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宫琰看着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蓝若明显被他这样的表情冒犯到,气得跳脚,“喂!你这种仿佛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是几个意思!你不是不信墨锁竹简的内容吗?喝下它,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包括我的来历,还有我为什么知道楚灵玥是你的女人。”
南宫琰冷冷道:“你要是以为这样能够拖延时间,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信?”蓝若挑眉,“那如果我告诉你,楚灵玥没办法陪你终老,甚至连三十岁都活不到……呢?”
南宫琰脸色一变!
下一瞬,他已向蓝若冲来。
蓝若足尖轻点,向后轻松躲开。凝视着南宫琰一双燃烧的凶眸,唇角上浮。
他的心乱了。
不然,自己绝对躲不过他的攻击。
“只是听到她活不过三十岁,你的心就能乱成这样。所以,冷静下来仔细听听我的话,如何?”
蓝若一边躲避南宫琰的攻击,一边道。
“听一听对你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失。我连墨锁竹简在你手里这个绝少有人知道的机密都清楚,你就不觉得我可能还掌握着什么讯息吗?比如说,与你女人性命攸关的——”
南宫琰动作骤停,怒道:“你说玥儿性命怎样?!”
蓝若摊手,叹道:“唉,你这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事关你女人,就会乱了方寸。”
“说!”南宫琰可没心情跟他废话。
蓝若又从袖口里取出一个酒盅大小的夜光杯,拧开琉璃瓶盖儿,很是肉疼地滴了几滴血出来,递到南宫琰面前。
“你要真心疼你女人,就把这个喝了,你就什么都会知道。不过你可想好,说不准我会放毒……”
没等蓝若调侃完,南宫琰便夺过夜光杯,一饮而尽。
蓝若眨了眨眼,扬起捉弄的调调道:“你可真敢。你就不怕我是在诈你,这其实是毒?”
果然爱情会迷了人的理智,只剩下不管不顾。
一刻钟后。
那几滴血带给南宫琰的记忆冲击,终于渐渐平复。
南宫琰缓缓睁开眼,再看向蓝若时,眸中已全无敌意。
“我想现在,应该不用我再说明了吧?”蓝若浅浅一笑。
南宫琰赏了他一记白眼。
若不是看在他是……的份儿上,南宫琰早一掌劈过去了。
蓝若道:“打伤她实属情非得已,我道歉。不过我下手很轻。”
南宫琰冷冷道:“这笔账我会给你记着,将来有你还的时候。”
蓝若啧了一声小心眼,道:“放我走,现在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与你有接触。行刺公主的凶手我给你找好了。还好你这人向来谨慎,没有让你心腹以外的人知道我的身份。”
金莲教牵扯太大,南宫琰当然不可能轻易公开的。司察司也只有白莹一人知道,而司法司更是不知道这刺客就是金莲教的蓝若。
“你带走了凌音的手记?还回来。”
“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还看凌音的手记干什么……”蓝若忽然醒悟,“是楚灵玥要?”
“拿来。”
蓝若皱了皱眉头。看过血脉觉醒展现给他的景象后,他仍坚持要楚灵玥现在就清楚里面记录的内容?
“拿来。”
见南宫琰坚持,蓝若唯有叹气的份儿,乖乖从怀里取出凌音娘娘的手记,递给他。
嘴上鄙夷道:“你就宠着她吧。”
南宫琰则递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我的女人,我不宠,难道还要你宠不成?”
蓝若一噎。
哇啊,这家伙的嘴巴还是这么臭。
“蓝若”的意思,南宫琰明白。
“……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南宫琰坚定道。
“曾经”的南宫琰,明白的太晚,所以才有了“现在”。
所以在塞北“初见”他的小豆芽时,才会徒生好感。
所以一向不为女色所动的他,才会破天荒地对她心生爱恋。
一切皆有因果,而他们是命中注定。
而“这一次”,南宫琰定会牢牢抓紧这命运的丝线,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浮生狱。
浮生遇。
玥儿,我们的生生世世,“现在”,才正要谱写。
……
“行刺紫舞的刺客已伏法。”
南宫琰走出洞穴,将那黑衣人的尸体往一众暗卫脚下一扔。
稍后赶来的白莹,和一众暗卫皆是一讶。
因为这分明,不是蓝若的尸体。
南宫琰看向白莹,道:“行刺紫舞,与金莲教无关,蓝若也从未渗入到盛京。这人是江湖有名的飞贼,潜入凌音书院藏书阁,只是想偷盗珍藏善本变卖,不料被紫舞和玥儿发现,这才打算杀人灭口。”
白莹一怔,道:“世子,您这是何意?”
“照做。”
白莹一滞。世子的口吻不容置喙。
“主子,那是否还要暗查金莲教在盛京中的暗线?”一位暗卫躬身请示。
“继续查,但不要打草惊蛇。金莲教一举一动还得盯着,至于蓝若,不要为难他。他对本世子另有妙用。”
嘱咐完,南宫琰快速翻身上马。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他的小丫头,想抱她,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与自己融为一体,永远永远拴在一起。
再也不分离。
……
“小姐,表小姐,你们怎么哭了?”
和赛华佗一起送药进来的小青和墨画,看见主子和姜清涵抱在一起无声哭泣,都是一惊。
盈月听到小青的话,也急忙赶了过来,一脸紧张。
世子妃可不是轻易掉泪的人。她这一哭,绝对非同小可。
第87章 贪恋他的温暖 她情不自禁地……
楚灵玥擦擦眼泪, 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想我娘了。”
中秋佳节,团圆日子。与她血缘至亲的亲人却都不在她身边,也难怪她会触景伤情。
赛华佗赶忙安慰道:“还请楚姑娘节哀顺变, 切勿哀思过度, 恐伤身体。我们世子也会心疼姑娘的。”
盈月附和地点了点头。
“这碗药还请姑娘趁热喝了。”
“奴婢伺候小姐服药吧。”小青接过药碗, 来到楚灵玥身边。
“我的伤情,可有对凌音书院公布?”一口气喝完药,楚灵玥问。
小青道:“书院只知小姐和公主受伤, 具体伤情,他们不知。”
又问赛华佗:“赛前辈, 公主情况如何了?”
“还在昏迷中。”赛华佗露出一种奇异的笑。
其实公主也本该早早醒了的,只是世子要给楚姑娘出气, 才让她的病情加重了。
“至少得养半个多月才能下床走动。”
“很好。”
楚灵玥微微一笑, “速让青叔安排下去, 就说有刺客行刺公主,我奋不顾身救驾, 四根肋骨和左腿骨被打骨折。公主对我挺身相护的义举颇为感动, 承诺对我必有重谢。今天之内, 不仅凌音书院,还要传遍麒麟镇大街小巷。三天之内,传遍盛京。”
赛华佗等人都听懵了。
楚姑娘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功夫还真是……佩服。
心思灵敏又大胆, 难怪世子沉迷楚姑娘, 不可自拔。
这整个大盛, 就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的千金来。
小青躬身,道:“是,小姐。”
反正紫舞现在昏迷着, 她的名头不用白不用。
即便她日后醒来,知道这是子虚乌有,可那时早已经传到人尽皆知,她也不可能推翻。
毕竟,楚灵玥虽然是在造谣,但并未损及公主名誉。
而且,承诺对她重谢是假,但楚灵玥“救驾”却可以被楚灵玥宣传成“真的”。
紫舞当时已被打晕,后面的事她全然不知。
楚灵玥大可以说是她拼死救驾,刺客才没能继续对公主下杀手。
反正没有目击证人,没人能否定。
当然,这么做,紫舞肯定心里会记恨。
可她们梁子已然结下了,紫舞比楚灵芸还善妒,即便今后楚灵玥主动远离南宫琰,紫舞也不可能就此放过她。
所以,楚灵玥不怕再加一个碍她眼的“罪状”。
能利用的资源,就要充分利用。
“赛前辈,晚辈还想麻烦您帮我准备两个拄拐,还有大量纱布和两个腿部固定板。”
赛华佗点点头,下去准备了。
楚灵玥深深叹了口气。心被扰乱,都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她拉着姜清涵的手,歉然道:“表姐,因为我的缘故,你都没心思看《凌音四训》了吧?”
姜清涵道:“你不用担心,虽然不敢说全部记牢,但也记了个七七八八。想来明日应该足以应付壤驷先生了。”
其实姜清涵有很大的成分是在押题。
书院戒律是肯定要背的,而二十门学科,壤驷嘉志肯定偏向考他所授的礼科,另外就是历代院士所写经典,得牢记。
壤驷嘉志因为是帝师,十分有名气。所以他欣赏的院士也就不难知道。重点记他欣赏院士的经典就成。
这样算下来,就不用背全书,只挑些重点内容来记就成。
“我虽没把握全数答对,但总不至于一道题都答不上来。礼课我娘也是从小教我,我有自信。”
姜清涵笑笑,“按照书院规矩,答不上来只是挨手板而已,不会当成小考对待,也就不用担心不及格一说。”
“以表姐的才智,若不是因为担心我,耽误了你背书的时间,想必有针对性的记忆全书,对你应该不难。”楚灵玥叹道。
“墨画,你现在去趟书院礼院,告诉壤驷先生,他侄儿欠大亨楼的那笔钱,我帮他还。代价是,明日考表姐的时候,不需要他放水,只是,不要特意为难,去挑一些刁钻古怪的难题、偏题来考表姐就是了。对了,去的时候,也别忘了暗示他,表姐也是钟离忧的朋友。”
百晓生早调查过凌音书院这几位学官。壤驷嘉志家里那点见不得台面的事,楚灵玥心中都有数。
墨画福身,道:“是。”
姜清涵惊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背书就好了,大不了明日挨顿手板。你又知道他侄儿到底欠大亨楼多少银钱?”
楚灵玥笑笑:“不多。”
“不多是多少?”
墨画插嘴道:“回表小姐,两万两而已。”
楚灵玥一皱眉,墨画赶忙捂上嘴。
“两万两?还而已?你辛辛苦苦挣的钱,可不能这么糟践!我不需要你花这些冤枉钱!”
楚灵玥微笑道:“表姐可知,壤驷嘉志身为帝师之一,为何现在却养成了这么个贪得无厌的性子吗?”
姜清涵摇摇头,表示不知。
“败,就败在他这侄子身上。壤驷嘉志的亲弟弟,壤驷宏志是个残疾。这兄弟俩幼时去山上采药时,误中了猎人的陷阱。他弟弟及时推开了他,自己的左腿却中了箭弩。箭头上有毒,无药可解,只能把腿锯断,才能活命。
“壤驷嘉志对他弟弟心中一直有愧。长大后,不仅为他弟弟娶妻,对他们一家也是极尽照拂。壤驷宏志这人本来比他兄长更有才华,却因成了残疾而心性大变。教导出来的儿子,更是个胡作非为的纨绔。
“整日吃喝嫖赌,惹了一堆烂摊子,却都要壤驷嘉志来收拾。上京之中权贵遍布,哪个是壤驷家能惹得起的?摆平这些当然需要银钱,然而他只是个五品大学士,‘帝师’又不是官位,更不是爵位,没有朝廷额外的荫补,怎么够他侄儿挥霍的?若不是皇上施恩准他一家住上京玄武区,就凭他那点俸禄,连上京都入不了。所以久而久之,壤驷嘉志的心性也就发生了一定的转变。”
姜清涵恍然大悟,道:“所以现在壤驷先生敛财成性、收受贿赂,都是为了他这个侄子啊。”
楚灵玥只是微笑,却不作答。
他侄儿只是诱因,他现在变成这样,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只能说,人的腐化是非常快的。
楚灵玥告诉她这个,也是因为姜清涵随她父亲一样,太过刚正不阿。以他们父女心性,定然不耻壤驷嘉志这个贪官。
姜清涵心无城府,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她们要在凌音书院学习一年,等于是要面对壤驷嘉志一年。
若不让她提前对这老头起些同情心,以她性子,势必要被这老头针对的。
这些个夫子要想毁一个学生,简直不能太容易。
“可……可那他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啊。”
楚灵玥失笑道:“朝廷不正之风气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都是历朝历代遗留下来的问题。皇上虽然一直在大力整治,却也不能面面俱到。这天下官员若都是跟姨夫一样两袖清风,那皇上和世子也就不必这么累心了。”
“那……那别人咱管不着,玥儿,我们自己不要用贿赂的方式。我不想贿赂他,不想你花这冤枉钱,打手板就打手板。”
楚灵玥拍拍她的手,道:“可是打你手板,我心疼啊。钱挣来就是用来花的。给你花,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心疼?而且,你要这么想,他这次和闺秀们敛财,为的就是帮他侄子还债。我帮他把债务问题解决了,那他至少不会跟那些家境不好的闺秀要银子了,不是?我呀,就等于是花钱为自己积点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