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达也不由得凑了过去,“老爷子哪能闻不出来,他最爱这一口了。”说着拿出几个杯子,倒三杯出来。
先是晃了两下,翠碧金黄,颜色上好。
再轻轻喝一口,醇厚绵甜,余味悠长!
赵明达不由得问:“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我当年亲自请人酿都没有这味道。”
已经喝了一杯的赵老爷子也好奇看着他。
施和卿笑笑:“要说这酒的来历也是奇了,我前几天不是在清城山吗,这酒就是在清城山的一处乡下饭店中买的!”
“乡下饭店?”赵明达惊奇问道。
“对,乡下饭店,那饭店在望天山山脚的望天村,”施和卿似乎是不经意提起说道,“哦,就是在咱们要建的休养院附近。”
赵明达心中暗骂他是老狐狸!
接着施和卿又笑眯眯说:“若说那是个乡下饭店也不大准确,那家店做的菜也是上好的。
我当时就奇了,吃完回去一查,这才晓得那家饭店的背景……”
老爷子忍不住插嘴问:“什么背景?”
“这家店就是几十年前红极一时的孙家饭店。”说到这赵老爷子已经恍然大悟了,赵明达还有些迷糊。
施和卿解释:“就是孙国栋的那个孙家饭店。”
赵明达这才反应过来:“竟是他家!”
当年他赚了第一笔钱后兴致匆匆的带老爷子去吃,结果碰到孙国栋老先生去世。
而孙国栋去世后,他儿子又说没学到手艺竟然闭店不开了,于是老爷子这个想吃孙家菜的梦想就此破灭,好几天都没缓过神来。
之后可了劲儿的带他去吃八珍堂都不满足,还一直念叨着孙家饭店呢。
想到这儿,赵明达又深深看了施和卿一眼,他这话说完,老爷子可不就又闹着要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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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酒,首先得先选水。”四爷爷手里头拿着根拐杖,面不改色的在草木繁盛的山中行走。
“先前的人酿酒,选址之时是相当慎重的,大多都选于水源较好之地……”
山里草木众多,四爷爷一边说着,一边毫不费力的用拐杖把两旁的草木撇到一旁,竟开出一个一人行的小道来。把在后面累得像头死鱼似的孙宝宝看的叹为观止。
这几天来,每到晚上她进空间时都会被抓去上课,前前后后已经跟着四爷爷学了好几个月的品酒辨酒了。
毫不客气的说,她现在的酒量能去饭局上和那些中年大叔一较高下。
孙宝宝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拄着小树枝,胸口起伏,大喘气个不行。
“四爷爷……你能不能慢点走。”
和前面发须苍白的四爷爷比起来,她就是个弟弟!
四爷爷放慢脚步,回头看宝宝这样子是真觉得要命。啧,这身体怎么会这么弱?
心中琢磨着回去让他爹给宝宝做几顿药膳吃吃。
想着,把自己拐杖给她,已经从杂草丛生的地方走出来了,他不需要再用到拐杖。
孙宝宝飞快接过,赶紧搀扶着,见到前方有个大石头,忍不住直接瘫靠在大石头上,拿起水猛灌两口。
四爷爷干脆也坐在一边,声音依旧中气十足:“调鼎集中所说:造酒必藉乎水,但水有清、浊、咸、淡、轻、重不同。”
孙宝宝爬个山爬得脸颊通红,这会儿好奇问:“水分清浊我知道,分咸淡也能理解,可分轻重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四爷爷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我给你的书你是不是没去看?”
孙宝宝理直气壮反驳:“看了!”
她是真看了,天天晚上睡觉前都点灯熬油的在那儿看呢。
“那你怎会不知!酒谱卷,论水章中是如何写的,你说给我听听。”
孙宝宝心口一梗,那么大一本《调鼎集》她能背得下来吗?
忍不住嘀咕一句:“你只叫我看,又没叫我背……哎!”
只见四爷爷捞起旁边的一根小树枝朝她打来,孙宝宝面目失色……风驰电掣……健步如飞……马不停蹄……连爬带跑的赶紧滚开!
孙宝宝一个激灵,赶紧跑远伸手投降:“论水中说说说……”
她着急忙慌的,眼见四爷爷又举起树枝了,她瞪大眼睛,嘴巴一秃噜——
“我知道了!论水中说:盖淡、清者必过轻。咸、浊者必过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宝宝脑袋灵光一闪,竟然还真把前几天看的内容给背了出来。
孙宝宝心中不可置信,可面上却瞬间得意,她挺直腰背,铿锵有力的说道:“爷我可背出来了!”
四爷爷“哼”一声,放下树枝,“你得记紧了,我下回还是会问的。”
孙宝宝连忙点头,见老头子气消了,才带着笑脸走过去。
那两眼弯弯的,脸蛋圆圆的,看着还跟个小孩似的,四爷爷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叫赶紧跟上。
孙宝宝立刻抱起旁边的拐杖亦步亦趋的跟着走。
轻快问道:“四爷爷,那你说什么水是最轻的水?”
四爷爷意味深长看着她:“那必是冰川融水了。”
孙宝宝疑惑:“哦?冰川融水?咱们这儿有吗?”
“当然有了,咱们现在不正就在去取吗。”
孙宝宝:!
她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忍不住跑上前问四爷爷:“去取?”
“对啊,这座山的最高处,藏着冰川。”
孙宝宝:……
她绝望的看了眼耸入云霄的山顶,又看了看一脸坚定的四爷爷。
娘的,她想晕一晕。
第24章 桂花鲜栗羹 先祖孙宝宝在某年某日于冰……
过程是艰辛的, 结果是喜人的。
有诗曰: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直到高山上。
孙宝宝鞋底都快走烂了,最后是手脚并用才爬到山顶。
孙宝宝苦哈哈抹着眼泪, 抱着这壶自己废了半条命取来的水, 暗暗发誓这水她一定要埋在树下当传家宝。
这是她取的水吗?
不,这是她流的泪!
是毅力、是耐力、是酿一壶好酒这个目标对她的吸引力而形成的水!
她将在族谱上浓墨重彩记下一笔:先祖孙宝宝在某年某日于冰山深处取得一壶水, 曰:三力水;
又于某年某日酿成一壶酒,曰:三力酒!
后世的儿孙们, 必会知道他们先祖的伟大!
可, 可是……
“做事怎能叫苦叫累,更不能半途而废!”
可是这个伟大的先祖,刚回到竹屋中,就被四爷爷给训了一顿,连带着那壶水也被四爷爷一把夺了去。
她也就只能不甘不愿的哼哼唧唧,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已经是她最大的勇气了。
“嘴里嘀嘀咕咕讲什么呢,快来蒸饭。”四爷爷看都没看她,爬山时时刻偷跑着要下山,这小孩一天不训就上房揭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水抱到阴凉处, 接着去到他亲爹的房间里。
孙宝宝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没见四爷爷出来, 只能别别扭扭的淘米蒸饭了。
蒸饭的米用的是糯米,糯米放在木桶里面蒸,蒸到大概九成熟便好。
孙宝宝按着前些天四爷爷教的方法去看, 见糯米容易散开,再拿一小团放入嘴中,嚼着十分有韧劲儿的时候把灶膛中的火给灭了。
接着在院子的大树底下铺了干净的竹编大晒垫,把糯米饭铺匀在晒垫上晾凉。
她木桶中还剩了些木桶饭, 再点火蒸一会儿,蒸完后用各种菜做了几个饭包。
院子中阳光明媚,孙宝宝相当惬意的躺在竹椅上。一手拿着大饭包,嘴巴鼓囊囊,一手拿着芭蕉叶,时不时对着晒垫摇两下,赶走围在米饭上空的苍蝇。
和煦的微风将人吹的昏昏欲睡……
房间中,四爷爷拎了一箩筐的药材进来,“爹,这是我这几天山上采的。”
这间房外表看着正常,可推开门却会发现房间很大,像是另有一副乾坤。
房间内只有东南一角放着一间床,其他几面墙密密麻麻的放着的全是医书和药材。
太爷爷的药柜在这面前就是个菜鸡!
除了书柜外,房间还放着几个长桌,桌上摆着许多不知和名的中药,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袍的老人正聚精会神的在配药。
“放里边去吧。”他没回头,淡淡说道。
若此刻有外人看了这个场景绝对会大受震撼。一个尨眉皓发的老人喊另一个白发苍颜的老人为爹。
四爷爷点头应好,接着带着一箩筐的药材推开房间内的一扇门,那扇门外竟然还有一个药材炮制间。
还不止呢,炮制间中还有一个门,像套娃一样,门里边放着一排的小炉子,其中有个炉子咕噜咕噜的在炖东西。深深一闻,不仅有香味还有浓浓的中药味儿。
他看着药炉一拍脑袋,转头冲着门外说道:“爹,宝宝身体气虚得很,你哪天给她炖个党参黄芪粥什么的吃吃。”
“知道了。”老头漫不经心点点头,心想这种毛病多爬几趟山就好了,哪里需要吃什么药呢。
四爷爷这才放心的坐下,从箩筐中拿出药材开始帮他爹炮制。
院子安安静静的,每个人这时候似乎都待在房中不知在做什么事儿。
只有孙宝宝……
闭着眼睛,手中的芭蕉叶子已滑落在地上,显然此刻睡得正香。
不远处,国栋挑着两个装满土的筐子进门,“吱呀”的开门声,正好把孙宝宝给吵醒。
她瞬间坐起身,挣扎地睁开眼睛,脑袋还懵懵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国栋路过笑眯眯看她一眼:“呦,睡着了,不怕你四爷爷看到削你?”
孙宝宝眨眨眼,脑袋有些迟钝,终于想起自己是在蒸酒呢,赶紧从竹椅上跳起来。
“完蛋了!爷你可不能告状!”说着,急急忙忙跑到厨房中把酒曲拿出来,快速撒到晾凉的糯米饭上,再搅拌均匀后放入大瓦缸中。
匆忙做完这一切,见四爷爷还没出来,才彻底松口气。
这样就好了,等糯米饭在缸中发酵三天,三天后倒入水,便可以、也只能将一切交给时间。
酿酒个是真真正正不容着急的活,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在这儿体现的淋漓尽致。
同样是酒,一年酒的价钱就比半年酒翻了好几倍。
孙宝宝不仅要在空间酿,在外头的现实世界中也要酿,总得把她这手技术过个明路(装个逼),等以后也有能有借口拿出好酒。
今日是周一,也是孙宝宝纠结好些天选下来的孙家饭店休息日。
清城山的夏季过得很快,通常是一场秋雨后,温度便会慢慢降低。院子中的树也渐渐开始落下叶子。
两边墙上如花瀑布般的蔷薇花也有了枯萎的迹象。时刻算着花期的孙宝宝早就在院子中移植了好几棵木槿花。
清城山的温度可能很适合木槿花开放,村里们的婶子都说木槿花一直开到十一月底才会败,有的甚至十二月还会开。
最关键的是,木槿花可以吃啊……
不管是整颗花炒着吃还是剁碎后拌着地瓜粉煎来吃,味道都是别具一格的。
若是这花有幸开到十二月份,那么可以将它和野葵一起切碎熬煮成汤。
滑溜溜,味道清甜,喝一口都不需要咽,直接滑入你的肚子中,秒杀一切骨头汤!
野葵又名冬苋菜,秋天种,冬天长。
孙宝宝想到这儿,忍不住翻出前几天秦婶子给的野葵种子,想着到菜园中找块空地将野葵给种下去。
比起之前的热闹,今日的宅子十分安静。
孙宝宝刚一出门,就听到院门口有动静。
林文心拎着相机走了过来,见孙宝宝一副农夫打扮,手里还拿着一把锄头,忍不住好奇问:“宝宝你这是要干嘛?带着锄头上哪去?”
孙宝宝踮起脚把挂在葡萄架子上的遮阳帽拿下来,“我去菜地一趟,把这个野葵给种下去。”
“哎对了,文心姐你是拍完了吗?”昨天晚上林文心就说要去望天山拍日出了。
林文心将背包放在椅子上,取出水喝了一口点点头。
孙宝宝见她头发有点湿,衣服也蹭上些水渍,好奇问:“那你怎么搞得全身湿哒哒的?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没事儿,我发现你们这里山上小动物是真的多!”林文心说到这有些兴奋,赶紧把相机照片调出来,“看,我今天拍完日出后突然看到一只野生白鹇,衣服就是为了拍它湿的,国家二级呢!”
孙宝宝不由得咋舌,“你胆子也太大了,那山林中可有猴子!”
“真的!”林文心眼睛发亮,不但不怕,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孙宝宝:“……”
她小时候不睡觉秉忠就会拿山上的各种动物来吓她。说什么窗外有老虎外婆黑熊奶奶,吓得她半夜都能做噩梦,这导致她一直以来对望天山的没开发地段抱有深深的恐惧。
“你以后要拍还是跟着村里人去吧,像刘三叔,哦,就涛子他爸爸。刘三叔和刘三婶经常上山,他们对望天山熟悉,听说山上猴子都不怕这两人。”
孙宝宝无奈说道,可别迷路了或者被那群猴子欺负了。
林文心点了点头。
看孙宝宝要去菜地,干脆把相机打开,“宝宝,要不你锄头什么的先放好再拿一遍,我拍个你下地的素材。”
孙宝宝:……
她十分不自然的再来了一遍。
菜园中,孙宝宝很快在角落中开垦出一块土地。回来后的这几个月里菜园都是她在打理的。
她现在也算把一把锄头挥舞得有模有样,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一锄头把自己的脚趾盖给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