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你想得倒是美。”纪阮阮不客气地轻嗤。
两人抱了许久,纪阮阮开始不耐烦起来,沈郁衍才松开了手臂,只是眼神仍旧盈满依依不舍。
纪阮阮不自然地撇开脸蛋,那露骨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似的,她现在可不想便宜他,于是言不由衷道:“要走赶紧走,别磨磨唧唧。”
“江城的事情我会善后,你不用担心。”
“事情本来就是因你而起。不过经过这次的事情,也让我们家一次性认清了某些人的嘴脸,勉强算是因祸得福。”
沈郁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便是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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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阮阮驱车离开公寓时,看着后视镜里的沈郁衍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瞿芫楠能利用环宇做那么多事情,估计是她父亲跟沈夫人在背后撑腰,这摆明了跟沈郁衍立场敌对了,他要回樟城处理事情无可厚非。
可她又觉得今天的沈郁衍哪里怪怪的,一时之间说不上来。
因为纪父住院的关系,纪家四口几乎将医院当成了家,纪阮阮离开后也准备开往医院。
路上她又收到了中介的信息,说有人看中了她的公寓,可以马上签合同,也就意味着钱可以马上到账。
纪阮阮不假思索就回绝了,“抱歉,我决定还是不卖了,将我的信息撤下来吧。”
为了聊表歉意,纪阮阮给中介转了笔钱,感谢她的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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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助将中介反馈的意思告诉沈郁衍,沈郁衍的嘴角勾了勾:“就知道她舍不得。”
“自然,这里可是你们俩的爱巢。”
沈郁衍轻飘飘地看向特助,特助一惊,正欲解释,就听沈郁衍说道:“我还是第一天发现你挺会说话。”
他不会说话吗?身为沈郁衍的特别助理,他感觉有被侮辱到。
但是老板是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坐进车内,沈郁衍淡淡地叮嘱:“无论如何将那位心理医生找出来。”
特助虽是不敢苟同,但很清楚自己无法劝阻,轻声应道:“是。”
“别告诉任何人。”沈郁衍背靠着椅背,有些疲惫地开口。
特助艰难地开口:“老板,你其实可以告诉纪小姐,说你就是裴尧逸的,无需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我不是。”沈郁衍闭着双眸,同时也掩盖住了他复杂难辨的情感,“或许我跟裴尧逸是一具身体,但是却有不同的思想,我根本没有他的记忆,他的一切我都无法共情到,在我这里,我只是沈郁衍。”
“如果让我以沈郁衍的身份,告诉阮阮我是裴尧逸,她或许会高兴,但是我不行,我会揣测她的情感到底是对裴尧逸的还是沈郁衍的,久而久之不可能没有矛盾,我接受不了那样的局面,所以与其让她看见我丑陋不堪的嘴脸,不如将她心中最完美的裴尧逸还给她。”
特助听见沈郁衍的剖白,很难不被触动,他是现在的沈郁衍提拔起来,自然是一心向着他,“可你也清楚催眠不是简单的电脑重装,需要反复对你的大脑实行指令,让你忘却沈郁衍的事情,还得重新刷入裴尧逸的记忆,哪有这么容易?搞不好……”
沈郁衍:“之前试过一次,不是成功了吗?找到那位心理医生,他应该有这个能力。”
“老板,不然你再考虑一下吧,真的很危险。”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人设要崩。”
“不是的,上次很可能是运气好呢?”
“所以你是咒我这次会出事?”
特助:“……”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再劝:“或许你先跟纪小姐商量一下。”
“不用为难她。”
让纪阮阮做选择,无论是选择裴尧逸还是沈郁衍,他都不愿意看见。
如果选择了裴尧逸,他会酸得面目全非,如果选择了他,他也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会永远带着对裴尧逸的愧疚。
还不如就这样。
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解决方式。
等他没了沈郁衍的记忆,一切也都不记得了。
沈郁衍微掀眼睑,望着不断倒退的景色,眸底还是泄露了几分不舍。
也不知道纪阮阮会不会像渐渐淡忘裴尧逸一样,将来也淡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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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很快有风声传出,说沈郁衍是遭纪阮阮的拒婚才伤心出走江城,并非之前传的那般抛弃她。
他精心策划的求婚现场求婚事宜被知情人一一爆出,那场景浪漫得令万千少女羡慕又嫉妒,嫉妒又心碎。
怎么她们就不能拥有这样一个有钱长得帅,还无比懂浪漫的男朋友?
因为这样的风声,当初急着跟纪家划清界限的人又开始当起了墙头草。
沈郁衍重新坐镇环宇,将人事来了个大洗牌,众人自然能看出他是对他们附庸瞿芫楠的不满。
也因为他的关系,纪氏珠宝的客户纷纷出来替纪家说好话,表达对他们绝对的信任,还下了几笔大单,用行动证明。
一直找不到下落的工厂厂长老王现身记者会,坦白是自己一直吃回扣被瞿芫楠抓住了把柄威胁才将假钻石带入纪氏珠宝,也是她藏匿了他,不让他说话。
网上的水军也开始反水了,说是有人给钱让他们故意抹黑纪氏珠宝,其实他们一直觉得纪氏珠宝挺良心,赚钱了还不忘做慈善。
这个时候大家又纷纷感慨起来,的确纪氏珠宝做了很多善事,给贫困山区捐钱建学校修路,本市的城建也总是出资出力,慈善拍卖更少了纪家的身影,根本不会做那些损阴德的事情。
纪阮阮看着这些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但总归情况是渐渐好了起来。
纪父出院的时候,沈郁衍也来了,两人密谈了近一个小时。
出来后,纪父就让纪阮阮去送送沈郁衍。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直走到医院的绿荫长廊才停下。
长廊顶上的绿植已经翻了黄,掉落在地上,被凉风拂过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昭示着江城很快要入冬了。
纪阮阮平静地看着沈郁衍:“你是要回樟城了?”
第37章 “欠收拾。”
秋末的风已带了一丝萧瑟刺骨的冷意, 像刀片般,也刮过沈郁衍的心脏。
他藏在口袋中的手微微握紧,低沉地应了句:“嗯, 下午的飞机。”
纪阮阮卷翘的睫毛像蝶翼似的煽动了两下,然后垂下来盖住了黑眸,将波动的情绪缓缓掩藏。
一旦陷入沉默,氛围就有几分凝滞。
沈郁衍看着纪阮阮明艳精致的面容,迟疑了片刻, 还是伸出指腹轻抚她的脸颊, 磁性的声音蛊惑般地叫着她的名字:“阮阮。”
纪阮阮身躯微僵,但终究没错开,由着温热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轻柔地摩挲。
沈郁衍:“我不在的时候, 要照顾好自己。”
纪阮阮本来是打算拿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他, 但在听见他再简单直白的嘱咐后, 渐渐就有些破防了。
他又抚过她的头发, 柔软的发丝在他的指缝间滑落,说道:“头发长了。”
纪阮阮想了想,低声回道:“我以前是长发的,你好像没见过。”
“照片上看过。”
纪阮阮稍顿,很快就猜到是什么照片了, 那张她跟裴尧逸的合照。
“他是不是喜欢你留长发?”
“不知道。没说,但挺喜欢摸我的头发, 我就把头发留长了。”
沈郁衍:“我觉得你短发更好看。”
纪阮阮眨了眨眼睛, 唇角忍不住勾起了浅笑,“沈总,你的叛逆期是不是来晚了?”
太有跟裴尧逸对着干的感觉了。
沈郁衍一脸从容坦然:“我只是遵从内心的想法。”
他的长腿往前跨了一步,将纪阮阮的身躯搂进怀中, 身高不算矮的她被颀长挺拔的沈郁衍抱在怀中,倒被衬出几分娇小玲珑的意味。
过了几秒,纪阮阮才轻抬手臂,慢慢地环上他的腰身,将脸蛋贴着他的胸膛,声线有几许娇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别忘了你说要补偿我的。我告诉你,我还没原谅你呢,你要是不好好表现,我们真的就分手了。”
沈郁衍的手背骨节微微泛白,幽深的眼眸闪过不舍,“好。”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呢。”纪阮阮继续追问。
可她还没等到回答,自己的双唇先被吻住了。
怎么有这样的人?明明身在观察期,竟然如此放肆大胆。
纪阮阮被气得不轻,可拒绝的意识在他熟练的技巧下很快土崩瓦解。
沈郁衍缓缓地描绘着她的唇线,一点点地侵吞她的呼吸,让她彻底染上自己的气息后才终于放开。
纪阮阮被吻得脸颊绯红滚烫,双眸水雾氤氲,嘴唇更是娇艳欲滴,整个人散发旖旎缱绻的魅惑。
虽然她好像由被迫者演变成了合谋者,但不妨碍她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她很自然地上前踢了沈郁衍一脚,理直气壮且气势汹汹地骂道:“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在医院这种救死扶伤的地方强吻纯洁的小仙女,你真污秽!”
她红唇微嘟,满脸傲娇,模样是说不出的可爱。
沈郁衍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她本就该这样明艳娇俏,而不是哀愁自扰。
纪阮阮见他被骂竟然还笑,不禁露出了“你脑子是不是坏了”的无语表情。
沈郁衍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间,纪阮阮矫情地哎呀了一声,用白皙的手捂住微微发疼的部位,黑眸露出嗔意,“你报复心怎么这么重?”
谁知道下一秒他便拿掉了她的手,一个轻吻缓缓落下,低着嗓音哄道:“痛痛飞走。”
纪阮阮噗嗤一声,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沈总,你好做作哦。”
沈郁衍用指腹将她的发丝轻轻地拨开,低眸凝视着她半晌,终于开了口:“我走了。”
纪阮阮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淡了下来。
到了这种时候,她才发觉沈郁衍的心比她冷硬多了,能这么干脆地说出离别的话。
反观她自己,嘴上犟着,但浓浓的不舍却是挡也挡不住。
沈郁衍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克制着发酵的情绪,“宝宝,要开心幸福。”
纪阮阮很想当面驳斥他,屁的开心幸福,他都没在,但最终也只是口是心非道:“沈总,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解决樟城的事,你要是没在一个月内回来,我让你头上长出一片绿绿的草原。”
沈郁衍很少见地没表现出丝毫吃味,纪阮阮狐疑了几秒后,又换上了恼怒:“你竟然一点也不在意我给你戴绿帽?”
“在意的。”沈郁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
纪阮阮轻蹙眉头,指尖攥住他的衣角,斟酌了片刻后,红唇轻启,别扭地袒露心声:“沈郁衍,你这样我很没安全感,说在意,可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是不是真的想分手?”
说到“分手”两个字,纪阮阮的面色仿佛都白了。
沈郁衍沉沉地应道:“没有。”
纪阮阮低垂着眉眼,微颤的睫毛多少泄露了她忐忑不安的情绪,“明明现在该我生气不原谅你的,结果被你又抱又摸又亲的,你还一副‘全世界欠了你似的’的样子。我要真移情别恋了,到时候笑着看你哭。”
沈郁衍听了她的话,心脏像被什么捏住了般,难以呼吸。
见他的神色总算有了变化,纪阮阮才舒心了一些,娇嗔地警告:“以我的行情,很多人追的,你最好警惕着些。”
沈郁衍低声道:“从江城排到樟城吗?”
“听上去有什么问题吗?你堂堂沈总都沉迷于我,那些凡夫俗子逃得过?”
“你到底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显然夸我自己魅力无边。”
沈郁衍刮了刮她高挺的鼻尖,满眼都是宠溺,“要是我没在一个月内回来,你真的要给我戴绿帽?”
纪阮阮愠怒地瞪他:“一个月还不够?那你补偿的诚意真是极其欠缺,被戴绿帽完全活该,小北说了,他会给我找十个你的替身让我玩,赝品可能差了些,但聊胜于无。”
沈郁衍:“欠收拾。”
纪阮阮的眼尾微挑,无声无息地发散着媚骨般的风情,“呵,你一定有机会收拾我吗?”
话题带到这种程度,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几丝暧昧。
沈郁衍的眸色渐深,纪阮阮及时伸手打住了这股往不可控方向发展的氛围,“现在——你休想。”
只是她白皙的天鹅颈已经有了绯红的趋势。
沈郁衍微敛波动的情绪,低哑地出声:“我真的走了。”
“嗯。那我回去了。”
等了片刻,两人都还站在原地没动,像极了热恋期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不肯分别的模样。
纪阮阮的黑眸眨了眨,“我先走?”
“对。”
纪阮阮的脚这才移动起来。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沈郁衍才转过身。
车子已经在医院门口,沈郁衍一坐进去,特助就向他报告樟城的动态。
的确如他所料,尽管现在流言已经四起,影响到了环宇的股价,但环宇的股东全都按兵不动,没有选择站边,这让瞿铭出乎意料且危机重重。
沈郁衍:“让他战战兢兢了这么久,该给个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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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回到别墅,纪母不禁感慨道:“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就经历了这么多。”
纪父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去了。”
纪母的情绪一时半会儿却没能克制住,“我们也没做错什么吧,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