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以后应该会很好吧。”寒星皱着眉,神色犹豫。
“那太后娘娘去哪了?”贺眠眠着急道,“你怎么不说了呀?”
“太后娘娘去看阿溪姑娘了……”
贺眠眠眼睛亮了亮:“难道母后答应给阿溪治病了?”
等等,似乎不太对,林嬷嬷只是听从太后的吩咐去看一眼罢了,不可能这么轻易说动太后的,肯定有什么隐情。
她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寒星挠挠头,茫然道:“林嬷嬷说,阿溪姑娘是……永乐公主……”
第61章 进宫第六十一天
贺眠眠也恍惚了一下。
阿溪……永乐公主……同一个人?
寒星缓了缓, 将整件事说给她听:“奴婢与太后说完话,林嬷嬷刚好从阿溪姑娘的住处回来,神色极为凝重, 她不让奴婢听,奴婢偷偷听了几句, 结果便听到了这件事。”
“是如何确定身份的?”贺眠眠皱眉问,她见过阿溪, 她们俩长得并不像啊,为何林嬷嬷认定了她是永乐?
寒星摇摇头:“奴婢没听清,林嬷嬷的声音压的很低, 奴婢只知道她说完那句话之后, 太后便失手摔了茶盏, 紧接着她们便出来了。”
之后的事情贺眠眠也知道了。
“殿下, 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寒星忐忑地提议。
自然是要去的, 贺眠眠点头,两人便快速前往那片竹林。
竹屋里静悄悄的,贺眠眠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进去, 里面却不是她想象中的抱头痛哭的画面。
太后神色凝重地坐在床边, 林嬷嬷站在一旁,挡住了阿溪的脸。
贺眠眠咬着唇上前,这才发觉太后眼含热泪,目光紧紧地盯住沉睡的阿溪,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 阿溪衣襟松散, 显然已经由太后亲自验过了她的身份。
“母后……”她轻声呼唤。
太后这才回神, 见是贺眠眠,神情一怔, 道:“你怎么来了?”
“眠眠都知道了,”贺眠眠没有隐瞒,看了眼阿溪,坦然道,“她便是永乐公主吗?”
太后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又看了眼沉睡的阿溪,许久才点头。
得到太后的保证,贺眠眠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永乐真的还活着!
忍下激动,贺眠眠轻声问:“母后,您是怎么认出来的?”
“女儿身上有几颗痣、有什么鲜为人知的特征,做娘亲的最清楚,”太后落了泪,“眠眠,幸好哀家听了你的话让人来看看她,不然又要和永乐错过了……”
太后长叹一声,眸中依然含着泪,道:“哀家每年都来普济寺,吃永乐亲手做的斋饭吃了四五年,居然都没想起来见见她,若是见了……是哀家的错,是哀家的错……”
她泣不成声,贺眠眠心中也划过一声叹息,她一边轻声安抚着太后的情绪,一边细细地打量阿溪。
阿溪的模样与太后有三分像,但是她与阿溪并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太后为什么会认错呢?
贺眠眠觉得匪夷所思,见太后的情绪稳定了些,她便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太后擦了擦泪,看了一眼阿溪,又看了一眼贺眠眠,颔首道:“你与永乐小时候长得确实相似,只是女大十八变,长大之后,幼时的轮廓都会发生些变化,更何况哀家二十年没见过永乐,她的模样早已模糊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才怅然道:“就算只有六七分像,哀家也会当成十分,不过是寻个寄托罢了。”
贺眠眠抿唇不语,心中却浮现一个荒唐的猜测。
会不会是因为太后也曾在思女心切的时候做过那些梦,毕竟在梦里,她是被太后养大的。
不过再提及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贺眠眠将这件事压到心底,又陪太后说了会儿话便回去了。
出了竹屋,她忍不住心绪起伏,既然真正的长公主已经寻回来了,那她以后和皇上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寮房,又马不停蹄地给萧越写信,右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许久才将这封信写完。
寒星也在激动着,贺眠眠慢慢沉下了心,叮嘱道:“太后娘娘不想声张此事,千万别让人看出来。”
永乐在百姓眼中死了二十年,突然死而复生,任谁也接受不了,此时不宜声张,太后大概会为永乐编造一个假身份,就当是又养了一个异姓公主。
贺眠眠把前因后果想清楚,又将已经信叠好交给她:“寄出去吧。”
天色渐晚,太后依然没有回来,送斋饭的小沙弥索性将斋饭都送到了贺眠眠屋里。
贺眠眠想了想,端着斋饭去了竹屋。
竹屋里依然是静悄悄的,只是这次阿溪醒了,还有些弄不清状况,面对太后突如其来的善意甚是无措,看见熟悉的贺眠眠之后才松了口气。
太后并未告诉她实情,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思虑片刻,她让贺眠眠来说,她由林嬷嬷陪着去竹林中散心了。
贺眠眠便坐了太后的位置,笑道:“阿溪,你饿不饿?”
阿溪皱着眉问:“我一醒来便看见太后,我生病的事情居然惊动了太后?”
“是,太后娘娘心善,还准备将你接回皇宫治病,”贺眠眠决定一点一点地告诉她,“太后娘娘喜欢你,你别害怕。”
“我没害怕,”阿溪摇摇头,“我觉得她很亲切,方才她哭的时候我也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母女连心吧,贺眠眠默了默,问她想不想进宫。
“进了宫之后,还能出宫吗?”
贺眠眠也不知道,她只好换了个问法:“你想和太后娘娘一起生活吗?”
“我不知道……”阿溪神色恍惚,“太后娘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一个孤女……”
贺眠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正犹豫着要不要与她说实话,太后的声音传过来:“阿溪,因为哀家是你的生身母亲。”
太后娘娘怎么这么轻易便说出来了?贺眠眠惊异地看向太后。
太后却已经想清楚了,阿溪的真实身份迟早都要告诉她,与其让她提心吊胆地在宫中生活,不如和盘托出。
她慢慢上前,握住阿溪的手,颤颤道:“阿溪……永乐,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贺眠眠站起身,将地方让出来。
没想到阿溪呆了片刻,忽然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是!你不是!她没这么好心!”
贺眠眠眨了眨眼,迷茫地看向太后,阿溪的反应实在有些大了,明明应该喜极而泣或是难以置信,这个反应……倒像是见到了仇人。
太后也是一副神情哀痛的模样。
阿溪还在继续呼喊:“她将我送走!不给我活路,最后还要将我扔下马车!我没有娘亲,没有娘亲!”
她满脸泪痕,嗓子都喊哑了,最后轻声道:“我没有家……”
说完便倒在床榻上,昏了过去。
屋中顿时落针可闻。
太后率先回神,忍着心痛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叫太医!”
林嬷嬷着急忙慌的去了,贺眠眠抿了下唇,还沉浸在方才阿溪声嘶力竭喊出来的那些话中。
难道阿溪还记得曾经的事,只不过需要旁人提醒才能想起来,或者……记忆错乱了?
“眠眠,哀家累了,”太后神色萎靡,一瞬间老了几岁,“永乐不认哀家,是哀家的错……”
贺眠眠回神,上前搀扶着太后,心情有些复杂,看来阿溪说的那些大多是真的了。
太医急匆匆地过来了,又是掐人中又是诊脉,太后眼珠不错地盯着。
张太医捋着胡须,匪夷所思道:“回禀太后娘娘,这位姑娘脉象紊乱,方才似乎受了什么打击,激动之下便晕过去了。”
太后不欲解释,连声问道:“没什么大碍吧?”
张太医神色凝重道:“等这位姑娘醒了之后才能定夺,通常大喜大悲之下有两种结果,一是平静接受,二是……时日无多。”
太后的身子晃了晃,全靠贺眠眠撑着才没倒下去。
“母后,没事的,阿溪吉人天相,您别担心,”贺眠眠安抚道,又看向太医,“两位太医辛苦了,劳烦您在门外候着,等阿溪醒了再传唤。”
等太医走了,贺眠眠又照顾着太后用斋饭。
太后勉强吃了小半碗便摇摇头,盯着贺眠眠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眠眠,你怪不怪哀家?”
她问的是拆散贺眠眠与萧越的事情。
贺眠眠抿了下唇,说不怪是假话,但是她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皇上肯定会有办法,所以并不太担心,只是偶尔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她便忍不住想,若是皇上在便好了。
“哀家知道,永乐也是怪哀家的,”太后面色凄惶,“她只是忘了那些事,哀家一提醒,她便想起来了,日后……”
贺眠眠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
“唔……水……”
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贺眠眠凑上去听了听,喂她喝了水。
太后紧张地望着阿溪,看着她慢慢睁开眼睛。
贺眠眠将茶盏放下,转头便见她醒了,愣了下才笑道:“阿溪,你终于醒了。”
“阿溪……?”她的视线茫然地在两人脸上巡视着,许久才沙哑着开口,“你们是谁?”
贺眠眠和太后对视一眼。
太后怔然之后忽然明白过来,脸上浮现出丝丝喜意:“你这是……失忆了?还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贺眠眠沉默地看着,知道太后为何如此激动,失忆了便代表忘却前事,可以重新做母女。
阿溪捂着额头,蹙眉道:“头好疼……”
“那便不想了,哀家告诉你,”太后难掩激动,“你是哀家的女儿,是长公主,名叫永……”
怕刺激她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太后微微顿了下,索性给她改了名字,淡然道:“名叫永熙,春熙的熙,小名阿溪。”
“我是公主?”阿溪茫然着,看向贺眠眠,“我怎么……没印象?”
贺眠眠动了动唇,知道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于是便笑着点头,笃定道:“你确实是永熙长公主,我是你的……”
妹妹?朋友?
她顿了下,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
见阿溪疑惑地望着自己,贺眠眠紧张地舔了下唇,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线:“皇姐,她是你的弟妹。”
听到这个声音,贺眠眠眼睛亮了亮,惊喜地回头。
萧越已经走近,他微微俯身,从容地介绍自己的身份:“皇姐安好,朕是你的弟弟。”
贺眠眠被戳到笑点,努力憋着笑,却没忍不住,只好轻咳一声掩饰。
皇上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弟弟的模样怎么这么好笑?
“弟弟弟妹?”阿溪愣了愣,“那我是不是也成亲了,夫君是谁?”
萧越难得噎了下,许久才道:“回宫后朕便为你找个驸马。”
说完他便转向太后,恭敬道:“母后,朕与眠眠不打扰您和皇姐叙旧情了。”
不等太后发话他便正大光明地将贺眠眠拉走,唇边的笑意怎么遮也遮不住,连在门外守着的太医都忍不住骇然,太后还在里面呢,皇上您悠着点!
可惜他们心中的呐喊萧越统统听不见,反而还变本加厉地将贺眠眠打横抱起。
这下他们真的出声了,连忙劝阻:“皇上!皇上!这里是普济寺!是佛门净地!”
贺眠眠正害羞地埋在萧越怀中,闻言愣了下,是啊,这里是寺庙!
正想下来,萧越却凑在她耳边道:“佛门净地又如何?朕都在这里亲过你多少回了……”
“不许说了!”贺眠眠满脸通红地握着拳头捶他。
萧越微微一笑:“朕还在这里与你睡过一觉。”
贺眠眠一把捂住他的嘴。
走出竹林,萧越终于将她放下,贺眠眠整理了一下衣裳,慢吞吞道:“阿溪的身份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