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次出来够久了,集团那边也稳稳当当的,真好啊。
江处长对她寄予了厚望,她这么聪明,希望能走的更远,飞的更高。
‘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尽管打电话给我,好好的干,争取拿下更多的订单,多赚外汇。”
“好的。”
江处长微微笑道。“好好办你的世界级企业,我会一直看着的。”
梦想,还是要有的,值得鼓励。
宁嫣忍不住哈哈大笑,“领导放心,我会努力的。”
老正兴,创建于同治年间,是百年老字号了,长盛不衰。
宁嫣一早就让人订了位置,有些菜需要提前预定才能吃到。
油爆河虾、清炒鳝糊、红烧划水、八宝辣酱、萝卜丝汆糟,炒毛蟹,煎糟青鱼,一桌子都是菜。注(1)
韩厂长虽然进了一趟医院,但这会儿看着精神不错,“宁嫣同志,这也太破费了。”
宁嫣笑着招呼大家落座,“给大家添麻烦了,就当是赔礼。”
她拿起茶杯笑道,“我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韩厂长看着她八面玲珑的模样,又看了一眼神色呆滞的儿女,在心里忍不住叹气。
人比人气死人,跟宁嫣一比,自家的孩子就太单纯了。
这单纯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没有他遮风挡雨,都立不起来。
“你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谢谢你,帮着挖出这颗毒瘤,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大家一起举杯,心里都庆幸不已,要是让那种心术不正的人上位,后果不堪设想。
有这么一个虎视眈眈的恶狼在身边,说不定哪天就被算计的尸骨无存。
宁嫣微微一笑,“大家多吃点,不够再叫,也当是为我践行了。”
韩上游看了过来,“你要走了?”
韩家兄妹的气色都不大好,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宁嫣看在眼里,轻声说道,“对,有没有兴趣去我们那做客?”
韩上游出了这样的事情,站在舆论漩涡中心,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虽说,是齐正男犯事了,但总有人对韩上游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说什么女人就该从一而终,都订婚了,就该跟男人风雨同舟,男人坐牢也要守着,等着他出狱,等着浪子回头。
还有骂她狠心凉薄的,男人一出事就撇清关系,不讲道义。
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忽视了齐正男被抓的原由。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
总有些人爱说风凉话。
“我考虑一下。”
韩厂长挺想将女儿送到亲戚家避避风头,但没有合适的人家。
“宁总,我打算下个月带人去你们那参观学习,到时还请宁总照顾一二。”
宁嫣看了过去,两人对了一个眼神,她的眼睛刷的亮了,兴高采烈的点头,“来来来,都来,看看我一手打下的基业。”
两人举起茶杯碰了一下,无声的达成协议,默契十足。
韩力争见状,压低声音问妹妹,“爸这是什么意思?”
韩上游一脸的平静,“宁总懂电视机技术,她手下人才济济,去取取经呗。”
她爸又不是第一次出差,有什么好奇怪的?
韩力争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但又说不出来。
“到时你也去散散心,这几天……要不,你先去姑姑家住上一段时间?”
韩上游微微摇头,精神萎靡不振,“姑姑的婆婆是个厉害的,人又守旧,我可不想被她指着鼻子骂。”
韩力争的心情不好受,母亲去世了,他是哥哥应该保护妹妹的,却……被人骗的团团转,还极力撮合这一桩姻缘。
他特别愧疚。
“我们在江北有一个亲戚,要不去那?”
“不了。”韩上游拒绝了,那是远亲,根本不熟悉,她没出过远门,心里怯生生的。
兄妹俩的话被一边的严薇听到了,她心里一动,“要不,跟我去云南吧,宁嫣帮我找了两个保镖,安全可靠。”
她今晚格外安静,只干饭不说话,当安静的壁花。
韩上游愣住了,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跟你去??”
她们是什么关系,她心里没数吗?
严薇已经想开了,她并不讨厌韩上游,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内疚。
“晚上十一点半的火车,你要是想去,我让人再买一张票,我们一起做个伴。”
明明是一个很离谱的建议,韩上游该死的心动了。“爸。”
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听上去相当疯狂,但,能让她喘一口气,置身在陌生的环境,谁都不知道她的事。
安全又能保障,为什么不呢?
韩厂长觉得很荒唐,但仔细想想,两个都是受害者,有共同的遭遇,能彼此安慰。
“想去就去吧,严家的人值得信任。”
那边是严薇父亲的地盘,又有保镖随行,出不了什么事。
韩上游又看向宁薇,在她心里,宁嫣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宁同志,你觉得呢。”
宁嫣嘴角抽了抽,“去吧,多看看外面的风景,会发现这个世界很大很美好,人间值得,未来可期。”
行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吃完饭,宁嫣亲自送她们去火车站,韩家父子也一起去了。
两个保镖一男一女,三十出头,身姿挺拔,应该是退伍军人,宁嫣拜托他们这一路多费点心,将人安全的送到目的地。
严薇拎着行李箱,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些不好意思,“宁嫣,你比我还小呢,别这么婆婆妈妈。”
宁嫣翻了个白眼,“好好做事,笔记本和资料都带了吧?”
严薇做了充分的准备,雄心勃勃,心思都跑到事业上了,“带了,都带了,遇到不懂的就打电话找你。”
“行。”
另一边,韩家父子围着韩上游叮嘱个没完,韩力争甚至打了退堂鼓,“要不就算了?跑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
韩厂长没好气的轻敲儿子的脑袋,“别理你哥,你是第一次出远门,要是不习惯就忍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以前太惯着你们,把你们养的太天真,出去闯闯吧。”
妻子去世后,他没有续娶,心疼孩子们没有妈妈,所以格外娇惯。
平时他工作又忙,没有好好管教,唉。
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韩力争兄妹听出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让女儿历练一番。
鸣笛声响起,韩家父子将韩上游送上火车,千叮嘱万嘱咐,极为不舍。
相比之下,宁嫣就洒脱多了,“一路顺风,到了报个平安。”
“等我回去一起吃火锅。“严薇趴在车窗上挥手告别,“跟严凛说一声,你帮我看着点日化厂啊,出门前我把宁英莲请回去坐镇了,但她年轻又是个姑娘,可能镇不住。”
至于宁嫣这个大魔王,性别年纪都限制不了她。
宁嫣一口答应下来,日化厂也有她的份。
韩厂长送走女儿,长长吁了一口气,心情挺复杂的,“宁总,明天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平安,希望我们有机会合作。”
宁嫣眨了眨眼,“我也很期待。齐正男那要钉死,免得留下后患。”
“我明白。”韩厂长能掌管这么大的厂子,自然不是省油的灯,“韩家欠了你一个人情,会还的。”
救了他女儿,也挽救了韩家的未来,这份人情大了。
宁嫣微微一笑,这一次沪市之行,收获颇丰啊。
第二天,同样的地点,宁嫣带着手下踏上了归途。
一上火车,她躺在软铺上睡着了,睡的天昏地暗,雷打都不动。
这是累坏了,天天高强度的连轴转,体力和脑力的巨大消耗,铁人都扛不住。
宁二心疼不已,不许任何人打扰她休息。
宁嫣是被饿醒的,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睁开茫然的眼睛,这是哪里?
宁二第一时间发现了,”姐,你醒了?一定饿坏了吧,我去给你买盒饭,很快就回来。”
他像阵风般冲出去,宁嫣坐了起来,这是在火车上?
对面铺位的冯浩将水壶递过来,“你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是醒了,把我们都担心坏了。”
宁嫣接过来,温热的水一下肚,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是到哪里了?”
“h城。”
宁嫣伸了个懒腰,拿着毛巾牙膏牙刷去厕所漱洗,吃了宁二买的盒饭,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她去硬座车厢看手下们,他们的精神还不错,捧着笔记本疯狂的学习呢。
他们这一路学到了不少东西,有的还需要自行消化,拼劲十足。
在火车上的日子,宁嫣就给大家出出题,睡睡懒觉,什么都不想干。
这一天,宁嫣没有睡觉,而是拎着一本书慢慢翻看。
即将到达新站台的广播声响起,宁二轻声提醒,“姐,前面就是吴东站。”
宁嫣微微点头,整个人趴在窗边,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向窗外。
这正是遇到于红霞的站点,不知道会不会再看到她?
她特意给准备了一个包裹,四罐孩子吃的奶粉,一些厚实保暖的衣服,这是去淮国旧淘来的旧衣服,不需要票,价格实惠,大家趋之若鹜。
她没有时间,让程海棠帮着去淘的,马大志和许珍也淘的不亦乐乎,买了不少东西。
近了,更近了,火车缓缓进站。
宁嫣的视线在站台上扫过……忽然,眼神一凝,眉头皱了起来。
第175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是于红霞, 她前面挂着一个娃,后面筐子背着一个孩子,手里还拎着兜售的货,衣着单薄, 瘦的惊人。
她的脸布遍淤痕, 伤痕累累, 这是被打的?
于红霞也看到了她,飞扑过来,牢牢的攀住车窗, 欣喜若狂,“小妹, 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停站时间只有十分钟,宁嫣没有寒暄, 将准备好的包裹递过去, “这是给你准备的, 拿着吧,是奶粉和几件旧衣服。”
念在于红霞曾经善待过原身, 才给准备了一点东西, 但, 宁嫣对她没有什么感情。
就算是亲姐亲弟亲爸妈,也没有这个义务帮扶一辈子。
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有恩报恩, 有仇报仇。
当初她连宁家的人都不想管呢, 嫌麻烦。
于红霞的眼眶红了,“小妹,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求你帮帮我, 我这两个孩子……你帮我抚养一段时间,孩子的奶奶要溺死她们……”
一段话说的痛苦不已,家丑不可外扬,但她真的没有办法。
宁嫣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笑容全失,“谁生的谁负责,我没有这个义务。”
她一板脸,气势太强,于红霞哆嗦了一下,生出一丝怯意,“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护不住三个孩子……实在不行,你把孩子送人,送给靠谱的人家……”
让她送走孩子?宁嫣不禁气乐了,“我不干这种缺德事,我给你指一条明路,现在就去zf部门闹,要求离婚,闹的越大越好。”
看着于红霞一身的伤,宁嫣已经猜到了几分,“如果没人管,你就以死相逼,利用舆论闹个天翻地覆,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于红霞都听呆了,“不行的,他们都是护着自己人……”她只是一个外人。
“你是知青,去知青办求助,跟知青们串联。”宁嫣微微蹙眉,耐着性子教她,“你要自己立起来。”
于红霞是个老实本份的,温柔善良又能干,一到农村就被村里一户人家看上了,软磨硬泡了一段时间就心软嫁了。
谁知道嫁人后一切都变了,种地活要干,家务活全是她干,吃饭要看婆婆的脸色,每天都吃不饱。
而婚前花言巧语哄她的丈夫变了,任由父母作践她,还嫌她娇气。
头胎生了一个女儿,被婆家人骂的狗血喷头,说什么丈夫是家中独子,必须要生儿子继承香火。
月子没有做过,生完孩子三天就下地干活。
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夫家恨不得掐死她,骂她是不下蛋的老母鸡,是废物,对她拳打脚踢,还想溺死女婴。
孩子是她的底线,她拼命护着,允诺会拼命赚钱回来,婆家才放过了几个孩子。
这就是她在火车站偷偷当小贩的原因,总比田里赚的多。
虽然危险又辛苦,还会被指指点点,但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其实,她隐隐约约跟家里人透露过一二,但父母说,夫妻哪有不打架的?年轻时都这样,熬一熬就过去了。
她在家里排行老二,最不受宠的孩子,得到的关爱有限,所以,特别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小家庭……
她一脸的绝望,万念俱灰,“我离了婚能去哪里?我是知青回不去的,在村里也待不住,我一个人养活不了三个孩子,我们母女四人只有死路一条。”
“我现在还能挣几个钱,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会容忍一二吧?”
这话说的自己都心虚气弱。
她怀里的孩子忽然大哭起来,惊醒了她,伸手轻拍孩子的后背,“我已经认命了。”
宁嫣很暴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认什么命?母女四人去死吗?你脑子进水了?要死也是他们死。”
“去买老鼠药,要是不妥善安置你们母女,你就扬言将那一家子都毒死。”
这么凶残的手段,也只有宁嫣能想出来。
当然,以宁嫣的能耐是万万不可能落到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