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靖尧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那是她野心勃勃想要试探BOX身份的时候，做出一连串自以为精彩的推理，结果却啪啪啪被打脸得了个逆向破解。那时候她说……说了什么来着？
“……我想不起来了。”路靖尧摇头，“我记得当时说了挺多的话，不知道是哪一句触发了逆向破解。”
“可是，当时的BOXⅡ……或者说BOXⅥ可是承认你猜的是对的。”贺言章提醒道。
“呃，这个……可能是因为它也不清楚事实的真相？它知道的和我推测的差不多，可是实际上这并不是真相？”
贺言章点头：“有这个可能，可是结合我们之前说的BOXⅦ的问题，其实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的那些推理中，有某个关键词或者某个称呼用错了。”
这倒是她没想过的全新思路。
路靖尧更加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用的各种代词和称呼。终于是发现了可能存在疑点的地方——当时她因为不太清楚亡灵界的等级划分，直接把从BOXⅠ到BOXⅦ统称为了“BOX”，并且在当时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可这些亡灵的名字，都是BOX+数字，如果真的是这一点推理错误的话，是不是代表着“BOX”其实另有所指，比如在这些BOX+数字的亡灵之上的一个更高级的存在？
亡灵游戏对玩家充满了恶意，每一个副本都是想要尽可能杀死玩家。可同时，副本的规则却限制了亡灵，并给予了玩家一线生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就连看起来最强的BOX也受着某种制约？这种制约究竟是什么？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现在我们只能推测，并没有办法证实。”贺言章电话那边的声音打断了路靖尧的头脑风暴。
“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想出来了，只要再多一点提示，我就……”
“你可能需要的不是多一点提示，而是多一点时间。你今天已经经历了很多了，早点休息，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贺言章轻声说。
不知道是因为精神实在太疲惫，还是因为贺言章声音意外地温柔，路靖尧居然真的打了个哈欠，浓浓的睡意一下子涌了上来。
“嗯，你说得对。你也早点休息吧，拜拜。”
“晚安。”
卧室里的灯黑了下来。
路靖尧很快陷入了睡眠，她睡得很熟，也没注意到另外一个卧室里，孟庭柯是什么时候关灯睡觉的。在整栋房子彻底黑下来之后，床下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非常轻微，像是所有人都睡着了的大学宿舍，有人忍不住饿，偷偷摸摸拆塑料袋一样的声音。撕一下停几秒，确认舍友没醒之后再继续撕。
最初的时候，声音响在路靖尧身体的正下方，可是渐渐地，撕塑料袋的声音开始缓慢朝床的外侧移动。
路靖尧依然打着小呼噜，睡得非常踏实。
床下的储物箱被轻轻推开，一个模糊的黑影从两个箱子的缝隙里挤出来。黑影的形状像是个蜷缩着蹲下的人，在钻出来之后，它却没了别的动静，只是依然缩成一团，静静蹲在床边的位置。远远看过去，就像是路靖尧床头摆了两个床头柜，一个上面放着小台灯和充着电的手机，另外一个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放。
床下钻出来的黑影就这么静静盯着路靖尧，渐渐地，它开始轻微膨胀收缩，频率和幅度和床上人呼吸的频率一模一样，它模糊的五官也开始发生变化，黑色的雾气扭动着，渐渐变得和床上的路靖尧一模一样。
只是连眼睛也是和睡着的路靖尧一样是闭着的。
然后它站了起来，盯着那张酣然的睡脸，缓慢推门离开了卧室。
孟庭柯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他摸出手机眯眼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晚上两点二十。他觉得有点渴，爬起来拿起水杯才发现杯里的水已经空了。
他在要不要去厨房倒水这件事上纠结了五分钟，最后还是慢吞吞爬了起来。
推开门的时候，他听见客厅里有声音。随意地朝电视机旁边看了一眼，就发现有个人影正直直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什么东西。
孟庭柯的睡意瞬间就去了一大半。
“谁？！”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嗯？”那人回应了一声。
听声音，是路靖尧。
孟庭柯立马放松了下来。他有点没好气地说：“路路，你大半夜站在这里干嘛呢？吓我一大跳。”
“嗯？”那人依然这么回应道。
“你也睡迷糊了出来找水？厨房在……唉，算了，你把杯子给我，我给你也倒一杯吧。”
他走过去，拍了拍路靖尧的后背。
她穿着睡衣，透过轻薄的衣服，孟庭柯觉得手下一片冰凉，不知道路靖尧在这里站了多久。
孟庭柯吓了一跳：“路路，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嗯？”女人仍然这么回答着。
孟庭柯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缓慢收回了手，一点点朝后退缩着。可女人已经慢慢转过了头。
他看到了路靖尧的脸，只是那张脸却是熟睡的模样，紧紧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嘴。挺正常的一张脸，可怎么看……都不是该出现在一个站着的人身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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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路、路路？”孟庭柯结结巴巴地开口。
“嗯？”
……是路路的声音没错啊！可她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对了，难道是她在梦游吗？
“路路，你是不是没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孟庭柯试着呼喊。
他觉得路靖尧八成是在梦游, 打算着喊一声没醒就再想办法把她引导回去。可没想到他喊了那一声之后, 路靖尧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眼皮下面什么也没有。
那并不是不是黑色虹膜太大形成的黑眼珠子，本来应该是眼球的部分空空如也, 两个眼睛形状的空洞直勾勾对着孟庭柯。
没有血，甚至没有眼球后面应该存在的皮肉骨头, 就好像……这个路靖尧只剩下了一张空荡荡的皮，被吹鼓成了人形站在这里。
孟庭柯的脖子后面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张嘴想要尖叫，可声音却好像被压在喉咙里一样，只能发出咯咯的不明声响。这还没有结束。“路靖尧”在看了他一会儿后, 那双黑洞洞的眼洞突然一翻, 两颗眼珠子冒了出来。
她看起来正常多了。可孟庭柯抖得却更加厉害。因为这双眼睛……是属于他的！
路靖尧的眼睛颜色是深褐色, 和很多东方人的眸色一样。可孟庭柯自己的眼睛却是很浅的琥珀色, 眼白部分还有个很小的黑痣, 和路靖尧完全不同。
现在这个“路靖尧”的眼睛, 从眼眸颜色到眼白小痣, 都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啊——”孟庭柯终于如愿以偿地叫了出来, 同时转过身夺路而逃！他本来是想直接跑出门的，然而在看到路靖尧房间紧闭的房门时动作却忽然顿住。
路路她逃了吗？现在她怎么样？会不会她……还在卧室里？
孟庭柯只犹豫了五秒钟, 就转过身, 目标明确地朝着路靖尧的卧室跑去。他边跑边盯着那个站立的女人, 对方只是默默盯着他, 并没有移动一步。孟庭柯扑到了路靖尧的门口，一拧门把手——
万幸！路路睡觉又忘了锁门！
他闪身进屋，反手关门落锁, 动作一气呵成之后，才转过身来，提心吊胆地朝路靖尧的床看过去。
这一看之下，他不由得愣了愣。
床的正中央，正躺着一个女人，她睡得很熟，被子被踢到了一遍，睡眠姿态是标准的侧身嫦娥奔月式。没有血，也没有伤口，看起来似乎就只是……只是普通地睡着了而已。
孟庭柯轻手轻脚走过去，推了推她肩膀。
“路路，路路？别睡了，快醒醒！”
只晃了两三下，路靖尧就睁开了困倦迷蒙的眼睛，她瞥了孟庭柯一眼，瞬间吓清醒了一半。
“卧槽！孟乌鸦？”路靖尧豁地坐了起来，“你大半夜跑我卧室干嘛？！”
“嘘——”孟庭柯赶快让她闭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小点声！外面……外面有鬼！”
他绘声绘色把刚才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路靖尧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她环视了一圈卧室，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床底下的储物箱被拖了出来，两个箱子中间有一道成人腰粗的缝隙，足够一个成年女人挤出来……
这个联想让路靖尧颤抖了一下，她不再怀疑孟庭柯是不是睡不着觉来跟她开玩笑，她随手抄起床边放着的折叠椅，悄悄走到门边，警惕地把卧室门拉开了一条缝。
电视机前，孟庭柯之前描述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她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孟庭柯。
“她可能是去了其他地方！说不定就等着给我们致命一击！”孟庭柯连忙说道。
他抢过路靖尧手中的折叠椅，站在了门前的位置，更加小心地把门拉得更大，然后一个闪身出去，紧张地贴着墙四下里看着。
什么都没有。
客厅里空荡荡的。桌子、沙发、游戏机……都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刚才他看到的恐怖的那一幕好像真的只是个幻觉一样。
“见鬼了……不对，是没见鬼……”孟庭柯纳闷地提着折叠椅走到门口处，打开了客厅的灯。明亮的光线下，小小的房间更是一览无余，孟庭柯找了一圈，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你刚才在哪看到的那个女人？”路靖尧问道。
“就在这里！”孟庭柯指了指电视机旁边，还亲自上手示范，“她就这样站在这里！我刚出来的时候，她就这么低着头，对着这里！”
路靖尧走到电视机旁边，站在了孟庭柯刚才示范的位置。孟庭柯说那个女人和她一模一样，那么她站在这里，看到的东西应该和那个女鬼一样。
路靖尧看到了半敞开的电视柜。
路靖尧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了上上个副本，亡灵电影院的最后，她以为她已经出来了可其实还在副本里的那个真实幻境。
在幻境中，也是在这里，电视柜里面藏着一个黑箱子……
她连忙蹲下去，彻底拉开了柜门。
柜子里空荡荡的。
也不能说空荡荡的，这里堆着几盒没有拆封的茶包和咖啡，还有几盒好久没人玩过的游戏。可确实没有幻境中的那个箱子。
“……别想那么多了，先睡觉吧。”路靖尧揉了揉眼睛，“可能真的是你看错了？”
“要是那东西再出来了怎么办？”孟庭柯眼巴巴地看着她。
“那我们就出去找个酒店凑合一晚……算了，不行。”
说了一半，路靖尧自己都否定了这个提议。这和幻境里的流程太像了，怎么听都很不吉利。
“那我们打游戏吧。”路靖尧索性把游戏机搬了出来，“反正我明天不上班，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孟庭柯：……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真的一夜没睡的孟庭柯哈欠连天地含泪跑去上班，轮休的路靖尧则是愉快地回卧室补觉。
她一直睡到了下午，醒过来看看手机，上面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贺言章打过来的。她回了过去，对方很快接起来，问道：“路路？你没事吧？我上午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
“哦，我睡觉呢。”路靖尧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孟庭柯好像做了个噩梦……”
她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简单说了说，贺言章却立刻严肃起来。
“你怎么能确定那是个噩梦？你忘了你家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了？”贺言章拿之前李媛媛找上门的事情做有力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