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了十多年了，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五条家的宅邸要比这里大的多吧？”和也说。
莉香不想和他交谈和五条悟有关的事，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过来找我，主屋那边来参加葬礼的客人没关系吗？”
“百合子会负责招待他们。”和也随口说。
莉香不知道他口里的百合子是谁，也没有兴趣问，也许是刚才那个陌生男人说的，是他现在正在交往的其中一个女朋友也说不定。
“反正现在也是闲着，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聊吧。”清枝和也走到莉香身边，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莉香轻轻挣脱，“这里不是没什么人吗？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不碍事。”
“莉香，你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你现在在清枝家，你是想和我谈条件吗？”清枝和也强硬地又去牵她的手，“不配合我的话，我可要生气了，你还记得那张纸条上的符号吧？”
莉香抿着唇，这次没有挣开和也的手。
清枝和也的手和莉香的体温相近，甚至偏低。不像猫猫的手暖烘烘的，很大，牵着的时候很有安全感。
他们来到一间位置比较偏的小屋。
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似的，只有一张矮桌。
两人进屋后面对面坐下。
莉香看到门关上，逼仄又光线不好的房间给她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和也，你这次把我叫到这里来究竟是想要说什么？”莉香的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尽量提醒自己说话的时候不要发抖不要露怯。
和也把手杵在桌子上，撑着脸，坐姿歪歪扭扭，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光亮，“你和五条家的那个家伙做过了吗？”
莉香本来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来：“为什么要问这种事？”
清枝和也疑惑道：“为什么不能问？我的问题很过分吗？同样的问题我也问过很多女生啊。”
“这是我的隐私，我不想说。”莉香拒绝道。
“隐私？”和也嗤笑一声，“我都已经从你的反应得到答案了，你们还没有做过对吧？”
莉香没说话。
她讨厌这样，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她觉得自己不是与和也同等地位的人类，而是供他打量挑剔的商品。
“看来我猜对了。”和也得意地笑，“看来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对他没什么吸引力嘛。”
“和也！你不要胡说八道。”莉香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我这才不是胡说八道，正常人怎么样也不会喜欢一个半人半鱼的怪物，哦，就算现在变成了人也不能抹掉你曾经是怪物的事实。”清枝和也喜欢做文字游戏，喜欢通过文字的组合排列去攻击别人脆弱的地方。
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莉香，和也更清楚哪里是她的软肋。
“我才不是怪物……”莉香的声音哽咽起来。
看到小鱼伤心，和也的心里又是怜惜又是畅快，一种恶心到让人怀念的感觉从四肢蔓延开来。
“莉香，”清枝和也站起身绕过桌子跪坐在小鱼旁边，他捧住莉香的双手，“他可能会嫌弃你是怪物，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从来不会嫌弃你，我一直——”
话没说完，清枝和也的脸色一变，他看着莉香手上的戒指，“这个是他送给你的吗？”
莉香缩回手，“不关你的事。”
她摸着戒指，就像猫猫在她身边一样，无形中形成一种慰藉。
“把这个东西摘下来。”和也的脸色沉下。
“我不要。”莉香摇头拒绝。
和也厉声呵斥：“我说了，快点摘下来！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买更好的给你，这个破东西根本不值钱。”
“才不是破东西，阿悟给我的才不是破东西！”莉香生气地朝他嚷道。
“你竟然为了这样一枚破戒指和我发脾气？和也的眼睛瞪得似乎要鼓出来，他抓住莉香的手，粗鲁地想要把戒指撸下来，完全不顾及对方可能会受伤。
莉香挣扎着和他撕扯起来，紧紧地捏着拳头。
然而，两人的撕扯还没维持五秒，僵持的局面就被打破。
一瞬间，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怪力，定在清枝和也的身上。
莉香只觉得身上一轻，耳边传来墙壁破裂，石头崩开的声音。
等她回过神来时，清枝和也已经被猫猫拎着领子狠狠摁在墙壁上。
不是这间屋子的墙壁，而是与这间屋子相连的另一间空屋。
两个房屋间的墙壁已经被猫猫用蛮力踹穿，不对，应该是托了和也后脑勺的福，猫猫只是间接施力而已。
墙面已经破了很大一个洞，露出里面的砖块。
“这一路上，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五条悟单手掐住清枝和也的脖子，不顾他手脚并用，像只青蛙一样胡乱挣扎的丑态，刻意放冷的声音已经包不住里面炽热的怒意。
带起的风让他的银发有点散乱，杏仁状的蓝色眼睛里没有一丝人情味，凌厉得像即将对恶人进行审判的神明。
第63章
“咳咳——我还以为是谁, 原来五条家的大少爷咳咳——”清枝和也呼吸不畅，窒息的感觉慢慢淹没大脑，纵使这样, 他还是要逞强说两句话呛别人。
“你真弱。”五条悟啧了两声, 歪头，“我单手就可以掐死你，但总觉得太便宜你了。”
猫猫松手，和也摔到地上，他捂着胸口开始疯狂咳嗽。
五条悟抬脚扣在他的胸口, 压得他不能动弹, “你给莉香的那张纸条上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猜。”清枝和也恶劣地笑着。
猫猫挑眉，用脚抽了他几个嘴巴子。
简直不是常人拥有的力气，清枝和也只觉得耳朵隆隆地响, 脸颊疼得要命，口腔里都是鲜血味。
他撑着地面咳了两声，咳出不少鲜血和几颗断掉的牙齿。
“喂喂, 你还不说吗？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再不说我真的会打死你。”五条悟云淡风轻地说。
他没想到这个新任的家主身体素质这么差, 一点都不抗揍。
“莉——莉香——”清枝和也断断续续地喊着小鱼的名字。
五条悟神色一凛, 对着他的脸又是一记猛踹, “闭嘴, 你根本不配叫她的名字。”
“我不配叫她的名字, 你就配了吗？”和也满脸血污，门牙被踹掉了说话还漏风，“她本来就是我的，因为我才能够出生！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供血，她在胎盘时期就要被流掉了！她是属于我的！而你就是一个小偷, 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她偷走了。”
清枝和也第一次见到莉香的时候，她刚从产房里被抱出来。
小小的，皮肤都还是粉嫩的一团。
哭起来的声音细又尖，一点都不可爱。
妈妈当时把还在襁褓中的莉香抱到他的面前，告诉他：“和也，她就是莉香。”
“她就是妈妈说的托了我的福才出生的那个女孩吗？”和也嫌弃地看着她。
“对，她以后会是和也的血库，她的一切都是属于和也的。”
清枝和也扒拉开裹着莉香的小被子，看到她还未发育完全的尾巴，不禁笑了：“和妈妈说的一样，她真的是个怪物啊。”
“对啊，就是个怪物。”妈妈也对他微笑，“但这个怪物对和也会很有用。”
自初次见面后，清枝和也很少去看过小鱼，因为他觉得小鱼长的实在是太丑了，不是很感兴趣。
直到小鱼长开后，和也才屈尊降贵地去看望。
那时小鱼大概是三四岁的样子，已经和刚出生时瘦巴巴的又像猴子又像鱼的模样不同，出落得粉嫩可爱。
她坐在属于自己的小盆里玩橡皮鸭子，原本颜色暗淡的尾巴变得越来越漂亮，头发长而柔顺，眼睛的中间还有特殊的银色小椭圆。
比他们班上最漂亮的女生不知漂亮多少倍。
清枝和也马上重燃兴趣，开始陪她玩。
莉香太乖了，而且对于自己在家里低人一等的地位有充分的认识，总是有意无意地讨好和也。
清枝和也对此无比满意。
他找到了个可以搓来揉去的玩具。
说可怕的话吓唬她也好，把她白皙的皮肤掐得通红也好，甚至是为了好玩抽她的血液，拔她的鳞片她都不会反抗。
这样好的小鱼，本来是他的，从出生到死亡都应该打上“清枝和也”的印记。但最后却被五条家的人带走了，成为了别人的未婚妻，绝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凭什么能在脱离了他的控制后还能幸福？凭什么！
清枝和也费劲半睁开因为肿胀而只剩一条细缝的眼睛，他看着不远处的莉香准备发动咒术。
但是被五条悟照着太阳穴又踹了一脚，清枝和也晃晃悠悠地倒下，眼睛没法再睁开，连意识都处在半混沌状态。
“你这家伙是想对莉香用咒术吧？我看的很清楚哦，虽说还不知道你的咒术具体是什么，但根据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的咒术应该是需要眼睛注视着目标时才能发动吧？”五条悟的声音从漆黑的上方传来。
清枝和也的身形僵住。
“看来我猜的没错嘛，这样的话，废掉你的眼睛不就好了。”五条悟说到这里又有些苦恼，“我更喜欢干脆一点，不喜欢用残忍的方式来对待目标，这样显得像单细胞的咒灵，不过——”
五条悟的话音一转，“你对莉香做的那些事是真的让我很生气，所以，我决定破例一次。”
清枝和也发出尖叫，眼睛处传来剧痛。
“还有，你割掉了莉香一半的尾鳍是吧？拿你一条腿来换怎么样？”
五条悟用咒力绞碎了和也的右腿。
惨叫声不止。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猫猫托脸作思考状。
清枝和也却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他在地上摸索着，大叫莉香的名字。
“莉香！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永远永远记住我！”他大喊大叫着以头抢地。
“你真的很吵。”五条悟不耐烦地说，想给他最后一下，没想到清枝和也先一步咽气。
五条悟后退半步，嫌晦气地拍了拍裤腿。
转身朝莉香走过去。
小鱼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似乎是害怕他的样子。
刚才还拽拽的猫猫一下子委屈起来：“你往后躲什么？我只会对别人坏，又不会对你坏。”
他在小鱼面前蹲下身来。
“阿悟。”莉香委屈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猫猫应声：“我在。”
“阿悟！”
“笨蛋鱼，我在这里呢。”猫猫抱住她。
“对不起，阿悟，我是个坏女人，我对你说了好多谎话，对不起……你不要讨厌我这个坏女人。”小鱼把脸埋在猫猫的胸口，闷闷地哭着。
“你算什么坏女人啊，你要是坏女人，那我就专喜欢你这样的坏女人。”五条悟抱着她，觉得她说的这句话又是让人心疼又是让人想笑。
唉，猫猫和小鱼。
本来猫才是猎手，鱼才是猎物。
但到这个时候，角色怎么发生了对换呢？
“搞半天我才是猎物啊。”猫猫在心里想。
他的心因小鱼的哭泣柔软得一塌糊涂，用轻到不能在轻的声音，在小鱼的耳边说：“我是你的了。”
小鱼没听清，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神色懵懂：“什么？”
“没什么。我们先离开这里。”五条悟抱起她很快离开了事故现场。
时间晚了，他们没有回东京，而是在屋久岛找了一间旅馆住下。
“我看看你的手。”刚到旅馆，五条悟就迫不及待地检查莉香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都有点肿了，那个王八蛋下手还挺重。”
“还好没有被弄坏，这是阿悟送给我的非常珍贵的礼物。”莉香小心地摸着戒指。
“小笨蛋。这个是精品店买的，有什么珍贵的。”话是这么说，猫猫还是因为这番话感到了巨大的满足。
“阿悟送给我的每一个礼物都很珍贵。”莉香亲了下猫猫的嘴唇，“我都很喜欢。”
“又开始说甜言蜜语的小鱼。”猫猫把她扑倒在床上。
“阿悟。”莉香小声叫他的名字。
“嗯？”
“和也的事，后续要怎么办？”莉香担心地说，“会有警察来抓你吗？”
猫猫笑出声：“抓我？他们根本就发现不了是我做的。”
“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猫猫露出无辜的表情，“他主动用头撞到地上形成的伤口才是致命伤。”
看到莉香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五条悟摸摸她的头，“这些事情你不用管，我会摆平的。还有就是，对不起。”
小鱼茫然：“阿悟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不是阿悟的错。”
“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你的心事，没有更早帮你教训那个王八蛋，真的对不起。”猫猫抱紧她。
五条悟有点后怕地想，要是今天他没有跟来，清枝和也那个家伙不知道会对小鱼做什么可怕的事，还好他来了。
而原本时间线上莉香会自杀的原因估计也和清枝和也脱不开干系。
还好阻止了，还好小鱼没事。
“莉香，等我高专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五条悟突然认真地说，“我想让你快点成为我的妻子。”
这求婚也来的太快了。
莉香却不像其他女孩，她连害羞的表情都没有，直接勾住猫猫的脖子，整条鱼贴在他身上，期待地说：“我也想让阿悟快点成为我的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