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那我们都对对方有恩,算是抵消了成不?大家都不要这么客气了。其实我也没想到今天会进行的这么顺利,本我来实力还没恢复,还想着该怎么办呢。哪知道三天前观星,发现刚好一场雷雨,这引雷可比凭空造雷要简单多了。”
说开后,聂小倩对南歌尊敬是有,不过她没先前那么怕了。
这会儿听到南歌这话,她忍不住靠近窗口,看着窗外的火树,忽然一声冷笑,“这说明姥姥她是作的孽太多了,连老天爷都要收了她。”
过了这么久了,树上的烈火还在焚烧,姥姥的惨叫也经久不歇,听得人毛骨悚然,可是聂小倩却觉得畅快。
她叫的再惨,有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惨吗?有她们这些被吃的、被奴役的鬼魂惨吗?这都是报应!
不过痛快过后,聂小倩又担忧起来,“这火一直烧下去不会把整个寺庙都烧了吧,那我们可是连这仅有的安身之所也没有了。而且,我俩的尸骨还埋在姥姥的树根那里呢,别也给烧了。”
大佬的尸身应该问题不大,可她这个弱鸡不会也跟着姥姥一起被烧成灰了吧。
“别怕,这是雷火,在姥姥身上的妖气没烧干净之前是不会扩散到别的地方去的。而且,”南歌抬头看了看天,“马上就会下雨了,火自然会熄的。”
果然,在姥姥的叫声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听不见之后,火势才有向外面蔓延的趋势。就在这时候,伴随着又一声轰鸣,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聂小倩自年少身亡后,数十年的不甘与怨气也像这火一样,在大雨倾盆中渐渐散了,转而升起的却是茫然。
毕竟她在姥姥手下过了几十年了,现在身上的束缚一解,她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
这一场雨好像要洗刷人间一切的污垢与罪恶一样,下的格外大,时间格外长。等变成蒙蒙细雨后,已经到了晚上。
突然,“咚!”的一声,那棵盘踞在兰若寺千年的槐树就这样轰然倒塌,溅起一地泥水。
南歌见差不多了,正要从窗户翻出去,聂小倩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南歌,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死透了没,顺便看看还有没有新鲜一点的没有烧焦的木头,这雷击木可是上好的做法宝的材料啊。”
聂小倩惊谔,你大佬不愧是你大佬,这是连尸体都不放过啊。
不过不得不说,真是干的漂亮!
一想到姥姥死后尸体还被大卸八块的样子,聂小倩就觉得神清气爽。
“先别急着走,我记得柴房那里有一把斧头,虽然许久没用过有些锈迹,但是磨磨就能用了。我想着姥姥被烧了这么久了,估计都被烧成炭了,要找完好的木头难得很,有斧头就很方便了,一寸一寸的砍,肯定不会有漏掉的。”
说完,还对南歌羞怯的笑了笑。
好家伙,南歌心想,要是她没听错的话,聂小倩这是唆使她把姥姥给碎尸万段啊。
果然,不在压迫中爆发,就在压迫中变态吗?她今天是领会到了,不错,她喜欢。
“你这主意不错,既然这样,我们再找找有没有锄头之类的,就算树干烧没了不是还有树根吗?虽然没被雷劈到不是雷击木,但是用来烧火取暖也不错,我看这几天温度都挺低的,千年的树根烧起来应该会更暖和吧。”
“还是南歌你想的周到,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身上有点冷。”
两个女鬼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想想自己都是鬼了哪还会怕冷。
她们兴致高昂的讨论了槐树精的十八种用途,说道兴起还传来阴恻恻的笑声,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飘到柴房,磨斧霍霍向姥姥去了。
奋战了一夜,她们满载而归。
南歌得到了一块雷击木,甚至还刨出了树妖的千年内丹。
妖怪的内丹对妖鬼可是大补之物,就连修真者也可以用它来提升修为或者炼丹炼器。
只是这树妖吸食人血,吞噬魂魄,内丹早已被污染,如果不想步入邪道那就最好别碰,南歌自然也看不上。
谁知道被雷这么一劈,树妖是被劈的魂飞魄散,可内丹反倒被提纯了,再也不见血气。
不过南歌还是有些膈应,也不准备直接把它给吸收掉。对她来说,修炼还是稳扎稳打比较妥当。
那这颗内丹可就有些鸡肋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她在看到那块雷击木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块木头的大小做琴是不够了,但是做把剑还是绰绰有余。
现在她修为不够,许多法术没有足够的灵力根本无法施展,只能在法宝上想想办法了。她不如就把内丹嵌在剑上,一是提高剑的品质,二是危急时刻她能够暂时借用内丹的力量,施展威力强大的剑诀。
总体来说,南歌对她得到的东西挺满意的。
聂小倩也很满意,她知道南歌拿到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她并没有什么不满。
毕竟她有自知之明,要不是南歌,她还不知道有没有解脱的那一天呢。这些东西是南歌的战利品,自然都是她的东西。
对她来说,能取回埋在树根底部的尸骨就很好了。
不仅如此,亲眼见着姥姥的本体被掘土刨根,寸寸尽断,甚至她动的手更多,她简直不能更满意。
所以哪怕第二天太阳就出来了,聂小倩仍是抱着被劈成一截截的树根烧火取暖。
你别说,真不愧是成了精的槐树,烧起来就是不一样,就连火焰都比寻常的木头要大。虽然还是感觉不到温度就是了,这一点要差评。
南歌则在一边专心的削着木头,啊不,是木剑,突然冷不丁开口:“小倩,如今我实力还没恢复,还得在兰若寺多待一阵子,你呢,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南歌你是说你以后要离开这吗?”聂小倩听到南歌要走,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南歌也没想到聂小倩会问这个,有些诧异。
聂小倩垂下眸子,“是我唐突了。你的本领这么大,确实没必要在这荒郊野岭里呆着。至于我,一介孤魂野鬼,能重回自由已经很好了,往后大概会一直留在兰若寺吧。”
聂小倩知道,外面的世界好不到哪里去,看姥姥以往参加的宴会就知道了,凶残的妖鬼比比皆是,留在兰若寺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南歌和她不一样,她是个有本事的人,待在兰若寺才是委屈她了。
她虽然想的通透,可是一想到往后偌大的兰若寺只剩下她一个女鬼,心中一片凄凉,说出来的话不免也带上了一些酸楚。
南歌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聂小倩以后会遇到宁采臣,然后与他结缘。
可是现在树妖已经死了,没了那些共患难、同生死的经历,他们二人还会相爱吗?还会至死不渝吗?
毕竟,真正能够冲破生死,无关种族的爱情还是很少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才是绝大多数人心里的真实想法。
聂小倩是女鬼,而宁采臣只是个普通的书生,即使他们还会互相吸引,陷入爱河,但时间长了呢,宁采臣就真的能够初心不改吗?
事情没发生,南歌也不知道结局。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很认真的问聂小倩:“如果我说我能送你去地府投胎转世,你愿意去吗?即使有可能会错失一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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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聊斋
“南歌你能帮我投胎吗?”聂小倩惊喜的问道, 全然不把那句姻缘放在心上。
“以我现在的功力暂时还不行,起码得再等一个月。不过你想好了吗,若是你留在兰若寺, 就会遇到那个人,不过能不能成我就不确定了。”
聂小倩又往火堆里加了一根柴, 明亮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 添了一抹温柔, 也多了一丝生人的鲜活。
“南歌, 你才去世没多久,所以还不明白我的心情。你可知道, 我有多久没有触碰过阳光了,有多久没有扑过蝶,吃过热乎乎的食物?太久了,久到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直到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根发霉。”
她眼角流下一串泪珠, 蕴含着森森鬼气的眼泪落到火里,燃烧的正旺的火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水, 一缕青烟升起,火势陡然小了许多。
“你看, 做鬼就是这样,温暖是我们遥不可及的东西。如果像飞蛾一样贸然触碰, 纵得一夕欢愉,最后却只会害人害己。如果我别无所选, 也许会很珍惜这片刻温暖,可是有了更好的路,我又怎么会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光明呢?”
聂小倩的眸光是那样的凄艳,说明她对那份未知的爱情也并不是没有期许的。
可是对现在的她来说, 爱情并不是唯一,她愿意为了更好的未来选择在它还未开放的时候将它狠心掐灭。
南歌这才发现自己进入了误区。
她先前担心宁采臣对聂小倩的真心,却忘了当宁采臣不是聂小倩唯一能抓住的温暖时,她还会不会对他死心塌地。
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个答案了。
虽然她好像无意间拆散了一桩姻缘,可是这也未必就是坏事。
宁采臣往后可以毫无顾虑的娶一个凡人妻子,也许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生活足够平稳安定。
聂小倩可以重新投胎转世,像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享受阳光与鲜花,在父母的关爱中长大。
这样的人生也没什么不好。
“你想清楚了就好。念在我们相识一场,一月之后,我定会送你平安入地府轮回转世。不过,在你入地府之前,要是你反悔了可以随时告诉我。”
意料之中,一个月后,聂小倩还是坚定自己最初的想法。
其实,这一个月兰若寺也零零散散来了几波生人,大多是赶考的学子。
南歌的话对她还是有影响的,她也想过这里面会不会有她的那个良人。
可是观察许久,甚至她还当场现身过,最终不得不失望的发现世间男儿或许大多都是如此,或贪财,或好色,或胆小如鼠。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像他们一样,还是是个真正的君子,她不敢赌,也不愿赌。
南歌对聂小倩这段时间的举动心知肚明,她知道聂小倩的纠结,可即使是她,也无法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
最后只能遵循聂小倩的心愿,送她转生去了。
在消失的那一刻,聂小倩心中隐隐作痛,一阵怅然若失,但很快就扬起微笑,准备迎接她的新生了。
这时候南歌眼疾手快的往聂小倩身上扔了一道金光,驱散了她魂体上沾染的因果。
这道金光其实就是功德。
毕竟,即使是被逼的,聂小倩手头上也沾染了人命。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在地府受刑不说,就算投胎了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怎么她也算对自己有恩,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
反正这功德也是白赚的,对,就是干掉了树妖后得到的。
竟然还不少,因为南歌提前把树妖给除了,避免了未来那些在兰若寺借宿的人丧生于她的手下,所以这部分也给南歌折算成功德了。
不过南歌不靠功德这些外力修炼,剩下的她干脆散了,让它们去找当初的受害者,也算是一点补偿吧。
自聂小倩走后,南歌又在兰若寺呆了半年,这半年她的修为提升了不少,已经可以在阳光下正常行走了。
想来只要不遇到什么大妖或是神仙一流,一般的妖魔或者修道之人,自保是绰绰有余了。
这天,她正在房间里修炼,忽然察觉到有几个人往兰若寺这个方向来了。
因为南歌只打算暂时在兰若寺停留一段时间,这周围也没有其他的人烟,所以她并不禁止别人来落脚。
只有她自己住惯了的厢房用障眼法给藏了起来,防止他人打扰。
这些日子过往的人都平安无事,所以兰若寺到渐渐去了往日的凶名,来往的人也多了些。所以这会儿又有人来倒是没什么好稀奇的,奇就奇在这些人身边还跟着一个鬼物。
都不用她查探,隔着老远的距离,南歌就闻到了祂身上传来的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看来是还是个害了不少人的恶鬼。
也不知道这恶鬼和那些人是一伙的,还是准备伺机吃了对方。
不论如何,都撞到她的手里了,那就断然没有放过的。
南歌拿起一旁的木剑置于膝上,手指在它细腻的剑身慢慢划过。而划过的地方,隐隐有紫色的电光闪烁,却没有伤到主人白嫩的肌肤一丝一毫。
剑柄处一颗龙眼大小的碧绿宝石更是光华流转,极为不凡。
雷电本就是邪魔的克星,似是察觉到不远处的鬼物,木剑“嗡嗡”长鸣。
知道它的兴奋与迫切,南歌轻轻敲了敲剑身,“乖,别急,祂是你的,我不会让祂逃掉的。”
就让这个恶鬼,来第一个为它试剑吧。
有了主人的安抚,木剑渐渐安静下来,可是外泄的剑气依旧凛然,杀机尽显,锋芒毕露。
“王公子,你说的兰若寺就是这里吗?看起来也太破旧了。”美丽娇柔的女子对她身边的公子抱怨道。
王公子穿着富贵,五官还算端正,可是眼下泛青,脚步虚浮,无端显得几分猥琐。
他捏了捏小美人白皙娇嫩的手,安慰的对她说:“云娘,你放心,我让他们好好收拾,保管把这里拾掇的干干净净。委屈你先在这里住些日子,等我家那母老虎生了,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带回去。”
云娘似是感动的靠在王公子的怀里,“王公子,有您的这句话,云娘就不委屈。”
“哎,我的小心肝,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王公子忍不住当着下人的面就在云娘的脸上亲了一口。
女人就该是这样,温柔乖巧。哪里像家里那个母老虎,仗着娘家势大,现在又怀着孕,死活不许他纳妾。不仅如此,还三天两头的查他的岗,一旦被逮到偷吃,又是抓又是挠的。
偏偏他爷娘也顾忌着孩子,让他这期间不许胡闹。逼的他只能借口安心读书,带着新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还好,这寺庙破是破了点,收拾收拾也能住。更重要的是,山路难走,那婆娘挺着大肚子,总不能找到这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