没保护好，五条猫猫回来后肯定要对他亮爪子并大战好几个回合。
不祥的咒力从废旧建筑物的二楼源源不断地涌现而出，似乎是在对进入的咒术师示威。
紧接着，二楼处的窗玻璃炸开，从里面探出一颗硕大的脑袋。
小人鱼惊叫一声把脸埋到手心里，“我不是不能看见咒灵吗？现……现在怎么能看见了？”
“这属于特殊情况，所以能看见。”夏油杰抬手摸她的头表示安抚，“别怕，这个家伙很弱的，你闭上眼睛数二十个数再睁眼。”
话音刚落。
长着硕大脑袋的咒灵从二楼垂直跳下，夏油杰也往后撤退，避免被扬起的尘土迷了眼睛。
这个咒灵虽然只有一个脑袋，但却有四张脸。前面，后面，本该长着耳朵的两个侧面。
每张脸都是小孩子的脸，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大多数的咒灵都是依据人们的恐惧而具象化，所以夏油杰对于这个诞生于孤儿院的咒灵会长着这么一个脑袋并不感到诧异。
奇怪的是，这个咒灵顶着这么个脑袋，却长着鱼尾巴。
它的尾巴是土灰色的，非常粗壮。小人鱼蓝色残缺的小尾巴在对比下可爱程度加倍。
“好热！好烫！倒下的横梁砸中我的脑袋，我要死了，要死了！”其中一张小女孩的脸开始尖叫，声音又尖又细。
她开了头后，另外三张脸也跟着凑热闹：
“妈妈！妈妈快救我！”
“我们是失败品！要被销毁的失败品！”
“我要回家！要回家啊！”
……
本打算速战速决的夏油杰在听到四张脸尖叫的内容后，动作变得迟疑。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咒灵，为什么像是在求救？
小人鱼的声音在黑皮猫猫的耳边响起：“夏油先生，他们是在哭吗？”
到目前为止，竟然还没有主动做出攻击的动作，只是一味地叫嚷着。
但这样的东西不能留。
轻而易举除掉后，夏油杰心里没有完成任务的成就感，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真是帮了大忙，实在是感谢，这样我和老板那边也能有个交代。”对接人不停地道谢，“今晚要在这边留宿吗？我会为您安排最好的旅馆。”
“不用，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夏油杰不想在这里呆太长时间，总觉得不太舒服，但在临别时又忍不住问：“这个村究竟为什么叫人鱼村？这里的人对于人鱼有什么特殊的情结吗？”
小人鱼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听。
“村名和人鱼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个吸引外地人来旅游的噱头。至于外面那些人鱼石雕则是最近赶工做好运来的，是为了迎接明天晚上的人鱼祭典。”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让人迷惑。
夏油杰：“人鱼祭典？那是什么？”
对接人环视一周，偷偷摸摸地说：“听说是人鱼教的教主大人为了召唤出海底的人鱼才举行的活动，到时候会有很多外地的游客来看。不瞒您说，我们老板也是看中了人鱼教的兴起给这个村带来的旅游热，这才买下这块地皮建酒店的。”
夏油杰：“原来如此，不过人鱼教这种宗*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对接人是个话痨，听他有几分兴趣便继续道：“可不是嘛，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教会。不过，人鱼教的教主似乎对与人鱼相关的事非常痴迷，还说什么人鱼一身都是宝贝，说的就跟他真见过人鱼似的。”
肩膀上就坐着一只货真价实小人鱼的黑皮猫猫不做评价。
回到车上。
小人鱼问：“那个人说的人鱼祭典是真的能召唤出人鱼吗？”
“莉香是不是想去见自己的同类？”出于自己的恶趣味和警惕性，夏油杰还没把小人鱼从小小鱼的形态变化成正常大小。
莉香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坐在副驾驶上，脸颊有点气鼓鼓：“都说过了，我是人类，只是意外长出了尾巴，人鱼不是我的同类。”
“好好好，”黑皮猫猫像在哄小孩，“莉香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有一点。”莉香的眼睛生动地眨了眨，“要吃由纪准备的面包吗？”
“可以，说起来我也饿了。”黑皮猫猫突然冒出了坏心眼的点子，欣然同意小人鱼的建议。
夏油杰从袋子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面包，开始吃。
小人鱼等了一会儿，发现黑皮猫猫只顾着吃，全然忘记了她还是小小鱼的形态。
赶紧出声道：“夏油先生，可以先把我变回原本的大小吗？我现在没法吃面包。”
面包香香的，闻起来好想流口水。
“现在我们还在人鱼村，莉香你的身份很危险，稳妥起见不能把你变回来。”黑皮猫猫咬了一大口面包，又喝了口香浓的牛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