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要是提离婚,不管是不是男人有什么过错,都是一堆来劝女人的,忍一忍吧,忍到孩子大了就熬出头了,干嘛离婚,离了可怎么过日子。
呸,怎么就不能过日子了,忍到后来都忍到乳腺增生,也没一个人说她好。
姜英道:“料到你儿子不肯回来离婚,那我自己挣钱去首都,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要回你自己回去。”
钱冬香气结,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姜英以为到了首都哭闹一番,就能留在首都跟着儿子享福,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也不可能留在合县等姜英,住招待所费钱不说,家里那边也催得紧。
“你自己挣钱去首都?”
钱冬香不信,“只怕你挣上一年都不够,家里都忙不开了,你做儿媳妇的得尽孝道,要不然我儿子干嘛要娶媳妇。”
姜英都懒得跟她说,因为302的客人回来了,小刘一指门口的小青年,跟姜英说道:“你要找的客商回来了。”
季墨生瞧见柜台前亭亭玉立的女孩,明显愣住了,这个女孩子柔婉精致看着不像是本地的姑娘,像是从江南水乡的画里走出来的,但是他惊讶的并不是她好看的样貌。
他惊讶,是因为这姑娘他见过,在他四哥的那本肖像本子里,反反复复画的都是眼前这个姑娘,他和四哥都是北方人,并不熟悉水性,几年前拉去集训的时候,所有旱鸭子都被教官扔到太平湖里学游泳。
四哥溺水了,他们在太平湖里捞了好几天,都以为四哥被鱼给吃了,没想到几天以后四哥又回来了,他说有个姑娘救了他,还教他学会了游泳。
救他的那位姑娘,和眼前这位长的一模一样,集训过后,四哥请了几天假,在太平湖周围的小村庄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人,
季墨生摸了摸脸,“你找我啊?”
姜英跟季墨生说明了来意,问他们在合县还要呆几天,“我前几年采到过一颗直径10毫米的金色南珠,听说你们要收顶级的南珠,我再去试试,看能不能再采一颗回来。”
季墨生眼睛一亮,合县的南珠品质是最好的,四哥一直想买一对回去送给他祖母做六十大寿的礼物,想不到四哥的救命恩人还有这本事,也是,水性不好又怎么能从太平湖里给四哥捞起来呢。
他就是没想明白,黄山市的太平湖距离合县一两千公里,不知道四哥找了几年的救命恩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处滨海的小县城。
季墨生忙说道:“我们过几天就要退房了,你没采到也没事,我给你留个地址和电话,你什么时候采到了,什么时候给我们打电话。”
姜英摇摇头,“不用,三五天时间足够了。”按照书里说的原身就是这几天采到的,不会错的。
她这份自信,让一旁的钱冬香心里不痛快极了。
第005章
姜英能下海采珠的本事钱冬香是知道的,四年前儿子去首都上大学的生活费,就是姜英下海采到了一颗金色的珍珠换来的钱,天然的野生珍珠可遇不可求,金色的更少,怎么可能说采就能采到。
钱冬香只觉得好笑,姜英妄想靠采珍珠换钱当路费,真是异想天开。
“你要是能采到珍珠,我跪下来叫你婆婆,你要是采不到,也就别犯倔,乖乖跟我回平城,你说怎么样?”
姜英也不怕旁边有人,反正全合县都知道她姜英要离婚。
“我采不到珍珠还可以卖海产,还可以摆地摊,总之我不可能跟你回平城。”
“你不回平城,是妄想留在这里勾男人吧。”
钱冬香说话越来越难听,她指责姜英,“看到个年轻的后生你就不要脸的跟人家搭讪,我要是不看着你,早晚有一天你得做出伤风败俗的丑事。”
一旁的季墨生都听不下去了,青天白日的,这老太婆就说自己儿媳妇勾男人,败坏儿媳妇的名声,传出去多难听。
“你这位老太太怎么回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许女人跟除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说话了?”
钱冬香警惕的看着他,这后生的模样长得不比儿子差,虽然她一直看不上姜英,但是看到有男人跟姜英说话,心里又不舒服。
“我不管你结没结婚,都不能盯着别人家的儿媳妇看,你再看我就去派出所举报你耍流.氓,告你个流.氓罪,让公安抓你坐牢。”
还有这样不讲道理的,看一眼就要举报说人家耍流.氓,那大家干脆都带着面具上街好了。
前台的小刘早烦了这个老太婆,这几天一直坐在招待所门口骂姜英,她早看不下去了,现在又不是古代,难道还要女人出门带个帷帽吗?
小刘说道:“你的介绍信到期了,我们招待所不能再给你开房间,你赶紧走吧。”
姜英问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就走了,恰好和顾昌东错开,两人并没有见到面。
顾昌东在路上买了两碗海鲜面带回招待所,递了一碗给季墨生。
季墨生接了筷子吃起来,奇道:“你不是去庆祥饭店吃粤菜去了吗,还吃得下去海鲜面?”
顾昌东吃了几口海鲜面就不想再吃了,这味道跟昨天的差远了。
“厨师不在。”还说以后都不会再去了。
他还想看看雕刻那朵白萝卜水晶花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得出来,那刀工跟几年前雕刻胡萝卜花的刀工是一个路数,说不定能打听出线索,可惜没找到人。
顾昌东挺惆怅的。
季墨生说:“四哥,今天有个姑娘来,说能给我们搞到直径10毫米以上的南珠。”
钱冬香一直骂的那个儿媳妇,就是四哥找了好几年的救命恩人,他不知道怎么跟顾昌东说,他要找的人,已经结婚嫁人,孩子都生了。
顾昌东心神有些不宁,尤其是听到隔壁的老太婆又在骂她儿媳妇,更加的烦躁,怎么会有人如此恶毒的诅咒自己的儿媳妇去死。
“十毫米以上的可遇不可求,珍珠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季墨生也听到了隔壁的叫骂声,越来越难听,服务员都过去警告她别再制造噪音,今天他不过跟姜英说了几句收珍珠的事,老太婆都能骂她勾男人。
算了还是先别提,要是提了四哥现在就要找过去,又得给姜英招麻烦。
***
姜英用了两天的时间,也只采到几颗黄豆大小的白色珍珠,这种珠不值钱,姜英开了珠蚌,将里面的小珍珠洗干净了给若若玩,叮嘱她不要吃到肚子里。
在书里面,就是在这个时间原身采到了那对南珠,她在同样的地方已经摸了两天了,都没有找到那个特殊的珠蚌。
她要采珍珠换路费,小渔村里都传遍了,毕竟原身之前采到过一颗,当时卖给中间商也卖了一百块,今天在她下海的地方,来看热闹和下海的人也多了,大家都抱着试试看的运气,万一运气好能采到一颗,能抵得上全家一年的嚼用。
姜英有点着急,她夸下海口说三五天内肯定能采到,也是被原书的剧情闹的太自信了。
不过这两天和姜小妹一起出海下海,海产捕捞了不少,又卖了两趟,姜小妹已经攒下来十块钱,姜英除去给家里的伙食费和开销,她数了一下,还有十六块八毛。
姜小妹把属于她的那些零碎的钱换成一张十元的大团结,举到姜大山跟前,“爹,你说我自己挣学费就让我上学,你说话算话的吧。”
姜小妹毕竟是姜大山的亲生女儿,姜大山说道:“上学光有学费就可以了吗,你书本子伙食费都不要钱?”
“我自己还能挣的,保证不跟你要钱,反正我要念书。”
大姐结了婚生了孩子,都能勇敢的挣路费离婚,她怎么就不能挣钱去念书了,这年学费才五块钱啊。
其实上回在县里,她听到大姐的婆婆给家里打电话,她好奇偷偷过去听了一耳朵,大姐的婆婆在电话里说老家那个养子是姐夫的亲儿子,可是姐姐只生了若若,所以姐夫在下乡前,就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都不是好东西,她悄悄跟大姐说了,大姐说:“我早知道了,反正是要离婚的。”
大姐夫看上去那么文雅的男人,居然也有私生子,大姐说靠人不如靠自己,她念了大学分配了工作,有能力养活自己,就不怕被欺负了也不敢反抗。
念书,她一定要继续念书!
姜海葵看着小妹手里的大团结,嫉妒的发疯,“小妹,你考不上大学的,别跟着大姐瞎闹,爹给你在县里的加工厂找了个工作,你也该替家里挣钱了,家里要存钱给大宝盖房子娶媳妇呢。”
“他娶媳妇关我什么事,反正我现在自己能挣钱。”
姜海葵问杨苦菊,“妈,大姐不是我们家亲生的你管不了,小妹你总能管管,你不会由着她胡闹吧。”
家里一直在省钱盖房子,杨苦菊叹气,“小妹自己把学费挣了,我能怎么办。”
家里实在供不起她念书,但是小妹短短几天就挣了十块钱,能多上一学期就让她上吧,免得日后她恨这个家,反正家里是拿不出钱的。
第二天刮了台风不能出海,歇息了一天,姜英和姜小妹又出了趟海,今天收获还行,应该能卖个七八块钱。
两人回家歇个脚吃午饭,就准备去县里卖海产。
姜小妹回屋,又去看一遍那张能改变她命运的大团结,突然脸色煞白的冲出来质问,“你们谁动我十块钱了,那是我开学的学费,不能动的!”
姜英脸色变了变,家里天天都有人,不可能是外人进来拿的,只能是自家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大宝,姜家的宝贝疙瘩。
姜英抽了根手臂粗的柴火指着姜大宝,“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姜大宝吓得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好怕这个收养回来的姐姐,“我要钱会跟妈要,我干嘛要偷啊,大姐,真不是我.”
姜海葵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姐别冤枉人,老姜家没有贼,说不定是若若拿的呢,你看她这几天零嘴都不断。”
“若若的零食是我买给她的。”
姜英想了想,跑到姜海葵的房间里,她的箱子上了锁,姜英用木材一把就砸开了,别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她上辈子考了警校,受过训练。
箱子的最底下,藏着一双崭新的黑色皮鞋,还有一件的确良的裙子,姜英把皮鞋和裙子扔到地上,“家里可没有闲钱给你买皮鞋,你说,你这钱从哪儿来的?”
“是我给她的。”
杨苦菊忙上前说道:“你二妹要相亲了,我给了她二十块钱买件新衣服,她肯定不能偷小妹的钱。”
姜英也去了几次县里的供销社,这双黑色带坡跟的皮鞋就要二十块了,再加上一件的确良的裙子,没有三十几块根本拿不下来,姜英把物价一报,大家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姜大宝先跳起来,“我就说钱不是我拿的。”
姜大山恨姜海葵偷钱,打了她一巴掌,东西买了又不能退,他也没说要给姜小妹补钱。
姜海葵搂着自己的衣服鞋子,大姐要走,小妹也要念书离开,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困在这个小渔村,其实鞋子不买也行,可是她受不了,三姐妹里,凭什么就她一个人留下来。
穷就要认命,她道:“没钱就别上了啊,反正十块钱也不可能让你念到大学毕业,别给家里增加负担了。”
其实她拿不拿结果都是一样的,最多就是小妹多上半学期,姜海葵心里这样想,稍微好受了一点。
姜英把若若找回来,回房间把衣服日用品都收拾好,这个家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姜英对绝望的姜小妹说:“不就十块钱吗,天还没塌呢,小妹,你要不要跟大姐去县城,大姐走之前,会带着你把高中剩下两年的学杂费和生活费都挣出来。”
现在说起来,挣十块钱是很简单的事,在那个年代,刚参加工作的小年轻一个月也不过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八十年代的小渔村,谁家也没有那个闲钱和胆识出去摆地摊,亏不起啊。
而且个体户还是个很丢脸的职业,能找到正经工作的,谁也不会去干个体户,下海潮还得等到十多年后呢。
姜小妹望了望姜英,又看了看表情已经麻木的父母,转身回屋收拾了自己的衣裳,二姐已经开始相亲,下一个就轮到她,如果不跟大姐走出小渔村,她就没机会再上学了。
她一言不发跟着姜英的脚步,走出了姜家,走出了这个小渔村,无论未来是好是坏,这一刻她都不能让自己后悔,她觉得跟大姐去县城挣学费是正确的。
家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显得有些冷清,姜海葵突然就有些害怕,“妈,大姐和小妹不会不回来了吧,姐夫妈还在县城等着呢,姐夫怪罪下来怎么交代呀?”
“不会的。”杨苦菊道:“你大姐再能干,带着两个拖油瓶,怎么可能在县里面活下来,住店吃饭都要钱,要不了几天她们就回来了。”
第006章
姜英和姜小妹步行到县里,先去沈家的加工坊卖海鲜,看到沈树平在跟沈大娘争吵怎么,看到她们来了,沈树平一转头进了后面的作坊。
沈大娘为人很豪爽,姜英又是她儿子的同学,她要给姜英带过来的海产都收了。
姜英留下一小半来,说是别人定过了的。
今天的鲍鱼海参卖了六块七,沈大娘给了钱,姜小妹顺嘴问了一句,“沈大娘,树平哥刚才跟你吵架了啊?”
姜英也看出来了,但是姜英不会问,小妹还是单纯的,不过她年纪小,沈大娘也不会多心。
沈大娘笑着说:“他二姨给介绍了个对象,你树平哥不好意思了呢。”
原身的剧情姜英记得比较清楚,别人的她只匆匆看了一眼,这会想起来了。
书里的剧情提了这么一段,沈树平和开饭店的胡大姐家的江水草结婚,结婚后两人感情也不好,孩子早产七个月就生了下来。
后来原身病的快死的那年,沈树平去首都做生意,还去医院看过原身,沈树平老的也很快,他说他离婚了,孩子不是他的,他还说原身结婚前,秦怀忆找他喝了一.夜的酒。
秦怀忆酒后吐真言,说他从没喜欢过姜英,娶她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时候原身都快死了,只说了一句:“你要早告诉我,我是不会跟他结婚的,现在我快要死了,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不过我还是谢谢你,至少死的时候不是个糊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