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毫不留情将整个盘子都端走,只留下桌上白兔与小侄女大眼瞪小眼,连丝香味都再也嗅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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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闲还真不是想吃独食,出了院子,坐回树下,便将袖中的阿鳞掏出来。
先前在烤鸡时,阿鳞虽然忙于搞事,但燕闲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腹部蠕动。
整个身子都贴着她皮肤呢,这点动静能瞒过她?
阿鳞一看就是没过过好日子的妖修,就连收的一帮小弟都各个混得凄惨。吃不饱肚子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燕闲可是几乎没经历过的。
“吃不吃?”燕闲撕下最后一个鸡腿放到阿鳞面前。
普通大小的鸡腿放手指粗细的阿鳞面前也变成了巨大。
不过蛇吃东西的方式本来就是整个吞,再加上阿鳞是个妖修,虽然得罪老天变不成人,但吃个腿还不至于把自己撑死。
可阿鳞死要面子盘着不动弹,竟是嫌弃鸡腿太大,吃相不好看。
燕闲才不管他,擦擦手便站起来往院落边缘走,那些小弟的小弟蛇可都还饿着肚子呢。
感觉到燕闲已经走远,且没有虚晃一枪的意图,阿鳞迅速张大嘴,本来指甲盖大小的脑袋,瞬间变得比盘子还大。
细小的身子藏在大头后几乎看不见,不注意还以为是凌空出现一个蛇脑袋,颇有些惊悚的味道。
不过这般景象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阿鳞一张嘴将整个鸡腿吞了下去,然后立刻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硕大的鸡腿进了阿鳞身子也变成了小小一块,但撑在他更细的蛇身里,仍是凸得就像驼峰一样。
阿鳞颇感羞耻,将自己卷成了一团,试图将驼峰痕迹都遮掩过去。
燕闲没注意阿鳞那边,这会儿弟中弟蛇们都爬到了她附近,一个个仰着蛇首,等待投食。
燕闲掏了掏袖子。
她原打算去后山打猎,弄一些肉食喂饱这些弟中弟。但计划不如变化快,谁能料到打个猎还能他乡遇故知。
到最后,拿回来的霸王鸡要养着,顺带捉的兔子塞给了燕婉,用来喂食的猎物竟是一只都没捉。
不过燕闲一点都不慌,从袖子中掏出刚得的锦囊,随手便倒出一堆丹药。
丹药中自然蕴含着炼制后的灵力,灵霄给燕闲的这一锦囊里,存的都是上品丹药。
单单将丹药倒出来这一举动,便已引得周边灵气动荡,就连稍远处的阿鳞都敏锐地抬起蛇首,转向燕闲。
弟中弟们本能躁动,蛇首跟着燕闲的掌心来回晃悠,显得她像个吹笛逗蛇卖艺的。
燕闲掌心那一堆丹药,只一颗便能让凡人迈入筑基,让修士突破辟谷。便是辟谷以上的修士,多吃几颗,修为也能猛窜,根基稳固的修士,直接因此突破境界也是很有可能的。
对于身有暗伤顽疾的修士,更是不可多得的培本固元之物。
这等丹药自然是能引凡尘动荡,修士动心之物。
不过在燕闲这儿,这些丹药和糖豆没什么区别。虽然炼制时调制了口味,但还是不如正儿八经的糖豆。燕闲身边恰巧没什么吃的时候,才会想起它们,当作零食的代餐,嗑上些许。
因此,燕闲不止丝毫没有心疼不舍的感觉,还颇为无所谓,就像喂金鱼一样,一抓就是一大把。
阿鳞:……
阿鳞简直惊呆了!
刚吃下去的鸡腿子都不香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暴殄天物之人!
“慢着!”他顾不上太多,感知着灵力,颠着驼峰,直直冲燕闲而去。
被打断喂食的弟中弟们,齐唰唰转头,怒目而视。
第23章 期末考试
凡尘有句俗语:有奶就是娘。
替换到弟中弟们的身上,变成了:给喂食就是老大。
它们背叛阿鳞,转而向燕闲投诚也就用了一颗丹药的功夫。
阿鳞顾不上自己那帮不靠谱的手下,几乎以飞驰的速度滑到了燕闲身边。
“你在做什么?”他一向沉稳无波的声调都提高了。
“做什么?”燕闲低头看他,又看向手掌中的那堆丹药,略有迟疑,“……饲养喂食?”
阿鳞闻言,心都痛了。
这世上竟真有这般奢侈之人!
作为从出生起就凄惨窘迫,毫无家底,一针一线都要靠自己攒的贫穷妖修,阿鳞被壕的王霸之气刺痛了呼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个不能吃吗?”燕闲压根不理解阿鳞在想什么,还以为固元丹对蛇类有什么副作用,一翻手又换了一堆丹药出来,“聚气丹可以吗?”
更加优质的聚气丹一掏出来,周围围着的弟中弟蛇们,就再也忍不住了。原先还只是蛇首追着燕闲的手移动,这会儿都一个个吞吐着红信,嘶嘶作声。
还有那胆子大的,偏着脑袋用侧脸去蹭燕闲的手掌,无师自通地撒娇。
这立刻激怒了阿鳞,他抬高了蛇首,赤红色的竖瞳冷冷盯着这条胆敢侵犯他领地的大胆蛇,嘶嘶的吐信声都带着格外阴森的威吓。
虽然阿鳞的目盲并不是秘密,但老大发怒时的冰冷气息,还是让这条大胆的蟒蛇瑟缩着退了回去。
阿鳞此刻爆发出的威势与他指头粗细的小体型对比强烈,倒让燕闲额外投注了几分注意力。
她想了想,弯腰将阿鳞拿到了手掌之上:“你要先尝尝?”
一朝坐拥金山银海,阿鳞想都没想,张嘴先吞了两个。随后又绷长了身子,试图让自己首尾相衔,将燕闲手掌上那一堆丹药都圈进自己的地盘中。
待一系列动作完成,他整个蛇身一僵,醒过神来。
我在做什么?
这般丢人的竟是我?
他猛地将脑袋搁在燕闲手掌上,闭上眼睛,假做无事发生。
燕闲看着他细小的蛇身里凸出的三个驼峰,忍不住戳了下,换来阿鳞不满地蜷缩。
“这可不行,”燕闲一边说着一边将阿鳞撸直,强行解除了他的圈地盘行为,“老大要有老大的样,小弟跟着你混得好,它们才会心甘情愿。剥削型的老大可活不久。”
她说完又将阿鳞原样绕回了手腕之上。因为有了那三个小驼峰的存在,阿鳞这会儿倒更像是红玉珠串了。
阿鳞蜿蜒着爬了一小段,调整好舒适的姿态,带着久违的饱腹感,满足地陷入了对丹药的吸收中。
在燕闲身边别的不一定会有,但安全感是十足的,就算是没有阵法护卫,阿鳞也能很放心的入定。
燕闲这人本性杠精,又自带侠气。只要被她列入所有物的范围内,便是拼个两败俱伤,她也不会轻易放手。
这种另类的保护,对阿鳞来说,也是再多丹药都不换的宝物。
燕闲见阿鳞自顾自陷入了入定之中,便也不管他,给那帮弟中弟挨个发了丹药。
那条先前被阿鳞吓退的大蟒蛇还挺不怕死,趁着阿鳞人事不知,在衔过丹药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燕闲,随后飞快躲进了蛇堆里,心有余悸地看向燕闲手腕。
这种不知道胆大还是胆小的行为,让燕闲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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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食结束,燕闲坐回树下,正准备开啃烤鸡,天边却传来了钟鸣之声。
“咚——咚——”
说是钟鸣声其实也不太对,飞仙门提示、警报等时敲响的并不是钟,而是一片龟甲。
这片龟甲原属于上古玄龟,其之大可承托巨屿,平日里被放置于观星台,供星月峰的神棍们卜算天机。
但特殊时候,也能敲响龟壳,另作他用。
龟甲被敲击时发出的声音不像钟鸣那般尖锐,相反是深沉且悠扬的,夹杂着风声,回音听上去还像是叹息一般。
燕幸喜欢叫它“龟鸣声”。
每当这个声音响起,便代表着飞仙门有大事发生。
若是急促连贯的龟鸣声,则往往伴随着护宗阵法的启动,代表着有外敌入侵,全员戒备。
若是现在这般深远的龟鸣声,则有很多种可能性。
燕闲抬首眺望远处。
飞仙门各处散落的弟子们也都听到了这龟鸣之声,此刻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左顾右盼。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什么声音?”这是刚从凡尘来到飞仙门,修行还不久,从未听过龟鸣声敲响的记名弟子。
他的师兄们也顾不上他,一个挤一个的从窗口探出脑袋,往天上看。
只有他的同桌有那么几分同窗情谊,一边往窗口挤,一边还同他解释:“不知道啊,这不正要看呢嘛,反正这声音响起来肯定是大事。”
一旁的几位女修不想同一帮臭男人挤一块儿,只远远看着。其中一位顺口就接道:“对,上一次响起还是宗门大比开赛结束那时候呢。”
“宗门大比?”新入门的那位记名弟子若有所思,“大比就在这几日了,难道是提前开始了?”
“不可能不可能,”听他说话的众人纷纷摇头,“宗门大比可从未改过日子,便是真改了日子,不到正式开赛也不会敲响那龟甲。”
落在后面的这些人正猜测着,窗口的修士们已经“哇——”的感叹成一片。
“怎么了,怎么了?”瞬间,窗口的罗汉便又叠了几层,人头攒动间,窗外的景象被遮了个十成十。
落在后面的人使劲蹦跶都看不到东西,一个个蠢蠢欲动向门口看去。
门口处,本来在为这帮修士讲课的供奉正环胸而站,目光也注视着天边。
一帮记名弟子你挤我,我挤你,手肘撞来撞去,愣是没人敢站去供奉旁边。最后只能远远地蹭过去,站在供奉身后数米处,小心翼翼从缝隙往门外看。
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供奉转过头来。记名弟子们纷纷扯出谄媚的笑容。
供奉扫了他们几眼,也没说什么,转头继续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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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峰,正殿。
七星收回结束卜卦的手,敛目深思后,望向一处水镜。
“持重掌门、渡缘掌门,此约一定,便不得反悔了。”
“这是自然。”水镜中一道沉稳的男声温和道,“天衍宗门人不日即至,具体事宜皆可交给灵霄。”
阶下灵霄单手杵着重剑,闻声挺胸昂头,一副可骄傲的模样。
水镜中另一道轻灵慈和的女声则道:“紫霄宫由我座下首徒带队,近日就会出发,还望七星掌门多加照料。”
七星点头:“这是自然。”
三方达成一致,他一挥袖,水镜便散了。
“阔儿,”七星看向候在一旁的弟子,“通告全宗。”
被点名的弟子行礼应喏:“是。”
说完便向观星台走去。
龟甲叹息之声响起时,七星一挥袖袍。
整个飞仙门内灵脉震动,漫天云霞随之流动。
原先由灵气凝结而成的云雾纷纷散开,将以前影影绰绰不见真容的各大山峰展露而出。
整个天际碧空如洗,一览无余,就如同一张天然画卷。
随着七星挥毫的动作,一个个闪烁着金光的大字印在其上。
“哇——”
飞仙门各处惊叹之声此起彼伏,熙熙攘攘。
“三大宗门联赛?!”
“卧槽,宗门大比不比了吗?”
“天呐,天衍宗那帮剑修要来了!!”
“还有紫霄宫!!女修们要来了!”
“啊啊啊啊啊,那我这种学渣怎么办?我比不过啊!!”
自称学渣的修士正是刚从凡尘到修真界,修行尚不久的那位记名弟子。他话刚嚷出口,站在门口的供奉便转过了身看他。
供奉仍是环着胸,神情似笑非笑,吓得身后那帮修士连忙噤声。
“比不过?”供奉一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比不过就等着我撕了你们的皮!”
他话音一落,整个殿内为之一静。
本来挤在窗口的修士们,连蹦带跳奔回座位,端坐其上,耳观鼻鼻观心,各个都装着自己没有趁机偷懒的样子。
供奉踏进殿内,身后的大门无风自闭,“砰”一声,吓得殿内修士皆是一抖。
“从今日开始,每日课时加倍。”供奉语气平静,“若是被我抓到逃课,我就让你年年都见到我。”
同样的情形发生在各个教室内,留级的恐怖笼罩着所有修士,飞仙门乌云惨淡。
不过留级这种事和燕闲关系不大。
自在峰上,燕闲放下手中的鸡翅膀,站起身,目光却久久离不开“天衍宗”三个大字。
24. [最新] 第 24章 酸了酸了恰柠檬
天衍宗于燕闲而言,远比飞仙门来的重要。
飞仙门只是兄长的居所,燕闲偶尔来小住,有感情的也只有自在峰上的这些人。
天衍宗则不同,那是燕闲从小生活的地方,她的师门,她的归属。
如果没有差错的话,天衍宗现在的掌门应该是她的嫡亲师兄,持重道人岑岭。
师兄人如其名,是个相当稳重,谋而后动之人。
先前灵霄的出现,已经让燕闲确定,自己重回修真界的事情,天衍宗已经知情。
以师兄的性格,像灵霄这样直接找上门的行为,不会是出自他的授意。那八成就是灵霄冲动,先一步莽了过来,而师兄被迫在后面擦屁.股。
至于此次三大宗门联赛,就不知道是师兄随意扯来的借口,还是顺带着另有所图了。
反正师兄不会害她,对突然的变故燕闲一点都不慌,还尤为期待联赛的开始。
也不知自家师兄会不会同来。
若是唤他一声“师叔”,师兄定是要一脸无奈地看她。
到时候定要借着见面礼,掏空他的法宝储藏。
今日的燕闲,一如既往的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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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联赛的事情虽决定得仓促,但执行起来却很是迅捷。
一应章程当日下午便通知到了所有门人。
此次三大宗门联赛是原先宗门大比的变体,只是在其上附加了三大宗门之间交流、竞争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