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父一愣:“她不在卧室和你们在一起吗?”
找到厨房保姆更是一脸茫然,她忙的脚打后脑勺,根本无暇关心阮樱去了哪儿,阮父忽然脸色一变。
“你们快四处找阮樱,我给她打电话!”
三百多平的房子找了个遍都没见阮樱的人影,阮父不相信又让他们在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又问在门口迎客的司机和保镖看见阮樱出去了没。
“没有,只有一个女孩子说化妆刷忘在车上去停车场了,她戴着帽子口罩,就是来不久的化妆师啊。”
“什么时候?”
“二十多分钟前吧。”
两个化妆师都在家,出去的是谁?
这时保姆惊慌失色的跑过来,手里抓着阮樱的睡衣,这是在她房间找到的。
阮父眉头紧皱:“阮樱刚刚干什么了?”
化妆师原句复述,手里还攥着阮樱吩咐她找的那只口红,灵机一动打开口红才发现里面塞了东西,她将纸条递给阮父,上面只有段话。
“爸,我不想结婚了,我走了,暂时不要找我,我没事,不要迁怒别人,阮樱。”
再去阮樱房间,枕头和常用抽屉里都有一摸一样的纸条。
阮樱逃婚了!
阮父脸色难看:“查监控!快联系物业!”
找物业通融看监控费了不少功夫,按照司机所说的时间果然找到戴帽子的‘化妆师’出现在电梯里,她抬头朝监控看了看,因为脑袋上全副武装,帽檐基本遮住眼睛,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出了电梯,阮樱快步往外走,拿着门禁卡畅通无阻的通过门禁,小区大门监控只能看到她往路右边走了。
“快出去找人!”
司机等人不敢犹豫,按照阮父吩咐重点观察大河小溪、高楼广场。
阮父站在客厅来回转,试图拨通阮樱电话但永远只听到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正焦头烂额时,阮父收到一则视频,看了之后瘫坐在沙发上神色晦暗难辨。
闻讯而来的阮老爷子脸色铁青:“怎么搞的?你们这么多人都盯不住她一个?”
阮小叔凉凉道:“大哥,你不会舍不得闺女告诉阮樱真相了吧?你看看她把咱们家拖累成什么样儿了!”
阮父垂头不语。
阮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她平时任性妄为都是你惯的,慕容家看中她的命格愿意娶她冲喜是她的福气,我看要是找不回来,你怎么和慕容家的人交差!”
“爸,慕容家那位都昏迷三年了,让阮樱嫁过去算怎么回事呢?阮樱知道真相受不了怎么办?”阮父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现在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阮樱知道错了,就不能拒绝慕容家吗?”
他打开阮樱前不久发过来的视频。
高清显示器上顿时出现一张柔静美丽的脸庞,她无神的盯着镜头看了一会儿,背后是华丽的秀禾、婚纱,晚上的卧室空旷安静,因此显得阮樱声音格外空灵缥缈。
“爸爸,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告而别,你不要担心着急,我知道保护自己所以现在很安全,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以这种方式嫁给廷熙,其实我现在才明白我错的离谱,我不应该抛弃自尊强求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这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廷熙的伤害,廷熙喜欢的是别人,我永远都不会是那个人。
“我现在觉得很累,我不想喜欢也不喜欢廷熙了,我不想嫁人我想过自己的生活,爸爸,我想你一定懂我的心思……”
阮樱垂散在额前的空气刘海让整个人显得柔弱惹人怜爱,黑漆漆眼珠无神慢慢积聚满满的水珠,眨了眨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在腮边滑落。
阮父年轻时接受家族安排选择联姻,半生痛苦,阮樱是他唯一的女儿,即便做了错事,可对上女儿视频里清澈诚恳的眼睛,阮父几乎忘记了之前的愤怒失望。
是他没有教好女儿。
“爸……”阮父哀求。
阮老爷子嗤笑:“不可能,我已经答应慕容家,阮樱嫁给一个活死人不用领证,慕容尧昏迷不醒,她空担一份名头有慕容家做靠山,贺家那些人也不会找她算账,还待在家,你能保证她不惹祸?”
阮小叔添油加醋:“大哥,当初你可答应了慕容家的条件拿了好处,现在又来这份慈父心肠,早知道还不如让爸分家呢,咱们家风雨飘摇,阮樱这一逃婚,慕容家迁怒下来可怎么办哟。”
一时静默。
“还没找到人?”
保镖上前回答老爷子问话:“没有,大小姐出了小区行踪不定……”
阮老爷子皱着眉头让人打听慕容家的动静,慕容家是老牌豪门,屹立多年不倒,平素为人行事都很低调,昏迷的慕容尧是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年少接任家业表现优异,不过这几年多病,三年前直接昏迷不醒,传言他撑不过今年年底,前几天慕容家忽然派人来说慕容尧和阮樱命格相配,让她给慕容尧给冲个喜,许给阮家的回报丰厚。
阮家没理由不答应,用一枚弃子换东山再起的机会,有何不可呢?
“慕容家提前了去医院的时间,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阮老爷子一怔:“不会是慕容尧不行了吧?”
那这婚事还算数吗?
十点钟,太阳光芒万丈。
阮樱在公交车补眠结束,她伸个懒腰贪婪观察路边风景,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她手上肩上,温暖明媚,呼吸间都充满了自由的美妙。
天知道阮樱过去二十一年里有多想念这里!
阮樱看地图确定现在离阮家有半个城的距离决定下车吃饭,商场刚开业,回来的第一顿饭得正式点,当然得吃火锅了。
为免意外,阮樱用餐都在角落里,吃完结账打算去买件衣服,她刚走出火锅店,顺手取消手机飞行模式,一堆短信和未接电话提醒,最显眼是一分钟前的转账信息。
来自阮父的一百万转账。
这个爹也不是无可救药。
阮樱不再愁卡被冻结没钱花,戴好口罩帽子决定好好逛一逛,阮父悄悄转账证明拍的视频没浪费,但阮老爷子还活着,阮家不是他一人做主,所以她暂时不能回阮家,不然怕是再被押去结婚。
工作日商场也有不少客人,阮樱全副武装混在其中不怎么显眼,她选了两套换洗衣物,打算离开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原主视为毕生仇敌的女人,阮樱受其记忆影响单凭身形就能认出来,女主角陆一诺。
陆一诺是娇憨傻白甜型女主,此时扫清一切障碍并认祖归宗成为千金小姐,正是春风得意,好闺蜜陪她逛街准备婚礼用品,两人边走边聊,根本没注意不远处跟着一人。
好闺蜜不避讳的分析:“这些有钱人真是罪恶,竟然让千金小姐冲喜,阮家人居然真瞒着她,不过阮樱那么恶毒,活该落到这个下场哦。”
陆一诺轻轻蹙眉:“别这么说,她也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啊,你就是太善心了,她嫁的什么人,嘻嘻,一个糟老头子吗?”
“不清楚,听说风评不是太好,阮樱现在应该嫁到慕容家了吧?哎,只要她不再打扰我的生活,我是不会和她计较的。”
阮樱光明正大站在她们旁边换了一顶帽子,心里暗暗吐槽,怎么又是慕容家?
不对,慕容家怎么净祸害她?!
阮樱这么想着,一旁陆一诺接了个电话顿时神色不安,挂断对闺蜜说:“阮樱逃婚了,廷熙说她可能会针对我,我们快回去吧。”
闺蜜也如临大敌,匆忙结账。
阮樱挑眉,买下挑好的帽子大喇喇从陆一诺身边走过,她一边感谢这二位专程送信息给她,一边真诚希望需要她冲喜的那位要死赶紧死,要活赶紧活。
医院
昏迷许久的俊美男人在医生惊喜加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缓缓睁开眼。
第3章 黑锅不能一个人背
阮家和慕容家设在医院的临时婚事暂停,慕容家不会不知道阮樱逃婚的消息,但谁也顾不上和阮家计较,阮老爷子坐立不安的从早上等到中午终于从慕容家老太太的秘书口中得知慕容尧已经苏醒,现在正在医院做详细检查。
阮老爷子一颗心跟坐过山车似的,慕容尧醒了,那就是阮家铁板钉钉的孙女婿,有了这尊靠山还愁什么?可婚礼延期是什么意思?他们这种人家多得是拖到解除的婚事……
“这冲喜到底有用没用?”
要说没用,慕容尧昏迷这么久都没清醒的意思,偏偏一冲喜,人就醒了;要说有用,阮樱至今不知所踪,连慕容尧的面都没见,哪有发挥作用的余地呢?
私人医院里的慕容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医生再给慕容尧做详细检查,他们都知道慕容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慕容老爷子惊疑不定:“真好了?”
他甚至不敢流露出任何喜色,就怕医生一会儿说是回光返照。
慕容老太太压制着眸底不虞神色,低声安慰:“当然是真的!我说冲喜能好,这不就真好了?你们当初还不相信我呢!”
一旁的慕容尧父母互看一眼,他们不赞成冲喜是觉得太离谱,最终没反驳是因为老爷子下了命令。
“那,那个女孩子怎么办?”
慕容老夫人冷哼:“不识抬举,这门亲事还是晾着吧。”
慕容尧母亲乔蕙眉一挑:“阿姨,您不是说冲喜有用,现在怎么又不要人家了?”
“你们不是不同意冲喜?”慕容老夫人回答谨慎:“看到有用就想继续冲喜啊?我巴不得看到阿尧恢复,可还没结婚阿尧就醒了,万一是不让那女孩进门的意思呢?”
乔蕙被难得被继婆婆说的哑口无言,关系到自己儿子她确实自私了,丈夫慕容煦握住她的手:“等阿尧的意思吧。”
他们就自私到底吧。
三人等着看慕容老爷子决断,他想了想:“婚事暂停,承诺给阮家的先付一半,另外,不要亏待那姑娘。”
很快慕容尧被推出观察室,他躺了三年身体虚弱,但眉眼轮廓神采依旧,仿佛病痛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侵害,他半阖着漆黑丹凤眼,听到父母呼唤后对他们笑了笑。
“爷爷,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
慕容家的离奇喜事不胫而走,住在私人医院顶楼VIP病房的病人非富即贵,他们医院服务一流,但私底下护士护工也会交流八卦,怕上司指责默契的用了代称。
“听说他们家用了各种办法,还到寺庙看过,有人说这位太子爷三魂七魄只有一半留在这儿,另一半找回来也就好了。”
“咝,你在医院讲鬼故事呢?不是说冲喜吗?我看病房都贴了喜字呢,有钱人家真敢干啊,新娘子呢?”
“嘘,新娘子好像逃婚了。”
“咦那是不是老太太,这么快就走了?”
“嗐,那是继后,估计盼着太子爷早点死呢。”
护工八卦丰富,很快转移到另一家的爱恨情仇,阮樱满意离开卫生间,恰好与后来再出来的慕容家人擦肩而过,一老一少俩男人明显带着喜色。
阮樱找护士询问拿检查结果的时间,而后到医院门口拦了一辆车离开。
现在已经是下午,慕容家不会要求继续举行婚礼,阮樱时间充裕但得找个落脚点,住酒店要证件不保险,她约了中介看房,打算租一处独居的房子。
中介就在单元楼下,阮樱选定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东在同小区买了两套,见面签约半小时搞定,趁卡还能用,阮樱一口气付了一年房租,房东中介也很高兴,主动请了保洁重新打扫,阮樱下楼买日用品。
小区楼龄不到十年,公共设施维护的不错,阮樱按了电梯,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一男一女,她没细看,脚刚踏进电梯手机响了。
阮樱这次没有挂断,接起来刻意低落愧疚的喊了一声爸爸。
“你在哪儿?”
阮樱如实交代。
阮父松了一口气。
“爸,你是不是怕我去报复陆一诺?”
阮父叹气:“你不做傻事爸爸就放心了,贺家和陆家还在施压,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要不先住回我外面的另一套房子,你爷爷应该不知道。”
灯下黑这招让阮樱心动一秒,看在一百万的份儿上,她愿意相信阮父不会出卖她,可万一顶不过老爷子的威压,暴露也只在一瞬间。
阮樱吃过亏,前世她要逃婚,刚出城门就被信任的丫鬟出卖,也不怪丫鬟,她爹娘家人都在她爹手里攥着。
就在阮樱犹豫怎么回答的时候,一人抢过阮父手机。
阮小叔制住他并幸灾乐祸:“哥,我就知道阮樱不可能那么顺利跑出去,都是你在暗中帮她,这可不行,贺家和陆家都说了,一定要咱们给个交代!”
阮老爷子拿过手机中气十足:“阮樱,哼,咱们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如果阮樱早上乖乖嫁过去,那现在慕容尧醒来的功劳全都算在她身上,当个名正言顺的慕容家少夫人也不是不可能。
阮樱撇撇嘴:“爷爷,您可真是越来越成精,干嘛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至于说丢脸吗?我不觉得,您才是不要脸的那个。”
“你——”
“怎么?我纠缠贺廷熙的时候您不是挺支持的吗?没有您这几年的怂恿,我有那么大胆吗?如果我真如您希望的那样嫁到贺家给您带来好处的时候您肯定不会说我丢脸,现在失败了就都怪我?你老想着有收益没风险的美事,怎么在商场混到现在的?”
倒也不是阮樱临时推卸责任,阮老爷子一直想强强联合,暗中说过原主嫁到贺家会给多少多少嫁妆,养子不教父之过,黑锅不能一个人背。
阮老爷子一时无言以对,他确实这么希望过,可坏事都是阮樱干的。
“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看来您还不知道投资有风险这个道理。”
“你——”阮老爷子脸色铁青:“你要还是阮家的孩子现在就给我回来!否则,我就把你送到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