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不可以?入梦之人肌肤相亲,他求之不得……应该求之不得的……
秦飞飞低估了温绮玉口中的“融合速度空前提升”,当体内的灵力被打散,顺着经脉蔓延至全身,阳元迅速融合。
她上半身绷直昂挺,双掌紧紧扣上景桓的肩膀,指尖抵死用力。
修为瞬间突破三个大境界,直抵化神境后期。与此同时,突破修为的身体反应也比寻常来得剧烈太多,几乎瞬间将她击溃。
秦飞飞双目失神地睁着,仰起头来的白皙脖颈脆弱得仿佛能轻易被折断。
景桓以为自己的灵力伤到她,下意识双手握上她的腰肢,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纤细与柔软处传来的炙热。
不能被触碰,自腰间蔓延开激流,秦飞飞仿佛渴水的鱼,徒劳张着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神智已经飘离,别碰……
“飞飞,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秦飞飞迷糊地低下头,与寻常格外不同的表情赫然出现在景桓眼前。她双颊沁着绯红,眼尾勾出惑人的媚妩,看着人的时候明明是收敛的眼眸低垂,漾出的却是触及灵魂的惊心动魄。
“景桓……”
景桓脑袋轰地失去理智,所剩一片芒白。原来只要她如此低低地唤他一声,整个人当即如被抽空的大树,连根拔起,心甘情愿倾覆。
他想他可能忘了问“可以吗?”
黑暗中灼热贴近,耳畔的一呼一吸与心跳同频。
铁链摩擦过地面,仿佛在身上疼痒碾过。他看得清楚,将近在咫尺的眼睛望进心里。被他小心放倒的飞飞却只能茫然在炙热的接触下失去神智的焦点。
景桓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十指相扣握紧她的左手,近乎贪婪地垂首于她的颈侧,痛苦地臣服于欲望。
他的心柔软得像一团轻绵的云,动作却克制不住地狠戾。源自身体的破坏欲让他想咬碎汩动的脉搏,啃噬鲜活的血肉,摧毁美好而脆弱的生命。
就在数天前,他还假装修为有损,贪图与怀里的人一路同行,卑劣地想掠走她。
他不过是一缕只有今生,没有来世,不入轮回的神识。黄泉路上等不来她,多想在消失前将她禁锢。哪怕只一天、一个时辰、一刻,他想彻底拥有她。
终究无餍,撇开疯狂的私欲,他想她眉眼含笑,想她欢喜无忧,他不希望“景桓”这个名字留给她的,只有不堪与憎恶。
每一次挺进,都是无限接近绝望的溃败,他在心中反复唤着她的名字,双唇却抵死紧抿,连碰她都觉得亵渎。
腕间的银铃声在耳畔真实地响起,融于他的激烈与沉沦。那么深入,却又那么遥远。
假如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不要寻她。他只将她的一颦一笑刻进骨髓,然后躲进阴影里。她是他绝对的正确,也是他想到就会心痛撕裂的错误。
这一场被浓烈的不甘所裹挟的爱恋,在此刻化为用力交扣的十指,化为泫然坠落的滚烫泪珠。
垂下的墨发掩去景桓的表情,秦飞飞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她的面庞滑向耳边,落入鬓间,景桓额心的红痕经由他的滚烫,在目眩神迷中变得模糊。
他的眼神如此哀伤,不要哀伤,就当是梦。
秦飞飞抬起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指尖才轻抚上他的眼睑,景桓动作一顿,敛着太多情绪的眼眸直直注视着她。
忽然,景桓不由分说俯身噙住她的唇瓣。
她就在他的眼睛里,应该吻下去。
力度如此强势,交缠如此滚烫。秦飞飞觉得自己被迫成为景桓的猎物,被饿至极限地啃食、撕咬。
在深吻的间隙,她气息不稳,屡次试图开口唤他的名字,终究陷入更急切的疾风骤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飞飞庆幸自己在感觉攀向九霄云外前,还记得灵力的推拉掌控。
修为迅速由化神境跌至筑基,重归平庸,只留下空洞。
她把本属于景桓的灵力,还给他了。
符篆熄灭,秦飞飞没有重新点亮,就让黑暗将景桓和她此刻的模样掩藏。
“我可以抱你吗?”在那样的激烈的亲密之下,始终未发一言的景桓忽然开口。
秦飞飞心中咯噔,有诧异也有震惊。她抬起头来,浓郁的漆黑里辨不清楚人在何处,眉目何如。
“我抱你了。”不回答,他就当她默认。
下一刻,秦飞飞整个人落入景桓的怀中。檀香味极淡,却是熟悉的味道。
景桓与她额心相抵,灵音传入秦飞飞脑海,“同源的十二上古神兽能够伤到虚,蚀月之眼依然是消灭虚的合适地点。”
黑暗中,景桓自秦飞飞的储物铃取出龙渊冰刃在手腕上划过,鲜血凝成一方血砚。
将血砚放入储物铃中,景桓握着她的右手覆上左腕手链,“我的血可以开启困有上古神兽的秘境,血砚或许用得上。”
景桓取下多年来随身携带的血纹玉佩,单手将其捏成齑粉。
是时候让宁回放人,再迟些,他定会舍不得。
飞飞,景桓低头虔诚轻吻她的手腕,保重。
第74章 想做的事
麻!黑暗中, 意识到腕间柔软的触感来自哪里,秦飞飞心跳加速。
她下意识想将手腕抽离,脑海却倏然浮现景桓幽黯的眼睛, 与滴落在脸颊的温热泪珠。
隐藏在沉默背后的,是绝望的热烈渴求。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只觉得心绪难宁。
手腕只轻轻一颤便僵住, 仍旧停留在对方掌心里。
空气黏稠, 仿佛停止流动。景桓适时松开了她的手腕,让秦飞飞得以从奇怪的感觉中脱身。
还是点亮符篆吧,这样“不清不楚”的, 反而容易瞎想。
光亮带来温暖的错觉,景桓已经背靠石壁合眼休息,一如每次打坐调息。
还好,秦飞飞心想,她可能是真的吃不消景桓的眼神。
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有余力考虑景桓和司空潇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只能捱着时间。
天知道她这么废为什么还要忧心两位男主,不过忧不忧心与实力本来也没有关系。啊啊啊……脑子里好黏糊!
观星老祖的出现拯救了自闭的秦飞飞,在冷漠的目光注视下, 他蹲身探上景桓的脉搏。
观星老祖,或者应该说宁回从头到脚一寸寸打量景桓, 目光精烁,语调隐含兴奋, “完整了, 属于他身体的力量完整了!”
呵,强迫症么?
“放她走。”景桓睥着宁回,如此表情, 倒叫秦飞飞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
宁回伸手拈起一撮身旁粉末,细细捻磨,“你把玉佩捏碎了?”
见景桓半掩双眸不打算回答的模样,宁回自顾自嘎嘎笑开,“看来是猜到了。”
到底历经多久,已经记不清楚。为了迎接虚的回归,他周转于不同身体,一次次夺舍,终于找到虚的躯体——如初生稚子般的男孩,起名“锦还”。
嵌有血痕的玉佩可以让他感知虚的躯体所在,他一边放任景桓自由“生长”,一边暗中保护直到对方独当一面。
若不是景桓异荒秘境身受重伤,他甚至不会发现,这缕意外出现的神识竟然让虚的躯体失去阳元。若不是失去阳元,何至于被饕餮重伤?若能等到魂躯一体,所谓的上古神兽又怎么会是对手?
完美的躯体被蚕食掉一块,心情如遭万蚁啃噬。
他将这些年炼制的魔丹悉数投喂给濒临死亡的景桓,这才保住对方一命。在虚的神识彻底觉醒并与躯体融合之前,他还需要景桓这缕神识维持躯体的活性。
他一边通过镇妖塔为景桓输入妖力恢复肉身,一边派出孟观许和庾采霜封印上古神兽所化的各式秘境。
这些无法被炼化的神兽在虚的躯体靠近时从僵眠中苏醒,除了带来威胁,毫无益处。
为充实镇妖塔中的妖力,他首先盯上“老友”极乐。当年的小小魅妖如今已成为魅妖之王,当可为虚的躯体贡献一二。也是从极乐口中,他才得知随阳元丢失的灵力尚有回转的余地。
女扮男装的仆人,慾蛊之躯?不该啊景桓,不过是缕莫名出现的神识,竟然妄想凡人的□□。
他起身瞥一眼旁边的秦飞飞,“随我来。”
景桓抬起头,“我有在她身体落下咒引。”眼神同语气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嗯?咒引?什么时候在哪里?
宁回转身未停,这便是在提醒,他若伤了这位秦姑娘,景桓能感知到,且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现阶段没必要刺激景桓。蝼蚁之辈不堪一击,等尘埃落定,众生皆会成为灰烬,包括他自己。
秦飞飞随宁回起身,明明即将重获自由,心中却没来由地淌过酸涩。她垂下眼眸刚迈开脚步,只觉得身后的视线如有形般拉扯。
不忍。她忽然抿唇转身,握住景桓的双手。
“撑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安慰也好,鼓劲也罢,总之这是她对景桓的希望——撑住。
微凉的手心被温软的纤细十指握紧,景桓长睫在阴翳下颤动。裂隙仍然在放肆蔓延,破开层层心土。此番离去,或许就是永别,他舍不得,蚀骨地舍不得。
景桓上身略微前倾,最后的对视里,她唇角微抿,目露关切。然而手心抓不住,飞飞终于还是放开他,随宁回离开这间“囚室”。
待心中之人的身影转过石阶,符篆的光亮骤然消失,他的华章,亦随之落幕。
秦飞飞随宁回经过镇妖塔地下九层,铁链声响起,其中一间牢房的石门小窗兀然出现一张狰狞的脸,声音男女莫辨,“宁回!你疯了!疯了!虚会带来毁灭!听到没有?毁灭!”
声嘶力竭顺着塔心的圆形深渊蔓延,余音不绝。秦飞飞没来由地心悸,她的心里很没有底。
塔外晴空刺目,轮守镇妖塔的内门弟子早已被撤走,秦飞飞眯起险些被灼出泪来的双眼。
宁回祭出拂尘将她带离玄天宗,在外门边缘落定,“我还有事,就送到这里罢。”眉目间甚至带着几□□为宗主的和蔼。
秦飞飞警惕地望着他,“我的狐妖朋友呢?”
宁回自法器放出狐狸,小小的灰粽色身子蜷在半空一动不动。
秦飞飞忙将狐狸捞进手臂,“他怎么了?”
“妖力耗尽而已,若不是挣扎得厉害,本也不至于如此。”
眼见着宁回就要离开,秦飞飞忽然追问,“为什么让虚重见天日?”倘若虚真的如传言般破坏力惊人,保留神识,寻回躯体,对宁回有什么好处?
宁回歪过头,银发在日光下通莹闪亮,“秦姑娘觉得,什么是人生之幸?”
幸?吃好喝好睡好?虽然有些俗,不过她的确是这样想的。无忧也无怖,安宁坦然,就是人生之幸。
“宁回以为,万物始源,从未诞生,是为幸。”人世间八苦,他一一尝遍,到头来仍然迷惘。求什么佛,悟什么道,无知无觉,无生无死,就是幸运。所以破坏一切现有秩序的虚是他的信仰。他想看到世间不再有生灵,他想八苦于尘世消弭。他要叫虚,重返人间。
“因此……所有人,都得为你对幸福的理解做注脚?”秦飞飞声音有些轻,担心惊扰了眼前这位脑回路异常的鬼修。
“秦姑娘,在最后的时光里,做点自己想做的。”
白色身影消失,秦飞飞不自觉将狐狸捧高,低头脸颊轻蹭。
世间这么美好,有鲜艳的风景,清脆的鸟鸣,有馨香的花清新的草,柔软的毛茸茸,还有好多好多可口的美食……“生”之一词本就苦甜掺半,剩下的绝大多数是平淡,可是大家都在努力对不同情绪赋予意义。
“从未诞生”的确幸运,但那未必是所有人都想要的命运。
她只是条既废且懒并馋的咸鱼,就算这样,可以的话也想尽绵薄之力,让美妙的世界,存在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就在她取出玉佩准备联系庾采霜之际,庾采霜与孟观许的身影双双出现在眼前。秦飞飞曲着指节揉揉眼睛,没看错,真的是她的铁三角!
“飞飞。”庾采霜刚唤出口,就见秦飞飞眼角蓄着水光,嘴角似哭还笑,说不上来到底是委屈还是开心。
庾采霜上前摸摸她的丸子头,“我们来晚了。”
体贴,温柔。
秦飞飞吸吸鼻子,扯出个看起来尽量轻松的表情,“不晚,来得刚好。”在她最需要将接收到的消息,找人一起消化的时候出现,简直救星。
原来孟观许和庾采霜对观星老祖的目的存疑,于是分头行事。
庾采霜只身前往下个秘境,将全身上下唯一可能起到追踪下落作用的血纹玉佩藏在秘境入口,尔后赶回宗门。
孟观许则回玄天宗打探情况,可惜观星老祖修为莫测,到底没让他立即找到飞飞的行踪。
好在这会儿确认平安。
秦飞飞也将景桓的身世、观星老祖的真实身份说予两人知晓,被放出来的原因亦没有隐瞒。
庾采霜有些迟疑,“飞飞,你和景桓……还好吗?”
听出她语气里的担心,秦飞飞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在接下来会发生在景桓身上的事。”
十二上古神兽、虚、鬼修夺舍……种种串在一起,饶是向来沉着镇静,遇事不慌的庾采霜也凝了眉。
宗主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夺的舍?又或者,从一开始,宗主就是鬼修宁回?若宁回的目的是灭世,岂不是只能想办法毁掉虚的躯体,那景桓……
“飞飞,宗门的事我和玉玑会处理,你接下来想去哪里?”
秦飞飞低头瞧着昏睡的狐狸,“去趟游梦泽,把潇兄交给他的父亲,这样应该可以恢复得快一些。”
“我和玉玑送你去。”
始终低垂着眼眸的孟观许忽然开口,表示想在宗门留心宁回的情况。庾采霜略有些诧异,答了句“也好。”
目送两道身影离开,孟观许自储物戒取出一应野外饮茶的器具,盘膝而坐,不疾不徐,神态一如既往冷清,指尖却难以察觉地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