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现在因着跟在萧昶后面学习,估摸着萧昶早就把她的底探干净了,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了。
这时候忍冬过来帮温妧量尺寸,因着前几日温妧嫌弃自己的衣裳,忍冬准备帮温妧再裁减几套衣服。
温妧看见忍冬的动作,眼睛一亮。想着自己可以学颜十一娘为萧昶绣个荷包啊。
晋阳大长公主心疼温妧,也没让她碰过针线。这会儿得要从最基本的开始学。
温妧左挑右挑,最后挑了一块玄青的缎子和金色的丝线。
忍冬在一旁看得着急,“娘子,您用中指抵着,哎哎哎,您别戳了手指。”
侍在一旁一直看着的南星,看不下去,“娘子,您要绣这鸳鸯作甚,你若是想要让奴婢们做吧,您若是弄坏了手,夫人又得心疼了。”
温妧自己想要送给萧昶的自然觉得自己做的才最能体现她的心意。闻言直把南星她们往外赶。觉得她们不相信她可以自己绣成一个完整的荷包。
两天时间温妧终于把荷包绣完,同时也伴随着满手指的针眼。
在绣荷包的中途温六郎还过来了一趟,看见她绣的鸳鸯还说是鸭子凫水。温妧撇撇嘴,温小六果然不识货。
温妧特地找了个紫檀木的小盒子装着荷包,温妧满怀期待的去了萧昶舱室。
因着今日早了点,去的时候又正逢萧昶晨起练剑完毕。一身玄色劲装,因着早上雾气重,这会儿萧昶头发已经微微湿了。
萧昶上前带着温妧进入舱室,“何事,今儿早上怎么起的这般早。”
温妧一听,心中一慌,“我.....我......我来给你送东西。”
萧昶见此,心沉了沉,他想他或许知道温妧要说什么了。“完了”这两个字在脑海中响起。
温妧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萧昶,然后红着脸看着他,眼中的崇拜爱慕一览无疑。萧昶用力捏子手中的盒子,硌得他掌心泛疼,他才反应过来。
萧昶闭了闭凤眸,原来他也有胆怯的时候。再睁眼时又是一片清明,又是那个雍容自若的太子殿下。
萧昶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荷包,上面大概绣了一对鸳鸯。有些丑但是看得出绣荷包人的拳拳心意。
“你。”萧昶话音刚落变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涩,声音沙哑。
“我心悦你。”温妧横冲直撞,股脑儿的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萧昶觉得自己的心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疼痛慢慢加深,“呵,喜欢我什么呢。”
温妧一愣,急忙说:“你哪儿我都喜欢。”
萧昶弯下腰,用手摸着温妧的后脑勺往自己跟前带,“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被你救上船便是我一人策划,为的就是拖你温氏下水?”
温妧看着萧昶突然锋芒毕现,冷酷无情的样子,一颗心慢慢下沉,她觉得她要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了。
“你看,这便是真实的我。”萧昶又变成那个面若玉冠,丰采高雅的样子。
萧昶背对着她:“阿妧,我们不合适。”
温妧只觉得遍体生寒,明明声音好听又温柔,说出来的话为什么这般不尽如人意呢。
“那您为何要对我那么好呢!”温妧喃喃问到。
萧昶心里想的是那自然是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它总是让我无法不对你好。嘴上说出来的却是:“不过顾念着幼时的情份罢了。”
闻言温妧面色尽褪,苍白无比,眼泪摇摇欲滴,神色凄凄:“幼时的情份,幼时的情份,若是是旁人,也一样么。”
“自然。”
萧昶看着她这样心中大恸,用指腹轻轻擦拭着温妧的眼泪:“阿妧,你还小。”
温妧挥开萧昶的手:“我今岁十二了,我哥哥今年十七,便于小他四岁的小娘子定亲了。”
萧昶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一团孩子气,回吧。”
温妧流着眼泪,看着他,将她为他绣的荷包夺过来,用力甩在地上:“殿下,若是不喜欢臣女,便直接说好了,不必拿臣女的年纪说事儿。”
说完便提着裙子跑走了。
萧昶眼色阴鸷,下颚紧绷,弯腰将荷包捡起来,手指轻轻擦了擦弄脏了的地方。突然闷闷笑了两声,笑着笑着便把书案上的书全的扫落在地。从未有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生在帝王家,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旁人,也无比痛恨自己招惹不起她,为何又一直有意识的诱她入这情局,看她为自己难过伤心,不过贪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不虐。
第15章
温妧呆愣愣的拥着锦被坐在床榻上,漂亮的杏眼此刻红肿着,时不时还抽噎一下。温妧只觉得自己像是笑话一样,原来自己在他心中与旁人是没有区别的。
想着眼泪又扑簌簌的直掉,温妧可怜兮兮的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吸了吸秀气的鼻子,她才不要让萧昶笑话。
温妧用被子遮住脸,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
温妧回来的时候便把她们赶了出去,几个人在门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会儿温妧一叫,降香连忙推开门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降香轻轻掀开床幔,见温妧用被子捂住脸,满脸疑惑:“娘子,您这是?”
温妧将被子被子慢慢放下来露出哭的红肿的双眼,不开口,只眼里含着委屈的看着降香。
众人一惊,降香先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发生何事?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挨太子殿下训了?南星你快去拿条热毛巾来。”
南星一听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降香半坐在榻上,用手摸了摸温妧的后背,果然上襦已经被汗湿了,初春最容易得风寒,降香又命人去抬了热水。
雾气缭绕,水汽氤氲,温妧将身子埋进水中,水没过香肩只露出修长的脖颈。头微微往后仰着,脸颊晕红,眼睛上搭着一条巾子,细嫩光滑的手臂搭在桶边。
南星轻轻揉捏着文温妧的肩部,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不过如此了。
南星探手试了试水温,有些温了,轻声说道:“娘子该起了。”
“嗯。”温妧声音还微微带着哭腔。
温妧躺在榻上,由着降香帮她绞着头发,“娘子头发干了。”
温妧闻言也不开口,裹着被子就往床里滚。降香她们自然察觉到温妧的不对劲但见她现在这个状态也不敢多问。
过了会儿,见温妧呼吸渐渐平稳,降香和南星将床幔轻轻放下,刚准备转身出去,便听到温妧呢喃到:“去把我的东西从他那里拿回来吧!”
许是温妧声音太低,降香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向南星看去,见南星轻轻朝自己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去,关上门,小声商量着。
降香:“娘子这是和太子殿下吵架啦?”
南星不确定的点点头:“要不娘子怎么会命我们去太子那边收拾东西,降香姐姐你说我们去吗?”
降香用手指戳了戳南星的额头:“自然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娘子让我们去,我们便去。”
南星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委屈的开口:“我知道,但是,但是我太害怕太子殿下了,”
降香附和道:“这倒是。”两人嘀嘀咕咕往萧昶舱室走去。
降香她们出去后,温妧从榻上坐起来,将摆在枕边的盒子拿起来打开。摸了摸萧昶送给自己的芙蓉花画,眼泪一滴滴落下,不小心掉在绢片上,晕开,温妧一慌忙用手去擦,却怎么擦都擦不掉了。
温妧摊开手,看见手指上都是针戳的小孔。只觉得心酸不已,自己绣的荷包还丢到他那边了,他肯定把它丢到了。温妧吸了吸鼻子,下床趿拉着鞋子,拿着小盒子,四处看了看,把衣箱打开,将盒子塞到角落里,关上箱子。
这边降香和南星战战兢兢地收拾着温妧的东西,动作越来越快,萧昶的脸越来越黑,告退的时候冷汗都快从额头上流下来了,
福安上前为萧昶添了一盅茶,朝萧昶开口:“郎君,九娘子出生高贵,颜色好,性子也好,您这又是何必。”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萧昶,只见萧昶凤眸泛冷,薄唇紧抿。
想起早上他看见温妧从屋内跑出来,紧接着便听见东西打翻了的声响,匆忙进来时便见到满地狼藉,萧昶神色灰败手里握着一只荷包坐在圈椅上。再联系现在这一出想想萧昶的性子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福安叹息一声,自从皇后殿下走了之后,自家郎君便向换了个性子一样。也只有碰上东阳县主时才能开怀大笑,现如今又将人家赶走了。
萧昶闭了闭眼睛,心道:是啊,是自己自作自受。从衣袖中拿出先前从温妧手中赢来的银香毬,放在掌心把玩着,脸色慢慢变得柔和,嘴角慢慢勾起,看着银香毬似乎还可以看到温妧气鼓鼓的把它丢给他的样子。
台上伶人咿咿呀呀的唱着。
温六郎推开门便见道温妧躺在临窗的美人榻上,脸上还盖着一方绢帕。阳光洒在身上,悠闲自在,温妧好像又回到在国公府时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看看戏吃吃茶整日里想着如何逃学的颓废的日子里。
温六郎搬了张小杌子坐到温妧旁边去,盯着温妧看了会儿,想用手掀起绢帕一角,还没碰到便被温妧打了一下手。
温六郎也不恼,笑嘻嘻的说:“你没睡啊,我听降香说你连着好几日没去找太子表哥啦。”
“多嘴!”温妧悠悠的开口说了一句。
温六郎尚未开口说的话被噎在喉咙里,也不知她是说自己多嘴还是说降香多嘴。
“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温六郎趴在美人榻边上问她。
温妧这会儿还在悼念她短暂的爱恋,哪里有心情搭理温六郎。随意说了句:“没几日便要到晋陵了,我想自己整理整理东西,更何况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教导我。”
温六郎点点头:“这倒是。”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伸手将温妧脸上的绢帕拿掉,温妧只觉得眼前一亮,偏了偏头睁开眼,柳眉杏眼漂亮的不像话。
“哼!”温妧瞪了温六郎一眼。
拿回自己的帕子娇声说到:“你快走,快走,没得在这儿碍眼。”说完重新将帕子盖到自己的脸上。
温六郎在温妧看不到的地方朝她龇牙咧嘴,转身气鼓鼓的走了。
温妧没想到自己再见到萧昶时是到达晋陵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末尾修了一下,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一下,不看也没事儿的,不是重要情节。
第16章
“殿下大安。”温妧兄妹一早便来拜别萧昶。
萧昶看着温妧,小丫头进来变没看过他一眼,喉咙干涩清了清嗓子:“起吧。”
温六郎朝萧昶开口:“家父派来接应的人已经到了,特前来拜别表哥。”温妧只跟在温六郎后面点点头。
听见萧昶喉咙有些异样,温妧在下面心头颤了颤,手指紧攥着裙子,他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路上多加小心。”萧昶说道。
温六郎笑嘻嘻的:“反正表哥也会待在晋陵一段时间,见面的机会多呢。”
萧昶笑了笑:“是啊。”
“福安,你去让蒋缨护送他们回温府。”萧昶朝侍在一旁的福安说道。
温妧闻言忙开口:“不必了,殿下要去府衙,蒋率府还是以保护殿下安全为重。”
萧昶深邃的眼眸紧盯着温妧,看着她嘴里蹦出一声又一声的殿下,心越来越沉。
见萧昶愣在哪里,温妧拉着温六郎匆匆告退。
“福安你让蒋缨带着人悄悄跟在她们后面,保证她们能安全到达温府。”萧昶哪里不知道此处是温恽的地盘,温妧怎么会在此处出事,只是安不下心罢了。
福安回来的时候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萧昶:“这是刚刚九娘子抄送的几副润喉止咳的方子,命奴才每日让膳房熬给您喝。还有温使君携晋陵大小官员在渡口迎接郎君。”
萧昶接过方子,紧紧攥在手心,站起来大步走到窗户边,看着渡口。
渡口此时已经被清场,远远看去只见一名身着深绯色官服的人带着一群身着绿色青色官服的人密密麻麻的站在渡口边上。而温妧早已不见踪影,前来接她们的十几架马车此时只看得见最后一架了。
萧昶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像是坚定了什么,弯唇笑了笑。将手中的方子妥帖折叠好放入怀中,整个人柔和的不可思议,阿妧,来日方长。
江南四月,墙下桃花,柳絮飘飞。
“来了,来了,县主和六郎君已进正门了。”一名小厮跑进跑进堂屋。
坐着堂屋正中央的美妇,慌乱的抓住一旁的侍者,手都在颤抖:“阿幸,我的小六和阿妧过来了。”
被称为阿幸的嬷嬷,替美妇擦了擦眼泪,声音也是激动:“总算是等到了。”
这名美妇便是温妧的母亲,崔氏。虽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国色天香,高贵典雅便是如此了。
“夫人这是喜事儿,若是九妹妹到了,见夫人如此,怕是要担忧了。”开口的是温五娘,她是由温恽的妾侍许姨娘所生,今年十四岁。
她身边还站了一位较她稍矮一点的小娘子,是府中七娘子温妍,今年十三岁,其母是薛姨娘。
宣和四年,温恽第一次外放晋陵郡,崔氏当时身子不适,便让温恽带着他们的嫡长子温四郎先行去了晋陵,随行的还有两名大长公主指派的两名侍妾。
后来晋陵发生洪涝,疫情蔓延,当时年仅五岁的四郎君不幸早夭。得到此消息的崔氏一病不起,便没有再去晋陵只留了两名侍妾照顾温恽的起居。
五娘和七娘便是这般来的,只不过温恽四年任期届满,也没把她们带回去。因此直到宣和十九年温恽再次外放晋陵才得以见面。
许氏和薛氏皆是谨小慎微的性子,又在这江南水乡长大,所以五娘和七娘都是一副秀丽端庄,知书达礼的样子,格外讨人喜欢。平日里与崔氏虽是不亲密但也还算和谐。
再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有了动静。幸嬷嬷扶着崔氏站起来,绕过桌案。看着温妧和温六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