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睿只是开玩笑,梁星觅却当了真,她兴冲冲地看向黎笙,眼睛亮晶晶的:“小黎,可以吗?”
黎笙也觉得意外,自然不会拒绝:“当然可以啊。”
梁星觅又让侍从去拿纸和笔,几人相谈融洽。
傅清时怀里的小团子睡醒没多久,正睁着双大眼睛,一脸懵懂地打量周围的一切,肉嘟嘟的小脸蛋又软又白,粉唇微张,嘴角有口水留下来,娇憨又可爱。
见黎笙盯着小侄女好奇地看,傅承睿微歪了下头问:“是不是很可爱?”
黎笙认真点头。
傅承睿朝傅清时伸手,动作小心翼翼又很熟练地接过小团子抱在怀里。
“要不要摸摸?”傅承睿温和地建议。
黎笙抿唇,看他一眼,才慢慢伸出指尖,轻轻蹭了蹭小团子软乎乎的脸颊。
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吧!还有淡淡的奶香味。
黎笙眨巴眼,又蹭了一下。
傅承睿也发出幼稚的声音逗怀里的小侄子,黎笙第一次见他逗小孩,觉得好玩,抿唇轻笑。
小侄女看向黎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口水越流越凶。
梁星觅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笑道:“这小孩跟我一样,颜控,看到漂亮姐姐就流口水。”
黎笙被逗笑,傅承睿又问:“要不要抱抱她?”
黎笙本来是参加晚宴的,没想到小孩比晚宴更有趣,她笑眯眯地点点头,学着傅承睿刚才抱小孩的动作,抱住了小团子。
两人站一块,梁星觅一脸姨母笑,简直成了CP粉粉头,承睿跟黎笙也太般配了吧!
见这俩年轻人逗女儿,梁星觅连忙捅了捅丈夫的胳膊,歪着脑袋,小声道:“快看,这两人像不像一堆”
傅清时挑眉,眼神示意老婆小声点,别被人听见,对这话也不大赞同:“你难道不知道,黎笙是陈枭的前女友?”
陈枭,豪门世家,陈家的独苗苗,追前女友还上过热搜呢,这也是圈子里一大奇闻。
梁星觅:“知道呀。”她可是资深瓜农。
傅清时:“......”
以陈枭的手段,他这个弟弟怕是争不过。
傅承睿为人谦和,性格温顺,做事顾忌太多,与陈枭的桀骜强势不同。
单凭这点,傅承睿算是遇上了劲敌,就是不知道黎笙对两人什么态度。
感情上的事,女方的态度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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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来傅家晚宴的客人不少,虽说是家宴,但来往的宾客大都是傅家商界的朋友,许栖然和沈皙也是听家里长辈的话,过来一趟,毕竟都是混一个圈子的。
两人跟傅家两位长辈打过招呼,本来想再看看傅清时的闺女就走,没想到许栖然远远一望,便看到不得了的一幕!
许栖然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几秒后很快确定,抱着孩子的人就是黎笙。
她怎么在这???
许栖然连忙捅了捅身旁沈皙的胳膊,“你快看,那是谁!”
沈皙抿唇,神情有些无奈,“早就看到了。”
许栖然:“这不是傅家的家宴吗?小黎怎么在这?”
沈皙挑眉:“这还用说?肯定是傅承睿带来的呗。”
许栖然:“他俩真在一起了?那枭哥怎么办??”
沈皙也是没想到,“哭吧。”
他刚一说完,看到许栖然拿出手机,镜头对准不远处的黎笙和傅承睿拍了张照。
沈皙惊讶:“你在做什么?”
许栖然熟练地找到陈枭的微信,然后打开对话框,将刚拍的照片给人发过去,嘴上还念念有词:“当然是发给枭哥了。”
沈皙:“你多损?”
许栖然摇头晃脑:“我就是想看看,枭哥会不会真的哭。”
沈皙:“......”这两人挺会互相伤害。
彼时的陈枭刚出差回来,正在赶往晚宴的路上,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许栖然发来的消息,他没理会,驱车到酒店门口,他将车钥匙丢给泊车的侍从,拿起手机看了眼。
这一次,许栖然发来的照片不是狗啊猫啊乌龟什么的,而是黎笙和另一个男人的同框照片。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陈枭眸光微顿,心脏也蓦地停跳了一下。
照片上的女人跟傅承睿肩并肩站在一起,黎笙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两人同时逗弄,外人看来,格外和谐,甚至像全家福,毫无违和感。
看到黎笙和傅承睿以这样的方式同框,陈枭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暴躁,堵在心口,连呼吸都困难。
他黑着脸,直接一通语音电话拨过去。
“哥?”那头响起许栖然迟疑的声音。
陈枭快步走进电梯,按下按键,脸色跟声音一样冷:“黎笙抱的孩子,哪来的?”
许栖然本来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一听陈枭的语气,有些上头,顿时打消了念头,忙道:“哥,你别冲动呀,那孩子不是小黎的。”
陈枭瞬间心梗:“我他妈知道那不是黎笙的孩子!”
黎笙两年都在国外学习,哪有时间生孩子。
许栖然被怼,支支吾吾地:“不是你问我的嘛。”
“哦哦,小黎抱的是傅清时的女儿。”
面前的电梯门打开,陈枭挂了电话,冷着脸走出电梯。
侍从领他到宴会大厅,许栖然和沈皙老早便在入口处等他。
见陈枭出现,许栖然连忙过去:“哥,你总算来了。”
“黎笙在哪?”陈枭耷拉下的眼皮轻抬,目光凉嗖嗖的。
许栖然显然没勇气说,眼神示意沈皙说。
沈皙无奈,低声道:“小黎这会正跟傅承睿和傅老太太说话呢。”
俨然一副见家长的状态,枭哥要是见了,画面肯定比黎笙抱孩子更刺激。
未等陈枭追问,不远处的人群中,出现一抹熟悉轻盈的身影。
他呼吸微顿,瘦削的下颚紧绷。
黎笙穿着一袭裸粉色的抹胸礼服,贴身的设计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头顶上方的水晶吊灯投射出的光芒铺在她莹白如玉的脖颈,一颦一笑,明艳动人。
当看清黎笙挽着的男人是谁时,陈枭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心口像是中了一箭。
黎笙和傅承睿此时正和傅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对眼前这个长相标致,说话温声细气的女人格外满意,尽管傅承睿只说是朋友,在老太太眼里,早就将两人当做一对。
老太太牵着黎笙的手,笑眯眯地对自己的孙子道:“朋友嘛,处着处着不就是女朋友了啦?”
老人家直肠子,黎笙有些尴尬,傅承睿笑着解释:“奶奶,这事儿您就别催了,我知道的。”
老太太看他一眼:“知道什么呀,遇到合适的不容易,一定要主动才行。”
老人家撮合两个的意思格外明显,正巧有朋友端着酒杯过来,跟老太太敬酒,听到这话,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黎笙身上,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承睿的女朋友吧?哎呀,老早就听网上说两人在一起了,没想到是真的。”
老太太一听,顿时乐不可支,黎笙神情微怔,这误会怕是大了。
“奶奶,我跟傅承睿只是朋友,并没有谈恋爱。”黎笙轻声解释。
傅承睿也在旁边复合几句,老太太这才觉得,两人的关系的确没到那种程度,不免有些失望。
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站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三人目视老太太牵着黎笙的手,跟身旁来敬酒的宾客相谈甚欢,俨然一副将黎笙当做孙媳妇的态度。
这场面,太修罗了。
现在明眼人可都知道了,黎笙是傅承睿的女朋友。
沈皙和许栖然默契地一言不发,深怕说错什么,触了某人的逆鳞。
陈枭攥紧了手中的香槟,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就要过去。
这黑脸的姿势就像是去揍人的。
许栖然和沈皙两人急忙将陈枭拦下:“哥,你别激动!”
陈枭眼眶有点红,低咒了声:“你没看老太太把他们当一对?”
在他这里,黎笙跟傅承睿可没有感情线。
沈皙也劝他冷静,这里毕竟是傅家的主场,再说了,陈枭已经是黎笙的前男友了。
沈皙低声劝:“哥,再生气也得等晚宴结束,别驳了傅家的面子。”
终究还是要顾全大局。
一句话,陈枭只能压下心底叫嚣的冲动。
于是整场晚宴,陈枭亲眼看着黎笙和傅承睿,游走于傅家的亲朋好友之间谈笑风生。
黎笙每笑一下,插在陈枭胸口那把无形的刀,便扎得愈深。
宴会进行中,黎笙总觉得周围有道避不开的视线正盯着她。
傅承睿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关心道:“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回家。”
黎笙抿唇,摇摇头。
两人低头耳语的动作落在陈枭眼里,他狭长的眼微眯,不动声色地瞧。
黎笙转身从侍从的托盘里拿了杯果汁,回头的那一刻,撞进某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视线相撞,黎笙淡然平静,陈枭则黑着脸,面色如霜。
黎笙忍不住蹙了蹙眉头,他怎么在这?
傅家跟陈家相识,陈枭出现在这,情理之中。
只一瞬,黎笙淡淡敛眸,跟个没事人似的收回目光。
陈枭喉咙发紧,被黎笙的无视刺激到,他盯着女人那抹一翕一动的红唇,舔了舔干涩的下嘴唇,整个人愈发不淡定。
陈枭的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任沈皙和许栖然怎么劝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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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晚宴结束,黎笙拿着手提包,提了提裙摆,去了趟洗手间。
黎笙准备补个妆,刚拿出口红,抬头后,被镜子里的男人吓了一跳。
陈枭不知何时跟过来的,脚下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此时倚在门外,眉眼漆黑,肤色冷白,五官的轮廓被头顶上方的光影切割得立体而分明。
黎笙淡然旋转出口红补妆,黑白分明的眼眸干净清澈,轻声道:“陈先生跟踪人的本事真是愈发有长进了。”
陈枭神情阴郁,沉黑的眼眸里暗流涌动,视线落在女孩嫣红的唇瓣上,牢牢锁着。
他脑子里回想起刚才宴会厅里,黎笙跟傅承睿的互动,刺眼又伤人。
陈枭不答反问,唇角勾着抹自嘲的笑,认真问她:“涂给傅承睿看?”
黎笙轻抿了下唇瓣,抬眸看他:“陈总难不成连我涂口红也要干涉?”
什么叫涂给傅承睿看?
她自己看着赏心悦目不可以吗?
陈枭紧抿的唇线僵直,他沉默地摇头,“怎么会。”
黎笙将口红装回包里,语气云淡风轻:“那你更没必要问了。”
黎笙拎着包离开洗手间,头也没回。
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陈枭第一次没有拦,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陈枭已经数不清,这是黎笙第多少次跟他划清界限。
两人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黎笙早就走出来了,只有他还在原地打转,对过往耿耿于怀。
就这样算了吗?任她越走越远。
他们不会再相爱,不会结婚,不会生子,往后余生的几十年,黎笙的身边会有其他人,唯一肯定的是,跟他再无干系。
许是酒精上头,陈枭倚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冷意渗透骨髓,脑子也昏昏沉沉。
似是做了决定般,陈枭沿着和黎笙相反的方向,朝停车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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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终于结束,有了之前醉酒的经历,这一次黎笙滴酒未沾,全程只喝果汁。
“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我送你回家吧。”傅承睿如释重负,主动提议,黎笙没有拒绝。
两人和其他人一同走到酒店门口,傅承睿让黎笙先在门口等他,他过去开车。
黎笙依言等待,没多久,手机传来震动,她低头看了眼,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黎笙抿唇,心底划过抹异样,却还是按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两人都沉默了一瞬,格外安静。
迎面而来的晚风吹动黎笙散落在肩膀的长发,她握紧手机,没有挂断电话,只是望着酒店大门外走走停停的车辆,清丽精致的面庞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熟悉微哑的声音,寂寥落寞,又苦又涩。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回头?”
耳边有风的声音,还有汽车的鸣笛。
听出陈枭隐晦低落的情绪,黎笙有些恍惚,两年时间,她清楚看到陈枭的付出,他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好像没有任何办法了。
替身的事,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根刺。
还有夏松怡当初在墓地对她说的话,活人怎么争得过死人。
即便陈枭没有爱过夏蔓笙,可他的那双眼睛却是夏蔓笙的,这辈子都要记住“夏蔓笙”这三个字。
黎笙兀自摇头,内心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说:“活人怎么争得过死人,一切都过去了,陈枭。”
女人的声音很轻,一字一语轻飘飘地吹进风里。
陈枭红了眼眶,笑着点了点,“好,我知道了。”
话音一落,对方挂断了电话。
陈枭这话,什么意思?想通了,还是没想通?
黎笙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心底隐约浮现抹不安。
正当黎笙愣神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刺耳的引擎的轰鸣声,周遭有人惊呼,“快看,那是谁!”
“好像是陈家那位大少爷,陈枭吧?”
“他这是要做什么,看着不对劲啊!”
黎笙循声抬眸,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一辆熟悉的银灰色超跑打着刺眼的闪光灯,车头对准酒店的无人区,轰鸣的引擎声划破天际,半明半昧的车身融进夜色,像只潜伏着的伺机而动的猛兽。
酒店安了石雕的围栏,围栏之后是条人工湖,围栏上还挂着正在维修的牌子,所以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