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觉醒后[七零]——舒书书
时间:2021-10-29 10:27:33

  现在林建东的画技又提高了很多,至少线稿看起来挺专业的。
  两个人讨论完了画稿的事,起了大致的初稿,然后收起资料和图画本,放松下来喝喝茶,又聊了一点家长里短,宁香笑着问林建东:“回家后生意做得怎么样啊?”
  提到这个事情,林建东还挺开心的,因为他带着三个兄弟赚了钱,目测接下来家里的日子不会太难过了。他家最大的问题就是穷,因为穷而且人口多,所以日子不好过,矛盾也多。
  他笑着回答宁香的话:“挺好的,我们家人全部都开心坏了,说没想到钱还可以这么赚,而且能轻轻松松赚这么多。尤其每天晚上回家坐在油灯下数钱,笑得嘴都合不拢。”
  宁香能想象那样的场景,一盏油灯火光曳曳,照出他们脸上的每一条纹理,尤其是眉梢嘴角上的笑容。这种喜悦,和秋季丰收时看到满地金灿灿稻谷时的喜悦是一样的。
  对未来充满希望,对生活充满热情。
  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开心了。
  如果宁香也有这样的家人,虽然家里穷,平时会有无数的矛盾和摩擦,但心里是心疼记挂彼此的,她也会带着家里人一起赚钱,让自己一个人的快乐,翻倍成全家人的快乐。
  当然了,她没有这样的家人,所以也不需要费这种心。
  这也没什么好感慨的,宁香只又看着林建东问:“丽珍阿婆有找你吗?”
  林建东点点头,“她说她也想摆摊做生意,我猜想肯定是你的意思。她年纪有些大,我怕她累着了,给她进的都是一些皮筋头花玻璃球这些小孩子的喜欢的东西,还有一些糖果果丹皮酸梅粉什么的零食,放在镇上学校旁边卖,小孩子出来能挤一堆。”
  听着这话,宁香想象着王丽珍被一帮小孩子围在中间,所有小孩子手里都拿着一分两分冲她喊:“阿婆,我要这个皮筋,阿婆,我要这个泡泡糖,阿婆,玻璃珠一分钱几个呀……”
  想着想着便笑了,仍然觉得非常开心,满心温暖。
  卖给小孩子的东西,本钱自然是很低的,当然利润也很低。但只要王丽珍觉得有意思,给这些小娃娃带去童年的快乐和回忆,自己也觉得开心满足不孤独,就挺好的。
  宁香笑着说:“哪是我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她年纪大了,在家歇着好了。她说她在家闷得慌想找点事情做,我才给她本钱的。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林建东接她的话,“放心吧,挺好的,老年人都喜欢小孩子。虽然我来上学,但我也跟老四交代过了,让他在家帮着丽珍阿婆,多去看看她,没货了就帮她拿一些。”
  听林建东说完这些事,宁香心里便只剩下踏实和开心四个字了。
  和林建东聊完这些事两天后,王丽珍给宁香寄来了信,说的就是她现在去学校门口摆小摊卖玩具卖零食的事情。说她积少成多已经赚了不少的钱了,要攒起来给宁香买房子,还说每天被那么多小孩子围着,可有意思了,每天都有很多人抢着喊“阿婆”。
  宁香看信看得笑出来,只觉得曾经昏暗无光的生活,开始慢慢变得阳光普照了。
  身边的人都在向前,都在努力地生活,都在用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越过越好,宁香自己的内心自然也充满了力量,对生活和未来更加充满激情和信心。
  ***
  丝线一针针铺开在绣布上,针尖上开出花来。
  因为有了名气,宁香现在再做作品出来,已经不愁出不了手,更不愁价钱。但她并没有和那些商人玩一些生意上的心眼,费心思从他们嘴里夺利。
  她更多的还是把作品卖给一些有需要的国家涉外机构,比如国内最大的国营大商城、工艺美术服务部、用于接待外宾的国际大饭店……还有就是木湖那个小小放绣站。
  她是一九五六年出生的人,经历过两次国家最贫苦的二十多年,对国家有着不一样的深切情感。只要她有力量,便要为自己热爱的祖国,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能发一点热就发一点热。
  她便就这么靠手里的一针一线,靠自己在绷架前的静心沉淀,靠磨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让自己的作品一件件散布到国内国外,让自己的名字成为了这一年刺绣的代名词。
  这一年只要提到刺绣,懂行的无人不知木湖,无人不知宁香。
  她绣制的作品画面精美绝伦,仿佛每一根丝线中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她的作品里有她人生的沉淀,可以沉静温婉到极致,也可以磅礴大气到极致。
  而且她绣的很多作品是大家都没见过的画作,不管是形式绣技还是内容,都给人一种无比惊艳的感觉。她不止用刺绣这种形式传播中国文化,也用钻研出来的内容去传播中国文化。
  她的作品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惊艳,还有内容上的用心与较真。
  当然随着宁香的名气越来越大,作品出现的场合规格越来越高,那个一直在背后默默提笔画图,为她的内容创新做了许多贡献的林建东,收到的酬劳也越来越多了。
  最近一次收酬劳的时候,林建东笑着跟宁香说:“有一种被人硬往嘴里塞钱的感觉。”
  听他这么说,宁香也忍不住笑出来,“那被人硬往嘴里塞钱的感觉怎么样?”
  林建东想都不想,“当然是幸福的感觉。”
  不谈那些高大上的事情,反正赚了钱就是高兴嘛。他们两人相处这么久,又一起合作出了那么多的作品,不管是默契度还是情感上的共通,全都不是普通等级,所以什么都聊得来。
  笑着说完往嘴里塞钱的事情,林建东又跟宁香说了说甜水大队的事情,只说:“我大哥前两天给我写信,说是大队已经收到县里通知,决定包产到户分地了。具体什么时候分还没定,但年底之前肯定会分完。生产队的东西肯定也要分,你那个船,还打不打算要?”
  宁香的那两间船屋是生产队的,属于集体财产。如果分生产队的财产的话,她那条小船确实也要放进去一起分,这和生产队的牛啊驴啊都一样,不属于哪个个人的。
  宁香还没说话,林建东又继续说:“如果不要的话,你把钥匙给我,我去把你的东西收拾起来,拿去我家里放起来。如果还要的话,一个人肯定分不到一条船,估计要出一点钱。”
  把钱给出去,再分到其他社员头上,这样别人才能没意见。
 
 
第093章 
  那条两间小屋的住家船,是宁香这辈子开始的地方。
  她想了想,看着林建东说:“我要。”
  ***
  一九七九年十月,小岗村打谷场上一片金黄,经计量,当年粮食总产量六十六吨,相当于全队一九六六年到一九七零年五月粮食产量的总和。①农村改革,在这一年的冬天拉开序幕。
  甜水大队在秋收分完粮食以后,收到了县里发下来的通知,将在今年年底之前包产到户,把土地全部都承包出去,以每家每户为单位,按人头户口分地。
  从此告别大集体时代,不必再一起去上工,各家种各家的地,盈亏自负。
  甜水大队在分完地以后,每个生产队又开始分过去攒下来的那些集体财产,各种农具器械和牲口,由各个生产队的队长主持分配,全部分完,一件不留。
  但分东西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家里几个兄弟分家,都有因为一个铁勺一口铁锅打得个头破血流的,更别提整个生产队这么多户人家在一起分。
  所有的队长都觉得这事让人头大,根本无从下手,想甩手一下子却又甩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上。
  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二队的队长把自己队的社员全部叫到饲养室里来。
  到了这样的时候,他说什么没人愿意听,大家都只关心自己家能分到什么东西,能分到多少东西。于是在他说了几句没什么用的废话后,就有人不耐烦出声问:“别说这些了,就说怎么分啊?”
  这话一说完,立马就有人接了一句:“咱们生产队只有一头牛,牛给谁?”
  除了牛是独一个的,还有更多其他的东西是独一个的。
  没多一会,大家就在一起七嘴八舌吵了起来。
  这样的大冬天里,二队队长看大家这个样子,急得额头直冒汗。这还没开始分呢,一个个眼珠子都死死盯着他,像要把他吃了似的,这要是开始分,不得把他也撕撕分了?
  可这事拖不下去啊,不分也得分啊,于是他清清嗓子,“那我们就先从小的工具分起吧。”
  从小件的东西开始分起,起先分的时候大家都还没什么意见,各家拿了各家的东西,后来越分意见越大,不消一会就有人掐腰吵起来了。很多东西件数都不多,那么多家怎么分啊?
  队长说话也没人听了,呵也呵不住。吵也没用的时候,大家纷纷开始上手抢东西。谁家都不想让别人家占便宜,大的东西抢不走,拆了也不让别人整个抱回家去,于是现场直接一片鸡飞狗跳。
  队长喊话也不管用,有的人甚至抄家伙打起来,你推我我推你,都要把东西往自己家里抢往自己家里搬。队长急得没有办法了,忽想起林建东,便忙转身跑去了林家。
  现在是放寒假的时间,林建东知道今天生产队分东西,所以就没有跟三个兄弟去县城摆摊。他倒不是怕自己家分不到东西,只不过要帮宁香要那条住家船。
  他打算先等队长把其他东西分好了,分到队里船只的时候再过去。哪知道这还没分到船只这一项呢,一整个生产队的人就因为饲养室里的那些东西,直接不管不顾打起来了。
  队长急得要死,带着林建东往饲养室去,嘴里说:“建东啊,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快帮帮我吧。再这么抢下去,不说东西都没了,都可能打出人命来啊,许书记要来责怪我呐!”
  林建东跟他走几步,忽又想到什么,忙停了步子转身回去。队长不知道他这突然回去是要干什么,又急得跟在他后面说:“怎么了?咱赶紧过去吧,再去晚了,我怕出大事啊!”
  林建东小跑起来,“别着急,我回去拿个东西。”
  二队队长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等他,一张脸紧紧皱起来,跟个干了皮的大蒜似的。
  林建东跑回家翻了一会,找了一面旧铜锣和敲锣的小锤子出来。然后他拿着锤子和铜锣跑回来,跑到队长面前,示意他:“赶紧走吧。”
  队长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跟他一起去往饲养室。
  林建东拿着铜锣到饲养室一看,那哪还有半点太平的样子。为了一个锄头一个铁锹甚至一个竹篮子,那都是往死里抢,抢不过还动手,根本都是疯了,好多东西全都抢坏了。
  这么抢下去,还分什么东西,全部都砸了算了。
  看到鸡飞狗跳这一幕,林建东没有犹豫,握紧锤子往铜锣心上重重砸了下去。当的一声冲天响,在场的人全部都被吓住了,停住了抢东西的姿势,都转头看向林建东。
  林建东站在原地沉着脸,盯着这些很多都比他长着辈分的人,其中还有他的亲爹和亲娘。他以前做过几年队长,一直把这些社员都管理得服服帖帖的,所以现在的队长才会找他。
  现在这个队长胜在做事踏实靠谱,能干又肯干,当时也是二队社员推举出来的,不过就是看他那么能干,想让他带着大家一起拼收成每年多分一点粮食。
  他活干得确实非常好,但在处理事情方面,他也确实比不上林建东。
  在二队这些个社员心里,林建东现在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所以看到林建东过来了,也没有再继续哄抢饲养室里的东西。林建东也没有说废话训斥他们,只问:“东西到底还分不分?”
  社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一个人出声问他:“那你说怎么分?”
  林建东还是沉着脸,“如果听我的,那现在就把东西全部放下。还有已经抢走抱回家的那一些,现在全部给我送回来,一件都不准少,包括所有被抢坏了的东西。”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也没有人再出声说话。然后林父和陈春华先带头,给自己儿子面子,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放下来,低低说了一句:“还没来得及抱回家呢……”
  看林父和陈春华先把东西放下了,其他社员也就一个看一个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挨着放在一起,最后乱七八糟都堆在了一起。有把东西抱回家了的,也都回家去给拿回来了。
  所有人把东西全部还回来以后,林建东叫队长:“队长你检查一下,看东西是不是还少,不准任何人私吞,必须当着大家的面,全部分到各位社员的家里,分完后谁也不准后悔。”
  队长现在倒像个跟班跑腿的,看林建东出来解救了他,他头上的汗都没有了,连忙过去查数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仔细查数完,加上被抢坏的,他发现还少了一个铁犁。
  队长说给林建东,林建东转头看向在场的所有社员,仍旧沉着脸硬着声音说:“谁把铁犁拿回家去了,是不是忘了拿回来了?赶紧想一想,现在想起来赶紧回去拿。”
  等了一气,在场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回家去拿东西。
  面对这一帮人,林建东有的是耐心,直接看向队长又说:“既然不肯还回来,那就搜,挨家挨户地搜,如果从谁的家里搜出来了,直接让许书记取消分东西的资格,一件东西都不给。”
  最后这话是说了唬人的,但宁金生确实也被唬出来了。他忙满脸挂不住表情地连忙转身往家去,假装刚才是忘记了没想起来,嘴里说了句:“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我抢到了。”
  其他社员都看着他,给好眼色的并不多,毕竟这些东西现在还是属于大家的。现在每家仍是都不富裕,一个铲子一个锄头的哪样不是钱,更何况还是那种犁地的大件铁犁。
  宁金生夹着尾巴走后,大家都站在原地等着他,有人闲不住嘴里还要嘀嘀咕咕说些闲话。闲话飘到了旁边胡秀莲的耳朵里面,胡秀莲还知道脸红耳赤,但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刚才是所有人打群架互相打,现在她要是开口惹事,只怕要被好几家人一起打。以他家现在的情况,遇到这种事假装没听到闭嘴就行,不然肯定都是占不上什么便宜的。
  其他人没事站那一堆一堆地开始说闲话,林建东却没闲着,他拉了队长和生产队里几个年龄大说话有分量的人一起,到旁边商量了一下这些东西到底要怎么分配。
  绝对公平不可能,毕竟不是每样东西数量都足够,所以只能按家庭情况分。有的人家更需要这个,有的人家更需要那个,只要分配合理,让大家都不觉得吃亏就行了。
  林建东和他们商量差不多的时候,宁金生也把铁犁给送回来了。他回去的路上一路都是骂骂咧咧的,现在回来把铁犁放下来,却又是一脸不敢惹事的样子,赶紧回人堆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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