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进门，首先是礼貌的笑容，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人。男人眼角有一些细微的皱纹，眼神透着他丰富的人生阅历和严苛的性格，通过对方的面部状态、有些皱巴的衣服和头发，似乎是熬夜工作，根本没有回家打理过，心情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好的样子。对方抬头看了看她，稍微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悦享娱乐的……苏茵是吗？”
“是的，您好。”苏茵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手，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之前是和我联系说，你们公司要新拍摄一个综艺在我们葡萄播放，想来谈谈视频推荐？”
“是的，目前这档新综艺已经做好了前期筹备工作。这里是一些资料，麻烦您看一看。”苏茵礼貌地将材料递给对方。
李楠随手接过，大致瞄了几眼，不动声色。写的挺专业，不像是新创业的小公司拿出来的水准，应该是出自圈内资深人士之笔。
这家悦享娱乐公司和资料里的八个练习生他倒是有些印象。前几个月，葡萄平台有一档非自制综艺实现了口碑和点击的双爆，热度在这种小公司小成本自制综艺里是一骑绝尘，甚至直接压下了一众高投资大平台出品的老牌综艺。其中，这家公司在这档综艺中运用到的各种后期制作确实也吸引到了许多业内人士的注意。
李楠本来以为，这家公司很可能就是由一群摄像和后期制作的专业团队组成的公司，公司老板很可能也是制作出身。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这个妆容精致、相貌姣好的年轻女人，甚至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当时，李楠也抽空看了几眼那档《谁是游戏王》的综艺，其中的几个游戏环节确实有几分意思，后期也十分亮眼。但整个综艺还是存在许多问题，尤其是几个练习生嘉宾和拍摄团队、以及硬件设施和导演能力，都给这档综艺拉了后腿。
这档综艺虽然是火了，但是在李楠看来，值得他们注意的也就是后期制作的一些想法。这些内容，葡萄视频几个后期制作团队也有在研究、学习了，尝试运用一些到接下来的一档自制综艺中来试验观众的反响效果如何。
除此之外，这档综艺的其他方面并没有需要让他格外关注的。毕竟，娱乐圈里黑马常有，常青树难得，他这样位置的人看过太多了。
因此，对于这家只制作出了一档热门综艺，还没有正儿八经艺人的小资本娱乐公司，李楠内心仍是不太在意。接到悦享娱乐提出来希望得到新综艺的推荐，本来也是不用他亲自处理的。冲着上一档综艺的成绩和亮点，平台这边确实可以多给他们一些推荐位和优惠条件。
但没想到，对方野心不小，居然想直接拿下葡萄视频综艺板块的常驻首推。
李楠又往后翻了翻苏茵给出的《谁是游戏王》的数据汇总，以一种有些傲慢但又事实如此的语气道：“恕我直言，你们上一档综艺的成绩确实是不错，在没有经验和名气的制作方里这个成绩也算得上亮眼。但是，像你们这样一部作品走红的黑马娱乐圈里太多了。做综艺不仅靠的是灵感和运气，更是团队和资本的实力。”
“这段时间，好几个卫视都有当家综艺会在我们平台推出，嘉宾是具有国民度的当□□星、影星，制作团队是最专业的，投资都是动则千万，甚至近亿级别，这些节目都拥有大批的固定受众。这些条件，你们公司没有一个能达到的，葡萄视频为什么要给你们的综艺最高级别的常驻首页推荐？”
苏茵没有被对方的这番话打击到，心中早就有了预料。沉稳的样子倒是让李楠对她高看了两分，有野心却不急躁、自傲。
就见苏茵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语气中却多了几分自信和笃定：“是的，我们的数据在葡萄视频这样的大平台里确实算不上什么。但是，麻烦您看一下我们视频在逗瓣的评分，以及这档综艺播放结束到现在的我们视频的粉丝粘度和讨论度，以及我们练习生主要粉丝构成。”
“逗瓣评分显示，《谁是游戏王》位列今年目前所有综艺的口碑第二。我们也抽取了部分葡萄视频、逗瓣、围脖等观众做了调查，观看过《游戏王》综艺的观众有超过80%的比例表示愿意关注这个制作团队的下一档综艺。而且。就点击量而言，像我们这样制作的第一档综艺就能点击超过3亿的综艺黑马，这两年来还真没有过。”
“葡萄视频的主要用户，主打年轻人和女性用户。在当前的三视频平台里，年轻的女性学生，上班族，和家庭主妇都是葡萄的核心用户。这和我们视频吸引到的观众群体，粉丝群体是一致的。”苏茵面带微笑，说出了她准备好的一些专业数据。
李楠看了一眼她，有些许的惊讶，却依旧没说什么。
“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一档成功综艺的经验和口碑。这一次，如果葡萄视频能够增加对我们新综艺的宣传、推广，我们有信心作出更加亮眼的成绩。”
听完苏茵的话，李楠心中也认真了几分，仔细看了看对方刚才提到的几个关键数据，心中也有了几分想法。却是向苏茵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我承认，你们似乎有不错的创意和一些制作上的亮点，如果你们愿意把节目创意和后期制作人员交与我们与我们共同合作。由我们来邀请当红的明星，主持人，最好的摄影、导演、后期团队，再进行高级别的推广。”
李楠放下手中的材料，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暗示苏茵：“虽然，我不能保证最后能拿到什么样的评级，但这样的合作机会绝对会是你们最正确的选择。”
苏茵听到这个有些出乎她意料的建议，心中更加多了两分自信，坚定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暗示，礼貌笑道：“我们是主营艺人的公司，不是专门的综艺制作公司。而且，哪怕没有当红明星。目前，市面上能与我们竞争的同类型的偶像真的没有几个，也没有出现过为他们打造的综艺，这是一块全新的领域。”
“虽然我们练习生的国民度还不够大，但其实粉丝数量已经非常可观，粉丝黏性也大。我们自己的艺人，综艺配合度也绝对是最高的。这档新综艺的创意在整个业内都算是比较新颖。我们又拥有有普通新生代公司没有的富创意和能力的拍摄团队和后期制作团队。多给我们一点宣传，在话题度、综艺口碑和点击量上，我们绝对能为葡萄平台创造出拔尖的数据。”
刚才，看完了手里的资料，李楠在心里也肯定了这档综艺确实有值得推荐的价值。可光光凭借这些先前的数据，还不足以直接打动他许下承诺，帮助争取。他只是最后再争取了一次：“这档综艺，你们真的不考虑联合制作吗？可以用你们的练习生和创意，其他事情我们来做，会做的更专业，也会有更多的宣传。”
“毕竟只是小成本的慢生活类综艺，所以我们在资金和拍摄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苏茵坚定地摇了摇头。
“下一次，我会带上录制的前几期成片再来叨扰您，希望今天我的这番努力和我们最后的成果能够打动您。也希望悦享娱乐公司能继续和葡萄视频更加紧密合作下，互利互赢。”说完，苏茵站起身来，也不再多待。
李楠沉思了一会儿，对方既然拒绝了他的合作请求，他也没有必要再执着。他们想自制就自制，这点度量，葡萄视频还是有的。只是，哪怕出了成片，他也不认为，这家公司能争取到最高级别的常驻首页推荐。话没有说死，李楠往苏茵的申请上快速写了一行前期评估，边头也不抬的对苏茵道：“你去1703把这份申请书留作备案。我现在不否决你们的申请，最终能不能下来，要等到时候看了你们的成片我们再做决定。”说完，又继续忙起了手头的工作。
苏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他致谢，礼貌关门离开，前往1703办公室。
这个推介，她一定要争取到！
第16章
“好了，这里就是大家要生活两周的地方。床铺，柜子，还有可能用到的基础工具，我们都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
导演拍了拍手，在一座老旧木质房屋前的空地上，对八个训练生宣布道。
八个练习生穿着贴有自己名牌的卫衣，从大巴上下来，面面相觑。听说公司决定开设一档全新的户外综艺，要带他们去外地录制，几个练习生兴奋了好几天。尤其是听说，公司要带他们八个人外出整整两个星期，带他们体验美丽的自然风光和悠闲生活。
大家都为逃离了学校老师和公司老师的魔爪而格外兴奋。
这个暑假，终于可以休息，可以浪了！！
结果，就这里？
大家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这座两层的木构老式民居建筑，屋顶铺着青瓦，整座房子看起来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又带有种花国木质建筑特有的那种庄重、稳定、中和的韵味。刚才听导演团队介绍，这座房屋已经有近八十年的历史，最繁荣时期同时居住了五个家庭，整整三代人，生活起来绝对便利。
房屋的正中间是一个厅堂，左右两边都是功能不同的大大小小的房间，还有个已经废弃了的饲养棚。
屋子前的空地是一片泥土地，还有一道小沟渠将屋子包围起来。练习生们进去屋子里转了一圈，各类农具是一应齐全，卧室也很干净整洁，可最现代的设备就是房间里头顶上的电灯泡，和两个电风扇。其他现代点的设备一个也没有！
这综艺怎么比回爷爷奶奶家还要惨！这就是悠闲美丽的生活吗！几个练习生忍不住当场就哀嚎了起来。
“我以前奶奶家的房子和这个也差不多，也有电视机和冰箱啊！”
“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制作团队才不管他们如何嚎叫，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继续宣布道：“你们行李里的零食，等会工作人员会进去检查没收，这两个星期的吃饭问题全部由你们自己在这里解决。”
大家还没停下的哀嚎声又变大了。印昊然倒是立刻停止了挤出来的哭丧脸，高高举起手问道：“自己解决是怎么解决！”
导演拿着扩音小喇叭，露出了一个笑容：“就是你们自己做的意思，你们得自己生火，自己煮饭烧菜。”
听到这话，大家赶紧停了下来，互相看了看彼此。
“有没有人会生火”
“有人会做饭吗！”
王嘉桢在团队中小声说了一句：“我会煮鸡蛋！”
樊尧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怼他：“我还会煮方便面呢！”
施皓轩倒是站出来说：“我会煮饭烧菜，就是做的比较一般。”印昊然、樊尧等人立刻从边上钻出来一左一右搂住他，占据了最佳的抱大腿位置，几个人抱成一团吵吵闹闹。
问了一圈，大约有三四个少年表示会一两个简单的菜，但随着导演组提出，这里没有煤气灶等现代家具后。
八个人发现，大家都不会烧柴火。
樊尧还特意问了一下导演组，希望他们能放点水：“那万一我们菜没烧成，厨房被烧了怎么办？”
导演组则淡定的表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灭火措施和预案，消防设备一应齐全。也已经和当地的消防部门做了备案，一旦他们有任何烧厨房的苗头，立刻会有消防官兵和大水从天而降，不用他们担心。
施浩轩被几个同伴和导演组弄得有些无语，问起了关键的：“那烧饭需要的米，菜、肉从哪儿来？”
八个少年便被告知了：每人每天要做一件自己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情的规则。八个人互相之间进行不记名打分，根据总分高低发放第二天的生活资金。资金可以去菜市场或者邻居家购买食物，消费要基本符合当地物价。
节目组还会临时根据情况增加当天的小游戏，来给他们加餐。
这边，导演组刚说完规则，印昊然拍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王嘉桢的头，立刻对着镜头喊了起来：“我刚才第一次第一个拍了王嘉桢的头！”
立刻被旁边的练习生叽叽喳喳的吐槽了起来：“是没做过的！你以前都拍过好几次了，别想作弊！”
“就是！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我们可都见过！”
“别想混水摸鱼！”
印昊然恼羞成怒，逮住了第一个说话揭穿他的左嘉实，就要去薅他的头发：“那我以前没拔过你的头发！现在我要拔！”
“我也拔！”
“那我没扯过你耳朵，你赶紧给我扯一下！”
一群少年顿时闹成了一团。
八个人互相打闹，玩闹似的定下了第一天大家以前没做过的八件事情。
拍摄团队们看着抱在一起，互相不停做着各种你骚扰我，我戳你的小动作，而显得更加亲近的男孩们，觉得这样的开头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好像也还挺不错。
到了傍晚，大家也知道哪些动作是谁做的，嘻嘻哈哈互相打了分，笑嘻嘻地去找导演组讨生活费。
导演给每人发了一个信封。大家打开一看，每个人都不一样，从高到低，分别是樊尧最高，35元，最惨的王嘉祯拿到了一个空信封！
“这是我们今天的晚饭钱吗！”
“嘿嘿，我有30块钱，嘉祯你晚上给我敲敲腿，捶捶背，我就帮你买一桶泡面！”
“啊！谁来接济接济我呀！”
“喔喔喔，小卖部走起！”
又是一阵哇哇乱叫。
然后就听到导演传来的温柔又冷酷的声音：“这是你们明天一天的生活经费。”
本来还在手舞足蹈的男孩们顿时就都傻眼了，一排训练生，低头看着手里0元，5元，10元，15元……陷入了沉思。一天的生活经费……买泡面都不够了。
第二天清晨，大部分练习生都还在呼呼大睡。房间里，一个男孩爬了起来，轻轻地叠好被子，走出房间。施皓轩自然地和镜头打了个招呼，一个人走了出去。立刻有一个摄像师带着机器，对他进行跟拍。一边走一边询问他：“你要去做什么呀？”
“我习惯了早起，就起来了。顺便去给大家买点早饭啊。”
施皓轩是这批练习生里年纪最大的，差两个月满16岁。他性格相对其他少年练习生更加内敛，有时候还是没长大的男孩，有时候又显得格外成熟。许多观众在初识八个练习生之时，有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容易忽略掉他，因为他的个性不如印昊然、樊尧性格鲜明，出现在视频里更多的也是埋头苦练。
不过，按照苏茵的眼光来看。八个练习生生中，相貌最佳的就是王嘉祯、樊尧和施皓轩三人，而这三日也是完全不同类型。王嘉祯的长相更加精致，是少年还有些雌雄莫辨的美丽。樊尧的长相就相对而言更具有攻击性和男星特征，尤其是他的五官更加俊朗，苏茵已经可以预见他长大后可以引来多少少女的尖叫声。而施皓轩的长相该怎么形容，他不能说是不好看，却是却不会给人带来冲击性的好相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