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十一娘以为晋阳大长公主真的是在话家常,傻乎乎的安慰她:“我听长安城里面有传言说是圣人预备在太子殿下行冠礼那日替他赐婚呢!”
“是吗?外面竟有了这些传闻啊!昨日见圣人也没见他透个口风。”晋阳大长公主装作惊诧的回道。
温妧在一旁连受暴击,觉得自己快吐血身亡了。
见晋阳大长公主感兴趣,颜十一娘又把坊间的传闻说给她听:“说是圣人看中了好几位家世品貌皆好的佳人,只是在犹豫着该给哪个赐婚。不过也有人说赐一位剩下的一同送进东宫。”
颜十一娘说完便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转头一看只见温妧死死的盯着她,颜十一娘被吓了一跳:“阿妧你看什么呢。”
晋阳大长公主努力忍着才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温妧幽怨的看了颜十一娘一眼:“没什么。”心里只觉得自己是朵的小白花,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
第66章
温妧憋着气坐在那儿。
坐在不远处的颜七娘瞧见了,捧着肚子慢慢走过来:“九娘这是怎么了。”
温妧抬头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忙起身想要扶着她坐在自己位置上,颜七娘摆摆手:“我这身子坐久了有些难受,这会儿就让我在这儿站着就行。”
温妧这才作罢,陪她站在一旁。
在一旁的晋阳大长公主听见颜七娘的话,对她说:“不知谁又惹了这小魔星了,阿毓别理她。”
“大母。”温妧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晋阳大长公主瞥了她一眼:“嗯。”
旁边的颜十一娘看见了颜七娘鼓鼓的肚子,笑着说了句:“七姐姐,我小侄子乖不乖啊!”
颜七娘眉目柔和下来:“十分乖巧,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是我的小侄子。”温妧想到颜十一娘刚刚的话,对着她晃了晃小脑袋,嘚瑟的说道。
颜十一娘双手环在胸前:“我是他姨母。”
“我还是他姑母哩!嫡亲的。”温妧回她。
看着两人斗着嘴,晋阳大长公主摇摇头,对着颜七娘说:“我这把老骨头也坐不住,正好你这肚子大了也要走动走动,可愿陪我去花园里逛逛?”
“是阿毓的福分。”颜七娘微微福了福身。
晋阳大长公主起身带着一帮子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过了会温妧坐不住了,挪动了自己的小屁股,坐到刚刚晋阳大长公主原本坐的位置上去了:“姨母安好。”
颜十一娘“噗呲”笑出声来:“作怪,我何事成了你姨母了。”温妧嘿嘿一笑,带着些憨气。
“你刚刚和我大母聊什么呢?”温妧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颜十一娘嘴里正吃着点心,听见温妧的话,用娟帕微微掩着嘴快速吃完,然后回她:“无意中说到了外面对太子婚事的一些传言罢了。”
温妧点点头:“都是些传言么?”
“当然啦,太子都快及冠了还未婚配,百姓们肯定会好奇啊,以为发现了什么皇室秘闻,一来二去就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添油加醋的这边谈谈那边聊聊后来就像现在外面传的样子啦。你回来的晚定是还没听到呢。”颜十一娘一边剥着干果一边说道。
温妧心里雀跃着,都是些没有依据的传言就好。
说道这儿,颜十一娘放下手中的干果朝温妧和乐平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以前要是传个皇家的流言最多热闹几天便没了,这次太子的婚事好像都在长安中流传了不止一个月了。”
乐平小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回道:“是啊,倒像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温妧眨眨眼,她觉得自己好像猜到是什么原因了,干咳一声:“啧,我们讨论这些作甚,太子的事情与我们何干。”温妧越说越心虚。
乐平和颜十一娘对视一眼,看了看她们三个聚在一张案上提防着别人偷听的小心谨慎样子,愣了愣,一同往外散开。
乐平尴尬的笑了笑:“也是,太子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可以谈的,就是好奇不知以后哪位小娘子会入主东宫,想着太子那样子……”乐平想着还打了个颤。
在旁人眼中太子一直都是气势雍容,威仪凌冽的样子,跟他说句话都会抖三抖。
看着乐平那样子温妧想了想,其实一开始她也像旁人一样觉得他高不可攀,但后来发现他不像你以为冷漠,他会沉默着为你妥帖安排好一切,他所有的心思和呵护都是润物细无声慢慢渗透进自己的心中,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沉沦在他的温柔里了。
乐平推了推温妧:“你想什么呢,在这儿傻乐着。”
温妧收起咧开的嘴角,红着脸看她:“有吗?”
乐平不确定的问颜十一娘:“你看见阿妧刚刚一个人在那儿傻笑着吗,也不知笑些什么,怪渗人的。”
颜十一娘把眼睛艰难的从手里的吃食转移开:“啊?我刚刚没看见呢。”
“你光顾着吃了。”乐平看着案上已经空了一个的碟子说道。
颜十一娘擦拭了一下手:“这些点心我还是头一次吃,与我们长安的都不一样,你尝尝。”
见颜十一娘喜欢,温妧也有些高兴:“这是特地从晋陵带回来的厨子,你若喜欢常来便是。”
颜十一娘点点头:“到时候别嫌我烦便好了。”
温妧回她:“何时这般客气了。”
“上个月何人才嚷嚷着要减重,现在都放开了吃了。”乐平调侃她。
温妧错过了这段故事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两个。
乐平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萧瑜。”
说道这儿乐平来了气:“这几个月那个萧瑜和那个苏叶走的近,苏叶你知道吧?”
温妧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对苏叶还有些印象,但不知她何时与萧瑜有了关联。
“那苏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惹得萧大世子十分怜惜呢!我们十一娘还要效仿她把自己弄成那个弱风扶柳的样子呢!”乐平挖苦着这两人。
温妧担心的看着颜十一娘:“啊?”
颜十一娘嘻嘻一笑:“阿妧别听她胡说,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哼!”乐平在一旁冷哼一声。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阿娘要为我说亲了。”颜十一娘笑着说,可是温妧却从她眼里看出几分落寞来。
乐平闻言面色一僵,半响才说道:“天下的好儿郎多的是,萧瑜不辨珍珠,有的是人稀罕。”
温妧点点头:“说的是。”
乐平点点她的额头:“是什么呀是!若是你敢放我鸽子你便完了。”
温妧想了半天才想到是何事,心里暗说一声:糟了。
她在很久之前想要建一座园子的计划就是和乐平一起约定的,原本想着到了一定时候她们挑个风水宝地比邻而居,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现在她已经有萧昶了,却忘了和乐平的约定了。
看着温妧带着歉意的眼神,乐平瞪眼瞧她,便知这人靠不住。
第67章
“好你个温九,莫不是全然忘了当初的话了?”乐平一身宽袖石榴红裙,挽着高髻插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美艳不可方物,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挑,一双柳叶眼微眯着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丹唇微启娇叱道。
温妧的小心肝一颤,恨不得当场三跪九叩给乐平认错。
温妧涨红着脸:“我……我……”
看着温妧双手绞着娟帕,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乐平狐疑的看她:“是不是在晋陵看上哪家的小郎君。”
温妧赶忙摆摆手:“哪里有的事。”心里却苦哈哈的想着不是晋陵的小郎君,是长安城的。她已经可以预见到乐平知晓真相后把她生吞活寡的样子了。
“依你那性子,这满长安也没有个看上眼的,想来在晋陵估摸着也不会找到个合眼缘的。”乐平一个人在盘算着。
“不行我得要找个空闲日子和你好好聊聊了。”乐平以为是太长时间没人和她聊这个话题,使得她忘记了,现在斗志满满预备给温妧进行新一轮的思想灌输。
温妧表面欣喜若狂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实际上已经慌的要命。
留诸位小娘子在府里用过晚膳,温妧才派府兵将她们一一送回各自的府邸中。
温六娘下了马车一进门,便瞧见长林侯夫人尤氏身边的侍女香童在门外等着她。
香童轻轻一福,还未待她叫起身她就自己站起来了:“见过夫人,老夫人身子不适特命奴婢前来接您去侍疾。”
温六娘冷眼看着,上行下效,尤氏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身边的侍女也个个眼高手低,连礼数都不做全。
听完来人传话这话温六娘便知道尤氏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深吸一口气,见招拆招吧。
温六娘上了肩舆,垂眼看着香童跟在一旁走着胸口还微微喘着,对自己的侍女竹茹使了使眼色,竹茹心领神会对抬肩舆的婆子说:“快点走,老夫人生着病,我们夫人要赶过去伺候,万一晚了出些什么事儿就完了,你们担当的起吗?”
“哎,你怎么说话呢!”香童手指着竹茹。
话音刚落就见整个肩舆都走快了,连忙追赶着。
到了正院,香童已经气喘嘘嘘说不出话来,恶狠狠的盯着竹茹,竹茹气不喘脸不红的伺候着温六娘下肩舆。
进了屋门,还没走到内室就听见尤氏哼哼唧唧的声音。
绕过屏风,见尤氏躺在榻上,带着抹额,面色红润看不出一丝生病的样子,她的侄女正在一旁伺候着。
“姑母,您睁眼看看,虽然天色有些晚了但是表嫂总算是回来了。”尤莹对躺在床上的尤氏说道。
尤氏猛地睁眼,转头盯着温六娘,半响悠悠说了一句:“我儿在外辛苦出公差,他媳妇却不顾名声,出去玩乐半夜才回,我儿真是命苦啊。”
温六娘听得火大,差一点又忍不住回呛她,好在竹茹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清醒过来,想到前几日顾嬷嬷送帖子的时候提点她的话,才将怒气努力压下来。
看着面前像是突然被浇灭了火的温六娘,尤氏和尤莹对视一眼,不明白她这是闹得哪一出,直到温六娘拿着娟帕擦拭起眼泪。
“你莫要装了。”尤氏对温六娘喊道。
温六娘抹着眼泪说:“原本今日想早些回来,但大长公主和县主盛情相邀实在是不好拒绝,更何况那本就是儿媳的娘家啊!”
虽然听着温六娘话里带着哭腔,但尤莹却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挑衅。
尤莹对尤氏说道:“表嫂口角变利索了不少。”
“是吗?”尤氏阴阳怪气的回道。
温六娘闻言在心里甩了个白眼,然后用娟帕捂擦了擦泪痕,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面色一凝,警惕的看了看窗外,把尤氏看的一愣一愣的:“儿媳说的可都是实话,不过,儿媳劝您莫要再说这种话了,毕竟今日同去的还有乐平郡君呢,若是按夫人刚刚的说法……”温六娘捂住嘴惊恐的看着她。
“你休要胡说。”尤氏是个欺软怕硬的主,闻言神色明显有些慌乱。
尤莹说道:“乐平郡君怎么会管到我们府里的事?”
尤氏这才反应过来:“少拿旁人来搪塞我。”
温六娘委屈的回道:“儿媳不敢呢!”
尤氏蛮不讲理起来也是厉害:“你去佛堂给我抄家训二十遍,明早拿来给我。”
温六娘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使劲儿挤挤眼泪:“儿媳做错了什么?”
“你不过是个庶出子的女儿,如今倒也会仗势欺人了,不知当初怎么会看上你”尤氏从榻上坐起来,指着她骂道,语气里是对她和她父亲的轻视。
看尤氏那个样子,温六娘只觉得匪夷所思,好歹尤氏也算是言情书网怎么会教出这么个人来。
温六娘掐了自己一把,疼的流出眼泪然后拉着竹茹的手说:“快,快回国公府,夫人病的越发重了,看着症状竟有些像癔症,去找大长公主殿下借一下侍医。”
尤莹皱着眉看着她们,不知温六娘是得了何人的提点,段数高了不少,若是让她的侍女走出大门,估计明日整个长安都知道长宁候府的侯夫人患了癔症。
“表嫂好歹毒的心肠,竟敢陷害姑母。”尤莹斥责道。
温六娘无辜的看着她:“是夫人让我来侍疾的,为了夫人好就得为她请最好的大夫。”
“给我们大郎娶了这么个媳妇,真是愧对寇家列祖列宗啊!”尤氏又哭又喊。温六娘心里白眼飞上天了,见她嚎着,嗤笑一声也跟着哭起来,一时间屋内一片混乱。
寇显昭回来就看见这个情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没见到妻母和谐的样子反而见到这一团糟的情形。
温妧此时坐在榻上,榻上摆放了一张小桌案,上面是些写废掉的纸。
温妧抓着自己的头发:“该送些什么啊!”也是今日听闻萧昶要行冠礼的时候她才想起那日也是他的生辰。前几年不在一处便罢了,如今两人都在长安,定是要精心准备生辰礼的。
南星说道:“不若娘子亲手缝制一套衣物送给殿下?”
温妧将一旁的针线篓子拉过来从里面拿了一只香囊丢给她:“你看着寒掺吗?”
“……”这几年温妧的绣工毫无长进,以前绣不好可以以年纪小做托词,现在南星说不出口,她怕她说实话温妧会骂她。
“原先想着殿下三年前离开时送您一套衣服,现在您回来了赠他一套衣服,礼尚往来满腔情谊。”降香也在一旁说道。
温妧面色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显然已经被说动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我怕我绣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