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他想象的场面完全对不上号啊!!
最后他实在没有话说,“我要见楚若渝,我就不信她和你一样的想法。”
赵建安耸了耸肩,“人不在学校。”
他起了戏谑的心思,“听说过马井程吗?钢琴界的大家,他带着楚若渝考级去了。”
真烦。
以前只需要防着别的高中来挖人。
现在倒好,连大学也得防起来。
活这么久了,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儿!
葛君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严重怀疑幻听了,“钢琴?”
钢琴是什么鬼?和中医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建安从葛君山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他慢悠悠道,“你以为楚若渝的钢琴天赋,比中医的天赋差多少?”
葛君山的神情,一寸寸的龟裂。
*
赵建安并没有欺骗葛君山,楚若渝的确在考级。
只不过是钢琴协会内部的等级。
马井程先把楚若渝带到自己的专属琴房,“你先练习一下,找找手感。”
这段时间在他的悉心教导下,楚若渝的进步十分神速,“别紧张,以你的水平完全没问题。”
楚若渝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马井程离开。
门外瞬间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这是马老的专属琴房?她什么来头啊?”
“从没有见过马老对人这么温和。”
“该不会是亲孙女吧?”
“别胡说八道了,马老只有一个外孙,哪来的孙女?雾草,该不会是马老的徒弟吧?”
“别乱猜了,既然马老把人带到这儿来,肯定有安排的。以后咱们就能知道了。”
……
宋欢欢本专心致志地练琴,但奈何琴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听着其他人一声声的马老,不知怎么就有些心浮气躁。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站起身。
但等她看到众人议论纷纷的焦点时,整张脸已经僵的不像话。
竟然又是楚若渝!
宋欢欢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人,她不禁咬牙切齿。
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等她意识过来,已经站到了楚若渝的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得不说,楚若渝见到宋欢欢也挺吃惊的。
真是孽缘啊。
走哪儿都能碰到这个坏东西。
她压根就不想搭理对方。
宋欢欢固执地又问了一遍,“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若渝继续无视她,不过她想到了一件事,当即开始弹琴。
弹的不是其他,正是宋欢欢盗她的那首曲子。
旋律一响起,宋欢欢瞬间就没了质问的心思,她情不自禁想起在一中校长办公室里那尴尬的场面,她有些心慌意乱,“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心我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与此同时,学员们也带小声的交流。
“宋欢欢好像认识她诶?”
“这不是宋欢欢自创的曲目吗?她怎么也会?”
“呃……我怎么觉得她比宋欢欢弹的好听多了。”
“ 1,感觉手法跟感情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
虽然说话的声音小,但距离并不远,宋欢欢当然都听见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之极。
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和楚若渝比较,更讨厌的就是被比下去,她压了压满心的恐慌和愤怒,“你在一中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又想到这里来害我?你信不信,我让我爸把你妈扫地出门。”
楚若渝听到这话,险些要笑出声来。
不过她还真的不弹了。
“你真是贼喊捉贼的一把好手,到底是谁害谁,你心里没点数吗?”楚若渝挑了挑眉,“钢琴协会只有你能进,我不能进?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以后不必拿林霜来威胁我,我巴不得她被你爸给扫地出门,好让我早点看到她那后悔莫及的蠢模样。”
宋欢欢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一刻,她的心里升腾出了难以言喻的恐慌感。
原本她打算好好练习钢琴,争取在钢琴上甩楚若渝一大截,等将来有名气了,再回来好好打楚若渝的脸。
现在看来,计划又破产了,她色厉内荏,“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若渝并不想在进钢琴协会的第一天,就和学员闹的不愉快,这样会给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虽然她不介意,但也得考虑一下马井程的感受。
她声音低沉,“从今以后,不准你在公开场合弹奏这首曲子,底稿我有、全稿我也有,但凡被我听见一次,我就会让其他人知道你是个小偷。”
这是原主的东西。
宋欢欢根本不配染指。
宋欢欢眼眶瞬间红了,她忽然有些绝望。
每当她觉得有一丁点希望可以超越楚若渝的时候,现实就会给她沉重的一击,成绩是,美貌是,就连钢琴也是。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因为她真的不敢。
只不过最后,宋欢欢抱着最后一丁点的希冀开口问,“马井程是你什么人?”
其实一切都已经很明朗了,楚若渝能在马井程的专属琴室里练习,就说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
就在此时,马井程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是我收的徒弟。”
虽然还没有举行宴会告知所有人,但不妨碍这是个事实。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草,马老竟然真的收徒了。”
“真的看不出来啊,她到底哪里优秀啊。”
“啊啊啊啊,她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从此以后一飞冲天了。”
宋欢欢呆若木鸡。
马井程其实是不放心楚若渝,所以才折回来看看,见到宋欢欢通红的眼眶,他眉头皱的险些能夹死苍蝇,“我认识你,你偷了我徒弟的曲谱,我徒弟还没委屈呢,你怎么还委屈上了?荒唐。”
宋欢欢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感觉脑门嗡嗡的。
马井程怎么能这么说啊!
他怎么能啊!
第37章 037名场面(1)
马井程嫌恶地盯着宋欢欢。
如果不是她的偷盗行为, 当初自己也不会冤枉楚若渝从而闹得不愉快。
思及此,他重重地呵斥道,“绿茶。”
这词儿是跟着秦牧学的。
人前楚楚可怜、岁月静好, 人后善于心计, 这不就是为宋欢欢量身打造的形容词么。
宋欢欢简直要裂开了。
周遭的目光与议论令她芒刺在背,那熟悉的、在大庭广众下被鞭尸的痛苦绝望感又冒了出来。
“刚还在疑惑她为什么会宋欢欢自创的曲目呢,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宋欢欢也忒不要脸了吧?!”
“笑死, 立了两年天才人设,结果被曝是抄袭的,是我我就找个地洞钻进去, 再也不露面了。”
“大型社死现场。”
“啊这, 我都替她尴尬。”
……
楚若渝端坐在琴旁,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她万万没想到,马井程的态度竟然这么简单粗暴, 还有, 这一句绿茶真是爽到了她的心尖。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啊, 真是美妙。
马井程见宋欢欢满脸不服气的模样, 义正言辞, “道歉。”
宋欢欢明白, 一旦自己认了抄袭,那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哪怕将来名声斐然, 这也是她永远不可磨灭的黑历史。
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让我我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就因为她是你的徒弟, 你要为她铺路, 所以我就得当个牺牲品吗?”
马井程:“???”
他怎么弄不明白宋欢欢这脑回路呢?
“给楚若渝当牺牲品?你多大脸呐,你也配?”
就算气氛再严肃、再沉寂,学员们听到这句反问,还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夺笋呐。
山上的笋都被马老夺完了吧!!
这下宋欢欢是真的被气哭了,她泪眼婆娑,装作一副不被恶势力打倒的坚强模样。
正当她要说话时,陈聪和严钟出现了。
严钟是宋欢欢的师父,他对这徒弟颇为喜爱,人机灵、有天赋还挺来事,见她哭得伤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声询问道,“怎么了,受欺负了?”
宋欢欢一不做二不休,她伸手指向楚若渝,“她偷了我的曲谱,现在反过来污蔑我。马老还让我给她道歉。”
严钟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心里快速地判断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宋欢欢,他清了清嗓子旋即开口道,“马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马井程没说话,楚若渝直接开始沉浸式演奏。
她的弹琴技巧和能力早在不间断的练习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以前是一块璞玉,现在被精心雕琢后,渐渐绽放出惊人的光彩。
悠扬轻快的曲调直击所有人的心脏,大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很快,旋律变得跌宕起伏。
风格瞬间突变。
欢快的曲调陡然变得压抑。
和在马井程家里演奏的那一次并不同,这一次楚若渝的技巧十分瞩目,配上细腻丰富的情感,每一个曲调都震撼着灵魂。
像是被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演奏结束,众人久久没回过神。
最后,稀拉的掌声响起,随后变得十分热烈。
“怪不得能被马老收为关门弟子,这水平我心服口服。”
“yysy,宋欢欢真就给我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不用说,肯定是宋欢欢偷窃的。”
……
宋欢欢的脸色阴晴不定。
虽然楚若渝有两年没碰过钢琴,但她却能感受到对方突飞猛进的进步。
有种历经苦难,归来仍是王者的感觉。
“就算你弹奏的比我好,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她耸了耸肩,装作满不在乎,“翻版比原版经典的比比皆是,只能说明,你技巧比我高超罢了。”
楚若渝并没有被她这副恬不知耻的模样恶心到,相反她的心态非常平和,“编这首曲子时,我正处于最痛苦的阶段。你只偷了半张曲谱,却不知道,我刚才演奏的也并不是最终版。”
宋欢欢闻言,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她突然有种极为不祥的感觉。
“你的打压总让我觉得,命运对我不公,可就在这无数的痛苦和重重的矛盾中,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自我。”
“这首曲子,我给它取名叫破茧。”
话音刚落,楚若渝重新开始演奏。
和刚才压抑欢快的情境都不同,如今的曲还是那首曲,但曲风明显积极昂扬,将明明身处困境却无一丝痛苦的感觉演奏的真挚又饱满。
跟着她的旋律,能够触摸到迎接蜕变后的那道新生光芒。
任何痛苦都是暂时的,只要撑过去,终点布满了鲜花。
原主就是这么做的,她表面上放弃了自己,可私底下,她从未停止过学习,不停地在进步。
马井程的脸上满是震撼。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那道纤细的背影,明明弱不禁风,但偏偏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毫不夸张的说,这首破茧,一定会成为经典。
一时间他有些心潮澎湃。
雷鸣般的掌声如潮水不息,夸赞此起彼伏。
“啊,听得我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恨不得再去练上五个小时琴。”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听。”
“真就人比人气死人,明明一个年纪,却偏偏有了大佬和菜/鸡的差距。”
“有没有人录下来?真的太好听了,我想要单曲循环。”
“偷就偷吧,这年头谁还没干过错事呢。大方一点承认,然后道个歉表示以后不会再犯,虽然会被非议一阵子,但总比被打脸好吧。”
……
严钟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有些答案,根本不用再问。
他看向宋欢欢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恼怒,“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道歉。”
还以为自己捡到宝了,欢天喜地和别人吹嘘,现在看来,真是一场笑话。
一旁的陈聪,看戏看得不亦乐乎,他本来就和严钟不对付,少不得落井下石,“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两年来,宋欢欢就一首原创曲能拿得出手,里面肯定有猫腻。你还说我见不得你好,真是现代版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严钟喉咙口哽着一口老血,上不来下不去,气得整个人一阵阵眩晕,好在他是有原则的,“赶紧道歉。”
等这件事了了,他也不想再要宋欢欢了。
多恶心人呐。
宋欢欢的眼泪吧嗒嗒的往下掉。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全世界都和自己作对。
就在场面僵持住时,宋铭成忽然出现了,他手里提着一份昂贵的糕点,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只不过,看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宋欢欢,他有些懵,“怎么了?”
宋欢欢有了依仗,她像风一般似的冲到了宋铭成的怀里,“他们都欺负我。”
马井程:“……”
好一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