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还未落,就见惠妃摇了摇头,低声道:“倒也不必,你的目光应该放在读书上,而不是后宫这些儿女情长上。”
胤褆昂起头:“可是你也想要。”
这个孩子,一直养在宫外,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就算现在回宫了,她也顾着年岁的问题,一直都对他很是严厉。
她没有走入过这个孩子的内心。
他却一直关注着她。
“好好读书,母妃就高兴。”其他的都是虚的,她不怎么稀罕,也没必要。
正说着,就见顾聆音趴在窗前,笑眯眯的冲两人招手:“老大,过来。”
她一句老大,不光胤褆懵了,就连惠妃也哭笑不得。
康熙正在用膳,就听顾嫔道:“过来给你皇阿玛布膳。”
惠妃猛然抬头看着她,正对上她甜甜的笑容。
胤褆大踏步走了过来,像是冲着她请安,这才立在一旁,仔细的给康熙布菜。
他生的高壮,最是胆大心细。
伺候着倒也像模像样。
顾聆音托腮看着他,不愧是和太子胤礽斗争到最后的男人,从小看着就不是凡人。
这么想着,她不禁浅笑出声。
“怎么,喜欢胤褆?”康熙挑眉。
他平平的一句问话,让胤褆神色慌乱一瞬,他就算少年老成,可这样的对话太危险。
皇阿玛是想把他送给顾嫔吗?
顾聆音笑:“对,很喜欢。”
康熙摇头失笑,放下筷子,胤褆赶紧呈上软巾给他擦嘴。
伺候的舒服妥帖。
他确实很有前途,年纪小小这样的都能伺候这么好。
康熙虽说不至于挑剔的很,但他确实不是哪里好相与的。
“忙去吧。”他笑。
顾聆音侧眸望过来,就见胤褆恭谨行礼,这才转身离去。
这孩子有前途。
不过现在九岁才回宫,这变数颇多,不知道还能不能干过胤礽。
他们两个打起来,才有后面小的机会。
不过她还没见过胤禛,这个最后的赢家,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也应当像胤褆这样,年岁小小,但是跟个小大人一样,特别的厉害。
康熙一脸温柔的在她脸上亲了亲,温柔道:“朕知你心软,但不用委屈自己。”
对孩子这么好,自然不是真正的喜欢孩子,而是顾虑他的心情,爱屋及乌,所以才这么好。
“喜欢你,自然想对你的孩子好。”
屁嘞,她就是想让胤褆和胤礽打起来,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可乘之机。
要不然一家独大,到时候后面人没有任何上位机会。
顾聆音笑的很软。
玱玑觑了她一眼,无怪乎说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他这样,主子要负很大的责任。
等康熙处理政务去,顾聆音便带着姜玉琳一道往废宫去,笑眯眯道:“我很是改造了些时日……”
然而还不等她话说完,就见姜玉琳一脸鄙夷。
“万岁爷送你的惊喜,除了你大家都知道。”
顾聆音:……
她还说照顾一下面子,也才没有明说,结果给她整了个这。
尴尬了不是。
她面不改色,笑着道:“是不是有一日万岁爷宠幸别人,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好像是一种特例。
不管现代还是古代,大家都会瞒着原配瞒好苦。
“那肯定不成,得跟你说。”姜玉琳一脸艳羡的看着她。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顾嫔每一天。
她把日子过成所有人理想中的模样,不过现在都在等着她过不好。
跟万岁爷说什么天长地久,做梦呢。
两人到了废宫,姜玉琳原就好奇,这么一看,登时赞不绝口:“怎么这么好看呢?”
看的出来,这是精心布置过的。
“原来万岁爷也能方方面面的考虑女人心情。”
她感叹一句。
那些篱笆栅栏,涂上白色的漆,又缠绕藤蔓花瓣,很有田园味道。
而处处都透露着小女人气息,很好的照顾女人的审美和方便。
“好好珍惜。”姜玉琳执着顾聆音的手,笑的一脸温柔,确实应该好好的珍惜,珍惜这在一起的每一天。
他多好啊,她多好啊。
两人在一起,别人酸,却也没办法。
“这是什么?”一只小老鼠一样的小兔子在蠕动着啃小青菜,没有牙齿的小东西,使出了吃奶的劲,厉害的不得了。
见它要吃到了,顾聆音就伸出手直接拨弄它一下,将它拨远。
等它吭吭哧哧的凑过去了,她又伸手拨一下。
姜玉琳心疼极了,挡住她的手,皱着眉:“可不能。”
小家伙眼睛刚睁开,哼哼唧唧的,可爱极了。
姜玉琳爱的跟什么一样,她老早都眼馋她那么多宠物,现在看见这奶兔,也想养一个。
“你养这个做什么?”兔子爱拉爱尿,又臭的很。
就是用颜值换爱心。
还不通人性。
听她说这个,姜玉琳也有些纠结,她一脸懵的说道:“那养什么?”
“猫狗鸟。”这是宫中惯有的常理。
也是因为好养,都温柔亲人。
“你要想养其实也可以,又不用你自己喂食收拾。”
她这就是惯常的现代思维,什么事情都想的是自己做。
“来来来,你自己挑。”她敲了敲地面,老兔子带着自己的幼兔军团过来了。
十来只,哼哼唧唧一步一挪。
姜玉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选谁都觉得稀罕,她不禁长吁一口气,打算闭着眼睛随便选一只,谁知有一只蹭了蹭她。
顾聆音不禁笑了:“看着挺可爱的。”
说着她注入了一丝灵气,不光让小兔子好养些,也会让它更聪慧些。
姜玉琳把兔子搂到怀里,稀罕的跟什么一样。
老兔子竖立而起,眼巴巴的看着。
顾聆音摸了摸它,给它一点灵气,老兔子顿时心满意足的走了。
然而逸散的些许灵气,就叫剩下的小兔子凑过来,不住的蹭着她,看着很是乖巧可爱。
姜玉琳又羡慕:“怎么这兔子也这么亲近你。”
简直亲近的不像话。
“个人魅力。”她笑着道。
不过不是她的,而是灵气的。
两人在废宫玩了一会儿,太阳升起来,就更加的暖和了。
“去御花园瞧瞧。”
天气着实好,不去御花园逛逛都亏了。
“先前下雪,这御花园里头的树木都枯了,这些时日晴朗了,这海棠花又开了。”
秋日下雪又开海棠,今年这天气有些反复无常。
顾聆音掐了一朵海棠,别在姜玉琳鬓边,笑着道:“人比花娇,好看。”
她生的好看,只可惜埋没在深宫中。
“惯会打趣我。”姜玉琳笑着道。
她知道自己好看,但是好看在宫中最有用也最无用。
当初都说她是最有可能第一个侍寝的妃嫔,然而依着大封六宫的风头,她都升上嫔位了,可这后宫里头,再也无人这么说了。
大家都说,顾嫔什么时候失宠。
全后宫都盼着她失宠。
姜玉琳握拳:“你一定要得宠一辈子,气死她们。”
听她说这个,顾聆音便随口道:“我跟你说,这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你懂我也懂,所以什么得宠一辈子,听听就罢了,我现在就指着能好好的活到我死。”
反正别被人弄死。
这话招致她的不满,觉得她太没志气。
“纵观历史,比我得宠的人多了去了,最后好结果的有几个?”
“和轰轰烈烈的杨贵妃相比,我算什么呢,可她最后……”
马嵬坡下,一朵娇花丧入脏污的泥土中。
姜玉琳直接被她说懵了,所以这得宠和失宠的意义何在。
“意义?”
“那你看看那。”
顾聆音指着自己的麦稻给她看。
意义就是,不管得宠还是失宠,她都要有自己的事情做。
姜玉琳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她摸了摸怀里的小兔子,笑眯眯道:“赶明我也找找爱好。”
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两人这才施施然的往前走。
就听见有宫女说话的声音响起。
“她算什么?老子要是不搭理她,她连狗都不如。”
“那可不是。”
“不过你把她当狗,姜嫔却把她捧在手心呢。”
“她俩关系真的好吗?”
“那谁知道,捧臭脚的人从来都不少。”
“可不是,也不知道在顾嫔眼里,这姜嫔胜不胜狗呢?”
两人越说越不像,顾聆音挑眉,在姜玉琳的拦截下,撸着袖子就出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跟我也说说呗。”她一笑看着特别的温和。
小宫女却吓的花容失色,恨不得直接跌坐在地,她白着脸支支吾吾的想辩解,却不敢说话。
这宫妃都好面子,向来不屑于听墙角的事,倒不是大家不听,而是听见了不会立即发作,不会叫别人知道,这是在听墙根。
谁能想到顾嫔这么不按理出牌,直接冲了出来。
另外一个小宫女看了她一眼,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低声道:“求娘娘恕罪,娘娘如此慈悲为怀,想必不会为难我们两个小宫女。”
姜玉琳果然犹豫了一瞬,以顾嫔的温柔体贴来说,确实是这样。
她性子软极了,哪里能下的去手折腾两个小宫女。
顾聆音却挑了挑眉,一旁的玱玑站了出来,冷笑道:“就算惩罚两个饶舌长嘴的宫女,那也是慈悲为怀。”
他上前走了一步,极具压迫感的看着两人。
“宫规都没有学明白,就出来伺候,说吧,哪个宫里的?”
“为何聚集在此处嚼舌根子?”
那个跪地求饶的小宫女看了几人一眼,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头,低声道:“求娘娘恕罪,是奴婢错了,不该多吃了两杯酒就在这胡言乱语。”
“求求您,饶了奴才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膝行上前。
还不等攀着姜嫔,就被玱玑给揽下了,他冷笑道:“当我是死的?”
说着他使了个颜色,姜嫔和葡萄赶紧挡在顾嫔跟前。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宫女接着请罪的势,想要做点什么就难受了。
小宫女哭的很可怜,好像刚才说狠话的不是她。
顾聆音看着她,不禁觉得好玩,她好奇的看着她:“是什么让你觉得,做了这样的事还能全身而退。”
小宫女只哀哀的哭泣,看着可怜极了。
顾聆音就这样看着她哭,想着宫女到底能有多少眼泪。
小宫女哭着哭着有些哭不下去。
大家都看着她,一动不动。
在她停下来的时候,还会喊她接着哭,这谁能哭的下去,这心态得多好。
小宫女为难,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日头渐渐越来越高,她有些耐不住了,不禁渐渐的止了哭声,手足无措的看着众人。
“按着宫规该怎么罚?”
谁被骂不如狗也不高兴,她也是。
就算对女孩子会满怀柔情并且温柔很多,但她也不是泥捏的,该怎么罚,还是怎么罚,她并不会对这个心慈手软。
玱玑一听,登时高兴起来。
刚才什么都没说,就是因为这个,担心主子优柔寡断不肯罚人。
现在听见说要罚,便直接道:“说主子的是非,按着宫规要仗五,撸去职位。”
除非有人给她求情。
但现在这种情形,显然是没有人会给她求情的。
“求娘娘宽恕。”宫女哭的花容失色。
这包衣旗的姑娘,进宫做宫女是天大的荣耀,如果被遣返出宫,那往后的脸面往哪搁。
这下再没有方才那矫揉造作的模样,更是哭的真情实意。
“没事,多哭哭,习惯了就好了。”
顾聆音却不再搭理,直接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小宫女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
她微微晃动的手臂,能看到那青色的小小莲花印记。
只要她马甲够多,就不会死。
等回了寝殿,顾聆音有点累,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斜倚在软榻上,慵懒的吃这雪梨,一边道:“如今精神是越发不济了。”
确实精神头很差。
跟丧尸世界的她比起来,简直就娇气矫情的像是活不过三分钟的那些人类。
“您现在特殊时期,就是要多多的休息,等到时候孩子生出来,谁能比得过?”
那自然是比不过的。
她想想也是,用过雪梨后,又喝了两口水,便闭上眼睛小憩。
想着方才的宫女,她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就听见玱玑说,那姑娘跑了。
“跑了?”
她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这才轻声问:“跑了,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从哪里查档,都是查无此人。”
根本就没在这个人。
顾聆音若有所思。
这就是马甲的重要性。
“没事,不用管她。”她说了一句,又用了一碗甜水,这才起身往外走。
前两日冷的下雪,今天太阳好,这温度也适宜,但上午玩了半晌,下午就有些累,捧着书读了一会儿,她又拿着针线盒打算给孩子做个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