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眼前比外面天气还要冷上一两分的少女,目光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上,忍不住凑上前去嗅了嗅。
她见他身上的斗篷不知怎么消失地无影无踪,脸上平白无故多了一块金色的面具,皱眉,“你做什么?”
“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他说着,真就低下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她吃痛,抬手便是一掌。
于是两人又是一场恶战。
这次以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为代价。
当然,这半个月他也没闲着,像是得了新趣味,闲来无事便将她拎到榻上一块躺着赏月,觉得无聊便在她唇上啃两口,舔来舔去。
花玥打不过他,便由着他去了。
只是每每如此,花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这种乏味而又无聊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有一次,她大抵把他看得烦了。
他拿出一块帕子遮住她的眼睛。
那一次,好想有些不同。
他把舌头伸了进来。
就在那一瞬间,花玥在他身上嗅到一种香气。
起初很淡,后来越发的浓郁。
花玥被他身上的香气熏得头晕目眩,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不知所踪。
她冷冷道:
“你在做什么?”
第118章
花玥用仅能够动弹的左手小拇指挑了覆在眼睛上的丝帕, 清澈明亮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个突然变得诡异的魔。
这是他们认识一年多以来,离得最近的一次。
两人鼻子对鼻子,不过指尖的距离, 呼吸相闻。
花玥在他身上嗅到越发浓郁的香气。
这让她想起神界。
神界四季如春, 天阙宫的宫苑内是永远开不败的花。
君父最喜欢莲花,天阙宫总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莲香。
偶尔, 她也在君父身上闻到过。
花玥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喜怒无常的魔。
也不知屋子里是不是炭火太足, 他没有覆盖面具的地方,白玉似的皮肤上染上一层绯色, 微微敞开的领口里渗出些许汗水。
她转过脸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外面似乎永不停歇的鹅毛大雪,难得的同他说了闲话。
“你很热?”
他愣了一下,随即躺到她旁边, 用一张狐裘裹在她□□雪白的身上,微微喘息, “我也不知道。
好像心里很痒, 似钻进蚂蚁。”
她不懂那是什么感觉,目光落在自进来这里似乎便进入冬眠状态的镜灵,用小指勾住滑落在脸侧的帕子,重新遮挡住刺目的白光。
花玥半个月以后身上的伤势恢复如初, 接着给那个喜怒无常的魔做奴隶。
魔自那日以后变得很奇怪。
他不知从哪里搬回来一大堆的书,坐在榻上一边享受着她的服侍, 一边看书。
花玥则趁他看书或者睡觉的时候, 不动声色的偷袭他。
不过,回回以失败告终, 且他对她下手越发得很。
有一次花玥趁他看书看累了睡着的时候,摸出法器时空镜, 凝聚全部的修为召唤出时空镜,打算给他致命一击。
眼见着时空镜差那么一点点就插进了他的心脏,花玥简直激动得简直颤抖。
谁知这个时候他突然醒了。
他看着半插入心脏处的时空镜,伸手拔了出来。
花玥看着他被时空镜灼得焦黑的伤口涌出无数的墨莲。
那些墨莲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她。
她甚至来不及跑,就已经被墨莲吞噬。
他自榻上起来,走上前拨开正在她脸上啃噬的墨莲,伸手替她抹干净脸上不断渗出的血迹,皱眉,“为何小红总这么固执?”
花玥看他一眼,遂闭上眼睛,“要杀便杀!”
他嗤笑,“杀了你,本尊就没有奴隶了。
但是小红实在不乖,要有个教训才是。”
紧接着,花玥周身被墨莲啃噬的如同蚂蚁叮咬一样的痒疼瞬间成了巨疼。
他折断了她的手脚,将她丢在榻上。
那一次,花玥在榻上躺了半年,只有嘴巴能说话。
他则坐在榻上成日里翻看着矮几上厚厚的书籍。
有时候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哼唱一首曲子给她听。
他好像也就只会那一首。
每每哼唱完,总要问一句:
“你说,我等的人会不会是你?”
花玥不说话。
她躺在榻上不能动,有时候看雪看烦了,也会忍不住看一眼他到底在看什么书。
似乎都是人类编纂出来的书。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花玥头疼。
她从前在神界的时候就不爱看书,如今看了这些书仍觉得头大。
可他却看得十分认真,甚至有时候还会给她讲一讲。
讲人间的热闹,讲人间的纷争,讲一些传说故事。
她听不懂,但是看得出来他似乎很向往人类的生活。
有时候,他还会讲一些人类编纂出来的关于神的故事。
偶尔,她也会忍不住反驳他讲得神话故事里的荒谬。
他也不生气,好脾气的听她义愤填膺的反驳那些关于昊天神尊的无稽之谈。
每每这个时候,花玥总有些恍惚:
仿佛坐在她身旁的不是什么大魔头,而是自己的君父。
花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做梦。
当然她并不知晓。
是他告诉她。
他侧躺在她旁边,伸手把玩着她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昨晚,你又在叫你的君父,叫了两百五十三遍,比前夜多了三遍,看来,你真得很想他。”
花玥不作声。
她打不过便用沉默来应对他。
他道:
“你那么讨厌我,为何不在梦里杀我。”
花玥顿时醍醐灌顶。
虽然她动不了,但是可以在梦里杀了他。
可她要怎么在梦里杀他呢?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低下头在她唇上舔了两口,笑道:
“不如,我今夜便入你的梦”她头一次对他的提议举双手双脚赞成。
当然,假如她还能动。
他是魔,自然知道如何入一个人的梦。
那天晚上,花玥并没有在梦里杀了他。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
他自她的梦里出来以后,托腮看着她,“看来,你真得很喜欢他。”
花玥忍不住道:
“你瞧见了什么。”
他不告诉她,伸手摸摸她的脸,道:
“本尊,也想在小红的心里留点东西。”
不等花玥说话,人已经趴在他腿上,衣裳也不知怎么就被褪到腰间。
花玥觉得有些冷。
他似乎有所察觉,将屋子里的火烧得更旺。
她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背部,忍不住瑟瑟发抖,“你要做什么?”
他不说话。
花玥很快地又在暖意融融的屋子里闻到那股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浓郁。
她背后有些痒,紧接着困得很。
花玥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折断的四肢已经恢复如初,就是还隐约有些疼。
他则站在门口,身上着了一件雪白的袍子。
外面的风雪依旧很大,他身上的袍子被风雪吹得猎猎作响。
花玥悄悄的祭出自己的法器,再次朝他狠狠打去。
这时距离她被他关起来已经过去了两年。
她的修为已经比刚来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可尽管如此,于他而言,无异于以卵击石。
时空镜还没沾到他的边,就已经飞出门外的大雪里不知所踪。
花玥立刻自床上爬起来,腿一软,跪在厚厚的地摊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早已经不知所踪,只批了他的墨色外袍,又大又长,拖曳在地上。
她冷得发颤,捡起榻上的毯子裹在身上就要往外跑。
谁知才一抬腿,就见到有什么东西顺着腿流了下来。
她有些诧异的低头看着那些不明物体,腿微微有些软。
他似也瞧见了,走上前来将她抱回榻上,却见到榻上铺着的雪白的狐裘上有一抹红,似绽放的梅花。
他眼神里流露出不解,不过也只是一瞬。
他抱着她躺下,伸手摩挲着她雪白的背缓缓地浮现出的一朵墨莲,哑声道:
“真好看。”
花玥试着挣了几下,却动弹不得,冰冷的目光盯着外面的大雪,冷冷道:
“你杀了我吧。”
他在她颈窝嗅了嗅,目光落在她耳后的那粒芝麻大小的朱砂上,低声道:
“本尊这些日子看书,见书中记载,修真界有一种功法,不废吹灰之力,修为便能够达到顶峰。
小红若是学会了,一定能够杀了本尊。”
花玥心动,“什么功法?”
他嘴角微微上扬,“双修之法。
小红现在试一试运行体内的灵力”花玥不知他何意,仍旧悄悄运行体内灵力,只觉得一股热意自丹田处涌出,源源不断地向四肢百骸奔走游离,不多时的功夫,周身通体畅快,修为似进入下一个境界。
“如何,本尊可有骗你?”
花玥惊讶,“你昨夜与我双修?”
一向在她面前镇定自若的魔,耳朵突然红得厉害。
花玥尚不知晓双修功法乃是何种功法,只认为才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便抵过自己苦修两年,大为震惊。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魔头,忍不住道:
“你名字我来杀你,为何要帮我?”
他躺回榻上,伸手摩挲着狐裘上那抹血迹,眸色一暗,声音低沉:
“大抵是在这里,活腻味了。”
花玥与他生活两年,他这个人一向心思多变,想法也与她见过的所有的神不同,眼下见他这副模样,倒像是真心真意,当即决定试一试。
他斜睨她一眼,摸出两本册子递给她,道:
“你照着这个练一练,总有一日能够杀了本尊。”
花玥接过一看,也瞧不出这本书有什么一样,只是上面的图画略显得有些粗糙。
她看了一眼背面,上面写着玉书坊刊印,正面写着四个大字:
春宫图鉴。
她又看了看另外一本,里面则详细写着一些关于双修过后如何利用真元运行体内的修为。
仍旧是玉书坊刊印,正面写着四个大字:
炉鼎攻略。
她道:
“这个玉书坊是哪里的,居然这么厉害,出了这么多的功法秘籍?”
神界传下来的功法秘籍那么多,居然都没有这两本书。
他托腮看着眼前前两年加起来的话都不如今日多的少女,道:
“据说是修真界一个叫合欢宗的门派出的。”
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他道:
“看来你真得很喜欢你梦里的男人,什么都肯为他做。”
花玥不言,又认真的将里面的册子翻看了一遍,小心收入戒指空间里,裹着毯子要出门。
他道:
“你去哪儿?”
“去找我的法器。”
她说完,就这么赤脚踏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他坐在榻上透过窗子看着裹着到脚踝处的毯子,披在身后的墨发被掺了雪粉的风扬起的高挑少女,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只见原本细□□嫩的脚此刻乌青一片,微微眯起眼睛,“真是个傻子!”
他在屋子里等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没有回来,疾步出了屋子,一会儿的功夫,从漫天飞雪里走出一个白衣墨发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被冻得不省人事的少女。
她一张粉白的脸冻得像是打了霜红,手里紧紧攥着一面有些陈旧的乌木镜子,浓黑的眼睫结了层冰霜。
就连垂在身后的头发也冻得如同一把匕首。
他将她放在屋子里的榻上,源源不断地给她输入灵力修为,一会儿的功夫,榻上便淋漓滴着水。
她睁开眼眸,目不转睛地正在替她擦拭额头的男人。
他冲她笑笑,“你醒了。”
她不说话,目光落在他从未摘下的面具上,“你长什么样?”
他不说话,低下头亲吻她的唇。
冰凉的面具擦着她的鼻尖而过,她冻得打了个哆嗦。
她不明白他为何喜欢这样与人舔来舔去,不过她并没有推开他。
很快地,她鼻尖满是他身上那股浓郁好闻的香气。
与他双修的第八年,被囚禁了十年的花玥在一次双修过后使用他教给自己的方式杀了他。
他躺在她怀里,眼睛还是那样的漂亮,嫣红的唇微微上扬,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他笑,“小红还真是固执啊。
不过小红千万不能忘了我,知道吗?”
花玥不说话,从他心口拔出法器。
很快地,他的身体变成墨色的莲花,挥发成齑粉,消失在茅屋里。
花玥在屋子里盯着榻上的那堆书坐了三天三夜。
三天后的早上,她最后环顾一眼屋子,目光落在窗外种植的一棵梅花树。
那是她关在这里第四年,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日日用自己的鲜血浇灌。
也许是北妄海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它迟迟未开花。
他日日看着,爱护的不得了。
他说,“小红,你瞧这梅花像不像你?”
那是花玥头一次产生冲动。
她想要告诉他:
我不叫小红,我叫花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