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眠眠忍不住一笑,昭昭小小年纪便这么疼爱星星,日后星星出嫁,昭昭说不定要哭成泪人。
反正也不太饿,她没再动筷子,看着昭昭和星星吃饭也好玩。
她身子放松,注意力自然没有在手上,左手无意识地轻轻放下,刚搭在腿上便被人牵住了。
贺眠眠一僵,又怕被太后看出来,被迫放松,注意力却从昭昭和星星那里回到交握的手上。
他懒懒地捏着她的手,长指微曲,像是在逗弄一只不听话的小猫,时不时地伸进她宽大的袖袍中,似有若无地挠着。
整条手臂都泛着奇异的痒,他的动作也太过引人遐想,像是刻意勾着人。
贺眠眠禁不住一抖,左手握成拳,硬生生忍着,他的手又从善如流地滑落下来,在她手上写字。
他写的极慢,一笔一划的,可是贺眠眠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只知道他的动作极为磨人。他每动一下,贺眠眠便忍不住握他的手指,手心的温度慢慢攀升,汗津津的,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好不容易等他写完了,贺眠眠却脑袋混沌,一个字也没认出来。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揉了下她湿黏的手心,又写了一遍。
贺眠眠忍着痒意,专注地等他写完。
想尝尝西瓜味的眠眠。
脑海轰的一声炸开,贺眠眠还能分神看见太后正要往这边看过来,她“唰”的一下抽回手。
“眠眠,怎么不吃了?”太后望过来,见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又是一怔,“生病了?”
她蹙着眉,见她的面色越来越红,当机立断道:“去叫太医!”
贺眠眠张了张口,根本来不及拒绝,小太监已经兔子似的跑远了,她只好看了眼萧越。
他垂着眼睛,神色淡淡的,似乎对她的情况漠不关心,但是只要贺眠眠能看见他唇边的笑意,微微翘着。
“仙女姑母生病了?”昭昭也不用膳了,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看,连星星都被吸引过来。
贺眠眠回神,轻轻摇头,笑着道:“姑母没事,你们俩好好用膳。”
不多时,一位姓刘的太医进了殿,一番诊治。
贺眠眠有些忐忑,她什么事都没有,偏偏又弄得大张旗鼓的,万一太后娘娘问起来该怎么办?
萧越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的心便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抬眸看向捋着胡须一言不发的刘太医。
太后担忧道:“怎么样?”
太医门清,既然把他叫了过来,没事也得说出点什么,不然不能在宫中立足。
他见太后问,也不好再卖关子,正色道:“回太后娘娘,长公主殿□□虚宫寒,微臣开个方子,殿下坚持服用便好。”
“以后眠眠每隔五日请一次平安脉,”一直沉默的萧越开口,“刘太医负责吧。”
刘太医受宠若惊,忙不迭地应下。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太后显然还是不太放心,体虚宫寒对女子来说已然是大事,是以又仔仔细细地叮嘱了一番寒星。
趁此机会,贺眠眠瞪了萧越一眼,都怪他,都第三次了,一次比一次过分,日后她在正殿用膳,再也不和萧越坐在一起了!
从正殿中出来,贺眠眠没刻意没等萧越,气呼呼地走远了。
到了静姝阁的月亮门处,她放下了一半的心,想着他不会过来了,便放慢脚步走着,站在桥上,试图驱散脸上的热意。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萧越便出现,张开双臂拥住她,言语缱绻道:“眠眠,你真甜。”
贺眠眠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这次是气的。他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万一被太后娘娘的人看见怎么办?
他太过有恃无恐,贺眠眠不敢,只能用力掰开萧越的手,低声提醒道:“还有宫侍在呢!”
“宫侍?”萧越挑眉看了眼四周,“在哪?”
贺眠眠气极,环视一圈,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连寒星都不知所踪。
“整个静姝阁都是朕的人,”他淡淡开口,“别看了。”
贺眠眠微怔,方才她太过紧张,没想到这层。他可是皇上,想安插人手轻而易举,连哥哥都能轻易地调到含元殿当差,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
整个殿都是他的人多正常,连天下都是他的,有句话叫“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小小的静姝阁根本不够看的。
萧越看出贺眠眠在发呆,不满地捏了下她的脸。
贺眠眠回神,抬眸看他,仰视着万千臣民视为天的存在。
她的目光带着仰慕,萧越一阵恍神,只觉得她的眼睛比星辰更闪耀,眼中只有他,他想也不想便拥住她,深深地吻了下去。
许是吃了冰镇酥酪的缘故,她的唇瓣带着微微的凉意,淡淡的西瓜甜香被他含在口中反复勾缠吮.吸,是整个夏日最为清爽甘甜的味道。
一吻结束,贺眠眠靠在他怀中轻喘,心中异常羞耻,在外面亲吻已经够让人腿软的了,他却尤嫌不够,贴着她的唇啄了又啄,言语也放肆着。
“西瓜味的眠眠,真的很甜。”
第41章 进宫第四十一天
夏夜的风温凉舒适, 吹去一路黏腻的汗。
萧越轻轻按着贺眠眠鲜嫩的唇瓣,低声道:“办完了正事,来说点别的。”
正事?亲她是正事?贺眠眠微怔, 不自觉地张口。
萧越眸色渐深,长指伸入她口中, 轻轻勾着她的舌尖,贺眠眠反应过来, “唔唔”两声,恨不得撤开一尺远,脸色绯红。
大庭广众之下, 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贺眠眠自认没他那么淡定, 只能离他远一些, 伸手拭去唇上的水渍。
萧越也不甚在意, 又把她揽在怀中, 轻轻吻了两下。
贺眠眠怕他又乱来,一把捂住他的嘴,连忙开口:“什么事?”
萧越沉吟片刻, 慢条斯理道:“忘记了。”
其实他只是想和她多说会儿话, 眠眠不能每日都去含元殿,他也轻易不能来静姝阁,虽然这里都是他的人,但是说到底, 这里毕竟是太后的寿安宫, 人多眼杂。
“……”贺眠眠一阵无语, “那眠眠先回……”
“皇帝叔父!”
她的话还未说完, 昭昭嘹亮的声音响彻云霄。
贺眠眠一僵,从萧越怀中钻出来, 探头看了眼从月亮门跑过来的昭昭。
他们两人站在桥上,距离月亮门并不算远,那么昭昭是不是看见了他们方才在……
“别怕。”萧越轻轻拍拍她的肩,未曾想她居然躲开,神色紧张地望着正吭哧吭哧上桥的昭昭,轻轻挪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萧越知道她胆子小,是以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看向昭昭。
昭昭这时候才看见了贺眠眠,他挠挠头,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们,喃喃自语:“咦,仙女姑母也在,方才昭昭怎么没看见?”
贺眠眠上前几步,没回答他的话,不自然道:“昭昭,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哦,昭昭明白了,叔父和姑母在说悄悄话!”昭昭面带得色,仰脸望着萧越,“昭昭说的对不对?”
对你个头。
萧越面无表情地拧了下他的耳朵,打扰他和眠眠花前月下。
昭昭哎呦叫了两声,捂着耳朵控诉道:“你们俩方才肯定是在亲亲!和昭昭的爹爹娘亲一样腻歪!”
他神情天真,言语单纯,偏偏说的都是实情,贺眠眠不由得脸热,挪着小碎步又远离了萧越一些,试图与他保持距离。
萧越的眉皱了起来,冷声道:“赵慕昭,你过来做什么?”
昭昭缩了缩脖子,手指对在一起,显得有些忸怩,他害羞地望了眼贺眠眠,嗫嚅道:“昭昭想和仙女姑母一起睡。”
“不许!”
话音未落,萧越不问缘由,马上否决了他的提议,接着说道:“你已经五岁了,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背完了《论语》,你还不会熟读成诵,日后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侯府继承人?”
昭昭被他一长串的话说得晕头转向,讪讪地挠挠头,没接腔。
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姑祖母让他过来的,他心虚什么?昭昭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正要说话,萧越却懒得再与他废话,不顾昭昭的挣扎,提溜着他往正殿走去。
贺眠眠还没回过神,他们俩便已经走得不见影了,她踌躇着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回去。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萧越便回来了,怀中还抱着已经睡熟的星星,昭昭却不见踪影。
贺眠眠的神色愈发柔婉起来,凑上去轻轻捏了下星星的小嫩脸,轻声问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这是给赵慕昭的惩罚,”许是月光温和,许是星星太讨人喜欢,萧越的神色也变得清隽起来,“今晚让星星陪你睡。”
贺眠眠自然同意,正准备将她接过来,萧越却一本正经道:“她太小了,你不会抱,朕帮你送进去。”
说罢他便举步往静姝阁中走去,贺眠眠张了张口,可是她会抱孩子呀。她从小喜欢小孩子,见了便总是忍不住逗弄,邻里的孩童也乐意让她抱,久而久之便学会了。
不过眼见着萧越已经快要走到寝殿,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她垂眸提着裙子跟上。
静姝阁中依然安静,宫侍们全都不见踪影,唯有檐下的灯笼轻轻晃着,地上的光影东倒西歪。
贺眠眠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脑子里全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之类的词——虽然她早已在含元殿中睡了两晚,有一次还是被萧越抱着睡的,可是那是不一样的!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想了一路也没个头绪,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前走。
进了寝殿,萧越淡定地让她关上门,贺眠眠顺从地将手扶在门框上,终于明白哪里不一样了。
这里是她的闺房,男子进女子闺房本就是不妥的,更何况这里空无一人,关上门之后更加不妥。
她咬着唇,又将手放下了,门依然开着,吹来徐徐凉风。
萧越将熟睡的星星放在床榻上,四处打量了一下她的寝殿。
这里原来名叫庆阳殿,布置自然是大气的,可是贺眠眠来了,这里便有了小女儿家的心思,帐子是青纱帐,摆件是水玉瓶,瓶中插着从御花园摘下的荷叶与荷花,还滴着水珠,殿中香气四溢,是浅浅的荷花香。
明明是极为精致的闺房,萧越看了一圈却不甚满意,他压着眉宇,沉声道:“怎么不用冰鉴?宫中有人克扣你的用度?”
“不是,”贺眠眠摇摇头,依然站在门边,好半晌才慢吞吞地开口:“不太习惯用冰鉴。”
在她的意识里,她依然是江南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长公主的身份是太后娘娘赐予的,随时都有收回的权利。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正怔怔地想着,萧越忽然欺身上前,微微抬起她的下颌,淡淡道:“还有什么不习惯的?习惯朕了吗?”
贺眠眠呼吸一滞,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离得实在太近太近了,近到她能看见他下巴上还未来得及刮去的青色胡茬,不知道亲她的时候,脸上会不会很痒。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贺眠眠羞得满脸通红,她微微偏了下头,不自觉地躲避他的吻。
“嗯?不习惯?”他轻轻摩挲着她精致的下颌,“朕已经习惯了你,怎么办,你来亲朕如何?”
许是因为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萧越褪去了几分淡漠,眉眼之间皆是恣意,他微微抬手,关上了门。
贺眠眠骤然失了倚靠,后仰之后下意识地站直,不期然被萧越扶着腰拢在怀中。
“小心些,万一摔了怎么办?”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话总是格外多。
可是明明是他故意的,她自己可以站稳的!贺眠眠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到被憋得满脸通红才嗫嚅着开口:“要喘不上气了。”
他的肩膀格外宽阔,贺眠眠埋在他的颈窝里,不敢大口喘气,怕湿热的鼻息弄湿他的衣裳。
头顶传来几声闷闷的笑声,他在她发间吻了一下才离开。
那个吻灼热滚烫,贺眠眠无暇顾及,她赶紧低头,整理着凌乱的衣裳。
明明什么都没做,她的衣裳怎么就皱了?
萧越知道她面皮薄,也没再看她,望了眼在床榻上睡得好好的星星。
须臾,衣袖忽然被人轻轻扯住,萧越低头询问:“怎么了?”
“皇兄,你该回去了,”贺眠眠低声道,“一会儿母后该发现了。”
萧越没在意,而是撩起垂在她耳边的一缕青丝,漫不经心地逗她:“若母后真的发现了,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