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灼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打算给周嬴再打个电话，可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电话是贺言章打来的。
“喂？”
“路路，你还好吗？我这边收到了新的副本通知，是现实世界的副本，而且……很有可能这次所有人都被拉入了统一个副本中。”
路靖尧沉默了一下，然后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总结了这次副本开启的可能原因和他们现在遇到的状况。
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
“我刚才也没有抢红包，”贺言章终于说道，“但是，听你说了原因之后，我反倒觉得，孟庭柯的做法也许是对的。”
“……你是不是猜出来谁是‘异端’了？”
“不，但是就算我们一直采取保守策略，难道你真觉得一直不抢不发红包就能活到最后？这可是亡灵游戏，它会想方设法让我们参与进去的。更何况……你看到群主了吧？”
路靖尧静了一下：“……看到了，那个黑色头像的发红包的人，是……BOXⅦ。”
“是的，这个是他担任域主的副本，可这个副本明显不对劲。我看了看从昨天到现在的各种新闻，发现了好几起很离奇的死亡事件，看样子像是亡灵的手笔。以前的游戏副本，不管难易，总是遵循着一定规则的，不管是‘亡灵不能随意杀人’，还是不同等级玩家不会划分到同一副本。可这次的副本，虽然仍然有着最基本的规则，却好像是试图把之前的所有规则全部打破一样……
“你说，会不会是BOXⅦ也在试图反抗着什么，想要通过这个副本，把限制着他的那些规则全部打破？”
“你是说……产品经理上面的一把手，也就是你之前说我用错称呼的那个？”路靖尧懂了他的意思。
“只是猜测，可万一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路路，你不想复仇吗？”
路靖尧沉默了很久。
贺言章也不催促，只是安静等着她的回答，电话那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许久，路靖尧才艰难地开口：“想，可是我……不敢。”
怎么会不想复仇。
虽然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从BOXⅦ的话里面，以及一些零星闪过的片段中，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极致痛苦已经足够让她想起来就浑身发抖。可是想归想，就好像很多普通人都想过对着老板竖中指然后摔门扬长而去一样，很多事情，也都只停留在“想象”阶段了。
她可能是废了一条命才从亡灵的世界爬出来，现在她只想安心当个普通人，如果能不玩这个破游戏、不加班、双休节假日拉满……那就没什么可要求的了。
“我也想。而且，我觉得可以借这次机会试探一下。”
“别！”路靖尧连忙喊住他，“你也说过，只是猜测而已！这次副本可是现实副本，你要是在这里玩骚操作，万一玩脱了死了怎么办？！”
“我知道，所以我说只是试试而已。”贺言章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对了，再看到红包你尽管去抢，如果最后积分不够了，我想办法转给你。”
“喂喂？贺言章？！你还没说清楚，异端到底……”
路靖尧慢慢放下电话，看向期待地看着她的孟庭柯：“他挂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是‘异端’？我们要怎么通关这个副本？”孟庭柯充满期待地问。
路靖尧摇头：“没有。”
“……啊？那他那么长时间都和你说了什么？”
“他……给自己插上了很多的Flag，”路靖尧面无表情地说，“然后他穿着一身新手装冲向了lv999的大魔王，极大可能是回不来了。”
孟庭柯：？？？
她把手机揣进口袋里，说道：“看样子贺狗是不愿意和我们组队了，我们这一关只能靠自己了。”
“啊？哦……哦！”孟庭柯摆出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顺挂件模样，然后把抽到的道具都分了一半给路靖尧。
贺言章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他拉开抽屉，翻出了最底下的一个蓝皮小本子。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名字。
第一页的六个名字已经全部画上了粗粗的黑框，贺言章平静地翻过去，看到那几个名字的时候不再有任何波动。他翻到第二页，盯着那上面的字看了很久，然后又翻了过去。
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
每一页上面都用粗黑水笔写了一个名字——Horror。
他翻到新的空白页，拔掉笔帽，在那一页上面重重地再次写下那个名字。然后他把本子和笔一起扔到桌子上，转而从道具栏里面拿出了一件道具，具现化之后，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上。
【道具名称：复仇者之刃】
【道具类型：武器】
【耐久度：100/100】
【道具描述：被亡灵杀死的Y先生终于研究出了可以反杀亡灵的有力武器。
他用自己的尸体做剑坯，用自己的灵魂来淬火，用自己的痛苦铸就了这把复仇之刃。】
【可通过献祭使用者灵魂为代价击杀亡灵。依据使用者灵魂强度不同，可能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本来以为要用在那六个人身上的，现在看来，可能有更适合它使用的地方。
挺好的道具，适合他。
他本来就是作为复仇者回到这个世界上的，区别只在于，曾经他以为燃烧自己的生命是为了自己复仇，现在只是换了个目标罢了。
一个更值得他付出的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 贺狗：永远在中二，试图做出让女朋友（自以为）的老板天凉王破这种自我感动却只会让别人感觉有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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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路靖尧他们走出了这个临时的“安全区”, 外面的人已经散了，不知道是去寻找异端了，还是依然没理解副本到底是什么, 干脆回家睡觉了。
他们刚才下楼下得太匆忙, 很多东西都没有拿下楼，商量了一下, 两人便打算重新返回楼栋，先把能用的东西带上再说。
孟庭柯正要走进电梯, 却被路靖尧一把拉住。
“等一下。这里不太对劲。”路靖尧紧紧盯着电梯里面。轿厢里一个人都没有，可4层的楼层按钮却已经被按亮了，这并不奇怪，可是在按钮四周, 却有着似乎被擦干净的血迹。
“这里面有鬼？”孟庭柯瞬间领悟, “走走, 我们走楼梯！”
然而路靖尧却犹豫地看着里面。
走楼梯避开危险固然没错……可是, 她一直在猜测“异端”到底是什么, 其中一种最大的可能就是, “异端”指的就是亡灵。玩家需要击杀亡灵获得积分。
他们现在已经欠了第一波的红包, 如果不快点找到这个规律, 也许后面还会越欠越多。路靖尧把自己的推测告诉孟庭柯，顿时两个人一起盯着电梯犹豫起来。
电梯的门一直开着, 这更印证了里面肯定有什么的推测。两个人正盯着电梯发呆的时候, 楼道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提着菜篮子的老人慢悠悠走了进来。
老人一头花白的短发, 五官看上去有点严厉。他身量不高, 还有着严重的驼背，佝偻着身形，后背看起来鼓了一大块。有些吓人。
不过路靖尧和孟庭柯平时也在电梯里见过他, 因此也没有不礼貌地盯着他看。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看着电梯不进去的两个人，慢吞吞地越过他们，就要走进电梯。
“等等！”孟庭柯连忙喊住老人，“叔叔，这台电梯不能上！你……你看它的门一直关不上，是出故障了啊！我们正打算打电话叫人维修呢！”
老人抬头看了眼自己按下的楼层键：“这不是亮着吗？这要是坏了，物业就通知了。你们俩别挡着，我就能上去了。我17层呢，你们总不能让我走上去吧？”
“这……我……”孟庭柯也不知道怎么圆了，索性坦白了说：“大叔，你没看到弹出来的那个屏幕吗？不觉得奇怪吗？我跟你说，这电梯和那屏幕一样古怪，上去了会出问题的！”
“我眼花好久咯，什么奇怪的东西都看过，洒洒水啦。”老人的声音很大，应该是耳朵有点背，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们上不上？不上我就关了。”
“上，我们去18层。”路靖尧突然说道，并且越过孟庭柯进了电梯。
“喂，进去可以吗？里面可是有……”孟庭柯压低了声音说。
“上来试试，而且我们不是有这么多道具吗？”路靖尧同样小声回过去，“总不能看着老人家这么去送死吧？”
他们两个缩在电梯的角落里窃窃私语，提着菜篮子的老人则是面对着电梯门，面容严肃，一副等着电梯停了就要马上下去的样子。他耳朵可能是真的不好，这么近的距离，依然对路靖尧他们的窃窃私语声无动于衷。
电梯安静上行，在四楼的时候停了一下，电梯门打开，只是外面却空空如也。
站在门口的老人皱了皱眉，按下了关门键，小声嘀咕了一句：“没素质！按了电梯也不上！”
电梯门缓缓关闭，大概在关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又缓缓朝两边打开来。
“真坏了？”老人一愣，再次按下关门键。好在这次一切正常，电梯门安全合上，继续往上运行。
路靖尧清楚地看到，之前被按下的4层楼层按键直到电梯门被卡了那一下之后才熄灭。
电梯平稳地向上，路靖尧一直盯着楼层变化，当数字跳到10的时候，路靖尧忽然感觉到孟庭柯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
“路路……你看那个老头菜篮子里的东西……”孟庭柯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
路靖尧迅速低头看了过去。
这会儿是早上八点多，很多年纪大的老人在这会儿都已经赶早上的菜市场买菜回来了，所以之前路靖尧也没怎么注意他的菜篮子。最上面放着一小把青菜，一块豆腐，半个大鱼头，还有一只生鸡爪。路靖尧盯着那些东西看了一会儿，鱼头呆滞的眼睛忽然缓慢眨动了一下。
……鱼头眨眼？？？
路靖尧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更仔细地看过去，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鱼眼睛再次眨了眨，并且弯成了月牙形，被切掉了一半的鱼嘴也弯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像是在笑。
“我看到了，”路靖尧小声说，“那半个鱼头在笑……”
“……鱼头？不不不是啊，我刚才看到，那只鸡爪好像突然变成人手了，怎么连鱼头也……”
路靖尧：？？？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只鸡爪，确定那鸡爪虽然胖了点，但确实是白生生的鸡爪没错，怎么会……
“你们在看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路靖尧抬起头，才发现那个驼背老人正从正前方的电梯门处注视着他们，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电梯门是做的效果比较差劲的镜面，老人的脸正好映在两扇门的中间位置，乍一看上去，就好像脸被两扇门中间的缝切成了两半一样，两边的半张脸都扭曲着，目光阴鸷地盯着镜中的他们。
“没……没有，”孟庭柯结结巴巴说道，“我就是看您买的鸡和鱼，挺新鲜的……”
老人得意一笑：“那当然，我一大早去西边菜市场买的，都是新鲜现杀的。你们年轻人都贪睡，去的时候新鲜的都被挑完了，哪还能遇到好的。”
他似乎非常自得于自己挑菜的水平，絮絮叨叨和他们说着自己挑菜的经验。路靖尧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始终盯着菜篮子，里面放着青菜、鱼头、豆腐，还有半只鸡，可这些东西都非常正常，似乎刚才是她和孟庭柯两个人一起看错了一样。
“我到了，我先下去了。”老人忽然停止了絮叨，路靖尧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电梯已经到了十七层，而且已经正常打开了门。
老人迅速收拾了菜篮子，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就下了电梯。孟庭柯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不可思议地说：“就这……没发生什么，就到了？”
“……好像是的，难道是因为电梯里的鬼是针对我们的？”路靖尧同样摸不着头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