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带着几个人连忙跑到季随宇的身边,把他按住。
祝矜趁机跑进屋里,就见里边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祝小筱,抬头一看到堂姐来了,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姐……”祝小筱手里拿了一个玻璃烟灰缸,防身用,她的上衣领口已经被撕碎了,内衣裸露着,头发凌乱,浑身颤抖。
她一把抱住祝矜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烟灰缸随着她松手掉在地上,一声脆响,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裂成碎片。
祝矜蹲下身拍着她的背,不住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啊……”
季随宇扭头看向她俩,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邬淮清又一脚踹在脸上。
和邬淮清这种练家子比起来,季随宇就是根稻草,常年沉迷酒池肉林里,身体早被掏空。
他原本还带着朋友,结果刚刚祝小筱一直闹事儿,他嫌丢人,另开了个包厢办事儿。
此刻,那堆朋友们走的走,留下的也躲在另一间包厢里根本不敢露面。
祝矜对祝小筱说了声“你等一下”,然后起身走出包厢,顺便把门关上。
季随宇瘫在地上,已经被邬淮清打得不成样子,只是嘴里还喊着:“邬淮清,我爸、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邬淮清闻言在他肚子上连踹了三脚,踹完后捻了捻佛珠,漫不经心地笑道:“行啊,让季铮祥来找我,看他敢说一个‘不’字吗?”
他一身白衣黑裤,明明做着最暴烈的事儿,灯下却仍旧一副优雅从容的样子,打人时眼底才涌现出一抹狠意和戾气。
祝矜拉住他,没让他再继续,邬淮清疑惑地看向她。
祝矜冲他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到季随宇靠在墙上,没有一丝力气,他睁着一双充满红血丝和因为常年纵欲而没有神采的眼睛盯着她,一脸的惊恐和仇怨,“祝、祝矜,你要做什么?”
他竟怕起她来。
祝矜半蹲下,一如既往笑得很温柔,然而下一秒,就伸出手连扇起季随宇耳光。
她打得非常用力,白皙瘦弱的手腕在空中飞速地抽动着,走廊里回荡着清脆的声响。
邬淮清笑起来。
果然是祝浓浓,不同凡响。
他忽然把她拉住,握着她的手揉了揉,笑着说:“别打了,手都红了,为了这么个渣儿不值当。”
说完,他又附在她耳边,在众人的注视下,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会心疼的。”
祝矜嗔他一眼,又转过头狠狠剜了季随宇一眼,旁边有侍者非常有眼色地递过来湿巾,她擦了擦自己的手,又给邬淮清擦了擦。
然后,她让侍者先去取一个外套过来。
老板连忙告诉他三楼有自己新买的衣服,快拿过来。
那人动作很麻利,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件干净的西服外套过来了,祝矜接过后进了屋子,又关好门。
祝小筱还在哭,她蹲下来帮她套上外套:“小筱,我们回家了。”
祝小筱没有反应。
邬淮清敲了敲门,祝矜喊了声“进”,他刚一走近她们,就看到祝小筱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小筱,这不是坏人,这是三哥的朋友。”祝矜说着。
见她没再抗拒,邬淮清蹲下身子,隔着西服抱起她,下了楼。
车子一路开向安和公馆。
路上,祝矜给祝羲泽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儿,他大怒。
“现在已经没事儿了,我下山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淮清哥,是他帮的忙。”
他们到家的时候,祝羲泽也已经赶到了安和公馆,正在沙发上。
一见到他们,他立刻站起身去看祝小筱。
邬淮清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先回lock,那儿还没处理完。”
祝羲泽应了声:“行,我马上也过去。”
说完,他拍了一下邬淮清的肩,道:“今儿这恩哥们记下了。”
lock那边,老板早就叫了医生,趁着邬淮清走了,给季随宇医治。
虽然刚刚他得先顾着邬淮清,可这个季少爷也是个不能惹的人物,要是在他这儿出了事儿,他依然没好下场。
他夹在中间,觉得自己就像是炭火烤着的生肉,动弹不得,里外不是人。
老板没想到邬淮清又回来了,还是这么短的时间。
邬淮清痞笑着,走进包厢一看,立马踹了他一脚:“我让你给他找医生了吗?你们这儿服务还挺多,嗯?”
老板连声道歉,点头哈腰,连句“疼”都不敢喊。
季随宇身上磕了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此刻又被打,意识恍惚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痛苦无比,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疼。
眼见着邬淮清又要打他,他哭着乱叫:“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已经完全没有形象。
邬淮清看他一眼便觉得反胃,抬了抬脚,悬在他脸上。
然后在他鼻梁上不紧不慢地踩着,说道:“我管你这个人渣对还是错,嗯?你刚刚不是让你爸对付我嘛,好,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季随宇一听急了,痛哭流涕,挣扎着拽住他裤脚:“求你了,邬淮清,别告诉我爸,别告诉他……”
要是让他爸知道他又吸毒,还想强.奸祝家的女孩,那他绝对没有好日子过了。
“那你说,怎么办?我也觉得和老头玩没意思,要不我们打电话给警察?”
季随宇更急了,吸毒加强.奸,哪一项都能把他搞死,他连忙说道:“别别别,您也打我了,警察来了对您也没好处。”
邬淮清冷笑一声:“我打你,和你做的那些事儿比起来,算得上什么呀?”
说着,祝羲泽也进来了。
和邬淮清一样,他也先打了季随宇一顿。
……
祝矜帮祝小筱准备了一些吃的,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等家庭医生。
祝小筱从小到大虽然和家人相处时间很少,又因为是中国人,在学校里没少受到排斥,但她从未遭过这样的罪。
此刻整个人都懵掉了,一路上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祝矜心下担忧,觉得明天得带她去看心理疏导。
……
祝羲泽没想到邬淮清会这么够义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想到最近的形势,他问:“你是想把季家干下去吗?”所以今天才下狠手。
邬淮清笑了笑,没说话。
他低头看到地上半死的季随宇,捻了捻佛珠,然后拨通季铮祥的私人电话。
“喂,小邬?”
邬淮清“嗯”了声,然后声音里没有往日对长辈的敬重,狂妄至极地说道:“季董,您要来接儿子放学吗?再晚的话,恐怕我得帮您给他买个棺材板了。”
第25章 水母 遇到8个要微信号的帅哥
祝矜是后来才知道, 祝小筱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她。
所以,在当时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她才能拨通她的电话。
祝小筱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 并不严重,但她挣扎时,脸上被季随宇那个人渣扇了好几个耳光,红肿着半张脸,看起来触目惊心, 让人一阵心疼。
这也是为什么, 祝矜刚刚会去那么用力地扇季随宇耳光。
直到此刻,仍旧不解恨。
“小筱。”祝矜拍了拍她,然后把鲜榨的果汁递给她,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摇摇头, 眼睛盯着地板, 一阵空洞。
祝矜掐了掐手心, 拿湿纸巾帮她把脸和露在外边的皮肤擦干净,她想问问祝小筱今天的事儿怎么发生的,又怕刺激到她。
“要不先睡一觉吧,有什么明天起来再说,季随宇有三哥解决, 你别怕。”
祝小筱仍旧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不哭了, 但目光呆滞, 比刚刚大哭时,更让祝矜感到担心。
“我不敢闭眼。”忽然,她说。
祝小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15岁时, 她在加州参加学校里一个非常受欢迎的金发女生组织的party,那天晚上他们在别墅前烧烤、玩游戏。
后来有一个学长把她叫到车上,说要一起看电影,那个学长是个很帅气的美国人,在学校里有很多女生追求。
祝小筱当时很开心,可上了车没多久,那个学长就对她动手动脚。
她知道,party上很多人会dating,会□□。甚至她刚刚开厨房门去取面包片时,就碰到一对正在门后激情似火的学长学姐。
可祝小筱没办法接受。
随着那个学长的深入,她开始不断说“no”,但那个学长仍旧没停手,祝小筱感受到屈辱和疼痛。
在最后关头,她把车里的水晶挂饰拽下来,砸到那个美国男孩儿漂亮的眼睛里,趁着他喊痛的关头,她慌乱地下车,离开派对。
回家的路上,祝小筱一直在给母亲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
她的爸爸妈妈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美名其曰贡献给了科学事业,她这个女儿,却如敝屣一般,从未得到过他们的关心。
第二天早上,妈妈回过来电话,抱歉地说昨晚在做实验,手机关机了,并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祝小筱那时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昨天晚上那种不安、委屈、急于倾诉的心情,消散净尽,他们不配知道她的事情。
也是那天,她翻了翻以前从来不看的家庭微信群,这个群很热闹,祝家一大堆人都在,经常有人发红包,发他们聚餐、出去玩的照片。
而她那个仅见过几次面的堂姐,在照片中总是站在最中央、爷爷身边的位置,她在群里被提起来的次数,也最多。
她总是笑得很开心,祝小筱那时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能够一脸幸福的样子。
那天,祝小筱忽然非常向往那种热闹、一家人的感觉,她想回国,不想再留在美国了,于是她开始挑选国内的大学。
她想当明星,那是众星捧月的所在,无论家人怎样,都会有一堆人爱着她。
而在得知她要报国内的电影学院时,爸爸在电话中大骂了她一顿,说她不务正业、丢人现眼。
祝小筱不明白,他从未管过她,为什么在这时候,又来骂她,站在道德制高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令她作呕。
今晚季随宇的举动,把祝小筱重新带回十五岁的那个晚上。
孤独、无助,只有她一个人。
甚至更甚。
当年她面对的仅仅是一个精虫上脑的少年,而今晚,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成年人和一群冷漠旁观者。
“那我们不睡了,不睡了,姐姐陪你看电影好不好?”祝矜拍着她的肩。
祝小筱在泪眼模糊中,忽然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说什么话呢,我是你亲姐。”祝矜知道她什么意思,蹙着眉不让她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她打开电视,放了《樱桃小丸子》的剧场版。
祝小筱渐渐平静下来,断断续续地给祝矜讲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最近一段时间,她心情一直不太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回了国,仍旧一点儿都不开心。
她一个人来ipair喝酒,忽然收到王清身边一个姑娘发来的微信,是一张王清和陆域接吻的照片。
陆域是祝小筱的男朋友,也是电影学院的,一个刚有点儿名气的歌手,今年年初才签约了经纪公司。
祝小筱当即便炸了,翻她们的朋友圈发现她们在这条街上的另一家酒吧lock,于是她立马去了那儿。
到了的时候,王清一见到她便笑了,祝小筱四处看,都没看到陆域的影儿。
“你什么意思王清?来绿我?”
王清她们坐在池子旁边的一张沙发上,桌子上开了好多酒,明晃晃地摆着,她笑得一脸得意:“是陆域贴上来的,你怎么不问问他,好端端地有女朋友,干嘛还想来勾搭我?”
祝小筱看着周围一众奚落、嘲弄、看好戏的嘴脸,深呼吸,骂道:“你们一对渣男贱女想贴贴,我随你们,我他妈还嫌恶心呢,可是王清,咱俩的账没完!”
王清点点头:“是没完呀,所以今儿这不是把你叫来了嘛,这儿十杯酒,你都喝完了,就算两清,要是喝不完,咱们慢慢算。”
她说着,又笑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你那个杂志的内封,是不是也被取消了?哎呀,那个主编是我的朋友,人家点了名说你不符合他们的风格。”
祝小筱看了看桌子上的瓶子,这儿最烈的酒。
她忽然笑起来,“妈的,给你脸让我喝?”说着,她端起一杯泼到了王清的脸上。
王清和她身边的小姑娘们都尖声叫了起来。
“祝小筱你神经病呀?”王清骂她,“都没有人喜欢你,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没有!”
王清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一方面就是因为她知道祝小筱和家里关系不好,又缺爱又是个硬脾气,所以她笃定这事儿她不会告诉家里。
此刻,她专门往她心窝里戳。
祝小筱上来要撕她。
忽然,听到一声“呦,这谁呀?”
她们都停下手中的动作。
王清一看到过来的人是季随宇,立马眼睛亮起来,喊了声“季哥。”
“清儿,你们在这儿玩呢?”季随宇虽然和她说着话,但眼睛明显盯着祝小筱。
祝小筱不舒服地转过头去。
王清心里跟明镜似的,她也是京藤出来的,又常年混酒吧,自然知道季随宇是个什么德性,不仅花,还没床品,在床上尤其爱折磨小姑娘。
不过季随宇不喜欢她这种甜酷的风格,喜欢那种长头发大眼睛看起来清清亮亮特别正的那种。
巧了,祝小筱和她姐一样,都是这种风格。
王清心中忽然滋生出隐秘的快感,她和季随宇寒暄了两句,季随宇压下声音问:“这人谁呀?”
王清故意没告诉他她的身份,只说她叫小筱,是她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