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重症后我有了五具身体——骊逐
时间:2021-10-28 10:42:18

  十一月二十五日,早七点,他收到牧云的回复。
  牧云的回复亦简洁,他答好。
  陈副总想也知道,牧云这两天的状态不是很好。
  爱人抢救,爱人在重症监护室。
  对谁来说,都是一件不好接受的痛苦事。
  想到这里,陈副总又是一声叹息。
  =
  华宁大学,广场上到处都是雪,学校用专业扫雪车开始铲雪,以便学生方便步行往返教学楼与宿舍区。
  隋漾倾穿着厚衣服,还是在冷空气下打了个寒战,她抖着手脚,兜里的手机嗡了嗡,她僵着手指头拿出手机,就看到她爸爸隋斯年发消息问她今天有没有穿好厚衣服。
  语音点开,她爸关切说,“今天大幅度降温,雪老大了,你得多穿点,冷的话暖宝宝贴上噢,乖女。”
  她捏着语音键,给她爹发消息,“好的,我知道呢,现在在去上课的路上,一会到教室聊。”
  早上上的课是隋漾倾选双学位要修的课,她高考出分报学校选专业时选的偏理科,等有机会修双学位时,她就根据自己的兴趣来,选了个“法学”。
  隋漾倾自从和前男友分手后,就全身心投入在学习上,立志要好好读书。正所谓“情场失意,学业顺利”,此前的本专业和另修的双学位“法学”专业的期中评定,她都拿到了高分。
  也算是不辜负她在学习上下的苦功夫。
  扫雪车扫干净地面,走路平稳,到达上课地点。
  隋漾倾听到教室里熟悉的同学正在聊天,因着正好是早上,大家困乏十足,彼此聊八卦都需要猛料来惊醒自己。
  她一面给隋斯年发消息,说自己到达教室了,一面听着同学们说着八卦。
  隋斯年:“乖女,天寒地冻,一定注意身体,爸爸这两天看到秦家姑娘住院的消息,心里不好受,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和你妈肯定……”
  隋漾倾是塞着蓝牙耳机听她爸语音的,塞了一只,另一边空着,因此顺利听到教室内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她爸爸的声音有点沙哑,含着父亲式的关爱慈祥,她听得心口发热,怪难受的;另一只耳里又钻进同学们的八卦:
  “我看凤凰XX发消息说是秦池好像去世了……没几分钟又辟谣了。”
  “不会吧,我看好多人说她这种病养养还能活一段时间的。”
  “你看过之前那个XX医生发的微博没有,里头就说了,秋冬季节,气温对心脏病人影响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我觉得秦池真的挺可怜的,反正……就是可怜。”
  “喔,对了,文学院有个教授还是她叔呢,我去问问看我社团朋友,她是文学院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消息。”
  隋漾倾给她爸发了一个[摸头.jpg]的表情包,并允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然后回到消息框,找到秦臻。
  发消息问她,秦池的近况怎样。
  工作日,秦臻今天本也该上早课。她从昨天去医院看过秦池后,回来肿着一双核桃大的眼,红得没法见人。
  再加上心情低落,就给辅导员请了半天假。
  她醒的也很早,一宿睡不好。
  因着看到ICU病房内,秦池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样子,她想想就觉得喉中哽咽。看到隋漾倾的消息时,秦臻吸着鼻子回了她。
  隋漾倾就看到对话框里,秦臻发,说是秦池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
  情况怎么样,她无法判断,但至少现在是……活着的。
  生与死。
  才刚满二十岁的女孩,漂亮优秀、性格温柔,偏偏就要遭遇这样的事。
  隋漾倾在这一刻完全理解了她爸爸感同身受的悲伤,殷殷切切的嘱咐。
  都是圈子里的人,她稍稍一打听,就晓得秦池的情况。甚至还可以通过牧云的近况来猜测出秦池究竟是好是坏。
  昨天下午的商会,牧云没去。
  显然就代表着秦池的情况不容许他在那个关头参与会议。
  隋漾倾不好受,真的不好受。
  她低着头,给秦臻发消息时,侧耳捕捉到班上同学们八卦的后续内容。
  “我刚问了下文学院的社员,她说这两天古文课顾老师请假了……说是之后补上。”
  “噢……”
  “想也知道肯定是去医院忙事了。”
  “唉……”
  饱含惋惜的叹息声,从人们的喉中溢出,落进隋漾倾的耳朵里。
  她拿手撑着脸颊,看到外头窗户堆积的皑皑白雪,电线杆上、树枝枝丫上,也有着堆积的雪粒。
  一阵大风刮过,忽的一下,就把雪团吹散,纷纷砸落在过往行人的伞面、帽上。
  冰冷的寒风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她冷得又打了个哆嗦。
  这个冬天,真的很冷。隋漾倾想。
  ……
  阿康给苏一杳发消息,问她能不能来公司一趟。
  苏一杳好半天才回他,说是自己只能腾出下午的时间去公司,上午她要去医院。
  阿康没有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只是叹着气,宽慰着的来了一句:“好,你自己也注意身体,下午到公司,有事要和你谈谈。”
  等下午到了公司,到达办公室,秦池发现办公室里除了阿康外,还有老板。
  他们瞅见她,先是一愣,后又叹息。
  阿康:“杳杳啊,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
  办公室全身镜,足以照出躯壳【苏一杳】的状态,属实不佳——眼下微青,浓睫低垂,有种莫名其妙的“丧”感。
  确切来说,是那种近似于“心灰意冷”的情绪。
  阿康看到她很轻地笑了下,承认了:“是,有一点累。”
  坐在椅子上,阿康和老板对视一眼,缓声道:“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趁着这个时候说的。但现在有人开价问我们要不要买这个料,我想了想,还是得跟你说。”
  他的艺人,年轻有为、多金貌美,从昨日至今日,一直为秦池的事奔波医院的美人,一时间露出了惊讶表情:“什么事?你说吧。”
  阿康将此前苏一杳参加《田园归居》中,与密友联线的视频段落,用手机点开播放给她。
  才点开,苏一杳的表情就变了下。
  “所以你知道了?”
  苏一杳很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老板脸上的表情也挺无奈,他扶着额头,摇了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是她吧?”
  阿康柔声问。
  “嗯。”
  大美人即便面露疲色,依旧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艳丽风情,她轻轻“嗯”了一声,阿康和老板的心情复杂,他们从原来的百分之八十肯定,变为了百分之百的肯定。
  “对方手里应该是有秦池的音色对比资料。我不知道他是唬我的,还是真的有这信息可以比对。”
  “对方说,开价七位数,这个料就卖给我们,不会爆出去。”
  苏一杳很冷静:“他说这句话,没有可信度,秦池的声音没有做处理,只要她的声音资料被人拍摄、录音,总有一天其他人会知道那天节目现场,我是和她在聊天。”
  她抱着手臂,抬了抬下巴,音色柔美而冰冷,“无所谓,随便他怎么爆吧。”
  阿康:“我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也没打算花钱买。”
  老板接了一句:“就是我俩挺好奇,也需要知道,你和她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
  之前阿康听苏一杳说,她和秦池的认识,是从笔友开始。
  到后来,从笔友走入现实,大姐姐关爱小妹妹。
  那时候阿康为她和秦池的友情喝彩,当然,后来再见到苏一杳为了照顾秦池所做的一举一动,他逐渐推翻了所谓的“友情论”,却不敢多加提点,就怕一说,苏一杳开了窍,真要和牧云抢女友,那可怎么办才好。
  这个拿着料来向他们开价的某狗仔,应该是从细枝末节上,观察到了一点可以炒作,且对苏一杳的性向、形象有影响的地方,便想着宰他们一笔。
  不过,这件事,苏一杳显然不太放在心上。
  她很平静地接过阿康的手机,从节目采访内容开始播放,办公室里响着她当时和自己“自言自语”的对话。
  弹幕是半年前的,一打开,全是“好甜”“磕到了”这类的话。
  阿康注意到苏一杳的表情隐隐有怀念之意,很快,那种情绪被她压下去了。
  她回他们:“是我很在意她的关系。”
  老板犹豫不决,还想细问下去,看穿他心思的苏一杳——秦池,心中喟叹,不想多加纠缠这件事了,她烦恼于自己的主身体一直未醒,焦灼如火,满心烦闷。
  “也是,随你们怎么想的关系。”
  她破罐破摔,在亲近的人面前,毫不犹豫地袒露了自己对秦池的关爱、在乎。这一刻,阿康确信,眼前的漂亮风情美人,能为秦池做许多事。
  也许,论程度而言,她与牧云在意秦池的深浅,不相上下。
 
 
第87章 她的心脏为他而动/家属……
  林毅安排牧云进重症监护室时, 时间是下午四点。
  隔离服、口罩穿佩戴好,青年在医生的允许下进入病房。重症监护室内的医生、护士们都很忙碌,即便知道来看望秦池的家属是谁, 也未曾多看他几眼。
  林毅看着牧云坐在病床边, 身旁是病房内配置的各种仪器,他低声道:“家属和病人说说话, 聊聊天。”
  青年很轻地点了下头,他安静地坐在椅上, 背脊挺直, 双目漆黑,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温存、柔和, 还有着他人完全不能理解的情感。
  牧云的表情很温柔,他戴了口罩, 只露出了一小截鼻梁、一双深邃凤眸, 眼睫浓密垂下,克制着情绪。
  他伸出手, 握住了病人被医护们关照得很好, 藏在被子下的手。
  手指有心电监护的夹, 他握住的那一刻,病人原本保持在72的心率,缓慢地升高。
  看着心电图的林毅:“怎么回事?”
  他望向牧云,注意到他的表情也带了讶然,沉默一会儿, 他说:“我握住了她的手。”
  “病人的心跳加快了。”
  监控着病人数据的护士报了个心率,她看向牧云:“家属手松开看看。”
  病人的心率在家属松开她的手时,依旧缓慢而稳健地跳动着, 青年依着医护的要求,又试着搭上她的手,发觉病人果真是对牧云的触碰有所感知。
  林毅皱着眉头,凑近病床,扒着病人的瞳孔看了看,对牧云说:“她对你的接近有反应。”
  顿了顿,林毅继续说,“她昏迷超过四十八小时了,唯一有反应的时候,就是刚才你握住她的手。”
  “……”
  “是,”在重症监护室里轮转换班的医生也道,“这是她第一次对外人的接触有感应。”
  人体有太多玄妙之处。
  林毅不知道秦池现在究竟是有真正的意识,只是陷在破败的身体中无法醒来;还是她单纯只因为熟悉的感知,她的爱人接触她,由而心率加快。
  真相不得而知。
  他只说:“这几天我多安排家属进来看望她,到时候你和秦池的亲友商量一下,究竟是谁进来。”
  重症监护室一天进一位家属,陪同时间不能太长。
  林毅多留心了秦池这边的心电图几眼,他走到重症监护室里其他医生身旁,低声交流着病人的病情,这两日的状态如何。
  那边的牧云、秦池,男人坐在病床边,握着爱人的手,很轻地摩挲,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护士注意到他的动作,告诉他可以把病人的手从被单中抽出来:“免得把她手上的夹子弄掉了。”
  用来监控心电图的夹子,夹在年轻病人的指尖。
  从温暖的被子里抽出自己的手,摩挲着自己的指尖,秦池感到茫然:以【牧云】躯壳接触自己的主身体,她因意识不在主身体内,无法感知到如从前般温暖的治愈电流。
  但主身体又确实对她的接触有反应。
  她的身体出了什么事?她要怎么才能让自己醒过来?
  困惑、茫然,以及,微小而惆怅的悲伤。
  她低垂下眼帘,握住了自己的手。短短两天时间,自己又瘦了很多,正处昏迷状态,无法进食,只能靠鼻饲、葡萄糖补充身体能量,手腕细得像是轻拧就能碎掉的饼干。
  专注地抚摸自己,接触自己,希望来自肌肤间的触碰足以让自己的身体重拥活力。
  年轻男人的长指扣住年轻女孩的手指,他的手掌大她很多,足以将她的手裹住,以此温暖病人指尖的冰冷。
  他显然非常小心翼翼。
  重症监护室里的医生、护士们,见过太多家属在病房内崩溃大哭的时刻。
  亲人遭此大难,谁都要为此泪满于眶,嚎啕呜咽。
  青年没有,他从进病房起,神情克制、情绪稳定,坐在病床边,握住病人手时,也没有落泪哽咽。他沉默、安静,可偏偏一举一动中都能看出对病人的爱意。
  温柔地抚摸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说着话。
  护士不好凑近旁听他人的隐私,但她发觉,牧云在靠近她时,紧绷的背脊放松下来,原本紧蹙的眉头也缓缓松开,像是见到她,就有了很大的安全感。
  她为这一刻所见到的男性脆弱而失神。
  这一次的重症监护室探望时间过去,林毅示意牧云离开病房。
  他显然依依不舍,极其不情愿,双目里透出几分祈求。
  林毅从没见过牧云这副样子,他很明显地怔了下,“医院都有规章制度,家属今天真的不能再在ICU里待了。”
  “明天我会继续安排时间让家属进来陪护。”
  狠着心说完,林毅听到牧云低声沙哑道:“明天我可能没法进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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