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禾翻了半晌,总算在最下头看到个适合她做的。
【去后山抓一只野兔,要活的,不能有任何伤口。——报酬一枚中品灵石】
这任务也不知道挂了多久,已经被挤到了最下面。
箐禾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任务接受下来,她修为不够,那些危险系数高的根本没办法完成,只能专门挑低等级的任务去做。
然而昆仑这群人就不怎么发布低等级任务,今儿个碰上一个,算是她运气好。
一只野兔换一颗中品灵石,挺合算。
箐禾见任务接受成功,便立马朝着后山去,刚走下石阶,便见进入后山的小道那儿围了好几个人。
“后山不让去了?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人,不让进便不让进吧,我们要的东西也不是非得去后山,去别处找找说不定也有。”
箐禾见几人原路返回,够头一看,小道上站着两位弟子,一脸严肃,只要有人上前去他们便将手中的剑一横,冷冷道出四个字:“后山勿入。”
“???”箐禾暗道一声倒霉,转悠去了几个能通往后山的路,无一例外都被封了。
可见关于商戎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哪里去搞野兔?
任务上要求要后山野兔,倒不是随便乱说说,整个天界除非去商店里买,大约也就只有在昆仑的后山能见着一些灵智未开的野生小动物了。
箐禾琢磨着,她总不见得为了一只野兔去申请下凡……要知道下凡的手续流程走下来,估摸着得二三十年,有这老功夫,她的任务早就过时效了。
至于去山下的商铺买,野生小动物在凡间常见,在仙界卖价可不低,远远超过一枚中品灵石,这亏本的买卖她可不干。
箐禾躲在暗处,偷偷摸摸观察了一天,有了法子。
第二日,她在入山口截住了晞衡府上的小童,这小童与她有些交情,几句话的功夫,箐禾便探听出他为何总是愁眉苦脸的。
“这样,我帮你把东西送进去。”箐禾提议。
小童有些心动,但又怕被晞衡知道了责骂,犹豫不决。
箐禾干脆道:“放心,晞衡仙君若是知道了,就说是我逼你的,保管不会让你受罚。”
小童想到这几日的遭遇,迟疑地点了点头,“那你记得要看着他喝下,一滴都不许剩。”
他说完给了箐禾一枚令牌,这是进出的凭证。
箐禾朝他笑笑,“放心吧,我保证帮你把此事办好。”
接过小童手里的篮子,她将令牌抛起接住,顺利进入了后山。
后山与之前并未有何不同,只是在右方多出了个院子,远远看去,有层层金光浮动,多半是设下的禁制。
箐禾倒不急着去送东西,先朝着密林的方向去找野兔。
野兔没想象中那么好捉,狡兔三窟,箐禾在天擦黑的时候进的后山,等捉到野兔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她抓住野兔的耳朵,确定浑身上下没有半分伤口,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兔子放进篮中。
完成任务后,她这才准备把小童给的东西送进去。
天已经黑了,屋内也没有点灯,箐禾将令牌捏在手里,果然没有受到结界的攻击,她试探地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回应,想了想,索性直接推门进去。
桌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床上似乎躺着个人,箐禾看不太清,她将篮子放下,对着床的方向道:“起来喝药了。”
那人总算动了,箐禾刚松口气,就见一张放大的脸贴了过来,速度极快,非常突然,没给人半点儿心理准备,差点把她给吓死。
“是你。”商戎凑近看着她细嫩的脸蛋,“箐禾。”
箐禾后退离他远些,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商戎一袭深色衣袍,端正坐于桌前,“今日怎是你来的?还迟了一个时辰?”
箐禾躲闪着,将篮子的下面一层往下压了压,“这你就别管了,赶紧把药喝了我好回去交差。”
商戎看她,似笑非笑,“不喝。”
“快点儿的,别逼我用一些特殊手段!”箐禾朝他扬了扬拳头。
小童说过,这人半点儿法力也没有,如果不肯喝,那就硬灌!
箐禾知道商戎的身份,就算他是未来的大反派大BOSS,可如今没有法力,比她还废柴一点儿,犯不着害怕。
商戎眼神一下变了,声音也变得极具危险,“你可以试试。”
箐禾吞了吞口水,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小童进来送药都是那副模样了……
就算商戎法力全无,但也还是挺可怕的。
可想而知,每天让他喝药是多么艰巨而困难的任务。
“那什么,你再不喝就冷了,冷了更苦,反正逃不掉,干嘛不让自己好过点儿?”箐禾试着劝他。
商戎手掌轻轻一勾,箐禾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被扯了过去,直到她的脖子被那只没有温度的手捏住。
箐禾大惊,“你不是……”
法力全无吗?!!
怎么会……
商戎盯着她的双眼,“比起药,我更喜欢你的眼泪。来,哭一个。”
他命令道。
箐禾想起那阵子被支配的恐惧,还没流泪,眼睛先疼了起来,这是造的什么孽!
“要不你先把药喝了,我再哭?我得酝酿一下。”箐禾和他打商量。
她现在怀疑,什么法力全无根本就是扯淡,大反派之所以是大反派,肯定有别人不知道的本事!
商戎另一只手触上她的脸,本想拍一拍,但指尖的触感太好,他便捏了两下,“我从不和人讨价还价。”
箐禾乖顺地垂下眼睫,“那好吧,我这就哭。”
她说完,指尖猛地蓄力,捏出那个已经练到滚瓜烂熟的缚灵阵,用力甩向商戎。
商戎果真没料到她有这一手,略微失神,箐禾感到脖子上的那只手松了力道,急忙向着大门奔去,可还没触到木门,身后便传来一股大力,复又将她扯了回去。
“草!”一种植物!
灵力不够,她只能徒手与之过招。
结果……还没出超过三招,她就被压到了床上,手脚都被钳制住,骨头隐隐泛疼。
“疼……我错了,你松开我。”箐禾眼角被激出泪花,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认错也非常痛快。
商戎覆到她耳边,阴恻恻道:“我平生最恨偷袭,你这株小仙草,我该从哪里吃比较好呢?”
吃?!
箐禾想起自己在原书中神魂被吸干的结局,难受至极。
她今日难不成要命丧这大魔头的手里了?
呜呜……
正当她绝望之际,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箐禾不由扭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商戎嘴角滑下一缕鲜血,整个人沉沉地压在她身上。
“这是……怎么了?”
箐禾听着他沉闷而痛苦的呼吸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推也推不动身上的人。
好不容易将他推开,箐禾匆匆地朝外跑去,路过屋中央的圆桌时,她的步子硬生生停下。
几息后,她做出一个决定,端着那碗还未凉透的药,走到商戎身边。
“强行运功遭反噬了吧,这碗药对你的伤有好处。”箐禾慢慢地给闭着眼的人将药喂了下去,直到碗内一滴不剩。
商戎这回虽说喝得慢,倒也没有拒绝。
这药里有一定安神的成分在,商戎喝下后呼吸顺畅了不少,也没什么力气再去管箐禾,而是兀自合眼休息。
箐禾悄悄松口气,可谁知,在直起腰的一瞬间,一股锥心之痛瞬间袭来,来得又猛又急,直冲大脑。
手里的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她捂着脑袋,气息不畅。
这回神魂撕裂的痛苦居然提前了这么久!
箐禾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病,支撑不住那股来势汹汹的剧痛,扶着床沿滑坐在地。
她颤抖着手,将荷包从腰间拿出来,里头有能救她命的融灵丹。
只要吃下丹药,这股痛意便会消散。
箐禾将唇咬破,以来保持片刻的清明。
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散开,她抓着装有融灵丹的瓷瓶,低声呻/吟着。
“好痛啊……”
痛到好像要昏厥了。
她吃力地将瓷瓶对准嘴巴,脖颈一仰。
第9章 仙草(9) 你要不要脸?
太疼了,大脑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刺穿,五脏六腑都揪在一处,疼得恨不得原地去世。
许是因为几日前和谈谷等人动了手的缘故,箐禾觉得这一回疼得格外剧烈,汗如雨一般,掉进她的眼中带起阵阵酸涩。
融灵丹入腹,一阵暖意渐渐从丹田内升起,流入她的大脑,针扎似的疼也在这暖意当中慢慢被抚平。
箐禾觉得眼皮极为沉重,剧痛过后,浑身累得连动也没有力气动。
以往她受这神魂撕裂的痛苦,吃过融灵丹后总是要休息上好几日才有精神。
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当下也顾不得所在何处,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昏睡中,她感到脖子处暖洋洋的,就像是回到了穿书之前家中软软的大床上,舒服得很。
正当她准备好好睡上一觉时,忽而觉得口干舌燥,她启唇喃喃念叨:“水,妈妈,我想喝水。”
不知是不是有人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嘴巴里进来了样东西,她无意识地吞咽,很快那股干渴便缓解了。
箐禾翻了个身,陷入沉睡之中。
与此同时,商戎睁开双目,面色复杂地看向睡在他床榻之上的人。
他的眸光先是落在箐禾的脖子上,那块普普通通的吊坠安安静静地挂着,而后他朝自己的胸口看了一眼,面露沉思。
商戎没急着将人赶下榻。
刚才箐禾发病时的模样他看到了,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与箐禾并肩平躺在一块,强行运功后,体内骨钉的反噬叫他即便喝了那碗药也依旧觉得难受至极。
今夜累极,他想着想着竟也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被唇上异样的触感惊醒。
商戎冷眼瞧着近在咫尺的脸,对于二人贴在一处的唇,他的面上看不出半点波动来。
只不过当箐禾猫儿一样伸出舌头来舔时,他嫌弃地往后挪了寸许。
天将将要亮,商戎看着一缕微光透过窗照印在箐禾的脸上,更显得她小脸白得没有血色,因而唇上咬破的那一块尤为刺眼。
也不知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将唇贴上自己的。
商戎撇开脸,却鬼使神差地舔了舔嘴唇。
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种……香甜。
她的血是甜的。
商戎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来,忽而感觉到片刻之前还在犯疼的骨头,居然好受了许多,甚至体内法力冲击封印的力道更足了。
如果说小仙草的泪能止疼,那么小仙草的血却是能治病。
商戎眸色一暗,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弯腰上前贴住了箐禾的嘴唇,轻轻吮吸,从那被咬破的口子中吸出几滴血来。
他闭着眼,感受香甜鲜血所带来的效果。
“你特喵在干嘛!”
箐禾一把将人推开,抬手便想赏对方一个耳光。
然而她的手还未来得及落下,便又被人压到了床上。
商戎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给盯出个洞来,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如同深渊一般,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更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箐禾挣扎着想要起身,“你放开我!欺负一个弱女子,你要不要脸?!”
商戎没有放,反而又朝她贴近了一点儿。
箐禾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危急关头只好认怂,“大哥,你究竟想做什么?咱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
箐禾用力躲着,尽量与面前的人保持距离。
好一会儿,商戎才看着她道:“你脖子上的玉石,是何处得来的?”
箐禾下意识地想用手去碰一碰玉石,奈何刚一动,却换来更大力的钳制。
“这是从我化形时便一直戴在身上的。”
箐禾实话实说,讲真她不知道商戎怎么会突然问起脖子上的玉石,但她清楚,如果自己说假话,眼前这人定会立马看出来,然后直接弄死她。
商戎得到答案后,这才松开她,然后慢慢坐直身子。
箐禾转了转被他捏疼的手腕,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待的地方似乎不太对。
天色渐亮,她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尴尬地从床上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院落。
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用拳头在自己脑袋上砸了两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病痛会发作,就不这么急着进后山来了。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于事无补,箐禾低头翻了下手中的篮子,里头的野兔不知跑哪儿去了,只剩下一团乱糟糟的布盖。
赔了夫人又折兵。
箐禾身上的疼未好全,整个人惊醒过来还处于一种疲惫的状态,这空当还得再去密林那儿捉只野兔,真是受罪!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箐禾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捉来一只,确保没有问题后,她才拖着沉重的身躯下山。
她走后没多久,后山闪过一道金光。
正坐在桌前研磨的商戎对于屋内多出来一个人毫不惊讶,他仍旧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连眼皮也未多抬。
来的那人率先打破沉默,“天问十重你何时能给我?”
商戎身姿挺直,他本就出生龙族,从小接受的便是最上等的教养,礼仪仪态不可挑剔,光是坐在那儿低头写字,便有一种与世无争之感。
来的黑衣道人等着他接话,没有半点催促与不耐。
“阁下信守承诺,让我从禁地出来,我自然会遵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