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起伏不停，周楠按着桌子的手攥成拳头：“姜窈你别以为你那张嘴厉害，”
对于这番话，姜窈拍拍手：“你连张嘴都比不过得意什么？”
周楠手捏成拳头。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勾唇一笑手指在自己手机上戳戳点点，然后放到她面前：“倒是你不如看看这个？”
姜窈看向周楠的手机屏幕。
路灯下，年轻男孩死死抓着女孩的手不松开，好像在哀求着女孩别走。而女主角却是面无表情地掰着男孩的手指。
乍眼看去就像年轻情侣的情感纠纷。
如果男的不是易凯，女的不是姜窈自己的话，她或许还会多看两眼。
“周楠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你别让我抓到把柄。”周楠滑着屏幕，哼笑几声，像是抓住姜窈的小辫子，“你说如果我把这个发给她，你会是什么样？”
姜窈的表情已经完全冷下去，她看着周楠：“你发的还少吗？”
“少啊，少很多了。”周楠冷笑。
“周楠你！！”旁边的夏弥一下被气红了脸，拍桌起身，却被姜窈按了下去。
姜窈看着周楠，放缓语速一字一顿：“周楠，不要得寸进尺。我愿意你才有机会和我和平相处，我不愿意倒霉的是你不是我。”
她拎起旁边的手机，举在周楠面前：“当初的录音还在，我没删。我们可以试试。”
周楠脸色更冷，脚下一踢课桌，拉开衣柜去到阳台。
噼里啪啦一阵响，换身衣服，摔门离开寝室。
夏弥被姜窈按在椅子上没动，直到离开，姜窈松手。夏弥才开口：“这是不是有病！她什么意思啊？当初明明是她做得不对，怎么还一副你欠她的样子？”
姜窈冷眼看着阖上的寝室门：“没事，她哪次在我这里讨着好了？”
“气不过啊，当初也没谁对不起她啊？甩脸色给谁看呢？”
姜窈收回眼神，在电脑前坐下：“随她去，我也不是吃素的。”
要说一个寝室的，就算没话说也不至于像仇人。
她和周楠之间，却没有那么简单。
想起第一次看见周楠，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碎花裙，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斯文但也很内向。
而现在，摘掉眼镜，烫卷头发，皮衣热裤和当初判若两人。
大学就是个小型社会，每个人都会在这个社会里改变。
如果周楠这份改变不是从她身上剥来的好处，她会很开心看见周楠的改变。
当初大一报道，她自己带着全部家当到学校时，已经很晚了。
被单独分到一个四人寝时，姜窈愁得睡不着。
女寝向来传说多，尤其是夜晚的女寝传说更多。
姜窈战战兢兢以为自己真要独自一人时，夏弥和周楠来了。
成为好朋友的三个人形影不离，而姜窈只要一接到商稿赚到稿费就会带两人个出去吃大餐。会分享自己的护肤品，化妆品。和别的寝室没有差别。
她们会聊志愿，聊理想，聊未来，但姜窈闭口不提的是家庭。
姜窈拒绝的态度很直接，夏弥和周楠大概也猜到，就很少在她面前提起过。
而自从搬出家里，她便再也没接到来自家里的电话，虽然很奇怪，但姜窈也乐得自在。
直到大一下期，她们班上出去写生。
酒店里，周楠在洗澡，她放在床上的电话响起。姜窈没看人隐私的习惯，只喊了周楠一声。但是周楠没听见。
那电话连打三次。
姜窈就凑过去看了眼。只一眼，她就认出那个从小记到大的，烂熟于心，甚至深恶痛绝的电话号码。
她抖着手点进通讯录。
短信、通讯里，周楠和这个电话号码的联系多到数不清。
里面详细地写着她每日都做些什么事，说些什么话，见到哪些人。
事无巨细，一一罗列。
还有那一笔一笔地汇款通知让姜窈头晕眼花。
而周楠怎么说的？她先质问自己为什么偷看她的手机？
“姜窈你不懂，你没有穷过。对于你来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难于登天，这是我让自己变好的机会。”
“所以你就背叛我？你怎么不把我绑了直接送回家去？”
对于姜窈来说，那是背叛。
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再之后便是针锋相对，一直持续到现在。
深吸口气，姜窈甩掉脑子里浮现的过往。
想周楠？
还不如想想怎么搞定顾清河。
哼，还没听见。
迟早让你听见。
第11章 雪顶抹茶奶咖
雨过天晴。
九月的阳光又恢复它往昔的霸主地位。
浴室里水声渐歇，顾清河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
拿起桌上手机正翻看信息，旁边的杜仲凑过头来看。
三天前姜窈说出要追求他的话到现在。
毫无动静。
“小师妹还是没有发消息嘛。”杜仲刷着牙，含糊不清地开口。
顾清河拿眼角瞥他一眼，锁掉手机随手放在桌上。
本来杜仲还想劝劝小师妹别对顾二抱太多幻想，毕竟同学几年，他们见过太多次顾清河拒绝别人的样子了。
结果现在看姜窈师妹清醒得很嘛。
“顾二你不行了。”杜仲从嘴里抽出牙刷，“姜窈小师妹是这么多人里唯一一个看清你的人。”
顾清河眯眼：“我什么人？”
“那什么，我先走了。”杜仲一见顾清河这样子，含着牙刷赶紧溜了。
身边不见人，顾清河才解开手机，看眼那颗桃子头像。
点进聊天界面。
最新消息还停留在那条：[再说。]
时间是一周前。
“啧。”
退出微信，顾清河锁掉手机重新扔回桌上。
姜窈窝在寝室刚赶完最后一副商稿，发给老板，听见钱入袋的声音，眯着眼举手伸个懒腰。
僵硬许久的腰忍不住发出舒适的呻|吟。
校庆是真的忙，白天又要上课，有空又要轮岗。
她晚上还要抽时间完成商稿，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感觉不太够用。
就连她的追求计划也暂时被搁置。
钱不够用的时候，爱情一文不值。
姜窈揉揉眼睛，摸过旁边还在充电的手机。
打开微信。
消息还停留在上次她回的那条：[再说]。
算算时间，这一再就再过去了七天。
[Jiang：顾师兄中午好~]
如她所料，顾清河根本没回。
姜窈翘翘嘴，翻到微信列表里的另一个人。
戳他。
[Jiang：杜师兄好。]
[杜仲：哟小师妹，好久不见呀。]
[Jiang：杜师兄，我们今天需要做些什么？]
[Jiang：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收到姜窈微信的杜仲忍不住笑出声。这小师妹也太可爱了，明明想过来，还得要个台阶。
被旁边的顾清河一眼扫过，赶紧收声。
满面正色地给姜窈回着微信。
[杜仲：今天要做建模优化，还要做场景搭建。刚想问小师妹有没有空，来帮我们提点意见。]
[Jiang：那我就不客气啦，现在吗？]
[杜仲：对，现在。]
[Jiang：那可能要等会哦。]
退出微信，姜窈忍不住打个响指。
上次主动去加杜仲师兄的微信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收拾收拾东西，姜窈给夏弥发条消息说自己中午不回来吃饭。
背上挎包，拿上资料出发去计院的实验楼。
还没走近，就看见门口等着的杜仲。姜窈赶紧小跑两步迎上去：“杜师兄。”
杜仲看着她走近，冲她笑：“小师妹，天这么热真是辛苦你了啊。”
姜窈眉眼弯弯：“哪里哪里，一点也不辛苦。”
“要不你先去第二实验室等我？一会儿开始我来找你。”杜仲冲她眨眼。
“好啊，我义不容辞。”
杜仲没忍住，抬手摸摸鼻子，冲姜窈摆摆手。
上二楼左拐，看着几天不见的第二实验室的门牌，姜窈抬手将耳边飞出来的碎发重新压回耳后。
接着，她抬手敲门：“叩叩——”
“进。”
“咦？顾师兄你在啊？”
听见这熟悉的喜欢在尾音上勾的声音，顾清河抬眼看去，那个说要追求自己的人站在门口，冲他挥手。
顾清河眼睛一眯，声音微凉：“你来做什么？”
少女自若地推门走进，下巴一抬：“我是来帮忙的。不过是帮杜师兄。”
“他这会儿拿资料去了，让我等等他。”
顾清河收回眼神，又开始敲他的代码。键盘轴体摁下又弹起的声音脆亮，就像上好的
姜窈没走上前，而是小声拉过边上的高脚凳，踩着中间的横木坐下。
当初说好追求不打扰做事，那就得说到做到。
但是姜窈也不是全然没事情做。
画稿虽然已经定下，但是还有一些细节处需要细化。
她翻着从图书馆借来的C大校史集，不时在手边的素描本上画上几笔。
没多久，姜窈手边的素描本已经翻过好几页。
长时间握笔，手腕和手指都已经发出抗议的疼痛，姜窈从资料里抬头，甩动手腕。
一边甩着手，姜窈一边瞥向顾清河所在的位置。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的，映着他的侧脸，眉下的长睫微垂，遮住他在阳光下透着几分琥珀色的瞳色。高挺鼻梁下的唇色稍淡，喉结随着他每一次吞咽而滚动。
而他落在键盘上的双手更是被阳光映着，如白瓷的玉一样。
手里的笔被搁在一旁，姜窈抬手撑起下颌，当做放松和休闲似的欣赏起来。
认真且帅的人工作起来都如此的赏心悦目。
房间内原本还带着几分节奏咔哒作响的键盘声慢慢停下来，直至没有。
而姜窈的视线里，多了一抹掩进阳光里的深黑。
顾清河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手中的动作，正在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很淡，她甚至推测不出对方的心情如何。
姜窈稍稍坐正身体，回望着顾清河：“顾师兄，怎么了？”
然而顾清河没出声，只是收回眼神。下一秒，键盘的敲击声继续响起。
姜窈手指绕着自己的发尾，怎么就瞪她呢？
她什么都没做呢？
少女那双含情的猫儿眼眨动，突然眼尾上扬，露出几分狡黠。
她拿起笔，捧着素描本，用比之前更加专注地眼神看向顾清河。
没过多久，那键盘声再一次地停下。
她听见顾清河的声音，又冷又硬：“看够了吗？”
姜窈把手里的素描本一翻，将自己正在画的内容冲着他：“顾师兄，对不起，我有一点好的灵感。”
顾清河的视线落在姜窈手里的素描本上。
几笔勾勒出的穿着长袍的人物，可以看出是男性，与之前刻画的女性相对应。
“打扰到你了吗？”姜窈问。
顾清河没有吭声，拧着眉站起身，大跨步直接离开实验室。
姜窈放下素描本，手指转动铅笔，然后，轻轻地，弯起眼睛。
这好像不是无动于衷？
杜仲估摸着时间从楼上下来时，第二实验室内只剩姜窈一个人。
“顾二呢？”
“杜师兄，”姜窈从面前的校史集里抬头，“刚才我太困了就趴了一会儿，醒来顾师兄就已经走了。”
“这家伙。”杜仲嘟囔一声。
姜窈回身将手边那个素描本拿起，递过去，“对了这个杜师兄你看看。”
“这什么？”杜仲接过，拿在手里翻看着。
“建模不需要大力改动，但是有一些细节我觉得可以再优化一下，我翻看校史集的时候有些灵感，同时增加了几个场景。”姜窈随便翻了两页，“你看看这些合适吗？如果合适的话我再把场景完善出来。”
“非常合适啊！这就是锦上添花。”杜仲说。
“不过杜师兄你们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不碍事不碍事。”杜仲笑眯眯地摆手，“倒是辛苦姜窈师妹。”
两人正卖力演出兄友妹恭，门口一道凉薄的声音从中插|入。
“杜三。”
姜窈和杜仲双双回头，看见站在门口，表情寡淡的顾清河。
“哟，大忙人回来了？”杜仲啧两声，“你怎么让小师妹一个人呆着？”
已经跨进门的顾清河看了眼杜仲，还是那副平静疏懒的语调：“人你带来的。”
言下之意，关我什么事。
杜仲被噎住：“是我带来的，那你也帮我照顾着点啊。”
“二十岁还需要人照顾的，”顾清河已经走到自己的电脑桌边，听见杜仲的话，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回过头来，“叫巨婴。”
而言语拉扯之间的那位主角眼睫一扇，举起手在半空中比划数字：“顾师兄，我二十一。”
所以你说的巨婴，肯定不是我。
杜仲脑瓜子一转，跟着姜窈的话接下去：“顾二，我二十三。”
“你有空照顾人，就赶紧解决人物穿模的问题，别让全组等你。”顾清河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语调，却说得杜仲龇牙咧嘴。
“行了行了，今晚我就去熬夜重做，”杜仲一摆手，像是被气到了，“我上去了，姜窈师妹上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