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河脚下根本不停，一直往前走。
“你就问一声，人女孩子哭了不好。”杜仲说。
“赶紧的，顾二！”
顾清河抬手掐着眉心。然后拿出手机，调出微信，找到那个抱着水蜜桃的头像。
[顾：CG原画完成的怎么样了？]
发完，顾清河收起手机：“问过了，行了？”
杜仲跟在旁边看着，嘴角抽搐：“我是让你关心一下，不是让你领导训话！！”
“差不多。”
杜仲：……这叫差不多？
您汉语词典里的差不多和他的恐怕不是一个意思？
杜仲一直跟在顾清河身后，却没想到前面走着的人突然脚步一停。
他直接撞上去：“嘶，顾二你铁打的啊？”
“杜三。”顾清河只淡声喊了一声。
“什么？”杜仲揉着鼻子，从顾清河身后探头往前看。
少女一身法式方领桔梗裙，脖颈修长，锁骨深陷，裙摆随着轻巧的脚步在身侧荡开。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透露着开心。
杜仲：……好家伙是谁假传情报？
顾清河回头看着杜仲，冷笑：“这就是你所说的哭了？”
杜仲：“……”
前面的少女停下脚步，低头去看手机。
她轻轻一哼，嘴唇翘了翘。漫不经心地在手机键盘上敲出几个字，接着锁屏，随手把手机往包里一丢，最后挽上旁边女生的胳膊，眉眼重新荡漾出笑意。
下一秒，顾清河手机一震。
——是姜窈回过来的消息。
[Jiang：没空。]
[Jiang：再说吧。]
言简意赅，就差没把敷衍两字直接打出来。
“呵。”顾清河瞬间笑了。
被气笑的。
……
打车到同心路，跟着罗晴发过来的地址，姜窈和夏弥找到这间名为1990的酒吧。
踏入大门，暗色调的光线笼罩而下。
靠墙的卡座，座位很宽，人坐进卡座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极大概率再也看不清。酒吧中庭的环形吧台，琳琅满目的调酒陈列其上，色彩纷呈，分外漂亮。
驻场女歌手低沉的烟嗓缓缓唱着一首国外的英文歌。
格调挺高。
“宝儿这边。”罗晴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姜窈抬头，才注意到这酒吧是双层的。下面的大厅，楼上的卡座。
一上一下，将个人与公共区域区分开来。
“来了。”
进到包厢，人还不少。大多都是美院的，也有隔壁中文系的。
男男女女的交织错落地在宽大的沙发上坐着，她甚至看到之前那个要自己微信的小学弟。
姜窈琢磨出联谊那味儿了。
感情罗晴和夏弥她俩是真的觉得自己喜欢顾清河不太靠谱。一看她打算放弃，恨不得今晚就帮她定夺终身大事。
目光落在身边夏弥的身上，姜窈似笑非笑：“你们别是把认识的单身男孩儿都叫来了。”
“我哪有那么厉害，都是罗晴干的。”夏弥举起手，满脸无辜，“我只是举手赞成而已。”
姜窈还想说什么，被罗晴拽过去：“今晚的宗旨就是玩得开心，你可别给我撂挑子啊。”
“放心吧，不会的。”
罗晴看眼姜窈，起初还有点不信。
看着她与身边人相谈甚欢，便放下心。
夏弥贴着姜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男孩子和姜窈咬耳朵：“那个看起来又阳光，又帅气，还高。和你站在一起般配！”
“身高差太高了会有压力的。”姜窈细看两眼，说。
夏弥又换个对象，转向另一边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那旁边那个呢？戴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但是他眼睛那么小，看得清楚我吗？”捏着下巴，姜窈一本正经。
“姜小窈你就是故意找茬。”
“我只是实话实说。”姜窈冲夏弥皱皱鼻子，成功把人逗笑。
夏弥笑完，开口说：“我不想喝酒出去叫两瓶奶，你等等我。”
“去吧。”
姜窈待在角落，身边有一股热意靠近。
有人贴着在她身边坐下。
男孩子体温高，又有些躁动不安的来回挪动身体。姜窈有一点感觉到自己的领域被冒犯的不适。
但今晚是罗晴攒局，姜窈便没有做声，起身便往旁边走了几步再坐下。
谁知那人却紧随而来。
姜窈扭头去看，入目那张脸，可不就是之前找自己要微信的小师弟吗？
姜窈冲他点点头，就算是打声招呼：“你好。”
一触及她的视线，那小师弟就脸红成一片：“师姐好，我是易凯。上次没向你自我介绍就冒昧来加微信，真的对不起。”
“嗯，你的歉意我收下了。”姜窈说完便扭开头。
然而易凯还杵在原地，没走。
姜窈回头，满眼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有什么事吗？”
易凯捏着手里的酒杯，半晌往前一送：“师姐我敬你。”
“谢谢。”姜窈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浅抿了一口然后放下。
“师姐不喝完？”易凯看着姜窈手里还剩大半杯的酒，小心翼翼地问。
姜窈抬手，指将面前的酒杯推得更远一点：“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好。那边的师兄能喝，你可以去找他们。”
“哦，我还以为……”易凯欲言又止，他悄悄抬眼去看姜窈的反应，姜窈却转头看向旁边玩骰子的人。
他抿唇，眉眼黯淡下来。
“师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啊？”姜窈这下诧异地扭回头，看着易凯，眼睛里盛满诧异，“我要和你根本不熟，也不知道你的为人，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你。”
言下之意，你是个陌生人，我谈不上喜欢与否。
“……”易凯沉默地坐在原地，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双手在身边猛然一攥拳头，“师姐！”
“我喜欢你！！！”
易凯的声音不小，即使在伴奏声嗡鸣的包厢内也足以周围的一群人听见。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姜窈脸上的表情淡下来。
易凯豁然站起身，面对着姜窈，捏紧拳头：“我喜欢你，师姐，做我女朋友吧。”
他面对着姜窈，站在她身前，比姜窈高上许多。
易凯又一次重复道：“师姐我是真的喜欢你，是迎新那天在接待处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做我女朋友好吗？”
起哄声便更大了。
有人甚至将伴奏声关掉，更方便大家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
姜窈所在的包厢门半遮半掩，将包厢内的对话泄了出去。
包厢外杜仲和顾清河恰好路过。
真真切切地听在耳里。
“这是不是姜窈师妹的声音？”杜仲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
顾清河瞄一眼包厢门口，轻叱哼一声。
“和我有什么关系？”
而包厢里有人轻笑一声。
“不好意思，你太小了。”
“师姐我喜欢年纪大的。”
而杜仲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落在了顾清河的身上。
忽略今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小师妹似乎对顾二有好感的？
那岂不是？
顾二=年纪大？
第9章 半熟轻芝士（修）
包厢里音乐声震耳欲聋，掩盖住其他人的说话声。
却掩盖不住易凯此时此刻的失魂落魄。
姜窈的话丝毫不留余地。易凯捏着手里的酒，满面地难堪。
看着眼前少女眉眼含笑，却毫不留情地样子，易凯把自己的酒杯往她面前一送：“对不起师姐，打扰了！”
易凯说完，仰头一口干下杯中酒。
捏着酒杯转身回到自己的朋友身边，坐在沙发上，低头不语。
一口接一口地闷酒。
夏弥端着牛奶进屋，姜窈也收回目光。
一进屋，夏弥就注意到周围的气氛有些说不上的凝滞，凑到姜窈身边小声问：“怎么了？”
姜窈端起牛奶，笑笑：“没事，干杯。”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已经接近门禁时间。
虽然喜欢玩，但都还是遵纪守法的大学生。
时间一到就散场。
姜窈挽着夏弥离开1990，站在楼下的路边等人。
背后又隐隐约约地推搡声。
夏弥转头去看了眼：“好像有人喝醉了。”
那个喝醉的人被同行的人拉拽着，但是他却在不断挣脱好友拉拽着他的手。
要往这边奔来的样子，只是被他的好友给摁了回去。
“他好像在看你诶窈窈。”
听见夏弥的话，姜窈转头对上一双醉醺醺的眼睛。
这个易凯竟然是把自己喝醉了。
不过与她无关。
她只是拒绝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已。
姜窈转回头。
身后却是一阵惊叫。
“诶！易凯！”
“卧槽！”
“啪——”姜窈的手腕被人扣住，狠狠往后一拽。
“啊！”猝不及防下，姜窈被吓得叫出声！
她回头，满面潮红大男生死死扣着她的手腕，双眼迷离，一张嘴全是酒气：“师姐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姜窈的表情有几分冷。
面前的易凯这副样子，让她觉得她之前好言好语的拒绝就像是在对牛弹琴。
夏弥诶一声，帮着去拽易凯，反被姜窈拉住，护在身后。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姜窈冷着脸问。
“因为我喜欢你啊。”易凯这句话说的是理直气壮，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姜窈这次是被气笑的：“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什么强盗逻辑？你高考考中C大难道是不用脑袋思考，用黑头思考的吗？”
然而，想和喝醉酒的人讲道理？
完全不可能。
喝醉后的人力气巨大，易凯同行的人上来掰，都完全掰不动他抓着姜窈的手。
被疼的拧起眉，姜窈一根一根拉扯着易凯的手指：“在这里拉拉扯扯很好看是不是？”
“我不管，我不管。”
姜窈深吸一口气：“我有喜欢的人了，这个理由可以了吗？”
“那你敢说你喜欢的人是谁吗？”易凯先是一愣，然后哽着脖子道。
“我敢，但我不愿意。”姜窈的眼神已经完全冷下来，“我为什么要因为我一个陌生人去打搅我喜欢的人？”
“你不敢说你喜欢的是谁就是你没有！”
姜窈扣着易凯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掰着他的手指，往日含情的猫儿眼里含着无尽的冷和厌恶：“那我告诉你。”
“我喜欢顾清河，计院那个顾清河。”
“听清楚了吗？”
背后的夏弥突然疯狂的拍着她的背。
心有所感，姜窈赫然回头看向1990的门口。
顾清河抄着手站在门口。
那双深黑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而顾清河身旁的杜仲此刻脸上有几分目瞪口呆，又隐隐带着几分敬佩的神色看着她。
姜窈：……
早上还在和人吵架，之前还在放人鸽子，转身背后告白却被当事人听见是一种怎样的大型社死现场？
在线等一辆飞往宇宙的飞船，十万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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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夜晚夜风还未褪去暑气。
拂过人身上的时候，都还带着几分躁意。
这份躁意吹到姜窈身上。她看着顾清河深黑的眸子，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反应。
她撇开眼，不再与顾清河对视。
转而低头掰着易凯的手指，眉心紧蹙：“如果还是听不懂人话，我建议你最好急诊看看。我好言相劝，有的病耽误不得。”
“我不管我就是要……啊！痛！”
修长有力的手从斜上方插过来，扣住易凯的手腕。
和姜窈之前费了半天劲不同，手的主人轻而易举地就把困扰她半天的易凯给拉开。
“自己走还是报警，选择一个。”
“你谁啊？”被夜风一吹，酒劲越发上头。易凯连脚步都有几分不稳。
“顾清河。”
“……”
易凯被他的室友拉着跌跌撞撞的走了。
一场闹剧，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着。
杜仲见状，向前两步说道：“别在这杵着，先走吧。”
姜窈不是没注意到刚刚她和易凯的拉扯有人在围观，但是被桎梏住的她也没时间搭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而这些风声，在顾清河上前帮忙的时候转为议论纷纷。
这种情况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
姜窈深吸口气，拉着夏弥加快步伐离开1990。
路边就停着许多的士，杜仲敲下一辆车玻璃，问了声能不能走C大。
等司机一点头，他率先坐上副驾驶。
夏弥一看，跟着先钻进后排，坐进去后不断给姜窈招手，示意她快来。
看眼扶着车门，表情寡淡的顾清河，姜窈低头，坐进后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