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教授浑然不觉:“这个红外探测”
“饿了,听不懂你说什么。”
郑教授:
这咋能听不懂呢?
他着急的看了过去,却发现小轩盯着自己,一脸无奈:“爷爷,咱们今天是请小楚老师吃饭的。”
“哦哦哦!”
郑教授恍然回过神来,随即看了看桌子,又赶紧从兜里掏票和钱:“小轩,请小楚老师吃饭,怎么能就打这点儿饭菜呢?快去,把这粮票肉票都送到食堂,请大厨快快给咱们炒一份荤菜。”
说着又对楚河笑了笑:“小楚老师,委屈您等一等了。”
荤菜?!
那肯定比这粉条肉末炒鸡蛋要好吃啊!
她瞬间满意起来:“没事没事,好饭不怕晚好孩子,快去打饭吧!打你一进保育院,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
小轩:
成年人真的是太糟心了。
眼看着小楚老师的面色云销雨霁,郑教授也松了口气,赶紧把那块坑坑洼洼的黑板砖递了过去:
“小楚老师,这两个零件配合我看不懂,要不你给讲讲?”
楚河:???
“我也看不懂啊!”
她惊讶的说道按照猜测,自己可是个快穿的白富美,这种丑了吧唧的东西她哪会呢!
郑教授无语:“您都做出来了”
楚河理直气壮:“我看到他们就知道他们咋拼,但是我不会讲啊。你问我什么道理,我也说不明白。”
她是真讲不明白。
啥原理?
记不清了,反正这俩碰起来就是这么个反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设计理念?
不是需要什么就做什么吗?
她脑子里倒是经常有一些诸如“元磁能量核心轴,星核湮灭场,救援蜻蜓,大圆小圆三圆四圆”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但那些一来是些只鳞片爪,另外,都是先要架构网络的。
至于网络
反正如今这里是没有的,计算机更是没戏。
所以楚河从来不想她倒是有想过手搓一台电冰箱,虽然自己没做过,但拼拼凑凑应该能用。但是现在连铁皮都是要紧物资,她从哪里搞材料啊!
更何况,家里电线还没扯上呢!
没电要个什么自行车?
气就气在这里!物资匮乏到这种地步,简直不给活路!
郑教授翻来覆去的问,然而他绝望的发现楚河是真的不懂原理。
不过想想也是。
时队的家人,既然来这里生活,部队肯定都查过了,如果真的有本事,绝对不会让人才这样。浪费的。
更何况他原先就是在小山村里干农活,吃不饱穿不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新型知识郑教授敢肯定,这种技术,哪怕国外现如今都还没有。
所以更加排除了间谍。
那么问题来了,没有老师,不是间谍。一个农村孩子怎么会的?
说不清楚原理,却能根据本能做出来,这跟靠算卦解数学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就只能是生而知之啊!
天哪!
这就是天才啊!
老头子瞬间热泪盈眶。
热泪盈眶过后,他满脑子又是自己的事业,此刻赶紧将小楚老师请到他的桌子前,眼神发亮的盯着一堆宝贝的不行的零件:
“小楚老师,你来看看还有什么你觉得顺眼的,要不也拼一拼凑一凑?”
楚河:
说实话,她看哪个都挺不顺眼的,这做的也太糙了。
而且啥拼一拼凑一凑啊,都不知道要干什么,能拼的东西多了。
郑教授两眼熠熠闪光:“再拼一个,小轩就该回来了!”
楚河瞬间来了精神:“那我就唉不行,缺个显示器,没法成像!”
郑教授已经跳了起来:“成像?探测人吗?显示器我现在就去申请”
刚打开门,却发现孙子端着一盆菜,此刻就站在门口。
“爷爷,”小孩子无奈的叹口气,觉得声声催人老。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郑教授老脸一红。
他晓得这是孙子在提醒他呢请客吃饭,几次三番不让人下筷子是怎么回事?
于是只好艰难的按捺住自己急迫的心情,随后招呼楚河:“来来来,小楚老师,先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搞研究呢?”
楚河一边往嘴里扒拉饭菜,一边心想
果然时岁丰不在,吃口饭都变得艰难了!
她大侄子大侄女行不行啊?怎么还没出师?该带过来了啊!
不然,家里昨天没打扫,衣服也没人洗呀。
唉。
生活不易,小河叹气。
与此同时,大侄子也在家中长吁短叹。
“大妹,这样下去不行啊!”
小姑已经走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一点儿也没懈怠,每天都在各家各户的偷师学技术。
但问题是,做菜的方法背了一脑瓜子,家里硬是没二两油给他练练手。
不是楚老太舍不得,而是就没那么多油!
不仅没油,调料也没有!他去的都是村里的殷实人家,拿的都是之前小姑留下的材料,这样才让人家舍得油盐调料再加工的。
可他除了切菜,人家收了东西根本不可能让他动手。
大蛋数了数自己会的:“我会灌肠,会做熏鱼,还会做肉干。果脯蜜饯,炼油炖菜,我都学了”
但是,一直没办法试啊。
再这么下去,在村里学一年也没用。
小姑走的第16天,想她。
大丫倒是学的兴致勃勃:“大蛋,你想想办法,不行小姑不是给咱有钱吗,你自己去买调料,来菊花婶这里,菊花婶现在教我可细致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件衣服来:“看,我给你做的裤衩!”
大蛋瞬间脸红:“你咋给男人做裤衩?”
大丫无语地瞅了瞅他:“你还不是个男人呢,就比我大两个月。”
大蛋:不服气!
但是不知道说啥。
只能支支吾吾:“那干啥做裤衩?新衣服穿里头多糟蹋。”
如今资源匮乏,新衣服也是小孩子一年到头的大事,一般来讲,里衣都是旧衣服改的,外头的穿出去给别人看的,才要新的。
大丫惊讶的看着他:“这都是花碎布拼出来的,这么花,难道你想做成衣服穿?”
可不嘛,一条短裤衩花花绿绿,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稀奇古怪的颜色都在上头,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这也就是大丫低调,不然做条裙子她自己穿,那简直就是全村最靓的崽!
大蛋脸更红了。
为了掩饰这种红,他转移话题道:“你学了半个月就只会做裤衩吗?”
大丫可不是笨孩子:“谁说的,我还会做衣服呢!”
她偷偷凑过去:“菊花婶给人家做衣服,有两件衬衣就是我做的”
做衣服,只要心细手稳耐得住急躁,真的不难。
大丫如今主要学的还是打版剪裁这个才是重头戏。
量体裁衣,大差不差也能穿,严丝合缝也能穿,可想要穿的舒服又美观,全靠练习。
还有缝纫机菊花婶家里的缝纫机可太宝贝了,她也就试着踩了两回,做梦都趴在那里做衣服。
“缝纫机真好啊!”
但是,话题转回来,大丫还是想解释一下。
“这些碎布是菊花婶自己都觉得太碎,没法用,所以给我的。我在上头练习过了,然后就干脆做给你了,不能浪费。”
大蛋想起大丫送给姑的那张手绢,此刻将花裤衩对着太阳一看,好家伙,密密麻麻跟纱布眼似的,老透光了。
他不由有点惭愧。
大丫还要给菊花婶家里做工都那么拼,他可是老楚家的金孙,用点儿油盐,挨顿打怎么了?
明天就开始在家里联系做饭!
不然大城市里厨子那么多,万一姑爱上国营饭店不爱用他了,可怎么办?
他得进步!
而在偏远山村的火车上,时岁丰带着三个孩子上了车。
这三个孩子当然不是一个地方的,是他辗转了两个地区,才将人找回来的。
明明才离开一个多月,三个孩子便已细骨伶仃,分外可怜。
同行的还有其他战友,不是他们帮忙,时岁丰想要轻松带走三个孩子,恐怕还要费出一番功夫。
但是
“时队,你还没成家呢,这就带上三个孩子,咋养啊!”
烈士家属部队当然也有补贴,但是抚恤金全留在老家,孩子也就是口粮补贴,还得花功夫才能转过去。
但是养孩子,也不仅仅是口粮问题呀。
时岁丰想起家里大胃口的小河,不禁脑壳发涨
“咬咬牙,总比看他们在这里被搓磨的好。”
更何况,孩子的父亲是他曾经的至交好友,也是互相能交托后背的人。但凡孩子在村里有活路,他也不至于如此。
可是偏偏两家人都是极品这三个孩子个个聪明,还跟着当爹的学了不少,倘若一辈子普普通通也就罢了。
就怕他们仗着小聪明,无人教导,最后走上歧路。
时岁丰想想自己梦中的情景,忍不住心头发凉。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孩子们面临那样的未来。
反倒是自己的梦,之前虽然也有,可都是断断续续,零零散散的一些小片段。
但自从跟小河认识,那些片段就越来越清晰,若非如此,他也不能肯定小河不是原来的小河。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事他都会弄明白的。
再看看座位上挤着的三个睡着的孩子,时岁丰又忍不住发起愁来
也不知道小河上辈子过的什么日子,怎么就能吃成这样?
第32章 三个孩子
火车带着麻木的震感和颠簸,车厢里密密麻麻全是人,时岁丰和战友站在一旁,此刻哪怕年轻,依旧疲态尽显。
他无声的打了个呵欠。
座位上,三个孩子坐在一起,正靠着座位昏昏欲睡,但最大的男孩儿顾平还是搂着弟弟往里头挪一挪,三个孩子占着两个座位:“叔叔,你们坐一会儿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们让位子了,路程还长,时岁丰这次没再推:“大石,你去坐着休息一会儿,过几个小时换我。”
大家不是第一次出门合作了,大石也没推让,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二话不说闭着眼睛就开始睡觉。
尽快睡着,养好精神,才能尽快替换时队。
毕竟如今的火车,那是什么人都有的,不留个人根本不放心。
而时岁丰看了看还所在顾平怀里的小男孩:“顾安腿怎么样?”
顾家嫂子改嫁之后,一心只想融入对方的家庭,为了表现自己的决心,对以前的孩子不闻不问。
而顾家老太却比她更想占便宜亲妈都再嫁了,肯定有吃有喝的,总不能看着孩子被饿死吧?
哪有当妈的不心疼孩子的?
肯定饿不死他们,那又何必浪费自家口粮呢?顶梁柱的儿子都不在了,以后这家还得靠其他孩子。
所以,九岁的顾平和七岁的顾安就没饭吃。
可谁知,当妈的也觉得他们在顾家饿不死
顾平在家饿昏过去,顾安哭闹也没人管,他就去撬厨房的碗柜,结果被顾老二逮住了。
一棍子下去,孩子的左腿就断了。
全靠命大才熬过来。
如今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时岁丰找过来时,顾安的腿骨已然长歪了,根本不能使力,但眼下这乡镇也没有什么好的医疗条件,更何况时岁丰已经打定主意要将他们带回去,只能先这么着。
等回了军区再做治疗,不然一路颠簸,治了也白治。
如今听到时岁丰的问话,顾平搂了搂弟弟:“没事,叔。”
但是弟弟的腿一直在痛,他晓得。
仇恨在小小少年的内心中酝酿,他清楚的记得顾家人的嘴脸,如果不是时叔叔说要告他们迫害烈士子女,他们根本不会放手让自己离开
呸!
还有抚恤金。
顾平按了按胸前绑着的钱袋,此刻心中安定许多。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报答时叔叔的。
顾平顾安有男孩子的胆气,时岁丰沟通起来并不算难,但是一直不说话的八岁的云宝妮
时岁丰头痛。
云家倒是没那么多事,家里人也愿意养小姑娘,可云嫂子
她脑子压根就拎不清!
每天除了哭自己没给云家留后,就是又骂又打,抱怨云宝妮是个女娃孩子亲爹又不在,别人的关怀又能有多少呢?
时岁丰这次过去,是云宝妮哭着偷偷写信给他,等过去了找个婶子给云宝妮看看衣服盖着的地方,没有一块好皮肉。
火钳烫的,针扎的,还有刺藤抽的
时岁丰揉了揉额头,总觉得世界上的怪诞之事,简直不能用情感伦理来形容。
明明别家战友,都很正常啊!
云宝妮被他带了过来,但是这孩子,从跟着离开就不说话了,时岁丰实在不懂小女孩儿的思维,此刻只能揉额头。
在这一刻,他突然长叹口气
果然还是小河最好。
有什么说什么,又乖又听话,还不挑食。也不知道这几天,小河在家吃的什么
列车穿过长长的隧道,坐在中间的云宝妮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就挤进过道把时岁丰的身子往里推。
时岁丰哭笑不得。
他用点力想把小丫头按回去,却没想到对方突然拼命摇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时岁丰无奈,只能坐了下去。
浑身肌肉骤然放松,整个人都陷入了一股难言的疲惫感他已经连番奔波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