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开国皇帝的独女——興昭五
时间:2021-11-07 01:14:55

  韩靖急忙往前迈了几步,不远处确实可以听到一阵厮杀声,这些人,黑夜中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究竟是不是扬州兵马,韩靖一时无法辨别。
  “陛下,将军领兵在前对抗,可是将军也撑不了多久,陛下,快走。”以兵马而论,受两方夹击的扬州不及,若不是有一个曲昆,扬州早已失守。
  撑到如今,是他们亲自打开了城门,计在关门打狗。
  始料未及,他们以为挑拨离间成功,演的一场好戏,能让人心浮动,更能让人为争功而迷失心志;实则他的盘算早已为人识破。
  雍州兵马也罢,梁州兵马也好,不过是顺势而为,一举拿下扬州,更要取他项上人头罢了。
  韩靖比谁都清楚,扬州一直都在硬撑,撑到了现在,最后挺而走险,为的只是争一个生机,或许极有可能,这一次能成功,他可以翻身!
  现实狠狠地抽他一记耳光,让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聪明,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韩靖已经知道雍州方面领兵前来的是何人,也明白,倘若落入他们手中,他将是什么下场!
  眼孔睁大,韩靖吩咐道:“快,去和皇后诸王会合。”
  事到如今,濒临生死之际,韩靖忘不掉妻儿,亦清楚,他必须要护他们。
  “陛下,皇后,诸王遇袭,正往陛下奔来。”然而,扬州一破,他们所谓的良策不过如此,必有人想投奔雍州,这总是需要礼物的,莫忧母子便是最好的礼物。
  韩靖这个时候不仅要顾及自身,更要考虑他的妻儿。
  “快走。”韩靖闻之不再迟疑,立刻下令身后的人马去迎莫忧他们。
  偏在这个时候,一人将剑架在韩靖的脖子上,“我劝陛下最好别动。”
  韩靖急于往前冲,焉能料及在他身边竟然有意图对他不利之人。
  “无怨,你这是做什么?”剑被架上脖子,韩靖岂敢不重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陛下,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何取名无怨吗?”挟持韩靖的是一位30来岁的人,此人更是内侍打扮,说话有些尖锐,颇是刺耳。
  这样的人阴冷的望着韩靖,渗着毒!
  韩靖一滞,无怨并不以为韩靖会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因此,冷笑地道:“无怨,是我提醒自己,忘记所有的怨恨,留在你的身边,对你忠心耿耿,如此,我才有可能报仇。”
  “我与你有何仇怨?”韩靖脑子飞转,何尝不是在想,他与眼前的人究竟有多少的恩怨,让一个人成不内侍蛰伏在他身边十几年,只为报仇血恨?
  “容我提醒陛下,十几年前,你究竟杀了多少人,果真你都忘了?”无怨问起,但他知道,作恶多端的人,根本不可能记住死在他手里的人。
  死亡,在韩靖看来,人死了代表结束,再无资格让他记起。
  “或许我可以这样直接提醒你,当初你为了跟萧家争权,怎么伙同你的皇后姐姐,害得我姐姐不堪受辱而死,灭我满门。”无怨满眼都是恨意,都是立刻杀了韩靖的恨。
  “你是欧阳家的人。”有些事,随时间流逝或许会忘记,但于韩靖而言,那不仅仅是杀了作对的人,更是让萧家明白一个道理,敢跟他们萧家一体,同韩家作对的人,那就是下场。
  一切,不仅仅表现他的能力,更是他的功勋。一次又一次将萧家人踩在底下,证明他比萧家人更有能力的一桩桩事,他一生引以为荣。
  无怨掷地有声地道:“不错,我是欧阳家的人。这些年,我无一天不在想,该怎么让你尝尝我经历过的一切,叫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更要让你成为一个内侍,生不如死。”
  言及于此,无怨突然一刀刺向韩靖的下腹,韩靖大惊失色要避,一旁的侍卫早就警惕,然事发太过突然,又是这样一个素来以命相护于韩靖的人。
  说话的功夫,叫人都反应过来,在无怨刺向韩靖的时候,有那眼明手快的人拦了一记,剑虽刺入韩靖的身体,韩靖闷哼一声,并未完全没入。
  韩靖狠心地后退,避开剑锋,侍卫皆冲上来,兵分两路,一路拦下无怨,一路迅速将韩靖护住。
  “郎君。”此时一道声音传来,韩靖小腹处血流不止,闻声抬头,正欲安抚冲来的人,于此刻,箭划空而来,方向正是他最想庇护的人。
  “趴下!”韩靖目眦欲裂,惊恐失措往前冲来,朝莫忧和两个跑来的孩子大喊。
  可莫忧也罢,身旁的孩子也好,都未反应过来他喊的什么,直到箭刺入两个孩子的身体,那尚年幼的孩子血溅倒地,世界似乎突然停止......
  “啊!”反应过来的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意识到原本鲜活的两个孩子已无气息,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莫忧瘫倒在地,顺着血流而行,她摸过去想看看两个孩子,她不愿意接受孩子就这样在她的眼前被杀死去的事实。
  颤动着嘴唇,莫忧泪如雨下,不断地摇头,摇头,想将孩子抱在怀里,终是没那份勇气!
  韩靖所受的震撼不亚于莫忧,这一刻,顾不上身上的伤衮,他已经冲过去将莫忧抱在怀里,“忧儿,忧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已然几近崩溃的莫忧听到韩靖在她耳边叮咛的一句话,原本灰灭的双眼在这一刻有了一丁丁的神采。
  “不,我不能,我不能。”莫忧摇头拒绝,更是牢牢的捉住韩靖的双臂,“我可以陪你一起死,我们不是说过的吗?余生我们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你若不在,我怎么可能独活。”
  韩靖牢牢地捉住莫忧的脸,“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着,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让莫忧泪如雨下,“郎君,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你必须要做到!”韩靖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和莫忧说话,不容置喙。“我们的孩子就只剩下一个。事至于此,我逃不掉。你若不活着,谁能为他谋划?”
  韩靖望向四周已经被火把照亮,恍若白日。一个又一个的人走出来,都是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人!
  “许久不见,韩靖,你也有今日。”射杀韩靖二子的人不知何人,但萧评、简明、贺遂,皆骑马而来。萧评看着韩靖和莫忧呆在一起,很是满意韩靖落得今日的下场。
  韩靖的卫士随赶来的兵马,已然皆被人射杀,无怨立在一旁,与萧评四目相对,并不言语。
  “盼了我死这么多年,今日,你要如愿了。”韩靖意外于见到萧评,随后又释然,难怪简明不曾中计。抬头轻声地道。
  这时候,原以为无声无息的孩子突然动了动,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把剑刺入孩子的身体,这一回,孩子再没有动弹了。
  “你,你......”莫忧尚未来得及欢喜,迎接她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面对刺剑的人贺遂,她恨不得杀了他!
  “血腥残忍之极,他只是一个孩子。”莫忧无力回天,心中积攒多少怨恨,她自己清楚。
  贺遂面对控诉,面不改色地拔出剑,“问问你的丈夫,他会因为对手是稚子而手下留情?我贺氏满门,我尚在襁褓中的妹妹,何尝不是被韩氏所杀?
  “你的丈夫能杀我贺氏满门,我杀不得你们的儿子?幼子无辜?何其可笑!”
  莫忧无力反驳,有些事,她心中有数,她当年拦不住人,如今想凭她改变任何事,不过痴人说梦。
  “要杀他,除非你们先杀了我。”护不住儿子,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任人在她面前杀了韩靖。
  站在韩靖的面前,莫忧大义凛然地冲一众人发话。
  在场的人都知道,莫忧是萧宁的生母,若不然,断然不会只射杀两个孩子,独独饶过她。
  “萧宁之母,你们想想萧宁的本事,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后果,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韩靖带着几分得意地开口,其他人,但凡不想和萧宁结仇的人,都会掂量莫忧的分量。
  无论是贺遂,亦或是身为萧宁手下将军的简明,都会考虑这个问题,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萧宁啊,萧氏。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你们手里。”从来,韩靖与萧氏相争,都是占尽上风的,并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败,更是败在萧氏手中。
  萧评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已然拔出剑,众人微惊。
  韩靖如临大敌,萧评道:“你以为到现在你耍小聪明,我还会配合?”
  “那又如何?你纵然是萧家人,果真能狠得下心,不怕在萧宁心中留下芥蒂?”韩靖显然吃定萧评。
  萧评想杀韩靖不假,韩靖如今这般,早做了必死的准备,并不认为能够逃过一劫。可他会让莫忧活着的,只要莫忧活着,就是希望。
  然而,萧评冷笑着,在他靠近韩靖之时,莫忧冲过来,随她一动,萧评的剑毫不留情地划过莫忧的脖子。
  一片死寂,莫忧没有发生任何一点声音,直到倒下之际,韩靖悲痛过后急忙将她抱住。莫忧死不瞑目。
  萧评剑指韩靖,“我早就说过,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尝到什么叫痛失所爱。你的妻儿,我会杀得一个不留。你以为我只是随口一说?”
  早已暗下决心的人,无时无刻不等着这一天。
  “况且,如这般背叛萧氏,弃了五娘的人,她除了生下五娘,于五娘有何恩情?
  “你从小想将我们萧家踩在脚底下,辱我心之所喜,令她蒙辱自尽;又叫她心系于人,为你而舍七郎。桩桩件件,你其心可诛。
  “如今,你想用她保全你的长子,你以为,留下她会为萧氏带来无尽非议,更叫七郎和五娘陷入困境,我会让她活?
  “你聪明,只以为世上之人再无人比你更狠,更聪明?我就让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被你一手逼到如此境地的人狠起来,会不会比你更狠?”
  当初就是因为他们不如韩靖狠,所以处处受制于韩靖。
  痛失所爱,萧评永远忘不了那锥心之痛;也绝不可能忘却心上人的家人,最后更被赶尽杀绝;连一丁点让萧评可以为爱人讨回公道的可能都没有。
  从那一刻开始,萧评就知道,想对付韩靖,必须要比韩靖更狠。
  “让我猜猜你怎么安排护送你的长子逃离扬州的。如今三路被围,你唯一能走的只有水路。你以为我料不到如你这般的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会为自己保留后路?”
  萧评一直等着这一天,就为了能够站在韩靖的面前,杀尽他所喜的人,他所看重的人。悄然而来,他只为让韩靖毫无防备,现在看来,甚好!
  韩靖眼孔放大!他的安排为萧评所知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将军,已经将韩氏所有人尽都拿下。”这个时候,将扬州完全控制住,李恭将人全都拿下,此刻前来禀告,对于地上的尸体,似若未见。
  “韩氏之中,你我有言在先,尽交由我处置。”两道声音一起响起,竟然是贺遂和无怨。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深藏的恨。
  萧评眼中闪过亮光,“言而有信,两位请。”
  随着萧评话音落下,李恭命人将韩氏的所有人,从老到少,尽都带上来。
  “睁大眼睛看看,你韩氏,如何灭族。”不管是贺遂又或是无怨,都是被灭族之人,他们记住家族的仇恨,亦曾发誓,定会将曾经发生的一切,尽都还给韩靖。
  韩靖在看到妻儿死去时,脸上或有动容,望着其他家人,哪怕是亲弟弟哀求,求他一定要救救他,并不为所动。
  “家族兴亡,兴则族兴,亡则族亡,你们记不住,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我身,今日,合该是你我的末日。”韩靖本来就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一个能对别人狠的人,更能对自己狠。
  亲人,家人,他所看重的不过就这么几个人。如今全死在他的眼皮底下,这对韩靖来说何尝不是巨大的打击?
  这样一群趴在他的身上,吸着他的血,却从来不考虑帮他一把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韩靖在这个时候救他们?
  “冤有头,债有主。杀你们家人的明明是韩靖,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求你们放过我们,我们都是无辜的。”听到韩靖的话,等同于将韩家人的脸皮全都撕破。
  不肯死的人,不愿意就此死的人,怎么可能舍得放弃希望。
  既然韩靖不肯救他们,也就是不顾他们所谓的亲情。既如此。又何必在为了韩靖而放弃活下去的可能。
  所有的过错都是韩靖犯的,跟他们没有一丁点关系,他们为什么要为韩靖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看到这样的韩家人,在场的所有人眼中流露出了轻蔑。
  “放任你们活着,不过是让这天下变得更加肮脏不堪。你们,纵然韩靖现在不将你们的生死放在心上,从前一直供养着你们,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天下人谁都可以唾骂他,独独你们没有资格。
  “同理,从前你们因韩靖享尽了荣华富贵,现在,也该为韩靖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贺遂亲自动手,取下韩氏人的项上人头,保证没有一个人活着,包括韩靖的两个儿子。
  无怨亦加入其中,挥刀而落,血溅四射,没有一人迟疑。
  韩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包括看到两个儿子的身首异处,他仅仅是眼孔放大。
  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贺遂和无怨手中执着滴血的剑,一步一步走向韩靖。
  “到现在,你依然不见畏惧,看来还是觉得有人会来救你。”贺遂本想看着韩靖流露出亲人、儿子都护不住的痛苦呀,事以愿违,韩靖根本不为所动,让他感受不到丝毫报复的喜悦。
  贺遂时刻警惕着,没有忘记一直以来镇守在扬州的曲昆。
  阵前厮杀,没有人确定曲昆是否已经战死沙场。纵然有人查找是否发现曲昆的尸身,一时间也无法真正确定。
  眼看胜券在握,贺遂看向韩靖,不能亲手取下他的项上人头,依然不敢松懈。
  “你们以为杀了我,这天下就再也没有无.耻之徒?所谓无.耻,不过是因利而动。心中只有私利的人,无论江山如何更迭,心已不正,早晚有一天,大兴朝的前车之鉴,你们依然逃不过。”韩靖知道难逃一死,没有丝毫求情的意思。
  意味深长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想记住他们现在的模样,哪怕没有机会看到他们将来为了权力争得面目全非的样子,但已经可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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