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摇头,不去想那么多,反正现在想也没用。
就连这个预备进来养老的世界,她也快要离开了,孩子的问题压根儿不需要浪费时间考虑。
晚上7点钟,卫重远又给闫泉民打电话。
“哟这都7点了,对不起啊重远,我实在是忙得没顾上看时间,这样,你再稍等一会儿,我晚点过去……”
闫泉民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疲惫。
卫重远:“真没什么事?”
闫泉民叹气:“基本处理得差不多了。”
卫重远:“你在哪儿,我给你送过去吧,省得你来回跑,又堵车。”
闫泉民也没拒绝:“那行,我在……”
“医院?”卫重远顿时皱眉,“真的没事?是你还是家里人不舒服?”
闫泉民:“是我舅妈,一言难尽。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
“好。”
卫重远看向沈初一:“应该没什么事情,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送去医院就行。”
沈初一:“没事,从这边到医院,再到我家,差不多顺路。我跟你一起吧,没事倒好,万一有事呢?”
卫重远也不敢冒险,点点头:“那行。不过都这么晚了,你家教授……”
“他开完会给我打电话,说要去实验室改动个什么模型,晚上估计要很晚才回来。”沈初一道。
卫重远失笑:“谈教授这样的工作狂,怎么会有时间谈恋爱呢。”
沈初一耸肩:“确实没时间。”
坐地铁比打车要方便,他们直接坐地铁去医院。
在医院门口,却是碰见了程宝仪和冉明明。
意外倒也不算意外。
上午打电话的时候闫泉民就说他舅舅家出事,刚才又说在医院,而前两天,闫泉民的舅妈季月就在住院,据说是被她老公家暴。
所以今天又住院,也不算太稀奇的事。
而程宝仪和冉明明她们的妈妈都跟季月是好朋友,她们来看季月也很正常。
倒是那个潘绍,是季月的儿子,他妈妈被爸爸打住院,他一声都不坑。
不过就从冉明明他们口中说的也知道,潘绍跟他爸爸大概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一个家庭里,父亲出轨家暴,孩子如果跟着学,也并不稀奇。
“初一?”程宝仪赶紧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沈初一:“我陪朋友来找闫泉民,有点事情。”
程宝仪脸色很不好看:“哦。”
冉明明:“之前闫泉民还追橙子,两家家长也都觉得可以,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发展。橙子对闫泉民没什么感觉,不过真找不到好的,凑合也就凑合一下,现在么,呵呵。”
程宝仪脸都绿了:“快别说了,他们那一家子我都不想沾。”
冉明明故意说:“闫泉民跟姓潘的又不一样。”
程宝仪:“季阿姨的婆婆,就是闫泉民的外婆,你觉得那样的长辈你能相处得来?我算是明白那话了,在我们国家啊,嫁人真的是嫁一家人,而不是嫁一个人。别说我对闫泉民根本没什么心思,就算是有,现在也被完全浇灭了。”
沈初一:“季阿姨又受伤了?”
程宝仪一脸愤怒:“可不是!昨晚上季阿姨才刚出院回家,姓潘的就又动手了!他怎么忍心!”
冉明明冷笑:“家暴成性的男人,有什么不忍心的,他下手只会越来越狠!最可气的还是季阿姨,我们都报警了,她愣是不肯做伤情鉴定,非说没事,是家务事,不让警察管!”
沈初一皱眉:“还有这事?”
卫重远也说:“为什么啊,都长期家暴了,还不让警察管?”
冉明明:“所以我们才生气啊!姓潘的也是拿捏住季阿姨的性子,知道季阿姨不想把事情闹大家丑外扬,就越发肆无忌惮!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程宝仪:“我也不知道季阿姨怎么变成这样了。”
卫重远:“斯德哥尔摩症?被家暴太久,精神上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程宝仪摇头:“倒也不像,但……哎,反正说不上来,我觉得更大的可能还是因为潘绍,季阿姨还是在为潘绍考虑。”
冉明明:“如果潘绍是个好东西,那季阿姨这么忍辱负重倒也值得,可潘绍跟他爸一样,甚至有过之无不及!为了这种儿子不离婚,受这种罪……值得吗?”
正在说话,闫泉民出来了。
看到他们在一起,闫泉民也是愣了一下:“你们,认识?”
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程宝仪过来接潘绍的时候,就已经见到沈初一,但当时闫泉民和卫重远已经喝醉,闫泉民不知道程宝仪冉明明也认识沈初一。
不过稍微想想就知道。
沈初一是谈亦承的女朋友,以谈家跟程家的关系,他们互相之间认识倒也不稀奇。
闫泉民赶紧打招呼。
卫重远把手里的信封递给闫泉民:“你看看是不是,真要不是也没办法了。”
闫泉民打开信封把珠子倒在手上看了一眼,点头:“是这个珠子没错。”
卫重远:“这手串那么重要啊,这到底是什么手串?给你弄坏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从哪儿弄的,要不我重新再买一串给你?”
闫泉民连忙摆手:“别,买不到。不过……”
他叹了口气:“这手串有点儿特殊,现在……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算了你不用管了,没事。”
他把珠子重新装进信封,收进口袋。
他又看向程宝仪:“他们的事情他们解决吧,这样,咱们一起去吃顿饭,这还都没吃饭呢,你说呢宝仪?”
看着姿态,的确是想追求程宝仪的样子。
程宝仪:“不用了。”
冉明明:“气都气饱了,还吃得下吗?”
闫泉民顿时一脸苦笑:“这……我舅这事儿,确实是让人气愤的很,可我也没办法,我妈我爸,还有我二姨,全都把他臭骂一顿,我二姨甚至还打了他……可真的没办法。我二姨也在跟我妈说,叫他俩离婚算了,可舅妈也不愿意离婚,我舅也不愿意离,你们说着怎么整,这谁能管得了他们?”
卫重远:“是不是怕离婚之后,你舅舅还不放过她?”
他对权贵有心理阴影。
闫泉民:“怎么可能,我爸妈还有我二姨都跟我舅妈承诺过,只要我舅妈愿意离婚,那他俩的婚内财产全给我舅妈,以后也坚决不让我舅舅再去找她麻烦,可他们就是不肯离。”
闫泉民叹气:“老实说,我觉得我舅妈……我真是理解不了,今天警察都来了,她非不肯做伤情鉴定,也不让警察管,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101章 天师101 合一
似乎真的没人能够理解季月的想法。
对于很多被家暴的人来说, 外人总觉得他们逃离是很简单的,只需要离婚,如果实在离不掉的话,丢下家里那一摊子, 自己一个人跑、消失, 总能过下去。
毕竟家暴和被拐卖囚禁的情况不同, 真的狠下心来放弃一切跑还是能跑得掉的。
但很多家暴受害者,又会因为父母亲人可能会被骚扰,可能会担心孩子日后的处境, 重重因素让她们无法狠下心来离开,只能日复一日地承受家暴。
可季月明显不是这种情况。
季月明显有独立生存能力, 也不需要考虑离婚之后会被丈夫潘卓培报复等,她还有两个好闺蜜, 只要她自己想离婚, 想逃离现在这种生活, 那不需要太有后顾之忧。
对于很多遭受家暴的女人来说,报警可能也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但对于季月来说, 报警加离婚, 有她的好闺蜜们帮助,甚至还有潘卓培的两个姐姐站出来,那绝对能解决问题。
但季月不肯离婚, 也不肯报警。
谁都想不通。
她真的就那么爱潘卓培吗?婚姻都变成现在这样, 还能谈“爱”这个字?
他们确实想不通, 但如果弄清楚季月的身份,或许就能稍微理解她的一点想法。
卫重远的高铁票改签到明天下午了。
这会儿既然把珠子也还给闫泉民,别的也没什么事情。
吃饭大家都没心情, 倒也不必。
闫泉民也没强求,他还得再去舅舅家一趟,舅妈季月这会儿在医院,舅舅还在家里,医院和程宝仪的妈妈都报警了,虽然季月不肯做伤情鉴定,也跟警察说没事,但警察还是要调查一番的,毕竟季月病历本上的伤情就够重了,而且有报警记录,如果警方什么都不做的话,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一定过失。
当然,这也跟报警人是程宝仪的妈妈有关,程宝仪妈妈不管季月怎么说,坚持说是故意伤害……
回家之后,沈初一迟疑了一下,还是给游千山打了个电话,让游千山安排特案处的人去一趟。
很快,游千山那边的反馈就过来了。
“季月说她现在是人,她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您的意思我们也传达到了,如果潘卓培是因为知道季月的妖精身份,而以此作为要挟对她实施家暴的话,我们会确保她在离婚之后,不受潘卓培的威胁。但她说不是,她说她只是想当一个普通的人。”
“还有她儿子潘绍的半妖身份我们也已经登记在案,潘绍跟同学去外地玩了,等他回来我们会对他进行妖力测试。不过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潘绍的妖力非常微弱,攻击力可以忽略不计。”
得到这样的反馈,沈初一就懒得再管。
原本综合各种情况,以及季月本身的性格,从丈夫出轨的时候,她应该就会果断离婚,更不用说后来还遭遇了家暴,那以她的性格,更会第一时间报警、离婚。
可偏偏她没有,她忍了下来,接下来就是一次又比一次更狠的家暴……
所以沈初一认为,她可能是妖怪的身份被丈夫潘卓培发现了,潘卓培以此为要挟,才让季月屈从。
她让特案处的人去了解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特案处的成立最大的目的当然是保护人类,维护人间治安,但也并不是把妖怪当畜生。
像季月这样没有作孽的妖怪,特情处并不排斥他们进入人类社会生存,只要遵纪守法就行,他们如果被人类欺负了,特情处当然也会管,不过现在是特案处管。
当然了,这种情况极少极少,通常来说普通人类,是怎么都欺负不了妖怪的。
游千山也打电话过来说:“我其实见过类似她的这种例子。这时代当妖怪也难,尤其是喜欢上人类,跟人类结合,并且结婚生子之后,妖怪付出得太多太多,修为、寿命,还有生育时超出正常人类十倍百倍的痛苦……这让妖怪们在和人类的婚姻中,从一开始就占据弱势地位。有个词叫什么?沉没成本,对就是这个,妖怪们要离婚,沉没成本太高……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当初爱上人类的决定,太傻太蠢,他们不愿意面对这样愚蠢的自己,就想或许以后能好……”
确实是这样。
妖怪不是人,但心性逻辑上跟人也差不了太多。
人类之中,怀着这样想法的人就有很多,妖怪之中,能够为了爱情舍弃自己的修为、寿命,还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和极致痛苦怀孕生子……
差不多足以说明这妖怪是个恋爱脑。
付出越多,舍弃就会越难。
这些都是个人选择,特情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别的不会再管。
沈初一正在泡澡呢,谈教授回来了。
“不是说不回来吗?”沈初一问。
谈亦承盯着她,目光幽深:“想回来。”
……
她坐在洗手台上,抱住谈亦承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他揽着她,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幸亏他够高,不然这高难度的姿势他也驾驭不住。
吹完头发,某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谈教授身上,穿衣喝水……
后来又被他抱着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紧紧相依。
他在问她卫重远的事情解决了吗。
沈初一叹气:“还没呢,不过应该也快了……”
她又把季月和潘卓培的情况说了一下。
谈亦承:“你担心她是身份被潘卓培发现,受到威胁才妥协的。”
沈初一:“嗯,不过特案处过去问了,她说不是,也不用特案处管,那就随便她了。”
谈亦承点点头。
这种事情,旁人可以帮忙,但事主自己有自己坚定的选择,那也是她的权利,旁人除了恨铁不成钢之外,也不可能替事主做决定。
或许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也或者季月想要做什么,但这都不是沈初一需要管的,世界那么大,她也管不过来。
帝都的夏天太热了。
华青吴淮治污器的热度还在持续发酵,引来全世界的瞩目,还有无数国家抛来橄榄枝,挖不走吴淮的话,也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派人过来交流,进行学术合作。
尤其是小日子最近过得不太好的盆国。
上次被沈初一抽走三分之一的灵脉之后,一般人或许感受不到有什么变化,但盆国大巫那边的感受就再清晰不过了!
可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大巫甚至都不敢说出去,但消息必定是瞒不住的,盆国高层已经知道国脉灵脉被夺一事。
可他们气得脸红脖子粗,却连骂都不敢骂沈初一一句,因为大巫说,到了沈师的那种修为,只要她想,他们的咒骂她也能接受到。
这次沈师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只抽了三分之一,如果惹怒沈师的话,接下来直接把国脉抽干……盆国,那就真要沉没了!
骂也不敢骂,只能生闷气,甚至还得想方设法讨好沈师,避免那位翻脸不认人的沈师,一个不高兴又来把他们剩下的国脉都给抽了,那谁也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