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痞绅士——君子阿郭
时间:2021-10-31 09:23:15

  无意中瞥见傅承睿切菜的动作,黎笙歪着脑袋,垂眸细看,忍不住小声感慨:“你刀功不错呀,平时是不是经常做饭?”
  傅承睿的刀工非常娴熟,切出来的土豆丝又细又长,不像陈枭切的土豆条,完全没有可比性。
  看到黎笙眼底的惊喜,傅承睿抿唇,耳朵尖有点红,“大学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吃不惯西餐,想吃的东西只能自己亲手做。”
  “时间一长,厨艺多多少少进步了一点。”
  黎笙眨巴眼,听得认真,这点倒是比她厉害多了。
  黎笙很少下厨,这样的时刻,不知为何,她的脑子里忽然冒出陈枭的影子。
  以前跟陈枭在一起的时候,黎笙偶尔心血来潮,就会做饭给他吃,可惜把握不住火候,做的饭菜要么太咸,要么没熟。
  陈枭虽然嫌弃,但吐槽之后,还是很给黎笙面子,每次都会将那堆黑暗料理吃得干干净净,有次看到她手上被油烫起的水泡心疼了很久,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让她下厨。
  黎笙想吃什么就让周嫂做,亦或者等他下班回来做。
  黎笙到现在都记得,那天陈枭握着她的手,薄唇轻吻她手背的模样。
  如今想来,多是以假乱真的深情。
  过往的点点滴滴印在脑海里,不去想并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黎笙的确感动过,可一想到陈枭为她做的一切,本应该属于另一个人,现实就像一记巴掌,重重地打在她脸上。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耳边有人低声唤她:“小黎?”
  黎笙抬眸,对上傅承睿那双温和的眼眸,听见他说:“帮我拿一下餐盘。”
  “好。”
  吃晚饭的时候,傅承睿发现面前的女孩有点心不在焉,见人没吃多少,他夹了块鸡翅放进黎笙碗里。
  “谢谢。”
  此时没有跟拍的摄影师和镜头,傅承睿看她一眼,不知名的情绪慢慢发酵,似乎有话对她说,斟酌许久才淡声开口:“小黎,你有没有考虑过.....”
  黎笙抬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安安静静望向他:“考虑什么?”
  傅承睿握紧了手中的筷子,竟有些紧张,认真问:“考虑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黎笙愣了下,没想到傅承睿会突然提起这事,而他的想法已经再明显不过。
  她静默半晌,唇角的笑意收敛,淡声答:“没有。”
  “为什么?”傅承睿顿了顿,视线落在她身上。
  黎笙明白傅承睿的意思,但她更喜欢现在的状态,不需要被任何人牵绊束缚。
  她不知道,离开陈枭以后,她还有没有继续爱一个人的能力。
  陈枭给她的致命一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八年感情,如果重来一次,她宁肯被黎家的人退养,也不会义无反顾地跟陈枭离开。
  黎笙摇摇头,唇角勾起抹淡淡的笑意,看向傅承睿的眼神认真而诚恳:“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顿了顿,“只做朋友。”
  尽管傅承睿没有问出心里的那句话,但黎笙已经给出了回应。
  傅承睿心口发闷,却还是笑笑:“好。”
  -
  晚饭后黎笙从民宿老板那借来几个衣架,准备将傅承睿的外套洗洗,晾干以后再还给他,不多时,漆黑的手机屏幕亮起来,黎笙扫了眼,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没多想,拿起手机随即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说话,黎笙看了眼还在计时的通话列表,皱了皱眉头。
  “笙笙。”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低沉沙哑得不像话。
  黎笙愣了下,这才意识到,陌生号码是陈枭打来的。
  似乎怕她挂断电话,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稍显急促地开口:“....能不能给我两分钟解释的机会。”
  拨出这通电话的时候,陈枭生平第一次,觉得心情像海面上的浮冰,浮浮沉沉。
  黎笙笑笑,只觉得有些讽刺,别说两分钟,她连一秒也不想听。
  “陈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她顿了顿,平静无波的语调情绪很淡,“至于解不解释,那是你的事。”
  黎笙:“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闻言,陈枭悬着的心脏瞬间坠入谷底,他艰难地咽了咽喉咙,一字一顿,声音很低:“一点可能都没了吗。”
  回应他的,却是女孩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黎笙根本没有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
  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陈枭静默许久,自嘲般扯了扯嘴角,眼眶蓦地一酸。
  黑色轿车缓缓地停在一处民宅前,驾驶座上金发碧眼的法国司机看了眼后座那位沉默英俊的中国男子,用法文低声提醒,他该下车了。
  男人西装革履,条纹领带有些歪,神情显得颓丧,仔细看,那双狭长深邃的眼,明显红了一瞬。
  -
  挂断电话后,黎笙将手机丢到一旁,拿了傅承睿的衣服去一楼的洗衣房。
  刚走楼梯间走下来,抬眸的瞬间,视野中多出一道熟悉颀长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裹挟了屋外的风雨,皮鞋沾了泥泞,裤腿也湿了个透,撑着把黑色雨伞从雨幕中走来。
  那人越走越近,上了台阶,伞的边沿慢慢上移。
  两人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半明半昧的光线将男人的面庞切割得棱角分明。
  视线相撞,黎笙看到那张熟悉冷峻的脸。
  是陈枭。
  方才打电话求解释的人,却在下一秒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黎笙的惊讶也仅仅只有短短的一秒,她不冷不淡地收回目光,拐弯朝洗衣房的方向走去,对身后的男人视若无睹。
  陈枭拧眉,连伞都来不及收,丢在一边,径直追上去。
  黎笙刚进洗衣房,正要关门,一只手紧扣住门框,阻挡了她关门的动作。
  因为用力,男人冷白的手背青筋绷起,脉络清晰可见。
  黎笙垂眸,目光扫过那只手,见人没有松手的迹象,索性没再管,抱着怀里的衣服,找到一个空闲的自动洗衣机,投了两枚硬币进去。
  陈枭顿了顿,感觉到女孩的冷漠,却还是跟过去。
  他正要开口,沉眸无意中瞥到黎笙手上那件男士外套,神情倏地一僵。
  他扯了扯嘴角,周身的气压骤降:“谁的衣服?”
  面前的女孩弯腰俯身,将那衣服放进洗衣机,绵密的眼睫微垂,在眼下投下一圈扇形的阴影。
  “跟你没关系。”语气一如电话里的冷漠。
  陈枭喉咙发紧,听她越是平静,心底越是慌乱。
  “你真的看上那个姓傅的了?”他一开口嗓音哑得不行,像在粗粝砂纸上磨过似的。
  黎笙放了洗衣液,不慌不忙地起身,那双乌黑澄澈的眼带了分漫不经心的笑。
  “是又怎样?”
  黎笙大大方方承认,远比他想象中的洒脱。
  陈枭紧绷僵直的脊背一点一点,像耸立的高塔轰然倒塌。
  像是被人宣判了死/刑。
  他想说什么,可嗓子眼酸涩发、胀,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又松开。
  黎笙转身要走,听到身后的人缓声开口。
  “黎笙,我求你。”
  陈枭缓慢地吐息,声线晦涩沉哑,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感和不敢言说的情绪。
  他说:“别丢下我。”
 
 
第21章 “你要自由,我给。”……
  洗衣房外暴雨蹉跎, 许久不歇的狂风呼啸,震得洗衣房的玻璃窗都在颤。
  许是被风迷了眼,黎笙从未见过这样的陈枭。
  男人挺拔的脊背微弓着, 瘦削的脸部轮廓被昏黄的灯光切割得立体而分明, 一半隐于暗色, 一半是无血色的苍白,那双满是戾气的眼,此时褪去冷漠和坚硬, 只剩满满的颓丧和卑微。
  黎笙抿唇,定了定神,移开视线,没再看他。
  “如果陈先生是来跟我说这些的。”
  她顿了顿, 眼底的情绪收敛,起身朝门口走去:“大可不必。”
  身后忽然袭来一股力量,紧扣住她的手腕, 黎笙猝不及防地后退,被面前的男人抵在了墙上。
  陈枭俯身靠近,身上冷冽的气息侵略性地压过来。
  男人滚烫的掌心贴着她虚握成拳的手指,黎笙气急, 莹白的脸涨得通红:“你要做什么!”
  陈枭往后退了退,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地望着她,“有些话手机里说不清,我才来找你。”
  “给我两分钟的时间解释。”
  黎笙抬眸,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惜一点用都没有,她扯了扯嘴角,目光有点冷。
  “也好, 那就麻烦陈总一次性说完。”
  “我可没您这么闲。”
  女孩伶牙俐齿,甚至偏过头去,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陈枭眼里有些受伤,却不否认,心里仍然抱有一丝侥幸。
  他垂眸,漆黑的眼睫低低地覆盖出一道淡淡的阴影。
  “黎笙,你听好,我从未爱过夏蔓笙。”他的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笃定,一下一下全部敲进她心里。
  “哪怕一分,一秒,都没有。”
  听到“夏蔓笙”的名字,黎笙还是没忍住情绪的波动,心口涌起一股苦涩和酸胀。
  她无法判断,陈枭说的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黎笙扯着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轻声问:“不爱她又怎样?你不照样把我当替身?”
  还是整整八年。
  对上女孩平静嘲讽的眼,陈枭身体一僵,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我的这双眼睛,是夏蔓笙给的。”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指向自己的那双眼睛,眼眶微微泛红,黎笙怔愣在原地,震惊之余,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陈枭脊背微弯,高大的身躯为黎笙阻挡了周围的风雨。
  “遇到你之前,我因为一场意外失明,夏蔓笙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是为了让我能重新看见。”
  陈枭跟夏蔓笙从小认识,两人的相处也仅仅只是朋友,直到那场意外发生,陈枭的母亲生死不明,陈枭因为失明,不得不休学。
  无人问津的两年时间里,夏蔓笙像影子一样陪在陈枭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是他黑暗沉寂的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后来陈枭听见了女孩的告白,而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
  或许是他处理感情问题的方式太极端,才导致之后的悲剧发生。
  那天在疗养院,夏蔓笙推着轮椅上的陈枭去花园看日落,离开前女孩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腿上,只说了一句:“既然不喜欢,那我也希望你能一辈子记住我。”
  后来,陈枭顺利完成了□□手术,夏家的人也随之找到他,告诉他发生的一切。
  夏蔓笙为了给他这双眼睛,从高楼上跳下来,死在那个暴雨夜里。
  她用同样极端的方式,让陈枭记住了她。
  黎笙静静地听,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陈枭望着她,眼神执拗而专注:“对她,我只有愧疚和自责。”
  黎笙摇摇头,卷而密的眼睫低垂,“那又如何?”
  “你当初带我离开黎家,不就是因为我长得像夏蔓笙吗?”
  无论他如何解释,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陈枭瘦削的下颚线紧绷,干涩的薄唇张了张,竟没办法否认。
  “你的确有像她的眉眼,所以我才忍不住想要靠近。”
  “带你走,为你改名,是想让自己的愧疚和自责少一些。”
  他说:“对不起。”
  陈枭最初的目的很简单,他用自欺欺人的方法,想从黎笙身上减轻自己对夏蔓笙的负罪感,只是后来,他自己都没想到,会爱上黎笙。
  两人的牵扯一切因夏蔓笙开始,可唯独对黎笙的爱不是。
  跟她在一起的这八年,陈枭的每一刻都是认真的,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黎笙望着他,不知为何,竟更难过了。
  她眼底的光渐渐暗下来,认真道:“无论你如何解释,替身就是替身啊。”
  屋外的风雨慢下来,啪嗒啪嗒落在窗台上,夹杂着淡淡的潮意。
  黎笙眨了眨微微泛酸的眼眶,薄薄的水雾迷了眼。
  她轻声开口,一字一语清晰地吹散在风里:“如果我当初知道,你愿意带我走,是因为我像夏蔓笙。”
  “我宁愿被黎家的人送回孤儿院,也不会跟你走。”
  看着女孩泛红微潮的眼尾,陈枭呼吸顿住,想伸手帮她擦去眼尾的泪痕,却迟迟不敢有动作,胸腔空落落的,仿佛被冰刃抵着心口戳了一道。
  黎笙调整着呼吸,将眼中的泪意憋回去,认真开口:“陈枭,谢谢你,给了我安稳无忧的八年。”
  “我也当了八年的替身,你送我的房子,车子,包,首饰,我一样都没带走。”
  黎笙缓慢地调整着呼吸,释怀道:“至于这些年你在我身上的投入,就当陈总给我的报酬了。”
  “以后,我们也算两不相欠。”
  无论是真替身还是假替身,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陈枭喉咙一紧,目光沉下来,牢牢地锁着她,声线低哑晦涩:“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黎笙神情微顿,轻轻道:“没有。”
  简简单单两个字,瞬间将陈枭心中所有的可能性击垮。
  女孩的眼神决绝而坚定,再也没有从前爱慕他时的情绪。
  气氛僵化许久,久到那台窸窣作响的自动洗衣机停下来,周遭一片沉寂,黎笙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在这一刻面对陈枭时,终于做到了无动于衷。
  陈枭敛眸,干涩的喉咙微微刺痛,牵了牵嘴唇,说了声:“好。”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落地有声。
  像是回应,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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