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的目光盯着她胸前,只见前面比后面还要过分,顿时妒火心中烧,怒斥道:
“你身为神使,怎可与魔厮混在一起!”
若是换成正常女子,定能看出她眼中的妒忌与醋意,可花玥心中没有羞耻心,只当她是为自己好,连忙解释,“大人莫怪,实则是我打不过他!”
谁知她话音刚落,眼前本就冷着一张脸的神女似乎更加生气,道:
“还不赶紧将衣裳穿好,丢人现眼的东西!”
花玥也不知怎就惹了她,赶紧把衣裳穿好,又去后面洗漱完,这才走到她面前恭敬向她行了一礼,道:
“无忧大人怎么在这儿?”
无忧看了她一会儿,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些其他的表情。
可她从同从前一样在天阙宫见到她时那样,态度恭敬,丝毫瞧不出任何对她不满的模样。
这叫她又想起从前在神界的日子。
她真的非常讨厌她这副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那人对她的照顾的模样。
一万年前在神界如此,一万年后在魔域依然如此。
哪怕这棵树稍稍表现出一丝不满来,也比现在这副样子叫她觉得舒服。
思及此,无忧心里转过一个念头,强压住对她的厌恶,冷冷道:
“花玥神使是打算留在魔鬼做魔神夫人吗?”
“怎么可能!”
花玥忙否决,“自古神魔不两立,大人请放心,花玥一定不会叫神界蒙羞!”
蒙羞?
她冷笑,“既如此,那你为何不动手,怕死?”
花玥一本正经道:
“我现在被他封了修为,根本打不过他。”
她说到这儿,又问:
“大人与清风为何会在这儿?”
无忧道:
“那是本尊的事儿,与你无关。
本尊且问你,你确定要杀他不可?”
花玥此时此刻见到她,心中便想起君父,对百里溪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立刻道:
“自然是。”
她话音刚落,无忧便道了三个“好”字,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道:
“也不枉昊天神尊昔日待你视如己出。”
“视如己出?”
花玥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她与君父的关系。
无忧不答她的话,指着窗外那座高塔,冷冷道:
“你看见那座塔了吗?
塔快要塌了。”
花玥下意识的望向那塔,果然见塔南难倾的更加厉害,心头一震:
为何人人都要跟她说这句话。
不等她说话,又听无忧道:
“那座塔里,藏着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无忧道:
“自然需要你自己去看。”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大人!”
花玥叫住她。
无忧冷冷看着她。
花玥忙道:
“大人有没有灵石可借一些给我?
等出去以后我一定还大人!”
无忧从储物空间里摸出一些灵石给她,立刻消失在殿中。
花玥看着手里的上品灵石,心道不愧是神女,虽是不喜欢自己,却出手十分大方。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花玥赶紧将灵石藏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饭。
是百里溪回来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腿上,亲亲她的脸颊,“才起来?”
花玥刚藏了东西,心里慌乱,胡乱点点头,想要从他怀里下来,他不肯,又开始亲吻她。
花玥争不过他,索性由着他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他气喘吁吁,抵着她的额头喘息,“为何我日日见你,还这般想你。”
花玥摇摇头。
她不理解这种感情。
她只觉得现在肚子饿。
好在他并没有接着闹她,将桌上的食物用灵力加热,又替她剥了鸡蛋。
花玥一边心不在焉的吃早饭,一边忍不住看着眼前正在细心替她剥鸡蛋的男人。
他似是察觉到了,抬眸看她一眼,笑道:
“这么看着我干嘛?”
花玥摇摇头,突然凑过去在他身上嗅了嗅,“你身上,似乎有很浓的血腥味。”
他闻言怔了一下,立刻往她旁边坐坐,将手里剥好的鸡蛋递给她,“方才出去的时候碰到一两个聚众闹事的小妖,我一生气,便出手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花玥却觉得他有意在掩饰什么。
“魔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样不好吗?
便于管理。”
“是吗?”
花玥吃完最后一口鸡蛋,用茶水漱了口,转头斜斜看向窗外的高塔,道:
“那座塔好像快要塌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原本正托腮笑盈盈看着她的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
花玥大吃一惊。
她方才在他眼眸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惊慌。
看来那塔里果然藏了他的秘密。
百里溪看她一会儿,道:
“你若是无聊,先一个人在殿中玩会儿,我去忙些事儿。
等我忙完,我便带你出去玩。”
花玥点点头。
“玥儿真乖。”
他又低下头抱着她亲了一会儿,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临出殿前,他回头看她一眼:
“不要靠近那塔。
那里关了一些不听教化的魔,十分的凶残。”
花玥“嗯”了一声。
百里溪收回视线,大步出了宫殿,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召唤出一个低阶魔,冷冷道:
“方才谁来过这里?”
那魔战战兢兢,“无忧神女来过。”
*无忧正在自己的殿中自斟自饮,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见悄无声息出现在殿中的男人。
她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前抱住他,“你怎么来了?”
第109章
无忧才抱住百里溪, 就扑个空,面色瞬间难看到极点,一对漂亮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叫人看了心生怜惜。
可百里溪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冷冷看着她,“我不是警告过你, 不准去找玥儿!”
“玥儿,”无忧冷笑, “叫得可真亲切!
你既然觉得她喜欢你,又何须怕我去找她。”
百里溪一脸不耐, “立刻离开这里!
否则,休怪我无情!”
无忧面色难看,“她一来, 你就叫我走。
你别忘了,没有我, 你又能瞒多久。”
“瞒不了, 就不瞒,”他想起她,凌厉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温柔,“她是我的妻子, 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无忧见他提起她时一脸温柔的模样,又想起今天早上所见, 一颗心酸得厉害, 哽咽,“她根本就不喜欢你, 一心只想要杀了你复活她的君父!”
他顿时变了脸,“这不管你的事,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莫要再靠近她,她为人单纯,听不懂你尖酸刻薄的画外音!”
尖酸刻薄?
他居然说她尖酸刻薄!
无忧的心像是被他踩到泥土里去,眼里的泪簌簌掉下,“那也总比你好!
既然你不怕她知道,那为何不敢揭下你的面具,叫她看一看,每天晚上与她欢好的人是谁。
恐怕她看了你这张脸,只恨不得羞愤而死!
我高高在上,无欲无求,悲悯众生的昊天神尊!”
她本以为他会恼怒,谁知他这次却没有生气,只是伸手拂面,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那是比之百里溪还要好看三分的脸,叫人只一眼,便再也难从他的脸上移开。
他眼眸流转,华彩流光,里面装着的是不把这世间万物放在眼里的不顾一切的狂妄。
他道:
“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
哪怕是一模一样的脸,我也不是那个懦弱的向天道妥协的男人!”
无忧走上前去,伸手欲摸摸他的脸,却摸了个空。
她却不在意,眼神里流露出痴迷之色,喃喃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嚣张狂妄到极点的金龙,为了那棵微不足道的菩提树,在万众瞩目之下,向天道宣战。
他说:
“我要这天,也为我开路!”
后来,他做到了。
再后来,他为她成了昊天神尊。
最后,昊天神尊又因她生出心魔。
现在这个魔,又要为了她,企图与天道作对。
而她在他身旁守了这么久,到头来,就落得是个字:
尖酸刻薄。
那棵蠢笨的菩提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们这样对待!
*花玥将无忧给的灵石分成了七天的分量,藏得严严实实,生怕百里溪没有发现。
魔域没有灵气,可靠着这些上等灵石,一样可以作为铺助作用。
就是有点耗费灵石。
她趁着百里溪不在,赶紧抓紧时间修炼。
虽每次只进步一点点,假以时日,体内的灵力总能够冲破他在她体内加注的封印。
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原本暮色沉沉的天居然升起点点星光。
魔域的天虽没有向幽都城那样永远是无尽的夜,可也是暗沉的,怎么会有星光呢。
她起身走到窗前,抬眸凝视着那些浮离在天上的星光,这才注意到,好像是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将漆黑的夜色照得光亮,逐渐的汇成火海,照亮了魔域的上空,与镇压在塔尖上的封印形成一道美不胜收的景观。
她一时看得入了神,就连身后有人靠近也没发觉。
他上前将长裙曳地,乌发及腰的女子拥入怀中,亲亲她的脸颊,“在想什么?”
花玥猛地回头,对上一双墨如点漆的眼眸。
他眼里荡着盈盈笑意,单纯而又美好,丝毫不叫人觉得他便是这世间最大的魔。
她不动生色的在他身上嗅了嗅,早上浓重的血腥味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淡淡的香气,混合着他本身的气息,闻得久了,叫人有些头晕目眩,忍不住沉迷其中。
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好闻,她实在想不通!
她目光停留在他面上精致的黄金面具上,伸出手指轻轻摩挲。
有些冰凉硌手。
她的手指滑到他光洁硬挺的下颌,低声道:
“大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嗤笑一声,特地用自己的下巴蹭蹭她柔嫩的手心,道:
“玥儿是在勾引我吗?”
花玥气馁,果然是骗不了这老狐狸。
她欲收回手,却被他牢牢按在下颌处,含着她的指尖舔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花玥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场景,低声骂道:
“你一个魔,不好好修炼,怎么脑子里竟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松开她,一脸无辜,“那不然呢,出去为祸人间。
如此也好。”
他果真就松开她,转身就走。
花玥道:
“你要去做什么?”
“不是玥儿叫我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我这就去人间走走,杀杀人,放放火,吃吃人心!”
花玥一听急了,上前一把拉住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他轻哼一声,垂眸瞥了她一眼。
花玥只好道:
“是我胡说八道,你想得一点儿也没错。”
这个喜怒无常的魔!
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颊,“饿不饿?”
花玥体内灵力有些许恢复,腹中已经没了什么饥饿感。
她又不想被他知晓,只好点点头。
他却没有叫人送东西来吃,拉着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殿中的梳妆台前坐好,低声道:
“我替玥儿梳妆,然后出去逛街好不好?”
“逛街?”
她惊讶,“你要带我去哪里逛街?
回人间?”
他不说话,抬起她的下颌,捉了一只眉笔,想要替她画眉。
花玥从未上过妆,见他白玉似的手指捏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得东西在她眉毛上涂涂抹抹,心惊肉跳,生怕他戳进自己眼睛里去。
她忍不住道:
“百里溪,要不,算了。”
“乖,别动,”百里溪又将她的下巴抬高些,拿着那描眉的东西顺着她的眉形涂抹。
其实她眉形生得极好看,根本不需要画,反倒因为他没有经验的涂抹,硬生生将两道柳叶弯眉涂抹成了两道扫把。
他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想叫她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假装若无其事的替她抹掉。
她皱眉,“百里溪你到底会不会啊,弄那么久!”
她说着就要睁开眼睛。
他立刻道:
“不许睁眼!
不然待会儿收拾你!”
她有些不满,却没再睁眼,浓黑的眼睫微微颤动,“你快点!”
他丢了手中的眉笔,目光落在妆奁上的胭脂盒上,又看看她白嫩的脸颊,伸手重重扣了一块下来往她脸上涂抹。
谁知那胭脂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涂上去才一晕开,原本白里透红的两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