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雄皮笑肉不笑, “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林琅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点他真匪夷所思。
黄子雄声音没什么起伏，“接她回京参加钢琴比赛，顺利的话，她将参加国际钢琴比赛。”
感受到林琅的自傲，他阴恻恻地补了一句, “难道京市音乐学院比京大差吗？”
林琅险些跪了。
淦, 孟老没和他说清楚啊！
这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结结巴巴道，“不差、不差。”
所谓术业有专攻, 京市音乐学院是另一座天花板。
他情不自禁看向楚若渝的手, 指甲饱满圆润、手指修长白皙，怪好看的。
怪不得, 怪不得。
林琅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弱弱地强调道, “楚若渝七分钟就答对了一百题，我相信，假以时日，一定能在数学、物理等领域获得巨大的成就。”
对这一点，他无比坚定。
如果是孟京羽在这里，黄子雄一定和他争得面红耳赤，可区区一个林琅，还不至于让他降了格调。
他瞳仁中泛着幽深，“楚若渝弹奏《死之舞》，不看谱，演奏堪比大家。”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这还是月前的水平。”
林琅听不懂《死之舞》，他大约能察觉到，应该很牛逼的样子。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觉得科研牛逼。
钢琴属于风花雪月，不能推动科学的进步。
不过，这话他不敢当着黄子雄的面说，否则以他的号召力，大家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黄子雄见他不死心的模样，“想抢人，先过我这关，让孟京羽亲自来和我掰扯。”
没争过葛君山也就罢了，他不信，连孟京羽都争不过。
林琅大败，最后，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楚若渝，“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京大，这是万千学子的梦想。”
黄子雄磨牙，他放平语气，“若若上车，咱们走。”
林琅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他眼睁睁地看着黑色商务车扬长而去，然后给孟老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他鬼哭狼嚎的，“孟老，你不靠谱。”
孟老一脸懵逼，“什么？”
林琅大吐酸水，“你之前说还有其他高校虎视眈眈，怎么没和我说清楚，我现在丢人丢到家了。”
孟京羽：“？？？”
除了清大能和京大相提并论，他真想不出第三所学校了啊！
“说清楚。”
“想抢人，先过我这关，让孟京羽亲自来和我掰扯。”模仿着黄子雄的语气，林琅简直要哭了，“我能怎么办？”
孟京羽：“？？？”
开口就直呼其名，真不是一般的嚣张，“谁？”
林琅感受到孟京羽的情绪变化，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京市音乐学院的校长，黄子雄。”
孟京羽沉默。
他忽然记起，“还要和其他不知名的野/鸡学校竞争”这念头，老脸难得红了。
他捂脸，庆幸这话没当着赵建安的面说，不然得被人嘲笑死。
“你确定没弄错？”
依照常理，楚若渝在竞赛中有那么出彩的表现，私底下应该非常刻苦努力，哪还能有什么精力玩音乐。
就离谱。
真的，孟京羽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和自己竞争的不是老对手清大，而是音乐学院。
频道都不对，说出去谁能信呢。
林琅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会错，是黄子雄亲口说的，听说楚若渝还要参加国际钢琴比赛。”
孟京羽：“……”
他忽然有些心痛，这精力被分了一半，还都表现的这么卓越，要是专心搞科研，岂不是能上天？
原本他觉得自己还要面子，现在想想，和一个天才比起来，面子算什么，算个屁啊，不要了。
“我知道了，以后你就别管了。”
林琅连连点头。
同时他心里忍不住吐槽，他能管吗？连个校长都不是，他能管什么？第一回 合就被ko了。
孟京羽挂断电话，陷入了沉思。
“前头两位校长百般劝说，亲自飞过来都铩羽而归。”
赵建安的话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其中一位校长是黄子雄，另一位，他真不敢轻视。
没点份量，怕是要被黄子雄怼的无地自容。
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大佬。
得，本来就因为三场比赛焦头烂额了，现在倒好，还得去争一个学生。
他都不好意思自称京大的校长，这么卑微，谁信呐。
*
省赛结束，清市所有学校的校长齐聚一堂。
包厢内，大家推杯交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六中校长忽然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到赵建安的身边，他真心实意地感谢道，“这是我们六中省赛结果最好的一次。我让老师向学生们打听过原因了，楚若渝牺牲个人学习时间，给大家突击讲题。很多题还考中了。”
说到最后，他情绪愈发激动，“我真没想到，楚若渝这么不藏私。”
按照道理来说，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她本不必如此。
十二中校长连连附和，“是啊，像我们学校向来都是陪跑的，这回破天荒地入围了一个，我是真欣慰。还希望全国联赛楚若渝能继续慷慨讲题。”
赵建安听到这番话，满脸红光，最近过得真的是太顺了。
周雄听着大家表达对赵建安的感激，不由得撇了撇嘴，不过，他还是端起了酒杯。
大家都知道周雄和赵建安因为楚若渝而闹的不愉快，瞬间噤声。
赵建安坦然地看向周雄。
周雄自嘲一笑，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楚若渝，我是心服口服，这学生，我的确看走眼了。”
他本以为因为自己的缘故，楚若渝会厌恶一中的学生，但万万没想到，她不计前嫌，该讲的题都讲，完全没有区别对待，就冲着这一点，他真服，“以前的确是我做错了，等她回来，我亲自给她道歉。”
这段时间，他既羡慕赵建安，又悔不当初，甚至无数次在想，这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可现在，他突然想明白了。
归根结底还是错在自己，如果不是他放任宋欢欢——
可惜没有如果。
赵建安没想到一直在喝闷酒的周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震惊了。
迟疑了一下，他对着周雄晃了晃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一切都在不言中。
赵建安整个人舒坦了，他想起了把大家聚在一起的正事，“附中学生的狂言，想必大家都知道吧。”垃圾学校出来的垃圾学生，侮辱性不可谓不高，“你们怎么想？”
六中校长冷笑一声，他承认自己学校的学生比不过附中的学生，但那又怎么样呢，难道学习成绩好就能有优越感了？
况且师资力量、教学资源本就不公平，“也没有个正式的道歉，估计是想不了了之了吧。”
“大家联合起来，不和附中一起玩呗，松市的其他学校，苦不堪言着呢，应该会同意联合。”
“是啊，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赵建安见大家群情激愤，轻轻咳嗽了一声，“联合都是次要的，这点我就很欣赏楚若渝的方法，只有自己强大，才是对任何侮辱最有力的回击。”
他深吸一口气，抛砖引玉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市中可以接纳各校老师们学习交流，分享学习心得和各科目真题，绝不藏私。”
“内部竞争要有，但外部竞争才是主要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场，除了赵建安最有话语权的就是周雄，他忽然笑了，“一中也愿意，绝不藏私。”
他对着赵建安投了个挑衅的眼神，“就算资源共享，第一也是一中。”
赵建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就等着看呗。”他贱吧兮兮道，“就算均分拿了第一，可楚若渝在市中就行了。”
包厢内顿时传来一阵嘘声。
“老赵真不知道低调怎么写。”
“妈的，十句话九句不离楚若渝，酸死我了他妈的。”
“要不一起揍他吧。”
……
赵建安笑的眼睛眯起，“唉，拥有楚若渝也有烦恼的。”
老是被大学校长们围剿，可真烦啊。
真是甜蜜的负担。
远在京市的楚若渝哪里知道赵建安凡尔赛了一波，此刻，她正在琴房中练习钢琴。
第72章 072比赛（1）
马井程作为国内顶尖的钢琴演奏家, 对楚若渝的要求不可谓不严格。
一曲毕，他唏嘘不已，“是我错怪你了。”
楚若渝：“？？？”
她茫然地看向马井程。
即便拥有超高的智商, 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错怪是为什么。
马井程神色柔和，“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无论学什么, 都很容易上手。”钢琴、学习、医术, 三手抓三手硬, “一直以为你会在钢琴上有所懈怠, 毕竟以你现在的年纪, 水平已经远远超过同龄人。”
“但我没想到，你会严格按照我的计划学习。”他顿了顿，甚是欣慰, “钢琴一途, 除了天赋以外，还需要坚持的毅力。”
楚若渝恍然大悟。
虽说她分配给钢琴的时间最少，但不意味着，练习的时间少。
她恭恭敬敬地对马井程鞠躬，“老师, 我知道了。”
看到楚若渝如此谦虚, 马井程更加满意，如今最得意的, 就是收了一个优秀的。
他笑眯眯道, “既然来了京市，索性把拜师宴举行了, 你觉得怎么样？”
尊师重道是楚若渝遵循的优良传统, 她没有任何疑义, “都听老师安排。”
马井程起身，“我会把客人名单给你一份，你抽空记一下。”对楚若渝的记忆能力十分佩服，他丝毫不担心，“顺便再把你爸爸接来。”
邀请的宾客非富即贵，要注意的细节非常多，“行了，你自己练习吧。”
一夜时间，眨眼即逝。
天刚蒙蒙亮，京市钢琴协会的大楼里，早已沸腾无比。
这是一场选拔赛，参赛的选手无一不是各地的翘楚，从比赛中脱颖而出的人，就有资格获得国际钢琴比赛的敲门砖。
黄子雄、马井程是评委之二，进了协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去筹备选拔赛了。
只留下孤零零的楚若渝。
“诶？你也是参加比赛的吗？”
楚若渝本站在角落，伴随着说话声，半开的门突然大开，一缕阳光沿着门缝延伸，由下往上。
冯媛的注意力瞬间被她雪白纤细的手吸引，回过神来，她看向楚若渝，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惊艳之色。
楚若渝向来喜欢宽大的运动服，但碍于场合，她换了一套修身的长裙。
较长的脖颈如天鹅般优雅，没被羽绒服罩着的腿笔直修长，真绝。
“嗯。”
听到应声，冯媛心中难免生出一股嫉妒，这么好看，学什么钢琴，直接去艺术学院学表演不好吗？
当然，这样的话，她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你学钢琴多久了？有老师吗？”
楚若渝随口说了年份，“有老师，只不过拜师的时间不久。”
冯媛眼神瞬间亮了，她又问，“你是哪个城市的？”
“清市。”
冯媛抿了抿嘴唇，“你知道比赛规则吗？”见楚若渝摇头，她脸上忽然泛起了一抹欣喜的笑容，“要不咱们一队怎么样？”
楚若渝有黄子雄和马井程保驾护航，规则对她而言，真不重要，而且也不怕任何的阴谋诡计，她不假思索地点了头，“好。”
冯媛闻言，连忙去拉楚若渝的手，“你签到了吗？去前台登记一下就好了。”
楚若渝听之任之。
前台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再三确认，“选好了队伍，就不能更改哦。”
楚若渝含笑点头，并俯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她离开，传出了两工作人员的惋惜声。
——“冯媛的水平，少说能排进前五，这楚若渝也忒傻了，这不明摆着送人头。”
——“谁说不是，亏我还百般确认，傻了吧唧，都没听出来我的提醒。”
——“咱们操这心干什么？”
——“就怪那张脸长得太好看了。”
签完字，冯媛走路都带风，正要和楚若渝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呼唤声，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老师在喊我，等我有空，再来找你。”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开。
走到许老师身旁，冯媛得意洋洋，“老师，你不必大费周章安排，最后一个名额，我已经搞定了。”
许老师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选拔赛共有60人参加。
逐一表演评分，无论是对先出场的、还是后出场的都不公平，再加上评委的精力有限，所以换了另一种模式筛选。
60人，被分为10组，可自由组队，组内淘汰5人，只有一人能晋级。
许老师砸重金，已经买通了四个人，再找一个，冯媛就能妥妥晋级。
有了前十的光环，冯媛以后的路，会更宽。
如果能被选中参加国际比赛，那就更完美了。
“我叮嘱过你什么，千万别胡闹。”
冯媛见许老师的脸色黑了，连忙伸手拽住他并反驳道，“我又不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