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为什么其他人都被叛军杀的杀抓的抓,偏偏只有她活了下来,还靠着救了老二一命,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刘府的女主人。
但是现在,她开始怀疑了,如果自己真的福泽深厚,为什么会死?
她惊恐地瞪着面前面容冷峻杀气腾腾的男人,不停向后缩着,“大朗,你不能杀我,是我救了儿郎,没有我,儿郎早就被叛军杀了!”
男人冷笑,“救?若非你怕他出去会暴露你的位置,只怕你早就将他丢出去了吧。”
苏念摇头,“不,我是真的救了他的,在密室里我要真的不想救他,早可以掐死他,也不用自己饿的半死还把糕点给他吃的,而且而且,我这几年待他也不薄啊,吃穿用度都没克扣过啊!”
她的话在男人听来都是狡辩!
“呵呵,不过是你这毒妇看叛军把刘府人都杀光了,便想留着二郎傍身,有了二郎,你才可以名正言顺独占刘家产业,你这毒妇,还好意思以救命恩人自居,你若真是对他好,又怎会动不动大骂他,还逼他穿女娃娃的衣服,若他不如你的愿,就关他在柜子里,你明明知道当年的事情让他对封闭的房间很恐惧,还这么对待他,让他如今十六岁柔弱的还不如十一二岁孩童!”
男人越说越生气,这个美貌如花却蛇蝎心肠的毒妇,亏他刚回来时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若非是察觉到弟弟的异样,仔细询问加上对弟弟身边小厮的盘问后才知道这些秘密,要不然,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愤怒让男人脸色铁青,燥热的身体肌肉紧绷起来,那手中的长剑在烛光下闪着锋利的寒芒。
冷光晃进苏念眼中,她吓得不停地摇头哭泣起来,爬到了男人脚边,“大朗冤枉我啊,我真的是把二郎当做自己的儿子,想着好好管,他才能长大成才,并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啊,我苏念对天发誓,若我……”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因为男人一脚踹开了她,五脏六腑都像是被踹了出来,疼得她只能哀嚎。
男人低头看着她来回翻滚衣不蔽体的模样,想起了此时身体异样是因为什么,更是怒火中烧,这个该死的不知廉耻的毒妇,不仅苛待二郎,还下药给他,真是该死!
厌恶和怒火烧断了男人最后的理智,手中的长剑对着那蛇蝎妇人刺了过去。
当鲜血喷涌而出时,苏念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快死了。
对死亡的恐惧和害怕如潮水倒灌将她淹没。
她伸手捂住了那破了个洞的脖子,拼命想要把流出来的血堵回去。
可是,温热的鲜血还在不停从指缝溢出,胸前水粉色的肚兜被染成了深红。
“嗬……你不能……嗬、杀我……我救了……嗬、二郎……”
断断续续的声音伴随着鲜血大口大口地向外吐出。
她不明白,自己惩罚二郎都是他犯错了自己才惩罚的,谁家孩子不都是这么管的,为什么大朗要杀了自己。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身后,那半掩着的门缝里,有一双黑沉的眼睛正静静的望着她。
是、是二郎?!
*
接收完原身记忆的苏念捂着头靠在床上,努力平复那种头晕目眩干呕的难受。
981见她这么难受,有些心虚的小说问:“宿主,你还好吗?”
“……好?”苏念冷笑,压下呕吐的冲动,对它翻了个白眼,“你看我现在像是好的样子吗,这次附身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难受成这样?”
以往附身从没有这般难受过,就算会有原身身体上遗留下来的不舒服,但是很快会被981修复好。
可是这一次,整个晕眩持续了很久,还无法直接昏厥过去,只能承受着。
“这个……可能是因为选择回到了六年前,所以才会这么不舒服……”
它的话很心虚,毕竟它也没想到穿梭时空的后遗症这么大。
苏念懒得理它,闭目靠在床柱上。
这一次,因为要躲避那个可怕的男人,所以在选择了这个世界后,特意让981把自己带回六年前降落附身。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刘锦泽,也就是原身记忆里的二郎。
刘锦泽因为在十岁那年经历了叛军洗城,全家上下就他和原身活了下来,所以性子敏感胆小。
当然这是在原身印象里男主的性格。
实际上,男主从小阴鸷记仇,他记恨原身当时在密室里不肯把自己娘亲放进来,让他只能听着娘亲被那些叛军欺辱杀死。又记恨原身以刘家恩人自居,利用他霸占刘家家产,还时不时打骂管教他。
原本,他是想着隐忍下去,等到自己羽翼丰满那天,再亲手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可是没想到在他十六岁那年,那位失踪了六年的大哥刘昊渊回来了。
对待这位变成江湖侠士的大哥,刘锦泽的情感更为复杂,他既高兴大哥的回来,又恨大哥现在才回来。在这种爱恨交织之间,他萌生了一个想法,就是利用大哥的嫉恶如仇来除掉苏念这个恶毒的女人。
所以,他刻意装出被苏念苛责的样子,引得大哥去调查,后面又让自己的贴身小厮真假参半告诉大哥。
本就因为家中变故对弟弟心怀愧疚的刘昊渊知道这所谓的‘真相’后,自然是怒火中烧。
但是他很快发现,身为侠士的大哥似乎有着自己的底线,并没有因此想要杀了苏念。
他不允许这种意外发生。
恰巧,他发现了苏念在看大哥时,那眼中露出的春意,立马心生一计。
他在苏念让人给大哥送夜宵的时候偷偷给那面汤里下了春|药,又让人以大哥的名义把苏念引到了大哥房间。
后果如他所料,中了春|药的大哥在看到那满面含春的苏念顿时暴怒,加上有她苛责自己的事情做铺垫,又有勾引下药的事情激化,盛怒中的大哥失去了理智,直接杀死了苏念。
没了苏念把持家产,刘家产业自然而然回到了他们兄弟手中,他后面又利用刘昊渊对自己愧疚,把他拴在了自己身边,帮着自己打理家业,而自己则参加科考,步入仕途。
刘昊渊虽然心不在商场,却还是把家产打理得井井有条并且让产业遍布全国,给了刘锦泽在仕途上万贯家财的支持,加上他为人圆滑且能力出众,很快便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受到了皇帝青睐。
在刘锦泽三十三岁那年,皇帝驾崩,而继位的正是他扶持的六皇子。
六皇子登基,他自然因为从龙之功,成为了当朝太傅,后面又借着六皇子的手把当年屠杀刘府的三皇子圈禁鸠杀,同年娶了三皇子的胞妹静和公主为妻开启相爱相杀的甜虐戏码。
可以说,刘锦泽就像是一篇权谋爽文里的男主,开局惨兮兮,后面高|潮迭起。
而苏念只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展示过人才智和打脸爽点的工具人反派。
至于刘昊渊则更符合他人生路上保驾护航的武力加财力金手指。
这也是为什么,苏念选择让981回到六年前的原因。
毕竟按照以往经验,那个男人不会是男主,只会以重要男配的身份出现。
现在回到六年前了,叛军屠杀刚过去一个月,这时候的刘昊渊还不知道在旮沓猫着呢。
等他出现,自己也早刷满男主悔恨值离开了。
“夫人,午饭做好了。”
门外,一个模样只有六七岁的小丫头走了进来。
“好,我这就过去。”
苏念这时候也缓过了过来,她下了地,才看到自己的脚,忍不住挑起了眉。
白嫩如菱角的脚丫还没自己巴掌大,这样的脚显得不太正常,若非那脚指头饱满圆润如珍珠不像是受过外力挤压的模样,她都以为原身是被缠过脚。
她穿上鞋子走到了铜镜前,被打磨的明亮的镜子里倒映出了她如今的模样。
小脸尖下巴有些瘦,正经说起来算不上多美,但是一双眼睛生得好,跟那桃花瓣一样水汪汪勾人的很,而且唇小又饱满,红润的好似一颗小樱桃。加上这一个月伙食上去了,原身这具身体也开始长肉了,虽然依旧偏瘦,但是那曲线已经出来了。
可以想象,不久的将来,这会是一位妩媚风情的小女人。
可惜了,都是摆设。
苏念惋惜的把一枚白色绢花簪在头上,既然要刷男主好感,这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
正厅里,刘锦泽已经早早坐在那了。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手指,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一盘盘大鱼大肉。
他内心愤怒至极,哪怕他年纪小都知道孝期要菇素三个月,可是那个可恶的女人,居然才过一个月就原形毕露开始食肉,还让人把家中的白帆全部取下。
果然,这个女人什么大仁大义的话都不过是哄骗别人,好让她能够掌握整个刘家!
“好了,二郎别低着头了,快吃饭吧。”
轻柔又略带娇意的嗓音响起。
刘锦泽猛然抬起头,发现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下来。
目光对上她那平静的眼眸,他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对,连忙低下头,轻声“嗯”了下,拿起了筷子,只是捏着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啧。
苏念在心里轻笑,再厉害的男主那也是以后的,现在还只是个小屁孩。
原身被记恨的一大原因,还是因为她在刚满一个月就不再戴孝,甚至还不允许男主戴,还让人在饭菜上开始上荤菜。
其实,原身本意是不想男主看到那些白色的沉寂在悲痛之中,也不想他长期菇素影响身体,只可惜她对亲近的人不善于表达,被男主误认为是冷血无情。
苏念眸色一闪,对着那小丫头指挥道:
“小兰,别让少爷一只吃青菜。”
“是。”
小丫头立马用筷子夹了一大块拆好的肘子放在了刘锦泽的碗里,丝毫没留意到后者那难看的小脸。
刘锦泽咬着牙,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抬起头,怒视着苏念,“我现在还在孝期!”
苏念慢悠悠夹了一筷蒿菜送入口中,等咽下去后才平静地说:“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些荤菜,还要逼我吃!”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瘦小的身躯因为愤怒剧烈颤抖着。
面对他的愤怒,苏念很平静的放下了碗筷,说道:
“人都死了,你守又有什么用,你觉得你死去的娘想看着你每天面黄肌瘦地为她守孝吗?”
“……”
她不提他的娘亲还好,一提,他就忍不住想到那夜娘亲凄惨地哭喊。
要不是这个女人狠心不肯开密室的门,那现在他的娘亲也不会死!
他哪里是在为那个男人守孝,那个男人死有余辜,他是在为自己娘亲守!
正当他要控制不住说出心底藏了很久的怨恨时,苏念先一步开口了。
“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是,咱们刘府现在只剩下你一个,未来这偌大家产还需要你来守着,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每天支持素没有一丁点荤腥,身体哪里受得住,你看看你这一个月都瘦了两圈了,再瘦下去要瘦出病的!”
这些话,原身当初并没有说过。
所以,当这全然是为他考虑的话说出来后,不只是他愣住了,连刚走到门口的管家刘叔也愣住了。
刘叔是整个刘府下人里因为被派出去外出收账幸存下来的老人。
他一听到这位十四夫人这用心良苦的话后,立马眼眶泛红,走进来对着苏念磕了个头后,立马加入了她的阵营,对着‘不太懂事’的刘锦泽劝说道:
“二少爷,十四夫人都是为了你好啊,确实守孝是纲常伦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刘家都要指望着你,老爷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般沉寂在悲痛之中,所以,二少爷,你就听十四夫人的话,好好吃饭,把身体养起来才是正事。”
“……”
刘锦泽很想大声反驳,可是张开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苏念这时候幽幽叹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发髻上的白花,悲戚地说:“你且好好吃饭,你的孝我会替你守的,总不会让老爷和姐姐们在地下被人笑话的。”
刘锦泽:“……”
他这才看到,昨天没有戴白花的女人,今天又把那白花戴了起来。
他抿起了唇,觉得这肯定是女人的新阴谋,她肯定是谋划着博取刘叔的同情和信任!
但是,这好像又不太像她,昨天她还那般光明正大地簪了一朵石榴花,今天怎么就开始用这样的方式博取信任了?
苏念瞧着小男主那阴晴不定的脸,暗笑起来:既然你小小年纪总喜欢胡思乱想,那就让你好好猜想猜想吧。
刘叔被苏念感动的不行,老泪纵横,连忙劝她:“十四夫人也要保重身体,现在二少爷还小,一切还要靠您撑着,您若是倒下了,这刘府要靠谁,只怕要被外面那些豺狼虎豹瓜分干净!”
虽然玲珑镇被叛军屠杀了很多人,但是也有不少幸存者,其中不少人对于没了刘财主的刘家虎视眈眈。
苏念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刚刚挤出来的泪,叹了口气,“我知道,刘叔放心,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刚好刘叔回来了,有一件事需要跟你商量。”
刘叔立马义正言辞道:“十四夫人只管说,有什么需要老奴做的,老奴纵使舍去这把老骨头也帮夫人办妥。”
苏念似是欣慰地点头,然后目光落在了刘锦泽的脸上。
后者警惕地望着她,这个女人又想干嘛?
她说完语气有些哽咽地说:“现在咱们府上只剩下寥寥数人,其余的都可以先放放,但是唯有一件事,需要赶紧办才好。”说着,她语气逐渐严肃起来,“我在还未入府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二郎是有夫子教的,现在那夫子没了,二郎的学业耽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想请刘叔帮忙寻个学问好的夫子回来。这一次事情让我知道,即使咱们有着万贯家财在那些拿着兵刃的人眼里不过是肥羊,但是要是能当上官就不一样了,只要二郎未来当了官,就不会再怕那些人了,而且,旁人也不敢再来抢夺咱们刘家的家产!”
十六岁的她又没读过书,说出来的话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理解,幼稚得让刘锦泽有些想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