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朕不行礼,是什么罪名?”他语气幽幽。
贺眠眠心中一跳,掩饰着垂眸,她控制着发颤的声音,低声道:“皇兄安好。”
出了昨日的事情,她叫着“皇兄”还有些不自然,倒像是……调情。她不由得有些脸热,稍稍偏了下头,躲避他炽热的目光。
不过皇上怎么过来了,是来帮她解围的吗?
果然,等她起身太后便嗔怪道:“昨日眠眠怎么只顾着与昭昭玩,倒是耽搁了正事。”
贺眠眠目光微顿,她没有与昭昭对过口供,怕说错话,有些不敢接话,她望向萧越。
萧越朝她颔首,似乎她说什么他都有法子圆回来,有他在便安心。
贺眠眠心中微定,唇边漾出一丝笑意,甜甜道:“母后,林公子见了眠眠便说不出话,好没意思,眠眠还是更喜欢与昭昭玩。”
“傻眠眠,那是喜欢你,”太后叹了口气,“不过既然如此,哀家也不强求,过几日哀家再选一个。”
昭昭的眼睛亮起来:“姑祖母别找了,仙女姑母等昭昭长大,昭昭娶姑母!”
太后被逗得前仰后合,自然没看见萧越瞪了昭昭一眼,吓得昭昭直往贺眠眠身后躲。
贺眠眠摸摸昭昭的头,又连忙安抚萧越,朝他讨好一笑,孩子的话自然是不能当真的,他怎么老是吓昭昭。
不过贺眠眠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从前的事,怪不得每次每次她抱昭昭的时候,皇上都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原来是吃醋了吗?
她暗暗发笑,脸上红晕浮现,灿若云霞,被太后逮了个正着。
“眠眠,可是在京城中遇到心仪的男子了?”太后忍不住问,“怎么笑的这么害羞。”
贺眠眠微愣,敛去笑意,连忙摇头,嗫嚅道:“没有,眠眠只是觉得昭昭说的话好玩……”
“是吧是吧,姑母也喜欢昭昭!”昭昭兴奋地去抱她的大腿,“姑母以后嫁给昭昭!”
没想到还没抱好,昭昭便发觉自己离开了地面,接着便被冷酷无情地丢到了圈椅里。
萧越冷声道:“赵慕昭,你不是饿了吗?”
昭昭咽了下口水,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拿起筷子便夹菜往嘴里塞。
另外三人也都入了座,萧越依然坐在她身边,贺眠眠有些食不下咽,夹菜的动作都慢吞吞的,吃到口中更是味同嚼蜡。
许是上次没有被太后发现,这次他更加大胆,左手直接探过来,握住她搁在腿上的手。
这样实在太明显,她又不敢直接将手抽出来,迫不得已将手放下,知道挣不脱,只好任由他牵着。
她偷偷看了眼神色平静的太后,心中松了口气,可再看昭昭,饭也不吃了,头左摇右晃地,往她和萧越之间瞄来瞄去。
昭昭看见了!
她紧张地不得了,几次想甩开,手却被攥的越来越紧,萧越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给昭昭夹了菜,而后缓缓朝他一笑。
昭昭察觉到危险,连忙低头。
这顿饭再次吃的一波三折,贺眠眠快要支撑不住,眼看着太后就要放下筷子,萧越却开始在她手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晌午去含元殿。
她慢慢拼凑出来,哀求地望着他,他却不放,长指划过她的腕,慢慢往上,触碰到她滑腻的手臂肌肤,轻轻揉着。
细微的痒意让贺眠眠忍不住颤栗,她有些受不住,被迫点头,他这才慢慢松了力道,淡定自若地用膳。
贺眠眠收回手,猛地松了口气,吃顿饭比被太后娘娘拷问昨日之事还要可怕。
她祈求着午膳时皇上别再来了,可是晌午他真的没来,贺眠眠却不由得一阵失望。
盼着见他,又怕他做出什么动作被太后娘娘发现,不敢见他。
用过午膳回到静姝阁,贺眠眠正头疼着用什么借口支开寒星,没想到她却笑眯眯道:“殿下放心去吧,奴婢绝对不会告诉太后娘娘的!”
贺眠眠讶然,转念又明白过来:“你是皇上的人?”
寒星点头称是。
怪不得那日她挑选贴心侍女,皇上答应的那么干脆,原来她选中的就是他身边的人!
贺眠眠顿时有种无力感,皇上果然从一开始就在筹谋,她进宫这么久了,皇上岂不是对她了如指掌。
顶着烈日,贺眠眠慢吞吞地去了含元殿,心中也憋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闷气。
今日恰巧是贺骁当值,贺眠眠望着笑的欢喜的自家兄长,心情复杂。
她又想通了一件事,原来将哥哥调到含元殿也是另有目的的——为了让她多来含元殿主动见他。可恨她居然一无所知,还拼命感念着皇上的好。
与哥哥说完了话,贺眠眠也想通了前因后果,更气了,于是气呼呼地推开了雕花木门。
“眠眠,你来了。”萧越三两步迎上去,唇边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贺眠眠没理他,径直走向他的床榻,萧越也没拦着,边跟在她身后边慢悠悠道:“进了朕的寝殿便迫不及待地上榻,眠眠可真是心急。”
贺眠眠依然不理他,趁着那股气还在,她一鼓作气地掀开明黄帷帐。
耳铛、团扇、手帕、小绒球……那些东西依然摆在他的床榻上,如今还多了两个香囊。
她也终于明白过来,那日闪了她的眼的是她丢失的碧色耳铛,不过那个水粉色的手帕,她真的没有印象。
贺眠眠困惑地将手帕拿起来,四四方方地铺在手心,这才发现右下角绣着一只小小的荷。
真的是她的手帕。
回忆杳然而至,她想起第一次去绾棠斋,不巧葵水来了,她昏迷不醒,对后面的事情毫不知情,醒来的时候又换了衣裳,自然不记得这张手帕。
她心情复杂,捡耳铛便算了,让她绣香囊也罢了,偷偷将团扇藏起来也无妨,这些她都能理解,但是将她的贴身之物留在身边,皇上的心理是不是有些……
等等,这手帕他怎么会有?
萧越和盘托出:“朕那日去了绾棠斋,你身子不大舒服,不宜挪动,便在朕怀里睡了一觉,朕抱了你你那么久,你却迟迟不醒,朕只好自己取了个手帕做奖励。”
他三言两句解释完了,说的甚是诚恳,言辞之间还颇多遗憾。
贺眠眠此时却已经顾不得手帕了,满脑子都是在他怀中睡了一觉,她无意识地攥紧手帕,指尖微微发白。
萧越垂着眸忍笑,将蹂.躏的凄惨的手帕从她手中抽出来,而后握住她的指尖,轻轻抬起,抵在唇边亲了一下。
湿热的气息萦绕在指尖,贺眠眠忍不住曲了曲手指,痒意传递到心上。
“疼不疼?”他轻轻揉着她的指尖,说是揉,其实就是慢慢地磨,磨到她心尖发颤,磨到她化为一滩春水,软在他怀中。
贺眠眠的意识逐渐混沌,他又是这样一副眼角眉梢都肆意的模样,像是专门勾引她的妖孽。
她的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从脸到耳朵红了个彻底。
往常的萧越都是一副正人君子、好兄长的做派,昨日的亲吻也顾忌着在外面,收敛着克制着,她哪里见过他这副浪荡的模样。
贺眠眠根本无力招架,只能慌乱无措地推开他,又被他扯回来,而后靠着廊柱承受他时而缱绻时而发狠的吻。
身后冰冷,面前滚烫,不同于昨日的急促,这次他显得游刃有余,勾缠与舔舐全都恰到好处。
引她主动攀住他的肩予取予求。
引她伸出舌尖试探着回应。
引她沉迷这个吻。
第39章 进宫第三十九天
含元殿中早已没有了苏合香的气味, 紫金香炉中燃着不知名的香料,殿中萦绕着极轻极淡的幽香。
贺眠眠重重地喘息着,那股幽香更甚, 她将头靠在萧越的肩上,香汗淋漓。
反观萧越, 只是气息微乱,不知餍足地抚着她的脸, 目光如星,一副随时都要亲她的模样。
贺眠眠蹙着眉推他:“别……”
声音又娇又柔,与她平时的轻声细语大相径庭。
她说了一个字便不敢再开口, 红着脸挣开他的束缚, 将脸偏到一旁。
萧越不听, 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与她对视, 淡淡道:“别什么?别这样?”
话音刚落, 他又含着她的唇亲了一下,又重重地吮她饱满的唇珠,贴着她的唇瓣道:“还是别这样?”
贺眠眠呜咽着出声, 双腿发软, 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萧越揽着她的腰往前走了两步,让她坐在床榻上,贺眠眠一惊,不自觉地后退。
萧越站直身子若有所思, 看了眼她与墙壁之间的咫尺距离, 一字一顿道:“眠眠怎么比朕还要迫不及待?”
贺眠眠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缩在床榻上, 这里分明更危险, 她又默默地爬了出来。
正准备起身,萧越按住她的肩, 紧接着轻飘飘的话落下来:“好好歇着。”
这句话明明没什么重量,贺眠眠却更不好意思,她微微抿了下唇,将手放在并的紧紧的双膝上,僵直着身躯不敢动。
他似乎意识到她的羞涩,转身往书案走去,似乎真的想让她歇着,没再扰她,提笔略一思索便开始奋笔疾书,还是那个不怒自威的帝王。
可他唇上染了她的口脂,他也不擦,任由口脂黏在唇上,有几分妖冶的美感。
贺眠眠呆呆地望着,意识逐渐回笼。
方才她似乎主动亲了皇上,还轻轻舔了下他微扬的嘴角,他的笑便维持不住,变成凌厉的吻与她的唇舌共舞,唇齿纠缠的声音还响在耳边。
回过味来,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敢再去看他,贺眠眠悄悄合上了明黄帷帐,躲在帷帐后面深呼吸,额上细密的汗珠还未蒸发殆尽,又添香汗淋漓。
不经意间碰到团扇,贺眠眠这才像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捏着扇柄扇了几下,挥去浑身燥热。
“朕也热了。”
萧越冷不丁的出了声,贺眠眠握着团扇的手一顿,从帷帐后露出一双眼睛,迟疑地望着他。
“是朕过去,还是你过来?”他头也不抬。
显然是她过去比较好,贺眠眠咬着唇上前,站在他身后轻轻摇着扇子,至于他在写什么,她没有看的心思。
她的目光自然落在了他的背上,宽肩窄腰,手臂上的线条随着他写字的动作鼓起,充满磅礴的力量。贺眠眠蓦地想起一个词,昂藏七尺——他便是最为轩昂伟岸的男子。
“到朕面前来。”
他又发话,贺眠眠回神,收敛思绪,又移到他面前。
刚刚站定他便抬头,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却没说话,继续埋头写着什么。
有风吹来,殿中的烛光忽明忽暗,贺眠眠怕阻碍他的视线,站的远了一些,影子落在书案旁。
没想到他的眉眼间却暗藏不满,抬眼一字一顿道:“坐在朕的面前。”
他的要求真奇怪,贺眠眠腹诽着,还是坐下了。
团扇送去清凉的风,她重复着挥扇的动作,难免有些疲累无聊。
可是萧越不喊停,贺眠眠自然不敢停,没过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起来,团扇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她总是睡不好,昨日又回去的晚,现在是晌午,明明应该是睡午觉的时候,偏偏又被萧越叫过来,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摇了摇头,贺眠眠强迫自己清醒,团扇又开始有条不紊地送去徐徐清风。
紫金香炉中的香料静静燃着,又逐渐变成一抔香灰,烟雾散在空中,变成细小微尘。
萧越终于写完,他轻轻舒了口气,抬头笑道:“眠眠,你……”
话还没说完,贺眠眠支撑着下颌的手垂下去,脸埋在臂弯里,浅浅地呼吸着。
萧越看了眼天色,还有一个多时辰便要用晚膳了,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她手中的团扇抽出来,又轻柔地抱起她走向床榻,替她脱去绣鞋,甚是熟练。
将她安顿好,他又开始脱他的,尽量不惊扰她,慢慢上了榻,而后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吻了下她的青丝。
眠眠,好梦。
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贺眠眠又睡了个好觉,满足又舒适。
她唇边含着笑意,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青帐,而是近在咫尺的男子的脸。
“啊……!”
一声短促又尖锐的叫声还未完全喊出口便夭折。
萧越捂住她的嘴,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是朕,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贺眠眠呜呜几声,目露惊慌。
不等萧越多说几句安抚她的话,殿外便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而后贺骁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皇上!长公主殿下!出了何事?”
他的声音中隐隐透出几分焦急,影子也越来越靠近窗牖,贺眠眠心口一窒,神色紧张地盯着。
萧越却还有闲情雅致,轻轻吻了下她耳后的小痣,怀中的少女忍不住抖了抖,软了半个身子,若不是嘴巴还被他捂着,声音定是又娇又媚的。
萧越遗憾不已地收回手。
他气定神闲,贺眠眠却急的不得了,无声地哀求他救命。
哥哥一向护她,若是被哥哥发现她躺在皇上的床榻上,还、还同床共枕,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